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杏花落滿頭

周沅白就這樣搬進二樓,住在梁景隔壁的房間。周玉娟用這件事堵住了梁景的嘴,他終沒質問成那雙限量款鞋的事。

通過周玉娟送周沅白東西這條路走不通,梁景只好親自過去送,敲房門周沅白不在,回房間站窗邊吹風,意外瞧見了人。

臨近中秋,月圓如鑽鑲嵌在黑幕般的夜空,月光如水清淩淩的灑下來,樹梢染上淡淡清光,月光穿過樹枝,映在少年冷清的臉龐,周沅白頭頂扣着外套帽子,側身倚靠樹幹,露出耳朵裏的白色耳機,指間有猩紅的火光。

梁景不由地皺了下眉,除了那天和周沅白離得近,聞到過淡淡煙草味,從沒見過周沅白抽煙,說明抽煙對他來說是件,很隐私不願被旁人知道的事,今天怎麽公然在院裏抽煙?

上次周沅白獨自坐樹下,梁景猜的出原因,這次因為什麽?那雙山寨鞋?尹安?被迫搬來二樓住?他猜不出。

腫脹的左臉抹了藥,依舊有絲絲拉拉的疼,痛感使他想起尹安,這些天尹安不為所動,是為了找機會當衆羞辱周沅白,所以才有體育課的沖突,周沅白不是男主,書中對他少年期的描寫很少,像尹安等人大都一筆帶過,文中大量描寫周沅白成年後做的惡,讀者讀到這些內容無疑會讨厭

反派,沒人去想他遭受過多少冷眼和欺辱,這些痛楚在他心裏甚至無處訴說。

梁景輕嘆一口氣,跑下  樓來到樹旁,倚靠在樹幹的另一側,“你不喜歡住二樓,可以再搬下去。”

“不搬了,累。”

“你在這幹嘛?”

“抽煙。”

相顧無言,一陣沉默後,周沅白主動開口:“你下來做什麽?”

梁景不知怎麽開口,想了想說:“賞月。”

周沅白:“.......”

又一陣沉默,若和別人相互站着不說話會很尴尬,但和周沅白這麽站着,梁景絲毫沒覺得尴尬,還真賞起月來。

周沅白摁滅煙,“我先走了。”

梁景往前走一步來到周沅白身邊,“今晚月亮好圓,不再看會兒?”

周沅白面無表情道:“我不喜歡圓月。”

梁景:“......”

天就這麽被大佬聊死了。

夜裏冷風一刺,臉突然如針刺般疼,梁景下意識捂着臉“嘶”了聲。

周沅白聞聲回頭,“進來賞月。”

梁景:“......”

臉雖然疼了點,但能打破和周沅白之間冰凍的關系,也算值了,他樂呵呵跟上去,一起進房間。

睡前梁景腦中頻頻出現周沅白在樹下抽煙的場景,搞不清大佬今晚出去的原因,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決定還是解決一下鞋的問題,他拿出那天一起買回來的另一雙鞋,敲了敲周沅白房門,這次沒被拒之門外,但又相對無言。

梁景直接切入主題,“我前幾天去買鞋,商場搞活動買一送一,一樣的鞋我穿不了兩,送你一雙。”

周沅白:“謝謝了,我不需要。”

被拒絕在意料之中,“放那落灰不穿也浪費。”梁景放下鞋準備走,周沅白一把拽住他,“我的鞋沒壞,也不在乎他們怎麽說,拿回去吧。”

話已至此梁景索性說開,“你的鞋是劣質山寨款,不換一雙,尹安他們還會沒完沒了。”

“嗯。”周沅白淡淡的。

梁景:???

他又重複一遍。

周沅白有些無奈,只得解釋:“怎麽做是他們的事,但我不想穿與家庭條件不符合的東西。”

一雙鞋而已,你可是周氏集團的繼承人。

梁景幹張嘴說不出話,氣得一腳踢在凳子腿上,他忘了忘腳下穿的拖鞋,這一腳下去,疼得直咧嘴。

“別自殘,有話好好說。”周沅白不疾不徐地指了指床邊,“去那坐下。”

自殘你妹!

梁景在周沅白的攙扶下,一條腿蹦到床邊坐下。

周沅白拎出藥箱,在梁景腳邊蹲下。

先臉再是腳,藥箱一晚上出現兩次,見了就頭大,梁景去搶周沅白手中的藥水,“我自己來。”

周沅白沒給他,“磕破皮了,別動。”

梁景勾起腳趾頭不讓他抹藥,“我有腳氣。”

周沅白:“嗯”

梁景:“……”

萬事皆可嗯。

周沅白握住梁景腳腕不讓他動,藥水一點點塗上皮膚有些疼,梁景緊縮眉頭。

“馬上塗好,忍着點。”周沅白托住梁景腳,他掌心微涼膚感細膩,像山泉撫在皮膚般舒适。

梁景忽然覺得沒那麽疼了,就在他沉浸在攻略反派,舉得突破性進展的喜悅時,耳邊傳來萬年不變的聲調:“塗好了,你走吧。”

梁景:???

轉念一想事說完也該走了,臨走前他把随手帶來的牛奶塞周沅白手裏,“一盒牛奶沒問題吧?”

周沅白:“……”

梁景一瘸一拐地走了。

書桌已擺着兩盒牛奶,周沅白将手裏的牛奶也擺桌上,又從書包裏掏出一盒放上面。

四盒牛奶擺成一排,他看了看從中挑出一盒,插|入吸管喝了,喝完嘴裏留下一股淡淡的香甜,窗外的月也變得明亮起來。

尹安的事剛平息,學校又發生另外一件事,有人在校園論壇發了張周沅白赤||裸上身的圖,周沅白高一入學就被女生評為亦光校草,這樣的照片一流出來,在女生中迅速引起火爆讨論量,帖子頂上熱門後,被管理員删了,但看過帖子的人,許多都存了照片,發在各種群裏讨論,絲毫沒因為帖子被删而降低熱度。

溫一然把手機遞給梁景,自言自語道:“雖說小怪物性格孤僻,但長得真帥,身材也是真好,他平時在家健身麽?”

梁景看眼溫一然無奈道:“我怎麽知道?”

“以前你在他房間裝過攝像頭,會不知道?”

梁景再次替原主背鍋,“那是為了保護他安全......我又不是偷|窺|狂.......”

溫一然哼了聲,“保安都沒你敬業。”

梁景:“.......”

不再和溫一然拌嘴,他低頭看手裏的照片,周沅白正側身用毛巾擦頭發,腹部肌肉明顯線條流暢,皮膚上還有水珠,明顯剛洗完澡出來被偷拍的,周沅白從不在外留宿,那麽能拍到這種照片的人只有家人,他回憶一遍原主的記憶,沒找到原主偷拍這張照片的回憶,排除原主還剩下周玉娟母女,周玉娟不會上網,更不可能在論壇發帖子,始作俑者只剩下張暖。

梁景起身往外走,溫一然急忙跟上去,“你去哪?”

“高一找張暖。”

走廊三三倆倆的女生拿着手機竊竊私語,時而捂嘴偷笑,尹安再嫉妒周沅白也在班級作妖,沒有鬧到過人盡皆知,可這件事再發展下去,全校都會知道,內心再強大的人面對全校指指點點恐怕也會崩潰,即便不崩潰也會加快周沅白黑化速度,到那時梁景經常做的噩夢會成真,這些人都不會有好結果,梁景加快腳步。

張暖獨坐班級角落,全然沒了上次分享鞋的歡愉神情,見梁景過來更為慌張,“景.......哥哥........找我有事?”

梁景亮出手機中的照片,“你發的?”

張暖瞪起不大的眼睛,“有證據嗎?別血口噴人。”

梁景講一遍自己的分析。

“以前你拍過周沅白那麽多照片,憑什麽說這張照片是我拍的?”張暖大聲反駁。

梁景指着照片下微小的一行日期說:“那天我晚上在溫一然家住的,晚上根本沒回家,難道我能隔空拍照?”

張暖一愣,轉瞬又說:“也可能你叫別人來家裏偷拍的。”

“我沒那麽無聊。”梁景一改往日的笑顏,沉聲冷道:“限你一天之內,把傳播出去的照片全删掉,否則就滾回老家去。”

見梁景真動了怒,張暖慌了,“大家到處發.......我怎麽删呀?”

“那是你的事。”梁景毫不留情面地走了。

溫一然瞪眼張暖,冷笑道:“醜人多作怪!”

張暖有些怕梁景卻不怕溫一然,“我們家的事論得到你說話?死變态!臭娘娘腔!”

溫一然不怒反笑,“你媽沒教過你怎麽做人,今天我來教教你。”說完啪一巴掌甩張暖臉上,“以後心和嘴巴都給我幹淨點。”

梁景:“.......”

溫一然撣了撣雙手,大步朝梁景追過去。

梁景:“怎麽打人?她是周沅白妹妹......周沅白對張暖一直有愧疚,心底還是疼張暖的,讓他知道你打張暖恐怕會不高興。”

溫一然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媽媽不教孩子做人,只能我教了,你以為我願意動手?打她我都嫌髒了手。”

“張暖是有錯,我這不是怕周沅白不高興。”

“唉!”溫一然搖頭嘆氣,“周沅白!周沅白!處處想着周沅白,還說你不喜歡他?”

梁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正要解釋擡眸瞧見周沅白站在前面。

大佬來多久了?

看見什麽?

聽見什麽了?

挨尹安一拳才打破兩人的僵局,小成就不會這麽快就沒吧。

溫一然看出梁景的不安,在一旁低聲提醒,“覺醒!覺醒!別再沉睡不醒。”

梁景:“.......”

正當他犯愁不知該如何跟周沅白打招呼時,周沅白先他們一步走了,完美地錯開正面相遇。

又生氣了?

想到努力一朝回到解放前,梁景哭喪着臉高興不起來。

“行了!別唉聲嘆氣,我有辦法讓你恢複鬥志。”溫一然指了指走廊幾個小聲交談的女孩,“她們在讨論周沅白的照片,你不會真指望張暖去删幹淨所有照片吧?”

話音落下梁景已經沖過過去,沒暴跳如雷或發火,語氣非常和藹友善地說:“學妹們看什麽呢?”

幾個女孩見梁景和溫一然眼前一亮,很高興地分享出所看的照片。

梁景瞄眼照片,癟嘴嫌棄道:“這誰呀?長得醜身材也不行,我有比他更帥身材更好的帥哥你們想不想看?”

“想。”女孩們幾乎異口同聲。

溫一然雙手環抱胸前站一旁看熱鬧,心想梁景肯定會不要臉地拿出來自己的照片給女孩們看。

梁景:“你們先把那張醜人的照片删了,我看着辣眼睛。”

女孩們相互看一眼,删了周沅白的照片。

梁景遵守承諾,加上其中一個學妹的微信随手發過去一張照片。

女孩們圍在一起發出一聲“哇!”

溫一然好奇湊過去一看,梁景發的竟然是他的照片。

“梁!景!”全走廊回蕩着溫一然的嗓音,而梁景本人早溜了。

溫一然的照片熱度很快取代了周沅白,這件事才算平息,留下的後果是梁景任勞任怨哄了兩天才把好朋友哄好。

梁景這樣做,一方面知道溫一然不會真生氣,有點好友間整蠱的意味在裏面,另一方面溫一然和周沅白不同,溫一然身世顯赫,照片不會流傳太久,更沒人敢拿這事來嘲諷或找茬,果然一切如梁景所料,溫一然照片的熱度只維持一下午,第二天便被教導主任知道,通知各班班主任,嚴謹學生再傳播。

說來梁景算又幫周沅白一次,但他卻因搞不懂周沅白想法很忐忑,連着幾天不敢跟周沅白講話。

梁景偏科嚴重,從小數學就差,學起來吃力,最後一節課是數學,他因作業錯誤率高被數學老師留下輔導,等離開學校時班裏已沒人。

他鎖好班級門獨自往家走,校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周沅白雙手插兜,戴着耳機站路旁不知在等誰。

梁景過去打了聲招呼,“還沒走?”

周沅白點點頭。

在學校周沅白幾乎沒朋友,除了在等張暖,他想不到別人,“再等張暖?”

周沅白沒說話。

這幾天沒摸清大佬心思,梁景不敢冒然刷存在感,揮揮手,“我先走了,拜拜。”剛走兩步,身後傳來周沅白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周沅白:你說我長得醜?

梁景:......

溫一然:請你們倆一起,離我遠一點。

下一本寫《當病弱男二遇上黑蓮花反派》

求收藏,文案太長我就不粘貼了。

兩個戲精相互飙戲的好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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