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個紅包 朕讓你脫!

黃侍郎聽聞此話,雙眸騰的亮起。

他剛從曦月殿回來,皇上交代兩件事,第一件是将本月他的起居錄謄抄一份送給太後,這本就是內務府分內的差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第二件則有些讓他摸不着頭緒。

若是有人來內務府尋一個供職于曦月殿叫“真真”的太監,不管何時都要即刻來通知他。

嗐,前一刻還不知何意,下一刻就有人來投網,皇上還真是料事如神。黃侍郎趕緊将人請進內務府,又差了個小太監快腳去雲梧宮通知皇上。

“侍郎大人,皇上在靜妃屋裏,奴怎好打擾?我這腦袋會不會搬家?”

小太監一聽這事,顫顫巍巍的捏緊手指,心裏暗道,怎麽這麽個倒黴事讓我趕上?你急你怎麽不自己去?

其實這事也不怪小太監害怕,天子在跟寵妃在寝殿裏,他要去找皇上說這麽個不痛不癢的事兒,這不是上杆子找死嘛?

黃侍郎一刻也等不及,踹了那小太監大腿一腳,厲聲道:“蠢蛋!你不會去通知馬冉嗎?話兒你帶到了,馬冉他通不通報就是他的事了,甩出去都不會嗎?”

小太監這才哦了聲,一溜煙小跑出了內務府的大門。

黃侍郎暗罵一聲,轉個臉又挂上笑,先是将沈月柔迎進了正殿,煮了熱茶,拿了些小茶點,才趕緊回到殿門口,和連枝說了一陣,最後連枝從腰間摸出個鼓鼓囊囊的東西塞進他手裏,“黃侍郎,此事拜托了!”

黃侍郎看着手中的東西,趕緊收進懷裏,一擡頭嘴角裂到耳根,拍拍連枝的肩頭,“放心!我肯定辦的妥妥的。”

連枝滿意的笑笑,拂着衣襟眼角掃了殿內端坐的沈月柔,嘴唇張了張想問什麽,但一刻還是沒問出口,對着黃侍郎露出一個傾倒衆生的笑容,輕飄飄的消失在甬道昏暗的燈光裏。

靜妃手中執着柄黃銅長匙,慢條斯理的挖起一塊茶餅,放在爐火上騰了騰,淡淡的茶香緩緩溢出,她餘光掃到宮女躬身走入,手中一頓問道:“皇上到哪了?”

一邊說還一邊提起身旁的銅壺,剛煮開的熱水冒着白霧,将她的臉籠罩其中,讓人看不清神情。

宮女遲疑了一下,湊上前去,伸手把紫砂壺拿到她身前,慢慢的說道:“皇上本來到了雲梧宮旁,但卻不知為何進了側門淩貴人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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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便聽到“嘩啦”一聲,一杯滾燙的水澆到她手背上,疼的她差點喊出來,卻最終含着淚忍着沒發出任何聲響,只能小心翼翼的跪在靜妃腳下。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些低等的宮婢都羨慕她侍奉在靜妃身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賞賜從沒斷過,靜妃在人前對她是極好的,十分友善,并常常對外人誇贊她貼心又細致。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私底下靜妃是如何對待她的。

拿熱水燙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更不要提那些動不動就會擰紫的淤痕。

但是主子打罵下人在宮裏也不是秘密,更有甚者會去跪碎瓦片,抱着滾燙銅壺之類的。自古下人命如蝼蟻,還不是主人一句話就能想怎樣就怎樣嗎?

靜妃嘴唇抽動幾下,她握緊手掌,指甲刺進手心裏,“賤人!當初就不該留她在雲梧宮!賤人!”

要不是看那個小蹄子乖巧老實并無争寵之心,脾氣又好,任人拿捏也不吭一聲,靜妃是斷不會留人在雲梧宮裏的。

整日裏要防着那些狐媚子将皇上勾走,這還不夠嗎?還要留個禍害在自己宮裏,是不是惡心一下?

靜妃氣的牙齒癢癢,平日裏看那淩貴人連看都不看皇上,長得不算出衆,還真是小看了她的本事!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握着拳頭就要沖出殿門。

誰知卻被那宮女死死抱住腳腕,哀求道:“娘娘三思啊!淩貴人入宮三年,這是第一次被皇上寵幸,您此刻過去,不僅會落得個壞名聲,還會成為滿宮的笑柄啊!”

是了,剛才确實沖動了。

她長呼一口氣,将心中郁結之氣吐出,總算是暢快了一些,可那握緊的拳頭始終沒松開,她側身望向那處,目光裏透出的依舊是狠戾。

“諒那賤人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且看看再說。”

說完便退回了茶案邊,坐下來說:“青蓮,你再去劉公公那裏探探。”

那宮女聽此言臉上顏色變得煞白,牙齒狠狠咬着下唇,終是輕輕吐出一個“是”。

劉冉喜愛她已經不是秘密了,明裏暗裏提過好多次,但她不願。如果等不到被放出宮,她寧願一生孤苦,也不願與閹人有任何關系。

青蓮眼角噙着淚轉過身,退了出去。她知道靜妃打的什麽主意,劉冉是曦月殿的大太監,是皇上最信任的內監,若是成了他的人,以後皇上跟前自然好辦事。

蘇衍叫人取來曦月殿上好的松青醉,又吩咐田溫從禦膳房端了些小菜,于是安然坐在淩貴人這屋裏,悠然的喝起了酒。

“朕從前來雲梧宮,仿佛沒見過你吧。”一杯酒下肚,蘇衍骨節分明的手指撚着白瓷酒杯,眸子裏透出幾分冷淡。

淩貴人陪了一杯酒,臉上雪肌透着紅,燭火下也比往日裏動人了幾分,她聲音軟綿,“臣妾貌不出衆,皇上沒注意過臣妾也正常。”

“聽你這話,倒是再怪朕了。”蘇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直直的盯着她。

淩貴人頓了頓,吓出一身冷汗,酒意也退了些,“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覺得自己跟其他姐妹比容貌太普通了些。”

“确實。”蘇衍抿着唇又飲了一杯酒。

無趣。

本以為能堆出那樣特別的雪人,這定是個與衆不同的人,沒想到竟無半點不同。可那兩個雪人俏皮的樣子确實吸引人,尤其是牽起的小手,仿佛在這冰天雪地間透出一絲暖暖的溫情。他細細打量對面這女子,眉目溫順,說話的樣子也小心翼翼,但蘇衍還是想給那個雪人個機會。

他從懷裏摸出那支步搖,放在桌上,“這是你的?”

淩貴人看到步搖的一瞬眼裏終于有了亮光,輕輕點頭道,“是臣妾的。”

蘇衍回顧四周,掠過這屋中的裝飾物件,淡淡的說:“為何插在雪人上?”

如此簡陋的房間也真是刷新了蘇衍的認知,他進來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個宮婢的房間?可馬冉确定的眼神告訴他,沒走錯,這是個貴人的寝殿。

淩貴人遲疑了一下,剛想回答,卻看到馬冉急匆匆的走進來,伏在皇上耳邊低語幾句,皇上馬上站了起來,那雙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有了笑意,他不經意的勾了唇角問道:“是她嗎?”

劉冉點點頭,“聽人敘說那樣貌,八成就是了。”

蘇衍掩不住臉上的喜悅之色,擡腿就要離開,又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先前出門前,本就打算宿在雲梧宮,穿的雖然是常服,但卻是新做的紅棕色短襖,還繡着龍紋,若是穿着這身衣服去見她,身份不就暴露了嗎?

嗐,那就不好玩了嘛!

蘇衍目光跨過馬冉,落在田溫身上,上下細細打量之後對他招招手,“把你外衣脫了。”

田溫吓得冷汗連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匍匐身子把頭磕的聲響,“皇上贖罪,奴知錯了,皇上饒命!”誰知蘇衍衣袖一揮,蹲下身子問:“脫了衣服換給朕。”

這下不僅是田溫,就連身邊的劉冉也跪了下來,連忙磕頭,“皇上使不得啊,我們這腌臜的東西怎能髒了您,萬萬使不得!”

蘇衍原本的幾分笑意突然消失,冷着一張臉道:“朕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脫!”

田溫吓得小腿直抖,只得垂着頭緩緩将衣扣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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