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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一瞬間的遲疑, 被朋友看在眼裏：“你在猶豫？”

朋友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我會站在這裏，純屬意外, 現實中的我随時可能會醒來。”

“想等到沒人的時候暗算我也行不通——說不定走出這棟大樓, 我就醒了，屆時你殺了這個女人也沒用。”

“在此時此地殺了我——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太宰看向朋友身後。

朋友扭頭：“啊～你注意到了啊。”

兩人身後, 領班舉起手機，攝像頭正對準兩人——

“是我拜托她這麽做的，将可能發生的一切錄下來。”朋友陰森地笑道, 他的聲音不高，領班離得比較遠，因此聽不清他們的談話。

“拍下你殺死我的那一幕！”

太宰：……？

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當街槍殺平民……

在這麽多人面前殺死套皮的朋友，屆時輿論一定會指向武裝偵探社，他也不用在武偵混了。

國木田君會氣死吧？

朋友是想讓他……滾回港.黑？

對方這麽做的目的是——

“太宰治，你現在快樂嗎？站到救人的那一方, 這真的是你的本意嗎？”朋友伸手指向他的心髒，“夾在一群綿羊中間, 就真的以為自己是頭羊了嗎！”

“我和瞳來自同一世界, 我比他更清楚你的本性。”

“你身上流淌的血液是黑手黨的黑, 像你這樣的人，不适合走到光明下。”

“我要……把你從虛僞的正義中拯救出來！”

朋友朝他伸開雙臂，走了兩步：“來！殺了我！黑手黨幹部的工作更适合你！暴力與死亡, 貪婪與欲望, 人性本就如此, 我更喜歡那個接近人性的你！”

“殺掉我！回歸黑暗吧！！”

朋友已經走到了太宰跟前，可太宰像木樁似的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切, 看來你對瞳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嘛。”朋友抱着手，仰頭湊到太宰耳邊嘲笑道。

“錯過這個機會，你就算在武偵等上一萬年、救成千上萬的人，也不可能再見到你想見的人。”

“真的……不殺我嗎？”

太宰輕輕偏過頭，躲過朋友的呼吸。

“真是遺憾呢，太宰治。”朋友聳聳肩，轉過身：“那我可就走了哦——”

“再會……不，永別了！”

這世間一切珍貴的東西。

從得到的瞬間就注定要失去——

身後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

朋友勾起唇角，轉過身，不出意料地看見太宰治用槍對準了他。

原本還在讨論晚飯去哪裏吃的路人們，看見調查員先生拿出了槍，對準一名柔弱女性的後腦勺，都驚得捂住了嘴巴，連連後退——

“先生！請您冷靜點！”

“再不放下槍我就要報警了哦！”

“川島？！”錄視頻的領班想說什麽，朋友阻止了她：“請繼續錄下去，我不信任這棟樓的監控。

“如果他殺了我……請幫我留存證據好嗎？”朋友對領班笑了笑。

領班點點頭，哆嗦着繼續錄制。

“好了，現在請開槍。”朋友以殘酷的冷靜道，“我的建議是打頭，死得快一點。”

太宰沒有立即開槍：“你剛才說，人的本性是暴力與死亡？”

“對啊。”

“你說錯了，那只是人性中惡的部分，而被其深深吸引的你——只不過是個反社會的人渣罷了。”

“啊，我知道。”朋友大大方方承認道。

“……謝謝你。”太宰最終對反社會的人渣道謝。

“不必，你開槍吧。”

太宰扣住扳機。

朋友最後笑道：“真是令人太愉悅了——”

“砰！”

……

女人的身體倒了下去，胸口綻開巨大的血花。

“啊！！”領班再也克制不住恐懼，吓得扔掉了手機，手腳并用往旁邊爬開。

圍觀的路人個個都吓得不輕。

“……咦？”少年稚嫩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我明明殺了這個女人，為什麽她現在還活着？”

電梯的門緩緩打開，從裏面走出一位老人，和幾個小孩。

其中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孩蹲下，仔細觀察奄奄一息的女人，眼中有不解。

忽然，男孩捂住心髒，痛苦地跌倒在地。

“阿卡爾，你才剛獲得異能不久，不要頻繁使用。”老人扶起了小孩。

“是！”

朋友快死了，太宰沒有收回槍，反而調轉槍口，對準了老人。

阿卡爾和其他孩子想對太宰發動異能，老人攔住了他們：“住手，你們的異能對他無效。”

“傳聞中的異能無效者——修治，自你離家後，我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面了。”老人打量沙色風衣的俊朗青年，神色欣慰：“你都長這麽大了。”

表情從太宰臉上褪得幹幹淨淨。面對神态慈祥的老人，太宰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

太宰一句話都不想和老人說。

“這孩子，就是害羞。”老人笑着和身邊的孩子調侃，“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太宰冰冷的神色，令老人有賭壓：“修治，我知道你可能還不能理解我做的一切，但很快你就會明白，明白我是對的。”

“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派人把你抓回來，就是希望你能自己想通。”

“如果你想回家，大門随時為你敞開。”

阿卡爾看了太宰好幾眼，最後才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領班抓起手機，通知樓下的保安：“出人命了！殺人犯就藏在電梯裏！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不，是個外國小孩……”

“叮——”電梯門打開，保安圍了上去。

“你、你說什麽？！”領班不可置信地喃喃，“電梯裏……沒有人？！”

電梯內空空如也。

“不可能！我明明是親眼看到他們下去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警察！警察來了！”

……

太宰收起槍：他其實知道槍對老人無法造成威懾，但他必須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個比死亡更黑暗、比暴力更瘋狂、比深淵更絕望的鬼地方。

太宰随後被趕來的警察帶走，畢竟視頻中他試圖對朋友開槍，被懷疑是和老人一夥的。

朋友……川島美菜沒有搶救回來，死得透透的。

經過一天的審訊，太宰被确定和川島美菜的死沒有關系。川島美菜的男友來認領屍體時，終于崩潰、哭着坦白了川島美菜的所有罪行——

網民熱議的《女子墜樓案》，兇手正是川島美菜！受害人遇害的那天晚上，川島美菜趁大樓停電，把受害人約到了頂樓，又稱受害人不注意将其推下樓。

行兇過程中，川島美菜和男友串通，讓男友帶上穿着自己衣服的塑料模特開車前往公園，故意被監控拍到。

夜晚昏暗，監控中看不出川島美菜是塑料模特假扮的，以此創造了不在場證明。

“這一定是報應！她來找美菜複仇了！接下來一定會找我索命！”受害人墜樓時，胸口磕到巨石，死狀和川島美菜一模一樣。

男友以為是厲鬼索命，害怕得全交代了，并不停地對空氣道歉。

一樁命案的發生、反而解決了另一樁命案，真相大白的同時警方也唏噓不已。

然而關于川島美菜被襲擊的畫面，事後不管是監控還是領班拍的視頻，阿卡爾和老人的部分全都離奇消失了，甚至目擊者的記憶在走出大樓後變得模糊不清——

除了太宰。

他清楚的知道：這是異能在作祟，無論是監控還是記憶，異能之家存在能改動它們的異能者。

真是可怕……

“死太宰！你為什麽會用槍指着別人啊？給我解釋清楚！你這個繃帶浪費裝置！！”

……可怕的國木田君。

“是對方自己要求的啦～”

“什麽？”

“她要求我幫她打死一只蚊子～～”

“你用槍打蚊子？？！”

“蚊子真是煩人呢～”

“少唬人了混蛋！是因為……你知道那名女性是兇手對吧？”國木田獨步自己找了個可以理解的原因。

“……嗯，就是這樣沒錯。”

和來警局撈他的國木田獨步走出大門，太宰狀似無意地問：“你出門時，聽見偵探社樓下有異動嗎？”

“樓下？不清楚，最近沒下去過……你問這個幹嘛？”

“也許樓下住着我的夢中情人～”

“樓下也不賣繃帶啊？”

太宰：“……”

“國木田君！你和敦學壞了噢——”都學會吐槽了。

走到偵探社樓下時，國木田獨步突然叫住太宰：“謝謝你那時候沒有選擇開槍，太宰。”

太宰轉過身，目光掃向他。

“我、我的意思是多謝你放過偵探社的名譽！”

“走啦！調查員！”

太宰微笑着跟了上去。

……

“太宰先生！您沒事吧？聽說您和一宗殺人案有牽扯……”

“可擔心死我們了。”

“有搞不定的地方記得叫上我們啊！”

太宰愣住。

偵探社衆人的關心來得措不及防，太宰不知該如何回應，飛快溜出大門。

“太……宰……”

亂步貓貓蹲在門口，捉住太宰的一只腳，怨念：“我……的……點……心……呢？”

“你答應幫我買的粗點心呢？！我等了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你知道嗎！！？”

太宰想了想，故作驚喜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羊羹糖：“吶～！”警局裏順手拿的。

“就這？”嘴上嫌棄，手上卻誠實地接了過去：“紅豆味的……”

“算了，看在你幫名偵探帶點心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太宰。”

太宰注意到亂步戴了眼鏡：“什麽秘密？”

“現在去酒吧的話，會有驚喜哦。”

……

——

朋友不理他後，伊瞳也躺在天臺上睡着了。

等伊瞳再醒來時，天上的雲朵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碧藍，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今天這風也太大了，雲這麽一會兒就全都被刮跑了。”伊瞳嘟囔着，伸手去拍朋友：“快起來！午休結束，回去考試了。”

伊瞳拍了個寂寞。

“咦？”他扭頭一看，才發覺身邊空落落的，朋友不在天臺。

“居然悄悄走了也不叫上我……”伊瞳生氣地跑下天臺，“完了完了，考試不會已經開始了吧？”

這兩天在期末考試，不同的考試科目分到了不同的教室，伊瞳跑到分到的考場，一看人還沒坐齊，松了口氣。

伊瞳和朋友不在一個考場。

……

考完試後，伊瞳靠在學校門口的櫻花樹下等朋友：兩人約好考完試去吃烤肉。

等到人都走空了，朋友還沒出來。

伊瞳給朋友打了好幾個電話，沒打通。

到底是怎麽了……

伊瞳只好自己去吃烤肉。

由于朋友鴿了他、再加上考題太難不會做（劃重點），伊瞳心情很郁悶，吃完烤肉後找了一家酒吧喝悶酒——

“同學，未成年最好不要喝酒。”酒保拒絕了他。

“只聞聞味道也不行嗎？我想要那種、就是裏面有一大塊冰的那種酒，圓圓的。”

“威士忌？不行，這種酒濃度很高。”

“那、那請給我一杯冰水吧。”

好不容易混進酒吧、最後卻只得到一杯冰水的伊瞳淚目。

酒保看他實在低落，給他倒了一杯啤酒，裏面放上了一大塊他想要的球形冰。

“謝謝您！”伊瞳高興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十分鐘後趴到桌上，世界開始搖晃：“嗝。”

“再來！再來一杯！我要那種、你說的那種威士忌……”伊瞳大着舌頭要求。

“同學……你喝醉了。”酒保汗顏，沒想到一杯啤酒就能把伊瞳灌醉。

早知道就不給他喝了。

“醉？科科科！怎麽可能？我沒醉，我要喝威士忌！給我喝威士忌！嗷嗚！”

酒保沒動作，伊瞳開始拍桌子：“我要喝威——”

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遞到他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