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來龍去脈(三)
當晚,這三個‘親兄弟’闊別重逢自免不得把酒言歡一番,莫緋不得不假笑逢迎這種令人難以抗拒的感人兄弟情。
伊揚一邊向他敬酒一邊暗自感嘆王兄的确變得異常和藹可親,與他聊天也有趣得很。伊宏一開始還未曾注意,但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滿桌的玉盤珍馐還未動,三人便先酩酊大醉被人拖回卧室,伊宏方才一直向兩人拼命灌酒,誰知喝到最後自己先不省人事。
伊揚久經沙場,寒夜裏常飲烈酒暖身,故練得一身好酒量,但奈何遇上了比他還會喝的五鬥先生——莫緋。
誰叫莫緋以往就是整日花天酒地的昏君形象,他喝酒自然從沒喝醉過,堪稱‘酒池枭雄’。
莫緋見那兩人醉如爛泥之後也趴在桌上應個景,而顧之清渾然不知地将他扶起往外走。
在被顧之清擡回去的路上,莫緋故意耍酒瘋,嘴裏嚷嚷着要扒蛇皮,吃蛇肉,還說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蛇這種滑不溜秋的軟體蠕蟲。
這些話搞得顧之清戰戰兢兢的冷汗直冒,生怕他一個心血來潮就把他炖了。
回到房間後紙鳶為他打了一盆熱水,莫緋立刻‘清醒’了過來,步履如常地上前洗了把臉。
顧之清一臉幽怨地杵在旁邊,感情方才那一通亂嚎亂叫是唬他的,他差點還信以為真了!心道這白陌怎麽跟他主人一個德行?
“看什麽,小心本君真把你炖了。”莫緋正色道。
“咳咳,我說白陌公子,你該不會真的讓我帶兵打仗吧,這個我可不擅長啊!”
莫緋換下外袍準備就寝,瞥了眼顧之清,搖了搖頭道:“你那德行本君還不知道麽,呵,本君連你蛻了幾次皮都知道!”
“蛻皮?”紙鳶歪着頭盯着顧之清,雙眼迷離困惑,不解地問:“顧公子有什麽頑疾麽?”
“哈哈哈……他确實有病!”莫緋捧腹大笑,顧之清則一臉鐵青地瞪着他,從來沒覺得白陌這樣跟他主人一樣讨厭過。
“風筝妹妹你別理他!”顧之清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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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緋擦幹眼角的淚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紙鳶,你先回房休息去吧,本君與他還有事要說。”
紙鳶點點頭,因她實在想不通什麽頑疾會有蛻皮的症狀,只好帶着滿腔好奇走了,在出門之前還有些奇怪地回頭望了眼一臉菜色的顧之清。
“去把門關上。”
顧之清已經習慣了這位‘白陌公子’對他頤指氣使,把門一關上他才反應過來,大晚上兩個男人關門做什麽?
還沒等他有過多的遐想,一轉身差點就沒把下巴驚掉——
莫緋已變回了原樣,他一手支額地靠坐在案幾旁,此刻正用邪佞的眼神睨視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蛇皮生扒了似的。
一種毛骨悚然的涼意吹拂着他的背脊,顧之清‘哐嗒’一聲當即雙膝着地,眨着無辜的小眼可憐巴巴地望着莫緋,那一臉的求生欲直教人鄙視不已。
“主……主人!?小顧這些日子直念着您回來呢,原來您老人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真是太好了!”
“得了吧,如果你還想留着你的蛇命最好廢話少說,否則本君把你的嘴縫上!”
顧之清立馬屈服于莫緋的淫威之下,捂着自己的嘴巴聲音含混地答道:“唔……小顧不說了!”
只要想到這條蠢蛇最近幾日的表現就讓他頭疼,莫緋揉了揉額心,沒好氣地說道:“接下來本君要交代你個事,還不附耳過來?”
顧之清一聽便乖乖将耳朵送上,然後一頓小雞嘬米地點頭。
“明白了嗎?”莫緋問。
顧之清搖頭又點頭。
“嗯?”
“明白!”
之後,一切如莫緋預料的那般,顧之清領着三千軍馬走的第五日,莫家軍便帶着大軍趕赴西昭,同時雅興城被一支胡邬軍得水洩不通。
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那是伊宏背地裏偷偷訓練出來的死士,這些死士個個身強體壯,臉上都有統一的誇張印紋,穿着異域服飾,一個個灰頭土臉都跟野人似的。
他們此前一直被伊宏藏在雅興城附近的郊野中,為的就是等待最佳時機。
這日栖風君入葬北郊早陵,祁臨侯伊揚要親自送摯友一程,于是也跟着送葬儀隊出發。
摸清‘白王’和兩個丫鬟獨自守在雅興城中,伊宏暗知機會來了,于是發動一幹死士血洗侯府,欲刺殺白王伊白陌。
這些強悍的胡邬人拿着大刀闖入侯府,先将守衛斬殺,接着便開始大肆屠戮府內無辜的仆人,無論男女老少一概不留活口,一直從外廳殺到內院。
侯府本就辦着喪事,那些還未撤下的白帷素幔上被染紅一片,紅白二色駭心動目。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橫七豎八的屍體橫陳各處,幾乎全是一刀割喉斃命。
正值午後,困意缱绻,假白王莫緋躺在院中的搖椅上小寐,樹蔭落下一片沁人心脾的涼意。
幾個人高馬大的死士率先闖入,他們身上沾染着濃重的血味,府中哭天搶地的呼喊求救聲此起彼伏。饒是如此,他們眼前的這位伊白陌仍在閉目養神,不見起身。
“頭,那個就是白王吧,都大難臨頭了,還這般悠閑!你猜他是真睡還是假睡?”一個胡邬死士問旁邊塊頭大的疤痕臉頭目。
“管他真睡假睡,上前砍他一刀試試!”
“有道理!”
接着幾個死士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他們觀察了一陣這位正在熟睡中的男人,然後擡頭互相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地舉起右手血跡浸染的刀對着躺椅上的莫緋砍去。
這些儈子手們動作利落,手起刀落後‘砰’的一響冒出白色煙霧。
他們殺人如麻,往往一刀斬下會有實打實的快感,但這次刀感空軟綿綿無力,感覺沒砍中什麽,但又感覺砍中了什麽。
等煙霧慢慢散去,他們才看清楚搖椅上的物體,那根本不是什麽白陌,而是靈堂裏的一個紙人!
這些胡邬人面面相觑,當知道自己被耍後氣得臉紅筋漲,紛紛轉身四處察看,嘴裏喊着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白陌的蹤跡。
“諸位不請自來,在這裏找什麽呢?呵呵……難道是來找死的麽?”
一個令人發憷的聲音從滿院子的胡邬人頭上傳來,這些人聞聲齊刷刷地擡頭往上看。
只見‘白陌公子’正悠閑地坐在屋頂飛檐邊上,這人似乎不懼危險陡峻的高度,徑自垂下晃悠悠的兩腳來。
“他在上面!”
這些胡邬人激動地叫嚷着,但發現這高度根本沒法上去抓他。
“搬梯子!”疤痕臉頭目用粗嗓門喊道。
于是有人很快搬來梯子正準備爬時,莫緋用纖長的手指輕輕一彈,梯子瞬間化成了一堆齑粉。
“頭,他會妖術!”
疤痕臉惡狠狠地笑道:“哼,給我上弓/弩!”
烈日之下,箭頭的反射出銳利的冷光,漫天的箭雨朝屋頂上射去。
莫緋雙手背于腰後,閑庭信步地在屋頂上走來走去依然毫發無損,速度倒也不快,但就是沒有一根箭能射中他。
沒過一會,他們便已經彈盡糧絕,而那屋頂被亂箭射得跟刺猬似的,莫緋巋然不動地立于屋脊上,那雙笑眼早已洞悉一切。
“這就沒招了?那現在該輪到本君了吧?”
莫緋勾起一抹妖惑的笑意,向前伸直了一只手臂,食指朝下方略微一挑,底下的幾個大漢便開始舉着刀口往對方身上砍去。
這些死士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院子內慘無人道的喊聲一聲更比一聲高,這些恐怖的慘叫令人不寒而栗。
終于,院子裏安靜下來了。
莫緋支着頭卧在屋脊上縱觀全場,此時正饒有趣味地看着這幅他最滿意的作品。
只見滿地的頭顱在打滾,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一根根被削成人棍的軀幹血肉模糊。
院子中還站着最後砍贏全場的勇士,正是那個大塊頭疤痕臉頭目,他在最後的厮殺中幸存了下來。
這人麻木地望着一地殘軀,一身衣裳沾染着昔日并肩作戰的兄弟的鮮血,手中握着的大刀已砍得口缺刃卷。
他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呆立片刻後漠然地将刀口對準了自己的脖子——自盡了!
“啧啧,真是無趣。那麽現在,我該去找找我那好弟弟了!”
莫緋不帶走一片雲彩地悄然離開,只留下一地觸目驚心的肉塊和殘肢。
回憶中止。
伊揚在為朽月描述這部分的時候打了一個寒噤,他說他在戰場上也沒見過這麽殘忍的畫面,不過他到現在還以為是那些胡邬死士自相殘殺是因為突然瘋了。
只有朽月才了解那些完全是莫緋能夠做得出來的,當然她不可能說破,她還沒蠢到平白無辜地抹黑自己,畢竟莫緋是頂着她那張臉做的那些事。
伊揚起身舒展身骨,用手錘了錘酸痛的肩膀,略有尴尬地笑道:“呵呵,說起來我打小就不愛念書,小時候貪玩愛鬧令母後十分頭疼,還要多虧王兄的教誨和督促,這些事王兄肯定沒印象了。我本意不在朝堂,如今看起這些折子來尤為乏味,倒還不如打仗有意思。”
朽月神思教伊揚打斷了,聽他話裏行間似乎有抱怨的意思,怨她撂擔子撒手不管,委這般重任于他。
“既承其果,莫追因由,力行本分,無謂天命。”朽月不鹹不淡道。
她将這句枯陽原本對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送給伊揚,勸解開導這事一向都不是她擅長的,枯陽倒是在她身上費了不少口舌。
伊揚聽完先是一愣,神色微動,品味半天才道:“兄長教誨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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