25 (2)

去鬼殺隊當卧底嗎……難怪會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除了他以外,也沒有其他能在陽光下行走的鬼了吧……現在這個時候。

那麽,就讓他來試一試吧。血鬼術【畫皮】——發動!

……

清晨。

小魇夢醒來時,山洞的洞口已經灑滿了陽光。

洞穴內沒有大哥。

大哥!!!

小魇夢撲到洞口,在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焦急地尋找他的大哥。

“大哥!”

山洞外緩緩走來一個人影——

黑色的發絲如同海藻一般貼在白皙的皮膚上,鳶色的雙眸無聲注視着他。

“大……哥?”小魇夢迷茫了,“是你嗎?”

“早啊小魇夢。”

沒錯,這就是扒了太宰皮相的伊瞳!

繼服設之後,伊瞳又扒了太宰治的臉。血鬼術【畫皮】十分好用,連發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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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你真的,太好使了(劃掉——)。

“哇!大哥!真的是你?”小魇夢趴在洞口,努力不讓陽光曬到自己:“新皮膚很好看!”

“嘿嘿,很帥吧?”

“大哥超帥!審美超好!我最喜歡大哥了!”

伊瞳上前,按住魇夢毛茸茸的腦袋瓜,把他塞回黑暗:“小魇夢,好好茍着,記住大哥教給你的話。”

“大哥,你要去哪裏?”

伊瞳沒有忘記屑老板交給自己的任務:“去鬼殺隊當卧底。”

“太危險了!我也和大哥一起去!我要保護大哥!”

“傻瓜,你又不能曬太陽。”

“嗚嗚嗚,是魇夢沒有用,嗚嗚嗚嗚哇哇!”

“你可是下弦之貳,成天這麽哭哭啼啼真的好嗎?”

“可是魇夢就是很沒用啊嗚嗚嗚。”

伊瞳摸了摸小魇夢的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走啦!魇夢。”

“這麽快?”

“那位大人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大哥!我會努力變強,然後等你回來!”小魇夢皺着一張包子臉,嚴肅地說。

“如果大哥沒有回來,我就去鬼殺隊找大哥!”

“別別千萬別來,你不怕柱嗎?”

“柱”是鬼殺隊內頂尖的戰力,一共有九位,每一位都可以單殺下弦。

“我會努力成為上弦的!”小魇夢發誓。

“你還是先努力活下去吧。”伊瞳沒當回事,伸手掐了掐魇夢的包子臉。

“走了哦!魇夢。”

“保重,大哥!”小魇夢擦幹眼淚爬了起來,長久地凝視伊瞳遠去的身影。

……

——

藤襲山。

自古以來,這裏便是選拔鬼殺隊新隊員的比武場。

比武對象則是鬼。

在藤襲山深處,關押着數只饑腸辘辘的惡鬼。

前來參加選拔的人,只要在山上活過七天,就能成功加入鬼殺隊,獲得屬于自己的隊服和刀刃。

早知道……就帶上小魇夢一起來了。

前往藤襲山的路上迷路的伊瞳如是想到。

我是誰??我在哪???

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好幾天的伊瞳,對自己的靈魂發出質問。

按理來說,鳴女姐姐應該不會把他傳送得太遠,他應該就在藤襲山附近才對。

可是為什麽:他還在這兒!!?

伊瞳停下來,接過影衛摘給他的野果,嘆了口氣:“謝謝啊,太宰。”

這是血鬼術【畫皮】的另一個重技能:【畫皮——影衛】。

簡單來說就是替身攻擊,和尾崎紅葉的【金色夜叉】差不多。

順帶一提:影衛長得和主人現在的外表一樣,也就是和太宰一模一樣,大概就是開啓了白眼模式和無口模式的太宰(×)

太宰,真的很好使!(大拇指)

“如果你能背我就好了。”伊瞳啃着野果嘆氣,“唉……”

影衛不能直接接觸主人,最多幫他打跑敵人、遞個東西什麽的。

伊瞳得靠自己的雙腿走到藤襲山。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始終沒有進食人類、還是這具白骨精的身體太弱了,伊瞳走兩步就要喘三口氣,太累了。

白天更累,披着畫皮在陽光下行走,就好像不帶手套去拿剛出爐的烤盤,雖然死不了,但是燙啊!

所以伊瞳都選擇在夜間趕路。

接連三天下來,他不禁陷入沉思:難道他趕路的姿勢不對?

是了,藤襲山作為鬼殺隊員的選拔地點,裏面關押了數只惡鬼,肯定是不能讓普通人上去的,山外一定有結界。

會不會是:只有白天才能通過結界,晚上根本看不到?

那他豈不是要白天趕路了……

“哎。”打定主意,伊瞳好好睡了一覺,裹緊撿來的破爛袍子,把全身都籠罩在灰撲撲的袍子下面,不漏出任何一絲皮膚。

在白天曬着太陽趕路,艱辛程度是夜間的十倍。

等他終于哼哧哼哧摸到藤襲山的山腳時,伊瞳感覺自己快要熟了。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鬼殺隊正在招收新的隊員,他趕到的時間正好。

山腳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類,此刻,大家在通過結界後,都開始往上爬。

居然還要爬山!

伊瞳仿佛看見自己的靈魂脫口而出。

影衛宰在一旁揮舞着小扇子、無聲地為他加油。

認命地杵着撿來的樹枝,伊瞳像只老黃牛一樣,弓着腰、駝着背,一步一步極其艱辛地往上爬。

每一步都顫顫巍巍,好像随時要倒下。

“哇噻,你們看前面的那個人。”後面趕來的人見到此情此景,驚嘆:“這是個老人家吧?背駝成那樣,還要來參加鬼殺隊的選拔啊?”

“我看他一入山就會被鬼給吃了吧?”

“真堅強啊,年紀這麽大了。”

“這得是有多恨鬼哪?”

……

你才老人家!你才年紀大!再BB我把你們全都吃了!!哼!

伊瞳磨了磨後槽牙,忍住肚中饑餓。

白骨精是只很特別的鬼,能靠吃人類以外的食物補充體力。他這一路上靠吃野果充饑,偶爾影衛宰幫他打鳥窩掏鳥蛋,也能嘗個腥。

伊瞳比較困惑的是:他明明沒有經驗,卻能無師自通地撿樹枝來生火,并且扒幹淨鳥毛和處理內髒,對了,他還會捉魚!

難道他是什麽野外生存小達人嗎?

把功勞歸功于貝爺的《荒野求生》,伊瞳不再想這些,專心爬山。

山路陡峭,一不留神就會摔下去。

伊瞳杵着樹枝,一步三抖地爬,很多比他晚到的人都已經超過了他。路過很多人,卻沒有一個上前扶他一把。

這是當然的,伊瞳看着就像個窮困潦倒的老頭子,衣服破破爛爛,走路顫顫巍巍,就算幫助了他也得不到什麽好處,再說如果被他訛上怎麽辦?入山以後難道要在那麽多餓鬼面前保護他嗎?實在太不劃算了。

傻子才會那樣做呢——

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想的。

好餓……好累……

伊瞳腦子裏只剩下了這兩個念頭,一不留神,腳底踩空,伊瞳身體傾斜,眼看就要摔下萬丈懸崖——

一只手拉住了他。

“抓緊!”

随後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伊瞳的手,用力把他提了上來。

救了伊瞳的兩個人,臉上分別帶着奇怪的面具。其中一個戴着好像是狐貍面具的人說:“您沒事吧?老人家……”

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因為伊瞳擡起了臉,那張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幹淨白皙,是個非常俊俏的少年。

伊瞳也注視着他們:嗯?這個面具有點眼熟……

僅僅是眼熟而已,閱番無數的伊瞳,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狐貍面具的人看身形也是個少年,說話卻很老沉:“你堂堂一個男子漢,怎麽走路如此虛浮?”

伊瞳早就想好了借口:“我身體……有病。”

“有病還來參加鬼殺隊選拔?”

“我無處可去了。”要是不能去鬼殺隊卧底,屑老板肯定會殺了他的。

狐貍面具卻仿佛腦補了什麽被鬼迫害導致家破人亡的人間慘劇,語氣都柔和起來:“我明白了,都交給我吧。你先和我們一起上山如何?”

伊瞳低頭去找樹枝,狐貍面具卻蹲了下來,扭頭背對他說:“上來吧,我背你。”

!!!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好人嗎?

生怕對方反悔,伊瞳趕緊趴了上去,感動地在對方耳邊說:“謝謝,麻煩你了。”

和狐貍面具同行的少年一言不發地跟上。就這樣,狐貍面具把伊瞳背上了山。

中途沉默的面具少年提出想要幫忙,狐貍面具拒絕了,并讓他保存好體力以便對付鬼。

伊瞳坐了一路順風車,到達目的地就自己不好意思地下來了,小聲:“你真是個好人,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身為“十二鬼月”中的下弦壹,世界上只有七只鬼比伊瞳能打,剩下的鬼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影衛宰比了個“包在我身上”的手勢。

現場的人無一發覺:只有伊瞳才能看見影衛宰。

“感謝各位今晚來參加鬼殺隊的選拔考試。”

發出聲音的是一大一小兩名姐妹。年紀大一些的姐姐,一頭黑色長發,左右兩邊分別戴着蝴蝶發飾。

“在山中關押着鬼殺隊員活捉回來的鬼,各位一路走來看到的紫藤花,是為了防止鬼出沒而設下的紫藤花結界。”

“但是,前面的道路将沒有紫藤花,繼續朝前走的話,可能就會遇到鬼吧。”

“活過七天,七天後仍然站在這裏的人,将滿足入隊考試合格的條件。”

“請一路走好。”

……

路上的紫藤花,确實讓伊瞳受到了影響。

在他眼中:美麗的紫藤花,就像倒吊着的蟲子。

好惡心啊!

姐妹花介紹完流程就消失了,衆人漸漸朝深處走去。

“我們也進去吧!”狐貍面具的少年充滿自信,“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瞳。”

“瞳!你好,我的名字叫做……”

“啊啊啊救命!”

“鬼來了!有鬼啊!”

前方傳來的呼救聲吸引了狐貍面具的注意,狐貍面具毫不猶豫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伊瞳想着“我也去幫忙”,就跟着去了。但是他走的實在太慢,等他到了現場,鬼的身體都融完了。

狐貍面具卻不在現場——據說是因為聽到了其他呼救,跑到了其他地方繼續救人。

伊瞳目瞪狗呆。

如果說,之前只是以為狐貍面具是個好人的話,那麽現在,狐貍面具顯然已經超過“好人”這個範疇——

這顯然是個超級大大大好人啊!!

七天的時間,狐貍面具以一己之力,幾乎把藤襲山深處的鬼斬殺殆盡,無一人傷亡。

伊瞳愈發覺得狐貍面具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那只龐大的、長出無數只手的手鬼出現時,得到了揭曉。

拖着巨大惡心的身軀,故意在狐貍面具戰損的時候暗搓搓出現的手鬼,對殺掉眼前的人類充滿自信。

它的脖子被數只手臂環繞,很硬,它堅信沒有人能斬斷它的脖子。

“人類小鬼,你臉上的面具,很眼熟啊。”手鬼舔了舔嘴唇,說:“你是那個家夥的弟子吧?那個把我抓進來的可惡家夥。”

“鱗泷師父?”

“對對,就是那個家夥!”手鬼充滿惡意道,“那家夥做的面具都是這個紋路,我認得出來。多虧了這個招災面具,我吃了不少那家夥的弟子呢……”

狐貍面具聞言勃然大怒,發誓要斬斷手鬼的頭顱,為死去的師兄師姐報仇。

手鬼:“好呀,我就給你個機會!但是如果斬不斷的話,你也要乖乖被我吃掉哦!”

狐貍面具調整呼吸,用出了水之呼吸——壹之型。

但是……不行的啊。

已經連續奮戰了七天的刀刃,邊緣已經卷曲,根本斬不斷手鬼的頭顱。

這樣下去,狐貍面具必死無疑。

也就是在這一刻,伊瞳想起了他的身份——

他是……他是……

影衛和狐貍面具同時舉起刀刃,仿佛感受到什麽的手鬼,第一次如此恐懼:下弦……是下弦大人的力量!

刀鋒沒入手鬼的脖子,影衛卻在刺入的前一刻消失了。

……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手鬼斷掉的頭顱滑落,露出後面富崗義勇年幼的面孔。

富崗義勇和狐貍面具一前一後、同時揮刃,聯手解決了手鬼的性命。

在伊瞳的保護下,富崗義勇開局沒有受傷,終于在此刻得以和狐貍面具并肩作戰,打敗了手鬼。

他終于,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戰!!!

伊瞳在旁邊海豹鼓掌,莫名的熱淚盈眶:“好!”

盡管改變了故事結局,伊瞳卻并不在乎,這是他心之所向。

同時,狐貍面具裂開,露出了面具下的臉——

這一刻,伊瞳腦海裏浮現的不是少年的名字,而是彈幕滿屏的【前方高能】、【前方戀愛現場】、【前方大型守寡現場】……

其中出現最多的名詞是——

“老公?”伊瞳下意識喊了出來。

锖兔:???

富崗義勇:???!!!

“噗!”伊瞳連忙捂住嘴:他怎麽就是管不住這張嘴!

锖兔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沒別人,指着自己問:“我嗎?是在……”叫我嗎?

伊瞳一手捂嘴,一手拼命否認,同時死命搖頭:不是不是不是!

富崗義勇很困惑。

他盯着锖兔掉在地上裂成兩半的面具:“質量真差。”

言下之意是:為什麽會裂開?

锖兔撿起面具,愛憐地擦去上面的灰塵:“這是師父給的擋災面具,可能是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幫我擋住了災禍吧?”

說完,锖兔露出十分溫柔的微笑。

“手鬼說它是招災面具,真是大錯特錯了啊。”

伊瞳小雞啄米點頭:對對對!

“七天時間到了,我們出去吧。”

锖兔說着,忽然回過頭,似笑非笑地對伊瞳說:“我不叫‘老公’,我的名字叫‘锖兔’。”

留下伊瞳當場石化。

“你還不走嗎?”富崗義勇停下來等他。

“來、來了。”

……

這一屆入隊選拔,存活率出奇的高。

就連蝴蝶姐妹都十分震驚。

點了點人頭,進去的時候是多少人,出來還是多少人,一個不少。

“是你保護了所有人?”蝴蝶香奈惠驚訝地看着锖兔。

其他人的聲音代替锖兔作了回答——

“是他啊!”

“是他救了我們!”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英雄小……”

見所有人都望向他,伊瞳連忙捂住開腔的嘴。

“你很不錯。”蝴蝶香奈惠笑着按住锖兔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撲通!”

锖兔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

“哈哈。”蝴蝶香奈惠輕笑:真是辛苦這孩子了啊。

不過,以一人之力保護了所有人,這孩子的天賦和實力都相當驚人啊。

這樣感概着,蝴蝶香奈惠打了個響指,喚出鎹鴉。

一大群烏鴉模樣的黑鳥鋪天蓋地飛來,數量之多,乃是歷史之最,遮天蔽日一般。

“鎹鴉将負責各位今後的通訊,包括任務的傳達,請各位好好對待。”

之後便是按照流程,發放隊服和甄選制作刀具用到的鍛刀玉鋼。

伊瞳看着停留在手臂上“鎹鴉”,額頭滑下三條黑線——

這怎麽看、都是一只鴿子吧?!

“咕咕!”鴿子輕輕啄了啄伊瞳的手臂,撲撲翅膀以示乖巧。

選完鍛刀玉鋼後,蝴蝶香奈惠又說了一些話,總結起來大概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無家可歸的可以跟她回鬼殺隊。

富崗義勇背起锖兔:“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鱗泷師父還在家中等他們回去。

從各種意義上,都屬于“無家可歸”的伊瞳,則跟着蝴蝶姐妹回到了鬼殺隊。

從這裏開始,就要特別小心了。

伊瞳換上鬼殺隊的隊服,背後印着大大的“癸”,代表鬼殺隊最低等級的隊員。

鬼殺隊按實力排名。從上往下依次是: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一個等級。

帶路的蝴蝶香奈惠就是一名“柱”,鬼殺隊九柱之一的“花柱”。

……原本應該是“九柱”的。

但是,經過旁敲側擊,伊瞳得知現在這個時間點,鬼殺隊實際上只有五位“柱”,分別是“岩柱”、“音柱”、“風柱”、“花柱”和“炎柱”。

他加入鬼殺隊的時間實在太早了……

主公現在還沒有失明。

在見過新一屆隊員後,鬼殺隊的主公——産屋敷耀哉,發出難得的感嘆:“真想見一見那位名叫锖兔的孩子。”

蝴蝶香奈惠已經跟他說了有關锖兔的事。

“我們可能要多一名柱了吧?呵呵。”主公笑着說。

蝴蝶香奈惠:“很有可能,不過也要能擊殺下弦才行。”

“也是。讓新隊員們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香奈惠。”

“是,那就不打擾主公休息了。”

蝴蝶香奈惠正要領着新隊員們告退,倏然主公叫住了她:“等一下,站在最後面的那個孩子,你過來。”

茍在最後面的伊瞳,拐了拐旁邊的人,小聲:“嘿,主公在叫你呢!”

“诶诶?”

主公的目光準确定格在伊瞳身上。

……蒙混不過去的伊瞳,硬着頭皮上前。

“擡起頭來。”

伊瞳閉着眼睛擡頭。

“睜開眼睛。”

“……少見的瞳孔顏色呢。”主公産屋敷耀哉,仔仔細細打量伊瞳的眼睛。

“十二鬼月”的瞳孔裏都會印有身份的标識。

當然,也能隐藏。

主公看不出什麽,揮揮手讓伊瞳下去了。

眸色深沉。

……

“香奈惠姐姐,我可以不去訓練屋嗎?”伊瞳央求道,“您看我身體這麽弱,去訓練屋會死掉的。”

拉住她衣角的孩子,年紀和妹妹蝴蝶忍差不多大,據說身體有病,連多走兩步路都會喘。

這樣的孩子,能通過入隊選拔,純粹是依靠那位擁有成為“柱”潛力的少年吧。

“可以,那就安排你去後勤做事吧?”蝴蝶香奈惠思考了一下,“你會做飯嗎?”

“不、不會。”

“做飯都不會啊……”原本想安排伊瞳去食堂幫忙的蝴蝶香奈惠,有些犯難。

“你得了什麽病,也許我能幫你治好?”

“天、天生的。”伊瞳随便找了個病因,“心髒病。”

“心髒啊……那确實很棘手。”蝴蝶香奈惠憐愛地摸了摸伊瞳軟乎乎的發絲,“來我的蝶屋幫忙怎麽樣?那裏有很多和你一樣身體不好的孩子。”

“好呀好呀。”

“那就走吧。”

伊瞳潛入鬼殺隊的目的是尋找青色彼岸花,因此越低調越好,負責治療傷員的蝶屋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無慘讓他去找花,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對人了。

他剛好知道一點關于青色彼岸花的信息:一年中花期只有兩到三天,并且只盛放于白天。

開在陽光下的花,只能在夜間活動的鬼當然找不到,千年萬年都是白費功夫。

更何況全世界也沒有幾株……是非常稀有的花呢。

這麽想着的伊瞳,餘光劃過一抹青色。

……咦?

在院子的角落,長出了一排的青色彼岸花。

一排?????!!!

伊瞳目光一轉,又在院子的另一個角落,看見了一排的粉色彼岸花。

????????

青色、粉色、黃色、紫色……五顏六色的彼岸花,盛放于院子的各個角落。

伊瞳掐了自己一把:好的一點都不疼,他就知道是在做夢!

“哈哈哈。”看着伊瞳一副目瞪狗呆的模樣,蝴蝶香奈惠忍不住笑道:“很漂亮的石蒜花吧?都是青子的傑作呢。”

彼岸花——又名:石蒜。

顧名思義是從石頭裏長出來的花,樸實無華。

“青子?”伊瞳震驚了:難道蝶屋隐藏着什麽天才植物學家嗎?能培育出顏色如此豐富的彼岸花???

“青子!”蝴蝶香奈惠叫住了一個剛從屋子裏出來的小女孩。

小女孩約摸十歲,手裏提着一桶顏料。

等等,顏料?

“青子,是要給石蒜染色嗎?今天是什麽顏色?”

“嗯嗯。今天是白色呢!”

伊瞳嘴角抽搐:“染……色?”

“等等!難道說這些彼岸花的顏色全都是染上去的?”

“對呀。”名叫“青子”的小女孩看向伊瞳,甜甜地笑道。

“為什麽??”

“不覺得很漂亮嗎?”

“啊……”

害,他還以為這麽快就找到青色彼岸花了呢。

原來是鬧了個烏龍。

……

青子全名“搗藥青子”,據說來自醫生世家,精通藥草理學。青子全家都被鬼殺了,只活下來她一個。

鬼殺隊裏類似悲慘身世的人太多了,冒着生命危險通過藤襲山選拔的人,大多數都和鬼有着血海深仇。

因此沒有人懷疑伊瞳編造的謊言,他很快融入了蝶屋。

只要不在太陽下活動、讓他吃飽飯的話,他還是很有幹勁的。

“瞳,你真的好能吃。”一起吃飯的人和他吐槽,“一頓五碗,胃真的不會撐壞嗎?”

伊瞳放下手中大碗,滿足地拍了拍肚皮:“完全不會!我吃飽啦!”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個月,無慘似乎完全忘記了他,期間沒有下達任何指令,留伊瞳在蝶屋混吃混喝。

這天早晨,蝶屋內來了新的傷員,是伊藤熟悉的人——

“锖兔,義勇?”伊瞳抱着止血的傷藥和繃帶,走進他們療傷的病房。

锖兔還記得他,即使全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骨頭也斷了幾根,還是勉強沖伊瞳露出一個沒事的微笑。

锖兔和義勇的傷勢,是在執行任務中和惡鬼戰鬥造成的。

據說對方的實力接近下弦。

“還不是下弦實力就這麽強,真正下弦鬼的實力……該有多強?”盡管成功斬殺了惡鬼,但被對方兇殘震撼的兩人陷入沉思。

下弦鬼中最“兇殘”的下弦壹——伊瞳尴尬地撓了撓臉。

“那個,先療傷吧。”

……

處理完兩人的傷勢,伊瞳準備離開。

锖兔叫住了他:“瞳。”

“嗯?”

“謝謝。”

“沒事啦,這是我的工作嘛!”

“太好了。”

“咦?”

“原本還擔心:以你的身體無法在鬼殺隊存活下去,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伊瞳回過身:“有個問題一直想問。锖兔你,僅僅是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都這麽替他操心的嗎?”

“陌生人?我們不是同伴嗎?”

伊瞳怔了怔,随即露出大大的微笑:“啊,對,是同伴。”

“所以安心療傷吧,同伴!”

锖兔看着伊瞳的笑臉,臉突然紅了紅。

伊瞳真的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

锖兔和義勇的傷勢稍微好轉些後,兩人開始練習呼吸法——全呼吸。

鬼的身體和人類不同,伊瞳試圖加入,意料之中的失敗了。

他就算不呼吸也不會死。

伊瞳帳然若失的樣子被锖兔看在眼裏,锖兔大笑着鼓勵他:“別灰心啊!是男子漢就不要輕言放棄!瞳,明天你也和我們一起!”

伊瞳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他是鬼哎,練個鬼的呼吸法哦。

考慮到伊瞳“病弱”的緣故,锖兔沒有勉強他,自己加倍努力地練習“全呼吸”。

在這樣平和安樂的日子裏,意外,終究還是造訪了——

那是發生在一個雨夜的事。

一名白天因受傷被送進蝶屋的鬼殺隊員,晚上忽然掙紮着爬出房間,被路過的伊瞳正好撞到。

“你怎麽了?”這名隊員被鬼重創,全身被繃帶包裹,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疼……好疼啊……”重傷的隊員伏在地上低喃。

“嗯嗯,我送你回床上去吧?”伊瞳說着就要伸手去碰他。

“疼啊!好疼啊!”傷員疼得在地上打滾,反手抓住伊瞳的手:“毒!有毒……救……”

留下意味不明的話後,傷員暈了過去。

……沒辦法了。

确認過周圍沒有別人,伊瞳喚出影衛宰,指揮影衛宰把傷員扛回床上。

已經讓影衛宰動作盡量輕柔了……

第二天,傷員被發現死在了床上。

蝴蝶香奈惠嘆息:同樣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傷痛難忍的隊員,重傷後即使經過治療也于事無補,最終停止了呼吸。

“埋葬吧。”蝴蝶香奈惠準備安排這名隊員的後事。

伊瞳坐在門邊,陽光曬不到他,他托着下巴,目送那名死去的傷員被擡出蝶屋。

毒……是什麽意思呢?

死去的人最終驚動了主公産屋敷耀哉。

據說是一名半夜起來上廁所的隊員,目睹伊瞳接觸過傷者,結果第二天傷者就去世了。

确實是有這麽一個人,在走廊裏一閃而過。伊瞳記得他,因為他很快就走了,所以之後才放心地喚出影衛。

可是為什麽:他會把這種事情報告給主公?

……

主公産屋敷耀哉,早就對伊瞳有所懷疑。

他和鬼王無慘出生同族,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血脈無法抹去。産屋敷一族,天生對鬼的氣息十分敏感。

盡管通過了入隊考核、盡管連“柱”也分辨不出,可産屋敷耀哉,還是在伊瞳的身上,嗅到了不屬于人類的氣息。

在伊瞳進入蝶屋工作後,他也安排了眼線,時刻緊盯着這名很可能是“鬼”的家夥。

事無巨細,眼線把看到的關于伊瞳的事情都打了小報告。

一頓能吃五碗、不喜歡曬太陽……這些都沒有什麽,當代年輕人也不喜歡曬太陽。

“不能”和“不喜歡”是兩個概念,産屋敷耀哉分得很清楚:伊瞳可以曬太陽。

原本這一點就足以洗清伊瞳的嫌疑。怪就怪在主公對鬼太了解,深知鬼的血鬼術繁多,沒準其中就有扛紫外線的呢?

所以,在得知一名隊員的死亡可能和伊瞳有關系後,産屋敷耀哉立刻讓人把伊瞳帶了過來。

帶他過來的是“花柱”蝴蝶香奈惠,蝶屋的主人,也是一直在照顧伊瞳的人。

對于伊瞳是“鬼”的猜疑,蝴蝶香奈惠覺得簡直是無稽之談:“主公,這……”不可能。

“香奈惠,我明白你的想法。”産屋敷耀哉柔和道,“但事關重大,還是驗一驗比較穩妥。”

關于怎麽穩妥的“驗一驗”呢,産屋敷耀哉有自己的想法。

……

當伊瞳得知自己必須脫了衣服在陽光下暴曬一天、喝紫藤花茶、直面風柱的稀血誘惑時,伊瞳的第一反應是老子不幹了!

裁員警告——

伊瞳:……我認輸OTL

總之,男兒有淚不輕彈,挺挺也就過去了。

當通過所有考驗、虛脫地趴在蝶屋icu的床上時,伊瞳懷疑自己可能不是個鬼。

正當他懷疑鬼生時,锖兔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富崗義勇。

锖兔手上拿着治療燙傷的藥膏——伊瞳全身的皮膚被嚴重曬傷。

“瞳怎麽可能是鬼?”富崗義勇給予伊瞳絕對是“人”的肯定。

伊瞳:……我謝謝你啊。

锖兔沒有搭腔,一言不發地幫伊瞳塗藥膏。

“锖兔你說句話啊。”富崗義勇試圖從好兄弟身上找到認同。

“……不論瞳是人是鬼,他都是我們的朋友。”锖兔意外看得很開,“我說得對嗎?瞳。”

伊瞳歪着頭笑道:“嗯。”

——

是夜,搗藥青子端了一碗龜苓膏進來:“起來喝藥了,小瞳哥哥。”

伊瞳沒有爬起來,恹恹地問:“是什麽藥?”

“清熱去暑的龜苓膏~香奈惠姐姐囑托我端來的,她說你可能中暑了。”

“龜苓膏?我愛吃。”伊瞳接過,卻沒有吃。

“吶,青子,真的是香奈惠姐姐讓你端來的嗎?”

搗藥青子:“那是當然啦!”

伊瞳看向她身後:“她說的是真的嗎?香奈惠姐姐?”

搗藥青子猛地回頭,蝴蝶香奈惠正站在她身後,表情隐忍而憤怒:“青子!”

蝴蝶香奈惠端走伊瞳手中的龜苓膏,拔下蝴蝶發簪放進碗裏,沒入的部分變得漆黑——

有毒!

“你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蝴蝶香奈惠發出質問,身體氣得發抖。

搗藥青子被抓了個現行,可她居然覺得委屈:“我是在幫他啊!香奈惠姐姐!”

“他全身的皮膚被灼傷的那麽厲害,一定很疼吧?後半輩子都毀了,活下去也會非常痛苦的!”

伊瞳:???不!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難道都是你做的?”蝴蝶香奈惠被搗藥青子的三觀震驚,“重傷的孩子們,難道都是被你毒殺的嗎?!”

“我是在幫他們啊!”搗藥青子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就算勉強活下來,餘生都會在痛苦中度過,幫助他們早登極樂,是身為醫者的我應該做的事啊!”

搗藥青子——

伊瞳從來到蝶屋的第一天起,就覺得她是個異于常人的女孩子。

給花上色這種行為可以解釋為無聊,但是搗藥青子還會在花尚未枯萎之際,就将花剪下來做成幹花。

“這樣就可以長久保留住花的美麗和價值了。”搗藥青子笑着将其中一朵花戴在頭上,神色幸福。

類似的行徑,還體現在搗藥青子喜歡安樂死各種小動物,在它們失去生命前就将其徹底埋葬。

伊瞳原本也只是稍加留意,直到遇到那名雨夜中的傷員。

他的發現終究還是遲了一步,當時那名傷員已經中毒,想必也是因為腹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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