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挑釁法神

封神禮畢,衆神皆散去,只留下幾位年紀頗高的長神尊者與枯陽去往離非閣敘舊,朽月被枯陽叫去與幾個尨眉皓發的老神仙認識,打完招呼後就出來了。

陸修靜早就百無聊賴地守在門口,見人一出來立刻就有了精神,喚了她一聲:“朽月!”

誰知對方根本沒理他,徑自走下階梯踽踽獨行,就像一位我行我素的獨行俠。

陸修靜臉皮向來可有可無,早把兩人昨晚拼得你死我活的場面抛之腦後,喜笑顏開地大步追上與她并肩同行。

“嘻嘻,別不理人呀,好歹也是不打不相識,做個朋友怎麽樣?”

朽月用漠然的眼神觑了觑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拉開距離。

陸修靜锲而不舍地又追了上去,只見朽月果不其然又再次加快了速度,陸修靜這時突然鬼死神差地将朽月的肩膀一把攬了過去,全然忘記了對方是位女子。

兩人皆是一頓,在長階之中停了下來。

陸修靜本就行事落拓不羁,身邊也總是一堆大老爺比較随意,想來這動作也是慣性使然,忘記要分人而論。

事後這瘋道士回想,估計是因為對方太過彪悍能打的緣故,以至于讓他忘記了對方性別。

在凡間男女之別是被看得很重的,異性間肢體動作不可有半分逾越,否則便被視作不尊禮法,道德敗壞。

陸修靜猜她自凡間而來,估計十分重視這等繁文缛節,如此看來此舉倒是不妥了。不過他也不好意思馬上收回搭在朽月肩上的手臂,只要他不覺得尴尬那就沒有尴尬。

那顏知諱就是個不喜人近身的怪胎,以往被陸修靜攬肩搭手時他總是要推開的。于是陸修靜等着朽月将他推開,或者給他痛快一掌,但她沒有。

朽月默默回頭打量着他,她那淺淡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有事?”她冷漠地問道。

陸修靜懸着的心終于往下落一落,見對方沒有十分嫌棄他,于是咧嘴笑了起來,道:“嘿嘿,有事有事,昨晚的事我想跟你道個歉,對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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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靜的笑容就跟那天的天氣似的,大雪初霁,晴空萬裏,可能這樣的印象給他加了分,讓人生出了幾絲好感來。

“我先動手的,你道什麽歉?”朽月一臉迷惑地反問道。

陸修靜啞口無言,這麽一想還真是,不過要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去招惹她,一見面也不會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紅。

“左右不打不相識嘛,權當交個朋友呗,我想你不至于為這點小事記恨于我吧?”

“朋友?我不需要。”

朽月說完這句話時,突然一陣炙熱之感從陸修靜的手中傳來,發現她的肩膀上毫無預兆地蹿起一簇青焰将他的手燙個正着。

陸修靜倒吸了一口涼氣後猛然抽開手,随即捂着被燙得通紅的手痛得嗷嗷叫了起來,等他擡頭想好好問候下對方祖宗時,才發現這人早已無影無蹤。

在啓宿山苦修的日子極其枯燥乏味,每天晨自省,午冥思,晚讀書,學玄奇、罡鬥術,實煉課,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日子過的平淡無奇。

然而陸崇本身天性不安分,這種日子簡直要把他活活逼瘋,這種現狀維持到朽月出現。

朽月從不與伏桓,顏知諱和陸修靜他們一處修煉,尤其喜歡獨來獨往,也不與人交談。她所展現出淡漠冰冷的性格讓人退避三裏,不僅如此,她不喜被人管教束縛,能動手解決的不會多說廢話。

平日朽月時常缺課,一天到晚幾乎見不到她的影子,終于有一天她把燭照惹怒了。

“你到哪去?待會實煉課不準缺席!”燭照一臉陰沉地攔住了朽月,擋住了她欲往山下而去的路。

“讓開。”朽月木頭似的不為所動,聲音裏帶着幾分不悅。

“目無章法!既然來到啓宿山,哪容得你這般放肆!今天你走不了,乖乖跟我回去,否則按照門族戒規處理!”

燭照乃九曜神族掌法天神,最是看不得朽月這種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刺頭。雖枯陽元尊交代過他好生照看,但這段時間他已忍耐到了極限,每當見到她時便如鲠在喉,不清不快。

朽月視線釘固在法神身上,嘴唇微啓又無聲合上,像是想說什麽但放棄了。而下一刻便是一道狂風夾雜焰火猛地斬向燭照,動作利落不帶片刻猶豫。

燭照吃了一驚,瞬間移位躲過,雙目瞳孔微縮,表情很是詫異,仿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啓宿山敢公然挑釁于他,這将他法神的顏面置于何地?

寸息之間,熾烈的炎火再次襲向燭照,前面一片火光炫目風動不止,待朽月收回掌炎,發現燭照早已隐匿身形不在原處。

身側的氣流微有流動,朽月淩厲的目光橫掃四周,頃刻間周身煞氣大增,渾身燃起紫青色暝火。這是她的最高戒備狀态,很顯然她意識到了對方可能不太好對付。

少時,地上的碎石子微微顫動,四面八方如同地震一般地動山搖,朽月凝眉警戒四周,身上的炎火蹭得極高。

兀地一陣裂帛聲從腳下傳來,朽月稍一低眸掠視後瞬間跳開,地面突現一條黑黝黝深不見底的縫隙。

天色驟暗,夜色迷蒙尚不可視物,這條縫隙突然繞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圓圈以外陷落成一望無際的深淵。

朽月正站在這圓形高地上,炎火的顏色在黑暗裏顯得異常幽異。而方才還是白天啓宿山的景象,現在卻俨然不同,這只能說明——她進到了另一個空間中!

朽月臉色被幽火映照得煞青如鬼魅無異,若她沒猜錯,此刻燭照正隐匿在某個黑暗之中,蓄勢待發。

霍然間,幾百股強勁的氣流漫天鋪地向她沖去,朽月當即左手旋出火炎作盾抵擋,刺目的藍光環繞成半球形狀,無數黑色的氣流不斷沖擊着焰火欲撞出一個缺口。

敵在暗她在明,這形勢于她十分不利。

黑色的氣流源源不斷,永不枯竭,朽月最初面不改色,但持續三個時辰後變得有些吃力。

燭照依舊沒有現身,朽月看出這人擅長遠攻故不近身搏鬥,以此來消耗她的體力。

燭照用巨大的結界圍成了一個空間,而他之所以會用上結界主要是擔心打鬥會傷及啓宿山裏的花草鳥獸。

這結界就如同一個龐大的黑色球體,将朽月嚴嚴實實地包裹在球體中,而球體裏面充斥着無數兇狠的混沌黑炁。

混沌黑炁淩厲鋒銳,所向披靡,若非遇到了勁敵,此炁術燭照一般很少會用到。

‘轟——’

一陣爆破聲引發刺痛的耳鳴,千萬刺目藍光掙破了黑色的球體,球體如裂帛似的瞬間被撕裂。

燭照額間滲出冷汗,結界被強行撕破後光亮湧現,此處變回了原來的白晝景色,啓宿山一花一草安然無恙。

現在燭照關心的不是這個,他努力搜尋朽月的下落。

在一處被烈焰焚灼成一圈灰燼的空地中,朽月半跪在圓心處,周身炎火已熄。她發絲垂散,嘴角滲血,全身皆讓陰炁傷的十分慘烈,片刻後重傷倒地……

燭照大驚,當即抱起她極速禦風而行,轉睫已将她帶到了枯陽面前。

一排風鈴叮鈴鈴地響起清脆的聲來,枯陽正瞑目打坐。

燭照抱着朽月從離非閣門外進來,枯陽眉頭不由皺起,看着他懷裏的朽月緊張地問道:“燭照,怎麽回事,她怎麽傷成這樣?”

“是我的失誤,請元尊責罰!”

燭照跪在枯陽面前,手臂和肩膀上有大片被青暝炎灼傷的面積,饒是如此他也全然不顧,一心只急着将重傷的朽月帶回。

枯陽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收斂了略微驚慌的神色,接過燭照懷中的朽月匆匆上了二樓寝閣。

一炷香後,枯陽才從樓上下來,臉色稍霁,應是朽月已無大恙。

枯陽見燭照還嚴肅地跪在原地不動便過去扶他起來,寬慰他道:“灼兒現下內息有些不穩,方才她應是強行逆行氣血,急火攻心,以至于讓青暝炎反噬了,本座幫她理清了氣流,已無大礙。”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麽拼!”

燭照有些懊惱,回過神後一模手臂不禁蹙了蹙眉,頓時一大片炙痛感針紮一般刺入了骨肉。

“你身上的傷沒事吧?過來,坐下本座看看。”枯陽示意道,左手随勢搭在燭照肩上幫他療傷,右手揉了揉太陽穴道:“本座警告了修靜他們三人,唯獨忘記跟你說,你們誰也不許跟灼兒打架。她呀,每次都是認真的,那不要命的性子教我很是擔心。這次又得修養好一陣子才能恢複了,哎,別動……”

痛灼之感已覺減輕不少,燭照欲起身道謝,枯陽用左手将他扳了回去繼續施法。

“你被青暝炎燒傷得這般嚴重,不處理好的話重則留下隐疾,輕則可是會留疤的,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枯陽唇角上揚,笑意深深。

燭照:“……”

“我一大男人的,又非小姑娘,留疤就留疤!”燭照滿不在乎地想着。

“灼兒自小命運多舛,本座于她有些虧欠,之前那段日子沒能護着她。”

枯陽說到這裏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道:“她讓魔君烈穹震碎了元神,殘魂落于陰司白陌讓閻胤發現了,前陣子我動身去往冥界正是為了與他商榷此事。閻胤善勾魂引魄之術,甚懂往生之法,我們費了些氣力才将她從青磷炎谷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她那青暝炎莫非是源于地核之火?”燭照猜測。

枯陽眼角笑意盡去,沉默了一會,回道:“正是,青磷炎谷中縱橫着從地底冒出許多青色岩漿,境況兇險萬分稍有不慎神魂俱滅。這谷底至今只有她一人下去過,本座和冥君皆是守在崖上作法助她。那裏岩漿至陰至純,與本座的熾陽焰相生相克,兩者相遇若操作得法,且需得有冥君的親自指引,如此才可扭轉生死。”

“元尊,我還是不明白,昭妤後人您為何只救她一人,而不将靈族一脈全都救下?”燭照追問。

燭照看問題十分客觀犀利,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他也一直覺得枯陽元尊對于這位昭妤後人關愛過頭了。

“世間興亡有序,本座自不可随意幹涉,而救灼兒,乃是本座的私心。”

私心?

向來倡導衆生平等的枯陽元尊竟然也有自己的私心?燭照倒是有些好奇這是什麽私心,本想開口繼續問,這時枯陽将左手從燭照的肩膀收回,默默起身站至窗棂旁。

他那張少年面容略帶些疲色,也不看窗外的浩渺仙境,只是稍稍仰頭看着窗楣上挂着的那一串古香古色的風鈴出神。

燭照不好繼續刨根問底,只好作罷。

這事陸修靜是從燭照口中隐約得知的,才對朽月的身世稍微有了一知半解。此後,神隐弟子中無人敢惹這位刺頭,連伏桓和顏知諱都避而遠之。

朽月與燭照交手被其重傷之事當時在啓宿山傳得沸沸揚揚,與陸修靜私鬥那事不同,這回有許多目擊者觀戰。

不少路過的仙門弟子只有親眼所見後不得不嘆服這敢為先人之舉,終于出了位敢挑釁法神燭照的第一勇士。

法神燭照原本乃是浩瀚太宇中最強聖獸,後臣服于枯陽元尊,與之簽訂神契後便留在了啓宿山。

因其行事剛正不阿,為人公正嚴明故擔任了神界法神一職,專司監督諸神行止德行,掌法量刑從來不偏不倚,但凡有越矩者必定嚴懲不貸。

遇上朽月這奇葩,可以說是他神職生涯中最頭疼的一筆黑賬。

朽月是唯一一個犯事後還敢在他面前大搖大擺晃悠的人,更郁悶的是他打又不能打,罵她又失了水準,關她緊閉讓她面壁思過也無關痛癢。就是關禁閉也沒關幾天就自己跑出來了,簡直毫無悔改之意。

這樣下去他這法神的威信要在諸弟子中蕩然無存了,燭照左思右想,于是為衆犯錯弟子量身定做了專屬懲刑戒法,美其名曰:‘苦海無邊大戒律’。

時至今日,屬于朽月和陸修靜的律條加起來應該編制有上萬了,畢竟兩人同流合污幹了不少讓他老人家頭疼的破事,所以得與時俱進,推陳出新。

朽月對改進這套刑法的貢獻可謂是當仁不讓的功臣,這‘苦海無邊大律戒’中的‘如影随形’就用在了她身上,陸修靜回想至此處時頗為無奈地掩面苦笑。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燭照都寸步不離地跟着朽月,對她平日的逾矩行為進行嚴防死守,時刻糾正,終于在持續半年之後成效十分顯著。

這導致朽月一見燭照都繞着走了,成天看着那樣一張了無生趣的臉任誰都受不了,關鍵還能讓人輕易不能擺脫法神‘如影随形’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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