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神女歸位

端坐于夙念亭中的木槿神女見到靈帝的正裝飒爽,心弦微動,眼前人物和風光,恰好融彙成一景。

朽月進亭時,夙念還略微有點局促不安,不免起身又要向她行禮,忽被一把扶住了。

“在本尊面前無需多禮,忘記以前我對你說的了?”朽月讓她坐回到位置上,笑容可掬道:“本尊前幾日受了點天庭的誤會,正想跟他們好好解釋一番,如此我們順路的。”

“灼靈,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柳蘭溪剛在亭子外就聽見了靈帝在心口不一地胡扯,于是乎發出了他在靈魂深處的質疑。

朽月方還笑容可掬,一轉身冷若冰霜:“你來做什麽?”

“自然也是來看花的,”柳蘭溪身子一斜,對着朽月身後的夙念打了個招呼:“槿花神女,好久不見。”

誰知夙念竟也回應了他,冁然而笑:“柳公子好久不見。”

朽月意外地看了眼兩人,心道他們怎麽如此熟稔了?不解地問夙念:“你怎會知道他現在的名字?”

夙念笑了笑,回道:“帝尊不見的十一年裏,柳公子時常過來與我聊天,還幫我除草澆水,多虧他細心照料,我才能提前修成正果。”

其實這兩人所謂的聊天只是柳蘭溪單方面在說話——沒錯,是在對着一株花在自言自語,還聊了十一年。

“小事一樁,何足挂齒,神女別這麽見外,叫我蘭溪就成。”柳蘭溪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地坐在夙念邊上,在朽月面前神氣得不行。

兩人一見如故,聊得忘乎所以,夙念為人親和有禮,柳蘭溪善于讨女人歡心,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把朽月給晾在一邊。

朽月心頭泛起雙倍的酸意,怏怏不樂地問柳蘭溪:“都聊了什麽,居然聊了十一年?”

柳蘭溪這會兒倒是噤若寒蟬,頗為不好意思地看向亭外。

夙念看了柳蘭溪一眼,掩袖偷笑,幫他打了個圓場:“除了幾句抱怨帝尊的話以外,其它再沒有了。”

很好,抱怨了她十幾年,是他會做出來的事,這人怨婦本質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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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間一世,莫緋公子在舜華山上照顧了夙念幾年,夙念還未曾道謝呢,”夙念見到個活蹦亂跳的熟人,心裏歡喜,漸漸打開了話匣子:“不過,夙念有一點不明,我親眼看見公子葬于舜華山的楹蘭樹下,如今這是又活了?”

“此事說來話長,”柳蘭溪眼珠轉了轉,想了半天不知從何說起,遂用三言簡概之:“不是死了,确切地說是醒了,呃……總歸是回來了,呵呵……”

什麽死了,醒了,回來了——倒還挺押韻!

朽月默默無言地坐在一邊,斜瞟了眼正在聊得風生水起的二人,起身走到亭外催促道:“夙念,我們得走了。”

柳蘭溪收住了滔滔不絕的嘴巴,忙道:“我也一起去!”

“你去作甚?天上那些嫉惡如仇的神仙最是嗔厭妖魔之輩,你還巴不得自投羅網麽?”朽月毫不留情地駁回了他的請求。

“別呀,他們發現不了的,”柳蘭溪雙手合十央求半天,見這招不管用,退而求其迂回戰術,轉身對夙念使了個眼色。

夙念心領神會,也幫着求情道:“帝尊,就讓柳公子一起去看看吧,你不讓他去,他斷然也是會偷偷跟着的。”

“是嘛是嘛,就讓我跟着呗。”柳蘭溪嬉皮笑臉地蹭到朽月跟前,那笑容跟陽光似的晃人眼,嘴裏不忘塞滿蜜糖:“灼靈最好了。”

呵,這兩人唱雙簧呢!這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

三人剛上玉京不到一刻,便有一位引路使急急出現,他滿臉堆笑地向朽月和夙念叩首施禮:“谒見靈帝,恭迎槿花神女重返天界,二位請随小仙前往旭龍庭,天帝有請。”

在九霄旭龍庭上,長宇正為着一幹撓心燒肺的政務煩不勝煩,這第一件便是是烨真反叛堕魔之事,天庭不僅損失了一員得力猛将不說,還損失了五千精兵,重挫了天庭威嚴。

此事在仙,神二界中引起巨大反響,烨真是天後的親弟弟,也就是長宇的小舅子,靠着親家的關系走了後門才當上三軍統帥。

各仙家神首紛紛質疑天庭用人失察,對仙官神将的品行考核不力,還說有一必然有二,照此以往,天庭悉數食天家香俸的神官皆可成為魔族擴張的後備軍。

為此,天後已自行搬去苦心齋領罰,體味衆生百苦三月,日日以淚洗面,肝腸寸斷,這才堵住悠悠衆口。

第二件是中武神帝賀斬剛剛在大殿中公然回絕與牽思公主的婚事,并且絲毫不給長宇任何面子,當着神殿上的衆仙說讓他以後切莫胡亂搞姻親關系,弄得天庭上下‘親如一家’!

賀斬還說日後若實在有需要讓他出面,看在其父伏桓的面子上也會鼎力相助,犯不着替自個還未成年的小娃娃編排荒唐的婚事。

此話一出,殿上鴉雀無聲,長宇被‘教育’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唯有賠笑喏喏,說自己考慮不周,結親一事就此打住。

第三件是長宇的小女兒牽思不滿他所指配的婚事,擅自跑下界去宣稱要找自己的真正良人。此事幸虧被他壓着,才免于鬧得滿京風雨,平白給各界當了笑料,讓天家又蒙了一層羞。

長宇只能暗中派二弟言儀下界偷偷找人,并再三叮囑家醜不可外揚,找到人後無論死活都要帶回處置。

第四件是目前最為棘手的,他得到消息說槿花神女即将歸位,她是由朽月靈帝親自護送回來的,看這架勢不太簡單。

那日他派兵前去折阕池捉拿靈帝已然是得罪了她,如今夙念歷經千難萬難恢複神籍,若她因當年之事記恨在心,煽動靈帝替她報仇,那麽這天庭非得讓惡神給攪個天翻地覆不可!

長宇在寶座上惶惶不安,彥曲星君出來獻策,說與其坐以待之,不如主動迎之,再以理德服人,方顯天家大氣。于是長宇命人将朽月和夙念一道請進旭龍庭中,且看其意欲若何。

夙念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以如此‘隆重’的方式回到天界,受天懲之劫還能全須全尾回來的,可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此是其一。

其二是她的身旁還跟着兩位甚為紮眼的‘護花使者’,左邊的這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惡神靈帝,右邊的這位是……

不知道,反正是長得出奇俊美的無名小卒,是個陌生臉面,三人走在玉京的神道上十分引人注目。

他們被帶到旭龍庭外,庭外的四大神将把柳蘭溪攔住,只放行朽月和夙念二人,并說:“天帝敕旨,讓靈帝和槿花神女進殿,其他不相幹人等不得入內”。

于是這位無名小卒慘遭二人遺棄,此刻被留在殿外晾着。

柳蘭溪無事可做,索性便卧在龍階上品鑒漫天悠悠的雲彩和霞光,嘴裏哼着凡間的小曲,悠然自得,看着還挺有閑情逸致。

朽月進入旭龍神殿,背手四下環顧了一圈,殿上衆仙如臨大敵,四肢忸怩不安,空氣中處處充滿警惕。她恍若無人地站在長宇面前,随口寒暄道:“天帝別來無恙,上會見你時你還是總角小兒,總喜歡躲在父親身後不肯出來,如今一晃眼,你都穿上龍袍高高地坐在這旭龍庭內,還會教唆手下找本尊麻煩了。”

長宇聽着這火/藥味十足的開場白居然也能沉住氣,笑容不減反增,客氣道:“此事是本君調查不周,柳上真已将來龍去脈說清,原是妖魔從中嫁禍,與靈帝并無幹系,之前命人問罪捉拿您,是本君的不是了,還請靈帝宥諒。”

在外人看來此番低頭道歉已是天帝做的最大的誠意,可朽月并不領他這份情,站在原地半天不應聲,心道:本尊一身洗不淨的髒水,還還在乎你潑不潑這一盆嗎?

“呵呵,全是誤會一場,這烏龍就此作罷。來人啊,給靈帝賜座!”長宇見靈帝冷着個黑臉,生怕她又幹出什麽胡攪蠻纏的事來,于是趕緊囫囵過去。

“算了,反正今天本尊也不是為此事來的。”

朽月大袖一甩,轉身坐下。

她說完這話的時候,殿上的夙念緊張地望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簾,自朽月說要來,她忽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夙念冉冉上前,俯首拜在旭龍庭中,說道:“夙念乃百花屬員木槿一支,承蒙上天憫恤,誠感天帝聖恩,今負罪受劫歸來,複獲神籍仙班,特此複命拜謝。”

長宇見夙念是個好說話的,方才被朽月膈應的心氣一下順暢了,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此乃槿花神女的造化,亦是靈帝的功勞,本君不敢貪功居偉,既已歸位,原職照舊便是。”

夙念又傾身行了一禮:“謝天帝欽恩,夙念有一事要請奏……”

這時,坐在角落冷眼旁觀的朽月出了聲打斷了她:“慢着,此事沒完!”

夙念和長宇均是一怔,殿上響起了衆仙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動靜。

衆仙眼裏或有不安,或有憂慮,或有疑問,或有憤怒,表情變化可謂是精彩絕倫,換在人間戲臺上,就是一場活脫脫的內心大戲。

“靈帝,此話怎講?”長宇面色稍稍退了熱情,龍髯受氣息波動而上下起伏。

朽月猛地起身,義憤地問了一句:“九百九十九電鞭,此毒刑可是鞭笞在元神之上的?真是好陰狠的手段,本尊就問問,夙念當初所遭受的苦痛你們要如何償還?!”

此話一出,衆皆沸然。

長宇更是怒不可遏,一忍再忍,就要爆發之際,一位衣冠齊楚的神官走了出來,向靈帝俯身鞠了一躬,直言道:“槿花神女逆行陰陽,違抗天意,此劫是她應受的,何來償還之說?更何況這是一萬年前上屆天庭的事了,請靈帝莫要咄咄逼人,為難天帝,為難我等。”

朽月略打量了眼這人,移步到他跟前,“本尊認得你,奉命下凡掌天下劫運的那位彥曲星君是吧?你倒是不敢違抗天意,墨守成規,既救不了別人,也救不了自己。呵,功敗垂成,不覺得窩囊麽?退一邊去吧,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适才就覺得靈帝看着眼熟,經這麽一說,彥曲恍然想起她原來就是在凡間遇到的伊白陌,只是如今白陌變回了女相,故此才一時沒認出來。

有趣的是,兩人還有過一段愉快的‘合作’經歷,舊日泱泱大國莫梁,這棵腐敗的大樹先由內部叛亂動搖了根基,再由外部大刀闊斧地摧砍,結果樹倒之時兩人都沒親眼看到。

伊白陌志不在此,杜胥遠鴻願未竟,總而言之,末尾讓他人草草給收了場。

彥曲素聞朽月靈帝脾氣臭,沒想到她的口舌也淬了毒一般,針針見血地紮在別人痛處上,一句話就把他噎得啞口無言。

他與白陌雖有些淵源,但在天界兩人并無交集,凡間見聞又不便宣之于口,于是緘默避談,垂首退下。

龍階高座之上,長宇肅容正色道:“天懲之刑不可動搖,木槿命中有此劫數,且賞罰早已塵埃落定,是非糾由不再議論,此番聲讨,靈帝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本尊的人受了欺負,不讨回來怎麽行?”

朽月往前走了幾步,有幾分威逼的意思,殿上群仙慷慨激昂地躁動起來,都想要制止,唯恐她要放火燒了這旭龍庭。

夙念怕朽月沖動,鬧出什麽大事來,忙抓着她的袖子央求:“帝尊,夙念承蒙厚愛,感激不盡,受罰之事是我心甘情願,與他人無關,您就別追究此事了!”

見朽月仍無動于衷,夙念繼續低聲勸道:“若得罪天庭,夙念往後恐怕在天界難以立足,請帝尊三思。”

“本尊就沒想讓你呆在這!”

朽月握了握拳,她一腔意氣難平,偶然注意到旁邊夙念憂慮和驚恐的目光,這才終于退讓:“算了,本尊帶你回幻月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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