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杏花落滿頭

“你要去參加趙年的生日派對?”梁景确認一遍。

周沅白淡淡道:“嗯。”

梁景心裏還是沒底,“尹安他們也去,除外還有許多人。”

“嗯。”

說兩遍周沅白的反應都一樣,看來他已做好打算,梁景不必再多說,“那周末咱倆一起過去。”

“好。”

梁景:“......”

周末梁景下樓,周沅白已經收拾好坐沙發上等他,四目相接梁景笑了笑,“走吧。”

周沅白比梁景高出一頭,他穿着簡單的休閑裝,雙手插兜,耳朵塞着一只耳機,表情淡漠地跟在梁景身後,兩人一進去,衆人皆一愣,都知道梁景追周沅白很久,周沅白始終不理,現在一同出入,難道在一起了,随即衆人發出一陣起哄聲。

趙年和溫一然也跟着笑,梁景怕周沅白不高興,趕忙給趙年遞過去個眼神,壽星出面才終止了大家的鬧哄。

梁景擔心尹安再搞事情,讓溫一然先陪周沅白,他偷偷去找尹安,“今天趙年生日,不是在班裏,你別沒事找事,破壞派對氣氛。”

尹安意味深長地笑了,“你是怕周沅白難堪吧?這麽在乎還說不喜歡?”

梁景冷道:“少廢話,你今天敢為難他咱倆沒完。”

尹安賠笑,“知道了,再說他今天換了雙鞋,我想找事也沒什麽可找的。  ”

梁景沒往周沅白腳上看,更沒注意他換鞋,這幾天沒看見周玉娟給他買新鞋,他哪來的新鞋?

尹安發現了梁景的困惑,“你沒看見他腳下的新鞋?可不便宜呢,估計死纏爛打你家那保姆才給他買的。”

說張暖死纏爛打還有可能,周沅白不可能為了要東西死纏周玉娟,梁景更好奇的不是周沅白哪來的錢買鞋,而是上次他還說不穿和家庭條件不符的東西,短短幾天怎麽忽然變了,還高調地傳來派對,這行為很不符合他性子。

另一邊。

溫一然和周沅白坐在院落一角,溫一然盯着周沅白像看小孩似的。

周沅白:“你去玩吧,不用陪我。”

“陪你是梁景交待的任務。”

“他人呢?”

溫一然轉着手中飲品,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可能跟哪個小姑娘約會去了吧。”

周沅白沒說話。

溫一然雙手抱臂看向他,“你今天怎麽不在家修仙了?”

周沅白沒什麽表情道:“已經飛升,無需再修。”

溫一然:“......”

随後他一臉認真地問:“雙修能使雙方一起升級,為什麽你成仙了,梁景還是小喽喽?難道你們沒雙修過?”

周沅白耳根迅速紅了,看眼溫一然起身走了。

梁景回來見溫一然一個人坐那哈哈大笑,跟魔怔了似的,“周沅白呢?”

溫一然笑夠了說:“我發現小怪物挺有意思的。”

梁景:???

說反派大佬有意思,你嫌命太長?

來參加派對的全是些富家子弟,梁景擔心除尹安還有人想找周沅白麻煩,着急找人,“周沅白呢?”

溫一然偏偏所答非所問,“你們到底雙修過沒?”

梁景:???

他放棄跟溫一然交流,趙年家院子就那麽大,索性自己去找周沅白,在後院他找到獨自抽煙的周沅白,耳朵有些紅,他過去說:“屋子裏有空調,熱的話可以進去。”

周沅白耳朵更紅了。

梁景背靠圍欄,偏頭看院中鬧哄哄的人群,“這種聚會就來湊數,其實挺無聊的,你要不願待咱們可以提前回去。”

這時遠處有人喊:“梁景幹嘛呢?過來玩游戲。”

周沅白摁滅了煙說:“如果這種環境令我不舒服,我根本不會來,來了就是能适應,你過去玩,不用陪我。”

趙年他們喊得聲越來越大,梁景沒辦法,“那我先過去,如果你待夠了,咱們随時回去。”

走過去梁景立刻被一群人包圍,幾輪游戲過後,趙年忽然清嗓子咳了咳,衆人知道他有話要說都知趣地安靜下來,趙年目标落梁景身上,“今天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給大家一句實話,你到底還喜歡周沅白不?”怕梁景疑惑,他解釋道:“以前誰喜歡周沅白你刁難誰,搞得全校沒人敢追周沅白,今天你給大家一句實話,你不喜歡了,別人好去追,別占着茅坑不拉屎。”

雖然周沅白除了白月光不會喜歡任何人,但梁景不能因此阻攔大佬桃花運,他大大方方說:“我當真不喜歡,這事千真萬确,以後你們誰喜歡周沅白盡管追。”

趙年給班花遞個眼神,班花馬上接着梁景的話問:“那你喜歡你也可以追?”

喜歡誰追誰是個人自由,梁景笑道:“當然可以,但我暫時不考慮——”

女孩打斷梁景的話,她從同學手中拿過一束花,“梁景”

話沒說完周沅白走進人群,冷森森的目光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徑自走到梁景面前,“回家了。”

女孩十分不滿,故意道:“你誰呀?”

周沅白一字一字道:“高、二、五、班,周、沅、白。”目光仍停留梁景身上。

梁景回身笑對趙年說:“禮物放門口了,祝年哥生日快樂,我先回去你們繼續玩。”

趙年是個通透的人,不可能為幫班花表白,搞得大家不愉快,他笑着和梁景揮揮手。

走出趙年家梁景松口氣,幸好周沅白忽然要回家,不然當衆拒絕女孩有些破壞生日派對氣氛,想對周沅白說聲謝謝,發現大佬情緒不太對沒有開口。

晚上喝牛奶照常給周沅白送過去一盒。

周沅白:“我睡眠很好,不需要長高,也不喜歡喝牛奶,純的甜的都不喜歡,以後別再給我送牛奶。”

梁景最初給周沅白牛奶是随手行為,當時什麽都沒想,後來為在反派面前讨個好印象,等周沅白黑化後想對他動手時,提起少年期每天送的牛奶或許能手下留情,以前周沅白說過類似的話,但都沒這次情緒大,從趙年家回來,周沅白一直低氣壓晚飯沒吃。

梁景搞不清楚狀況,沒多說話,牛奶拿回房間自己喝了。

第二天周沅白仍是這種狀态,除了吃飯就一個人待在房間,周玉娟只關心周沅白的身體,心理狀态和情緒問題,她從不關心,只要正常吃飯喝水別生病,周沅白關在房間十天不出來,周玉娟也不會多問,張暖進貴族學校後到處交朋友,周末都不在家,更不關心周沅白的情況,梁景去敲了幾次門,結果都被周沅白冷冰冰的眼神吓回來。

最後一次周沅白沒馬上關門,他站門邊問:“你怕我?”

梁景回頭,故作鎮定,“沒有呀。”

周沅白不再說話。

梁景趕忙溜回房間,面對将來殺死自己的人,誰不怕?

周一早晨梁景在衣櫃裏沒找到校服,下樓問周玉娟,“周阿姨,我校服呢?”

周玉娟:“洗完曬幹後,我放你衣櫃裏了。”

“衣櫃沒有。”

周玉娟親自上樓看了眼,衣櫃裏果然沒有,“難道我記錯了,小少爺先吃飯,我去沅白房間看看是不是放錯了。”

梁景吃過早飯,周玉娟還沒找到校服,周沅白和張暖一起幫忙找,屋裏屋外翻個遍也沒找到梁景校服。

亦光中學每年三套校服,正值秋天,穿夏季校服冷,穿冬季校服熱,不穿到學校要被罰,請假要家長給老師打電話,梁景不想因為這點事麻煩忙成陀螺的父母。

周玉娟知道問題嚴重性,急得團團轉,念叨着:“好好的怎麽沒了呢。”

張暖:“昨天那麽大的風,會不會被刮走?”

周玉娟:“你趕快去院子外面找找。”

張暖去院外找了圈,回來說:“外面沒找到景哥哥校服,上課快來不及,我先走了。”

眼看再不走要遲到,周玉娟看向周沅白,“沅白呀!要不你今天——”

梁景猜出周玉娟的想法,打斷她的話,“只有校服沒校牌也不行,我先這樣去吧,如果周阿姨在家找到了,給我送去就好。”

周一升旗學生必須參加,對校服查得格外嚴,梁景站人群中特別突兀,教導主任一眼看見,班主任幫忙說話,反被教導主任訓一頓,升旗儀式結束,梁景被教導主任當着全校的面點名批評梁景,又被罰午休期間,圍繞操場跑10圈。

亦光的操場大跑十圈,算很重的懲罰,教導主任以此警告那些願穿校服的同學。

中午烈日炎炎,梁景頂着烈日獨自在操場跑圈,天太熱跑完一圈額上的汗珠就跟水似的往下淌,第二圈忽然有人遞過一片濕巾,扭頭一看是周沅白,他接過濕巾擦拭額頭的汗珠,濕巾涼涼的很舒服,“謝謝。”

周沅白沒吱聲,腳步沒停,跟在梁景身邊一起跑。

周玉娟負責照顧梁景飲食起居,梁景被罰她有一定責任,“周阿姨可能不小心弄沒了,我沒生氣,你不用在意,回去休息去吧。”

“少說話保持體力。”周沅白提醒完,依舊跟在梁景身邊一起跑。

“我真不會和周阿姨生氣,更不會告訴我爸,你沒必要為周阿姨的事跟我一起跑,下午還有課,快回班級吧。”

“閉嘴!”

周沅白一冷聲,梁景蔫了,說幾遍還不聽,願意跑就跑吧。

一圈、兩圈、三圈......梁景速度越來越慢,汗珠邊擦邊流,秋季中午的太陽很毒,梁景皮膚曬到發紅,又累又熱,第八圈頭發暈,腳步沉重,他堅持又跑一圈,到九圈半忽然暈倒在地。

“咣當”一聲,周沅白回頭一看,梁景額頭擦破皮滲出血跡,他連忙過去抱起人往醫務室跑,到醫務室累得話都說不出來,在校醫校醫指引下把人放病床上。

女校醫對梁景檢查一番,轉頭跟氣喘籲籲的周沅白說:“中暑了沒大事,你快坐下休息,不然一會兒你也暈了。”

周沅白這才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校醫給梁景拿來解暑藥,随帶給周沅白也拿了瓶,校醫給梁景罐下小瓶解暑藥,端來盆涼水,“你們是同學?”

周沅白握着解暑藥沒喝,一直盯着梁景看,“嗯。”

校醫放下水盆上前安慰,“沒事的,降降溫休息會兒就能醒來。”校醫反複叮囑下,周沅白把藥喝了,“既然你們是同學,你來替他擦身子,毛巾沾濕擰幹後,輕輕擦拭皮膚即可。”

周沅白手握毛巾,“我.......”

女校醫笑了,“都男生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不願意做只能我來了。”

周沅白猛然收起毛巾在身後。

校醫拉上病床圍簾,“如果水不涼了就換一盆。”

周沅白先從梁景的面部擦起,隔着毛巾每擦到一處,掌心都跟着火似的灼熱,他扭頭不看梁景,掌心的溫度依舊褪不去,全擦完去倒水時,他捧起涼水洗了把臉,反複洗了洗手,掌心的問題還是退不去,快連着把心也燒熟了。

再回病房,病床圍簾被拉開,旁邊圍滿了同學,大家目光焦急地看着梁景,都在等他醒來,周沅白收回視線,默默地離開了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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