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二個紅包 朕願意
此話一出, 衆人皆是大吃一驚,尤其是莊貴妃瞬間臉上變了顏色,沉着聲音道:“靜妃慎言, 此話不可亂說。”
靜妃幾乎是胸有成竹的挺着腰杆, 天鵝頸仰的極高想俯視沈月柔,給她點威嚴看看, 奈何自己身量不夠, 踮起腳尖也不能比對方高, 只好作罷,微微斜着眸子冷哼道:“嫔妾怎麽會亂說?那日皇上與端王一同來雲梧宮,沈美人随後也到了, 不知為何端王編了個緣由将嫔妾引了出去,只留下她與她妹妹沈鈴兒同皇上在殿內, 再後來她以為做的人不知鬼不覺, 将媚藥抹在茶盞邊緣, 卻沒想到茶盞被沈鈴兒換了,她飲得是自己下藥那一杯,後來藥性發作她便躲到了珍寶閣, 一炷香後才出來。”
靜妃幾乎是毫不費力就将那天整個事件講了出來,沈月柔愣在那裏,一邊佩服她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 一邊開始尋找這其中是否什麽漏洞可以讓她抓住。
但思來想去, 這靜妃雖然看起來無腦,此番設計卻是毫無漏洞、堪稱完美。
她微微擡頭掃了一眼莊貴妃身後的沈鈴兒, 她暗吸口氣。
從前她只認為沈鈴兒是少女心性,喜愛皇上的隽秀清雅想留在宮中,才被靜妃設計當了施藥的工具人, 此刻看她微微得意的樣子,恐怕此事與她關系匪淺。
沈月柔冷冷掃過她的那看似無害的清純眸子,“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着頭道:“嫔妾沒做過。”
靜妃冷哼一聲,碎步走了過去道:“這事恐怕不是沈美人說沒做過,就沒做過的。”
她側過身,唇角勾了勾對一直躲在莊貴妃身後的沈鈴兒挑了挑眉尾。
開始你的表演吧。
沈鈴兒像是收到訊號,圓溜溜的眸子馬上湧上水氣,匆匆從貴妃身後躬身走到前面,跪在地上行禮,抽着鼻子道:“臣女給貴妃娘娘、靜妃娘娘請安。”
莊貴妃按壓住眼角間的一彎笑意,将嘴角壓了下去,厲聲問:“說!将當日在雲梧宮內發生之事一五一十說個清楚!若敢有半句虛言,定饒不了你姐妹二人!”
沈鈴兒福了福,伸手擦了擦眼角,顫着聲垂着頭道:“當日,臣女受父親托付入宮與姐姐相見,将父母親的思念傳給姐姐,靜妃娘娘體恤,讓姐姐與臣女在雲梧宮說些體己話,哪知皇上與端王先一步到了雲梧宮,臣女也未來得及閃避,後來姐姐便也來了,再後來端王又說要什麽草給王妃養身子,央求着靜妃娘娘陪她去讨那個草藥,皇上屏退下人,只剩我們與皇上三人……”
她抽了抽鼻子,越說眼珠越落得多,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繼續道:“後來皇上說茶不好喝,臣女便要給皇上煮茶,臣女煮好茶後本要先給皇上,誰知姐姐先摸了其中一個茶盞,但是并未端起來,再後來皇上選了一另一個茶盞,姐姐便從皇上手裏奪下了那個茶盞,給皇上留了那個她摸過的茶盞……”
“……其實臣女在姐姐摸過之後,已然将兩個茶盞換了位置,所以皇上喝的是姐姐沒碰過的。”
莊貴妃越聽越繞口,捏着前額厲聲喝道:“什麽這個、那個茶盞的,都把本宮聽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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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鈴兒又抽了抽鼻子,趕緊将頭匍匐在地上。
莊貴妃忽然猛地擡起頭,圓眼瞪着沈月柔道:“哼!好大的膽子,沈美人好手段!這後宮豈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她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對靜妃道:“當日的茶盞既然是在你的宮裏,可有留下證據?”
靜妃勾着嘴角道:“回貴妃娘娘的話,當日沈鈴兒覺得此事事關體大,便告訴了嫔妾實情,她乖巧機靈将那個有問題的茶盞留了下來,嫔妾一直好好地收着,就等着哪日沈美人能露出馬腳。”
莊貴妃掃了一眼靜妃身邊的小丫鬟雙手奉上的東西,那茶盞被人用絲帕好好地包着。
她滿意地點點頭,又轉過身子對沈月柔道:“此事還涉及到太後身邊的連枝公公,已不是本宮能替你瞞住的了,沈美人魅惑聖上,這是大罪,本宮也需向太後禀明實情,向連枝公公求證再做定奪。”
莊貴妃恨不得現在就把沈月柔打進冷宮,讓她永遠消失在皇上的視線裏,但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作為後宮的鳳印執掌者,這事還需将所有前因後果全部都聯系清楚,不然她也沒辦法跟皇上交代。
于是她嚴肅的說道:“來人,将沈美人關進柴房裏,輪班看守,一切待本宮查清此事再做定奪。”
沈月柔剛要求助她的後宮群,便聽見殿內那個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事情尚未查清,貴妃如此行事是否有失偏頗?”
皇上負手而立,米着狹長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庭階之下的衆人。
因着他将随行的一衆宮人趕着走遠點,是以劉冉便真的沒在守着寝殿門口,只有幾個侍衛遠遠的守護。
莊貴妃和靜妃來時本就匆忙,也沒看到殿前有皇上身邊之人侍候,邊沒想到皇上會在寝殿內,此刻看到皇上立在殿前廊下,心下均是一緊,怕沈月柔此事有變。
莊貴妃請安後道:“嫔妾也是暫時将沈美人禁足,并未因此而下定論。”
蘇衍如雪松般立在那裏,寬大衣袍在寒風裏鼓鼓而動,聲音也如雪般冷,道:“既然是未下定論,依朕看不如将沈美人禁足在她的寝殿即可。”
他忽然側臉看了看沈月柔,唇角勾了勾道:“朕倒是忘了,剛剛晉了沈婕妤的位份,朕還沒來得及通知貴妃。”
階下衆人皆是心裏一驚,皇上聽聞此事不但沒有震怒,反而宣布要給沈月柔晉升位份?
莫不是真的被這個沈月柔迷了心智?
二妃均是在心裏暗罵一句:狐媚子!
靜妃更是擰着眉,咬着下唇,沒忍住道:“皇上偏心,沈美人……婕妤剛剛查了有嫌疑,您不下令嚴查,反而晉升她的位份,難以服衆。”
這話自然是莊貴妃所想,當然她的狡猾是不會輕易說的。
蘇衍狹長的眼尾動了動,他抖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負手向庭階走了下來。
衆人都以為他會走到靜妃面前,就連靜妃也是擡着臉蛋,期盼的望着皇上能走近一些,看看她今天畫的芙蓉妝。
此刻她想的是,或許她笑一笑皇上就心動了呢。
但蘇衍顯然眼裏沒有別人,他只是徑直走到沈月柔身旁,一只手輕輕從自己前襟上解下自己的皮裘大氅,另一只手便将大氅蓋在沈月柔削瘦的肩上,并且俯着身子将大氅的系帶在她前胸細細系好。
修長的手指靈巧的打了個結。
他漫不經心的眸子依舊是風輕雲淡,如雪山上流下的清泉一般,冷着聲音道:“朕,願意。”
只見他揮揮手招過已經立在一旁的劉冉,道:“沈氏之女誕生望族,雅安淑良、龔親嚴恪,孝敬性成。溫恭素著。著晉封婕妤。以彰淑德。以昭恩眷。欽此。特行傳谕。該部将應行典禮。察例具奏。”
他看着沈月柔白皙的小臉上,從脖頸上透出的淡粉色,心裏猛地一動,一瞬間幾乎想馬上湊過去親一親,他壓了壓自己心裏那份念想,伸出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從大氅下順着她的手臂滑到指尖,清冷卻帶着溫暖的說道:“等着朕,自會還你清白。”
說完便留下驚愕的衆人,帶着劉冉擺駕回福玉殿了。
莊貴妃看着皇上走遠的背影,咬着下唇壓了壓心裏的情緒,一字一句的說:“沈婕妤安分守己在自己寝殿禁足吧。”
說完揮揮衣袖讓身後兩個嬷嬷去沈月柔身邊,其中一人道:“沈婕妤請吧,先委屈您在寝殿禁足數日。”
沈月柔還沉醉在皇上臨走那勾唇一笑裏,聽聞此言才回過神,福了福身子謝了恩,乖巧的随着兩個嬷嬷進了寝殿。
後宮群此時才開始炸裂開來。
武則天:“恭喜小月柔,距離皇後又近了一步。”
萬貞兒:“撒花花,小月柔真是厲害!”
葉赫那拉氏:“諸位,哀家認為當下最重要的應該是如何反轉,打臉那幾個小賤人。”
衛子夫:“四字妹妹所言極是,哀家也認為有些人留不得了!”
劉娥:“哀家到時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如此護着月柔,讓人欣慰啊!”
衛子夫:“是啊,哀家還有些嫉妒月柔了,當年若是徹徹也能護着哀家,護着據兒,不去聽信江充那等奸臣之言,也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群裏安靜了一刻,平日裏大家都是開着玩笑,衛子夫也從未提及過這段凄慘的過往。
終于,還是武則天先打了字。
武則天:“衛姐姐,你家徹徹還是愛你、敬你的,你與劉據死後,武帝終是認清自己所犯之錯,夷江充三族,并且在建章宮外修了座‘思子宮’,于劉據太子被害處作“歸來望思之臺”,以志哀思之情。”
衛子夫:“果有此事?他……他竟修了‘思子宮’?”
劉娥:“确有此事,《漢書》實有記載。”
葉赫那拉氏:“沒錯,《資治通鑒》上記載十分詳細。”
衛子夫:“歸來望思之臺……”
武則天:“衛姐姐,打起精神來,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麽!”
衛子夫:“哀家已有辦法,定能将靜妃那個賤人打進萬劫不複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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