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先生?!”酒保驚呼。

“沒關系, 這裏交給我就好。”沙色風衣的青年放下酒杯,微微笑道。

有別的客人呼喚酒保,酒保一臉狐疑地走開, 餘光一直關注着這邊——

“呸!真辣, 難喝!”伊瞳捧起裝威士忌的杯子,小小地嘬了一口, 發現不好喝後嫌棄地推了回去:“我不喝了,我要走了,嗝!”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腳下驀地一軟,伊瞳身不由己朝地面栽去——

一只胳膊扶住了他,把他撈起來站好。

“夏夏(謝謝)……”伊瞳大着舌頭向對方道歉。

一擡頭,瞥見對方的臉,伊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對方的鼻子:“先生, 你長得好像一個人……”

沙色風衣的青年明知故問:“像誰呢?”

伊瞳仔細看了一會兒——

“锖兔!你是兔兔喜……嗝!”歡的類型。

太宰:???

沒聽到伊瞳後半句話的宰,臉上堆起虛假的笑容:“蘇伊瞳, 你再說一遍我像誰?”#

“……太宰, 你長得好像太宰!”就算是醉酒的伊瞳求生欲也很旺盛√

太宰臉色稍緩:“你沒發覺我就是嗎?”

“……咦?”伊瞳圍繞太宰, 搖搖晃晃地轉了一圈,伸手扯了扯他的風衣、揪了揪他的腰帶。

直到看見他身上的繃帶,才“哇”地一聲大哭道:“嗚嗚嗚嗚哇哇哇太宰!你真的是太宰!嗷嗚嗚嗚嗚!”

太宰摸了摸他的頭發:“是我是我, 不哭不哭。”

“嗚嗚嗚嗚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

“怎麽會?我這不是來了嗎?”

“可是……不對!”

伊瞳忽然推開太宰, 扶住旁邊的吧臺, 聲音委委屈屈道:“現實裏太宰是來不了的,我一定是在做夢!夢醒了你就不在了,嗚嘤。”嘴巴一扁 , 就要哭出來。

“不會的,你不是在做夢。”

“真的嗎?”伊瞳不信。

太宰掐了一下手背上的繃帶,浮誇地痛呼出聲:“哎喲喲喲痛痛痛~!看,做夢是不會痛的喲~”

“誰說的?做夢也能感覺到痛的!我每次都痛死了,嗚嘤。”

太宰:“……那你問我一個你不知道的問題,我能答出來的話,就能證明這不是夢境吧?”

有道理哦。

夢境中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思維,包括夢境中的人——問他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如果對方能回答得出來,就能證明不是在做夢。

伊瞳:“你喜歡中也嗎?”

太宰:“不!”

伊瞳:“你準備什麽時候和中也結婚?”

太宰:“這輩子都不可能。”

“也就是說下輩子有可能是嗎!?”

“瞳,你清醒一點啊。”

伊瞳磕到了,伊瞳又可以了,手握成拳遞到唇邊,激動地啃了啃:“嗷嗚!”

太宰十分非常極其地無奈:“現在能确定不是在做夢了吧……瞳?”

“嗯嗯!”伊瞳主動撲到太宰懷裏,抱緊他的脖子:“真的是太宰嗚嗚嗚。”

确認過後,伊瞳感動到哭:“我終于又見到你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

“不會發生那種事。”太宰輕輕拍打着伊瞳的脊背。

“我好想你嗚嗚嗚。”

“嗯,我知道。”

“我沒有喝忘宰牛奶,我有心!”

“嗯,知道你有心啦。”

“你不在的時候我好難過,超級難過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讓你為我這麽難過。”

無論伊瞳說什麽,太宰都溫柔地安慰着他,在太宰寬厚溫暖的懷抱中,伊瞳靠在他的肩上,感到眼皮愈發沉重。

後面的事就不記得了。

酒精使大腦變得渾渾噩噩,等他意識再次清醒時,伊瞳來到了雪白空間。

鴿子腳下仍然踩着巨大的數字【1】,和往常都不同的是:雪白空間裏除了鴿子,還存在另一個人——

“瞳,你終于來了。”朋友對他說,“我等了你很久。”

“你怎麽會在這兒?”伊瞳想起被放鴿子的事就生氣,“為什麽放我鴿子!?”

“咕~”不遠處的鴿子揮了揮翅膀。

朋友淡淡地告訴了他川島美菜的事。

伊瞳這才知道他犧牲了自己:“對不起……”

“不用,我并不是為了你才這麽做的。”朋友卻說,“舊世界确實蠻無聊,挺沒意思的。”

就算他這樣說,伊瞳也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自己:“謝謝你。”

“不謝,我想告訴你的有兩件事。第一:和費奧多爾融合後,我的精神世界比較脆弱,受不得刺激,所以你最好乖一點,別惹我生氣……尤其是別拿太宰治的事來刺激我!你明白嗎?

伊瞳想起朋友要摘他海馬體以及杏仁核的事,瘋狂點頭:“明白明白!”

“第二:你聽說過荊棘鳥嗎?”

“這是啥?”

“傳聞中的飛鳥,一生只唱一次歌,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荊棘樹。當它終于找到時,會把身體穿刺在最長最尖的一株荊棘上,以血淚唱完最後一首歌。”

伊瞳:“啊這,這鳥挺有理想啊,所以?”

“你不覺得費奧多爾很像荊棘鳥嗎?他的理想是消滅世上的所有異能與異能者,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當他終于實現理想時,也必定會毀滅自身。”

朋友看向腳底白茫茫的一片:“瞳,你之前說……你熱愛這個世界?”

伊瞳點點頭。

“曾經的我非常迷茫,因為漫長的孤獨吞噬了我,我自認孤立無援,甘願被複仇的迷霧侵蝕,一度想毀滅這個世界。”

“所以那時我想讓你離開橫濱,離開這個最危險的地方。”

伊瞳靜靜聽着。

“瞳……是你的存在,讓我稍微有一點覺得。”朋友頓了頓,聲音超級小:“也許我并不是孤立無援……稍微有那麽一點點。”

伊瞳:……?

“如果你日後不幸參與了這場戰争,那麽,請救救我。”朋友的面貌逐漸和費奧多爾重疊——

“不要讓(他)我變成那只鳥。”

聲音最後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救救我。”

費奧多爾如此向他求救。

……

——

!!!!!!

伊瞳猛地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單和櫃子。

……這是他房間的床單和櫃子。

他回來了。

“嘶……”宿醉的後遺症是腦袋突突的疼,伊瞳揉了揉太陽穴,随便翻了個身。

餘光躍入一抹沙色。

……咦?

伊瞳睜大眼,視線上移,一張英俊得挑不出毛病的臉映入眼簾。

毫無疑問——這是太宰治的臉。

為什麽太宰會躺在他的床上?等等……

感覺腰上搭着什麽東西,伊瞳下意識扭了扭,發覺那是太宰的手。

看來他昨天在太宰懷裏睡了一夜……

????!!!

下一秒,太宰睜開了眼睛,伊瞳和那雙鳶色的眼眸四目相對。

“早安,瞳。”

伊瞳下意識翻了個身,背對太宰:“你、你怎麽會在我家?”

“……哈?”

剛醒來的太宰聲音慵懶:“瞳難道不記得了嗎?關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伊瞳用力回憶,終于想起了零星的片段:

【“呼嚕。”

趴在太宰肩上睡過去的伊瞳打起小小的呼。

就在這時,伊瞳書包裏的電話響了,太宰接起來一看:來電人是瞳的媽媽。

看來這麽晚不回家,瞳的媽媽擔心了……

“喂?”

“瞳瞳,你……是誰?”媽媽聽出不是伊瞳的聲音。

“我是太宰,阿姨您好。”太宰簡短地說明了情況。

瞳的媽媽很快趕了過來。一進入酒吧,就看見自己的兒子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睡得很是香甜。

“蘇伊瞳!”媽媽生氣地走了過來,“給我醒醒!”

不是說和朋友考完試去吃烤肉?怎麽跑到酒吧來喝酒?還喝得酩酊大醉?!

媽媽都快氣死了:“醒醒!和我回家!”

“……唔?”伊瞳迷迷糊糊地醒來,媽媽拽住他的一只手,面對太宰不好意思道:“麻煩您了,實在非常抱歉,我這就帶他回去。”

俊美的青年态度良好:“哪裏的話,需要我幫忙嗎?”

“不不不,已經夠麻煩您的了,我自己帶他回去就好。”媽媽以為太宰和伊瞳只是萍水相逢、順帶照顧了一下自己的兒子而已。

“那我幫您把他送上出租車吧?”太宰善解人意道。

媽媽也怕拖不動伊瞳,點頭答應了。

太宰動作輕柔地抱起伊瞳,媽媽向走過來的酒保道歉:“給您添麻煩了,一共多少錢?”

“這位先生已經付過了。”酒保指了指太宰。

媽媽想把錢給他,太宰搖搖頭:“先回去再說吧。”

酒保看媽媽和伊瞳長得那麽像,也明白他們大概是母子關系,放心地讓他們把伊瞳帶走了。

事情到這裏一切都很順利。變故發生在太宰準備把伊瞳塞進出租車時——

“你要去哪裏?”伊瞳拉住太宰的袖子問。

太宰正欲開口,媽媽嚴厲道:“蘇伊瞳!你幹什麽?還嫌不夠丢人嗎?快放開人家!”

“哇!”伊瞳哇地一下就哭了,“不要!我不要和太宰分開!”

“聽話好嗎?松手寶貝!”

“不要不要不要!哇!”伊瞳得寸進尺地抱住太宰的腰,死都不肯松手。

司機想上前幫忙,被伊瞳兇了回去:“別過來!汪嗚!”

……媽媽也看出不對勁了:“瞳瞳,你和太宰先生認識?”

伊瞳眼神混沌地看着她,媽媽只好把目光轉向太宰——

“嗯。阿姨我們先回去再說,好嗎?”

“那好吧。”伊瞳死不撒手,媽媽也沒有辦法,只好讓太宰也上了車。

一直到家門口,伊瞳都死揪着太宰不放。

鬧到晚上,伊瞳才睡下不鬧了,一只手還死死揪着太宰的風衣。

太宰把外套脫了,讓伊瞳抱着睡。媽媽看這麽晚了,主動提出留宿,不過房間裏沒有多餘的床,媽媽準備出錢讓他住附近的酒店,誰知太宰卻說:“用不着這麽麻煩,我去樓上的休息室睡一晚就行。”

“樓上?”

“嗯,鄙人是樓上偵探社的社員。”

“原來是鄰居啊!”媽媽恍然大悟,“怪不得和瞳瞳認識。那就辛苦你了,今天真的非常抱歉!等那小子醒了,我一定讓他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太宰欣然應允。

……

半夜,伊瞳醒過一次,這時候的他還沒完全清醒,看見太宰不見了,哭得整棟樓都快醒了。

媽媽也是無法,只好上樓把太宰請了下來。

于是乎,後半夜,伊瞳如願以償地靠在太宰懷裏睡着了。】

……

直到現在——

伊瞳:瞳孔地震!!!

什麽叫社死現場?這就是:)

想起一切的伊瞳,緩緩提起被子,蒙住了頭。

臉沒了!沒了!!!

過分的是太宰那家夥居然還在被子外面拍他:“瞳~原來你這麽依賴人家呀,哎呀呀~”

“我、我不是!我沒有!”

“胡說,昨晚揪着我不放的人是誰?”

“那、那是醉酒後的我,是另一個我!”

“诶——?是——嗎——?”太宰的尾音故意拖得長長的,聽起來好像在嘲笑他。

伊瞳把頭埋進被子,假裝是一只鴕鳥。

“哈哈哈哈哈!”太宰愉悅地笑出聲。

……根本就是在嘲笑他吧!

伊瞳縮在被子裏,羞恥得快要暈過去了:不是!說好的宿醉的人會忘記前天晚上發生的事呢?怎麽他就記得這麽清楚?嘤!

太宰還在拍他:“~~”

伊瞳忍無可忍地掀開被子:“拍拍拍!你當我是皮球啊?你還拍?再拍!”

太宰:“我不拍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伊瞳:“什麽問題?”

“你為什麽在夢中呼喚費奧多爾的名字?你是不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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