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一個紅包 耳垂

蘇衍愉快地接受了沈月柔的留約邀請,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事情上或許是操之過急了,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更何況他從不認為沈月柔不喜歡他。

雖然坐擁三千佳麗, 但蘇衍的情感世界依舊是空白。

蘇衍自小便謹小慎微、束身自修, 生養在後宮中看到過太多的心機手段、争寵上位,讓他幾乎生理性厭煩踏進後宮, 人人都道當今皇上冷血無情誰都不愛, 可誰又知道他心裏是如何又懼怕又渴望着情感。

一排宮人托着金盤恭恭敬敬的魚游而入, 劉冉随着人&流走在最後,命着大家擺放好位置後,便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自己則從衣袖裏摸出一根銀針,挨個測了測。

“你退下走遠點, 沈美人布菜即可。”

蘇衍閑閑的靠在椅凳裏, 手指彎曲着叩着桌案, 吃飯不是最重要的,有美人陪着才是重點。

暖宮裏溫暖如春,沈月柔今日穿的一襲嬌嫩的鵝黃色襦裙, 裙擺上還繡着舞動的蝴蝶和盛開的鮮花,映襯的她眉目靈動猶如枝頭含苞,隐隐透出傾城之姿。

她緩緩起身執箸将遠處的一盤開胃的水晶山楂糕輕輕夾起一小塊, 挽着衣袖露着雪白的半截腕子放在皇上身前的鑲金瓷碟裏, 她如水的眸子看了看皇上,可他只是眯着狹長的眸子盯着布菜的人, 似乎對盤子裏的菜肴并不感興趣。

沈月柔覺得可能這道菜并不和皇帝胃口,便将那塊山楂糕夾到自己身前的碟子裏,又另夾一塊炙乳鴿肉, 那乳鴿烤的顏色金黃,從裏向外滲着油。

開胃點心不愛吃,肉食總愛吃了吧。

這樣想着,她又看看皇上,他手指仍是叩在桌案上,一動不動,只是那雙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彎了一下,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薄唇微微張開一條縫隙。

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是……要她喂他?

沈月柔從碟子裏夾起那塊帶着脆皮的鴿肉,輕輕伸到皇上的朱唇邊,他像是被猜對了心意那般,将唇張開,一口咬下那塊肉。

沈月柔在心裏琢磨,沒聽說布菜是要喂到嘴邊的呀?

原來皇上都是極懶得。

吃完肉菜,沈月柔趕緊夾了些青菜送到皇上唇邊,他依舊懶懶的閑靠在椅凳裏,半張嘴等着她将飯食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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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吃完最後一道雪花奶乳酪,沈月柔甚至扯了自己的帕子幫他輕輕擦擦嘴角,眸光微微一閃道:

“皇上可是夠了?”

蘇衍終于動了動身子,搖頭溫言道:“不夠。”

沈月柔煙眉微蹙,又看了看身前的菜食,疑惑的問:“要不要再來碗柳安肉丸湯?”

或許是餐後湯水沒喝夠?

可是皇上依舊搖搖頭,清亮的眸子閃了閃道:“不是。”

又不是?肉也吃了,菜也吃了,主食也用過了,餐後甜點也吃了些,怎麽還不夠?

沈月柔愣在那裏将眼前菜食一一看過,仍是沒想明白,到底還缺了什麽?

此刻蘇衍突然撐着椅凳扶手站了起來,不動聲色間來到她身邊,俯下頭,清隽矜貴的容色之上,含着幾分散漫的笑意。

他的手掌寬厚而有力、修長勻稱,帶着熨貼的溫度覆在她的纖細玲珑的腰間,把人往懷裏勾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整個人僵住了。

蘇衍垂眸,微微将頭低下,剛好臉貼着她的鬓間蹭了蹭。忽而溫熱濕潤的唇貼在耳邊,緩緩呼了口氣。

瞬間有股酥麻從她的心底湧了上來,極速擴散至周身末端,沈月柔的手指微微顫了顫,她還沒來記得說話,皇上便将柔唇貼到了她的耳垂上,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沈月柔像被定住一般愣在那裏不能動,她覺得不僅腦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整個身子都開始不是自己的了,肌膚觸碰的一瞬間,像是那夜裏帶着細碎星火的炭火,沉默而放肆的燃燒起來。

蘇衍盯着那紅透的耳垂,舍不得離開,看着她濃密的睫毛顫顫眨動,就像是從他心上掃過一般。

乖巧而清純的小人。

皇上唇間的溫熱還未化開,他便又湊到耳畔低語道:“這才夠了。”

沈月柔覺得自己一定像只火烈鳥,只要露出的肌膚定是紅透了,她僵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心內甚至有個聲音告訴她,親回去才不虧……

皇上或許覺得撩夠了,終于松開了攬在她腰間的大掌,退到椅凳上,緩緩落座,看着沈月柔道:“愛妃還要再用一些嗎?”

沈月柔輕輕搖搖頭,她此刻哪還有心思用膳?整個人都是稀裏糊塗的,似乎又有些回味剛才那個吻。

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似乎是女人嗚嗚咽咽的哭聲裏還夾雜着一些訓喝,沈月柔頓時清醒了幾分,她回頭看看皇上,道:“嫔妾出去看看,您先……”

她的話音未落,皇上便說:“去吧,朕在這曬會太陽。”

沈月柔覺得莫名其妙……這裏哪有暖陽?不過她也沒有質疑皇帝,應了一聲便匆匆出了寝殿。

靜妃一臉怒氣的扭着腰肢走了過來。

她看沈月柔便尖着嗓子道:“喲,沈美人在呢,本宮正好有事問你。”

沈月柔福了福身子,道:“不知靜妃娘娘何事?”她擡眼之際看到了靜妃身後哆哆嗦嗦、面色發青的青蓮,心裏便知靜妃來意。

其實早在沈月柔在假山後給青蓮披上鬥篷時,她便預料到靜妃不會善罷甘休。

“本宮倒是不知,沈美人才被皇上寵幸兩次就已經要飛上天了,閑事都管到本宮頭上了?”

沈月柔仍是毫無表情的福着身子道:“嫔妾并未。”

靜妃冷眉擰着,圓眼微睜,擡手揮揮纖細的手指,身後便有個小丫鬟托着一件青色鬥篷,彎着腰碎步走到沈月柔身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手中的鬥篷舉到了頭頂。

靜妃嘴角抽動,指尖指向那件鬥篷道:“這是沈美人的衣物吧?”

沈月柔颔首,仍是未說話。

靜妃眯了一下眸子,眼裏散出陣陣寒意,她側身道:“青蓮。”

一直在後面蜷縮着身子青蓮顫抖着應了一聲,抖着走到她二人之間,跟那個小丫鬟一同跪下,匍匐着身子。

“本宮管束自己的奴婢,好像還輪不到沈美人插手吧?!這奴婢做錯事,本宮罰她思過,時辰還未到,沈美人便将自己的夾棉鬥篷蓋在她身上,這奴婢以為自己有了其他主子的庇護,以後更不知規矩了,沈美人這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吧。”

靜妃嫩粉色的繡花鞋“咚”的一聲踢到青蓮的腰眼上,只聽到地上那人凄慘的“啊”了一聲。

沈月柔不自覺的伸出手指,她眉心微蹙,顫了顫,她還沒開口,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人之聲。

“貴妃娘娘駕到。”

原來是相思扶着莊貴妃緩緩從積雪裏走了過來。

沈月柔趕緊又俯下身子作揖道:“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聖安。”

莊貴妃挂着她招牌似的笑顏,溫和道:“都起來吧。”她轉過身對着靜妃道:“靜妃妹妹這臉色可不好看啊,這是怎麽了?還專門叫本宮過來,出了什麽大事?”

靜妃也福着身子問安道:“貴妃娘娘,本不該驚動您休息,沈美人雖然只是個美人,但奈何人家受皇上寵愛啊,嫔妾也不敢說重了,您知道的萬一這枕邊風吹一吹,嫔妾可受不起。”

莊貴妃眉梢輕挑,正色道:“靜妃有事便可說明事由,無需說些拈酸吃醋的話,都是後宮的姐妹,誰受寵都是後宮的榮譽。”

靜妃掃了一眼沈月柔道:“嫔妾今日清晨罰了一個奴婢,本也不是大事,主子就是讓她即可去死也不為過,但誰知沈美人路過偏要管一管這閑事,還将自己的衣物給了這個賤婢,這不是明着罵嫔妾苛待下人嗎?嫔妾想着罰個自己宮裏的奴婢的權利還是有的,所以喚來貴妃娘娘為嫔妾做主。”

莊貴妃慢悠悠的打量了一番地上匍匐着的青蓮,雙眉擰在一起,青蓮本就是雲梧宮的掌事宮女,平日裏別說打罵,靜妃在外面連苛責一聲都不曾有,還常常誇她貼心乖巧聽話,今日怎麽落得個如此境地?

她看了看青蓮裙裾下透出的隐隐血星,不答反問道:“喲,這是青蓮吶,這是犯了多大的錯,能讓靜妃妹妹狠心罰的這般重?”

靜妃微微一怔,咬着下唇,她罰青蓮的緣由是不太好開口的。

原來皇帝伺候的劉冉一直喜愛青蓮,明裏暗裏也跟青蓮表白過幾次,有意想讓靜妃将青蓮賜給他,雖然不能人事,能做個屋裏暖床人也好。

靜妃自然也是願意促成這等好事,可以拉攏劉冉多得些皇上的訊息,何樂不為呢?

但奈何青蓮一直不肯,總是托詞說自己想侍候在靜妃娘娘身邊,并不願跟劉冉做那對食“夫妻”,宮裏有不成文的規定,一旦宮女與太監成了對食“夫妻”,其中一人便不可在侍候主子,只能在浣衣局這些地方做些粗活計。

青蓮自然是不肯的,她心中想的是年紀夠了能讨了恩典,放出宮去。

然而昨夜靜妃被拒在暖宮福玉殿前,回到自己寝殿看到青蓮便來了氣,覺得劉冉對自己一點情面不留,便是皆有青蓮而起,若是她能早點答應劉冉,就不會有這檔子事兒了,今早又聽說皇上哪是在福玉殿處理政務啊,明明是去了沈月柔的寝殿,恨得便将手裏的茶壺摔了粉碎。

摔完還覺不夠,看到青蓮後氣又從心底冒了出來,便罰她到假山旁單衣跪在碎茶壺瓷片上。

這樣的理由當然不便告知他人,靜妃話鋒一轉道:“貴妃娘娘,嫔妾聽說今日在太後娘娘寝殿請安時,沈美人奉上一串佛珠,還是珈藍國師加持過的,想不到我們這個沈美人還挺有辦法的,既能勾着皇上,又能讨好太後,都快把你我比下去了。”

這把仇恨拉的絕對精彩,原本的關注點從青蓮身上馬上轉移到沈月柔身上,莊貴妃冷冷的掃過那張傾城的臉,心裏緊了緊,但臉上仍是挂着幾分笑意道:“靜妃妹妹這話說的偏頗,或許是沈美人素來信佛,随身帶着佛珠也無可厚非……”

意思就是你要想搞她就要實打實的把柄,說這些酸不拉幾的話兒沒用。

靜妃雖然一向心直口快,但她絕不傻,嘴角微微上揚道:“那沈美人私藏媚藥,妄圖勾引皇上呢?”

沈月柔猛地一擡頭:……???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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