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巫斯不明白寧初為什麽突然這樣，他走近拉住寧初擋在前方的手：“怎麽了？”

不是要教他穿人類的衣服嗎，難道不用先脫下來？

寧初不僅擋住臉，雙眼也緊閉着，拼命甩掉腦子裏的畫面，整個人幾乎快要窒息。

被巫斯握住手腕時，寧初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慌忙掙脫一邊往後退：“你先把衣服穿上！”

巫斯動作一頓，松開寧初，片刻後說道：“好了。”

這就穿好了？

寧初挪開衣物，只露出一雙眼睛，再慢慢睜開眼。

巫斯果然已經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還是那身一成不變的黑色。

他沉默地望着寧初，明顯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要不是這只龍當真什麽都不懂，寧初差點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他想生氣又生不起來，既覺得尴尬，還有點羞恥。

寧初調整呼吸，努力讓臉上的熱意消下去，把手裏的衣服往巫斯懷裏一塞：“我不教了，你自己穿……”

他轉頭就要走，被巫斯緊緊拉住。

巫斯眼底露出不解：“為什麽？”

不是說要教他嗎？寧初突然反悔，好像還不太高興。

巫斯不知所措，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

寧初腳步停住，也沒有掙脫巫斯的手。

他似乎總能準确辨認出巫斯委屈的情緒，即使他的表情并沒有太多的變化，在別人看來或許根本沒什麽區別。

巫斯剛才那麽坦然地站在他面前，一看就沒有人類的羞恥心……而且脫光的是巫斯，又不是他自己。

寧初心軟了，默默嘆了口氣，又留了下來。

他重新接過衣物，一邊道：“你也不能……一下子全……脫了。”

好歹留一條褲子……

巫斯表情開始變得困惑，他的鱗片要收起來，當然是全部一起。

怎麽才能做到寧初所說的不全脫？

寧初和巫斯對上視線，從他迷茫的神色中意識到不對。

他剛才脫衣服和穿衣服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而且沒見到他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在哪裏。

寧初知道巫斯的衣服是鱗片變出來的，他曾經因為好奇問過一句，卻不知道他具體是怎麽變的。

他遲疑道：“你……再脫一次？“

說完寧初可恥地臉紅了，他在心裏不斷默念，他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

等巫斯脫到合适的時候，他就讓他停下來……

寧初正想着，巫斯身上的衣物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沒有給寧初絲毫的心理準備。

他倒吸一口涼氣，閉上眼睛：“穿上！”

巫斯又把衣服穿上，垂下眼睫低聲道：“好了……”

寧初這才重新睜開眼，表情一言難盡。

怪不得，原來他是這樣脫的。

突如其來的兩下搞得寧初措不及防，他再也經不起第三次驚吓了。

既然說好要教巫斯穿衣服，就得先教他怎麽脫。

“你不能直接這樣……”

寧初顧不上害羞，把手裏的衣服放在一邊，伸手去脫巫斯的外套。

外套順利脫下來，然後是腰帶，寧初扯了一下，腰帶紋絲不動。

寧初一愣，繼續扯，還是扯不動，腰帶接頭的地方仿佛被線牢牢縫住。

他隐約察覺到問題所在，又試着去解巫斯上衣的扣子。

果然，這上衣的扣子也是假的，除了領口，邊緣連個縫隙都沒有。

寧初徹底呆住：“你……你這……”

他很快猜到原因，忍不住想笑。

巫斯順着寧初的目光低頭，自己也扯了一下扣子。

寧初這下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巫斯哪裏是不會脫衣服，他是根本不知道一套衣服的組成與構造是怎麽來的，只學會了表面。

恰巧他以前獨來獨往，竟然也沒被人看出不對勁來。

寧初嘆氣：“要不算了，你就穿自己的吧。”

這難度比他想象中的更高，衣服他可以改一改，鋪到龍窩裏……

“不行。”

巫斯急急地出聲，拉住寧初的手：“你說過要教我。”

他臉上明晃晃地寫着“不許反悔”幾個字，寧初為難：“可是……你穿你自己的其實更方便一些。”

巫斯沉默片刻：“我想學。”

剛剛寧初主動脫下他的外套，讓他意識到“教怎麽穿衣服”是個能夠讓寧初親近他的做法。

他不想錯過能和寧初親近的任何一個機會。

巫斯非常堅持，握緊寧初的手腕不讓他離開，寧初很無奈。

可畢竟是他自己先提出教巫斯的……他在人類世界待了那麽久，沒怎麽吃過人類的食物，學着變出來的衣服還只有一半，寧初又莫名覺得心疼。

他最終妥協：“好吧……”

寧初做好心理建設，先從衣物中找到一條短褲遞給巫斯：“這是褲子，你先把這個穿上。”

為了防止巫斯穿反，他特意告訴他那邊是前面，真正手把手的教。

巫斯接了過去，寧初立刻閉上眼。

等巫斯穿好褲子告訴寧初，寧初再睜開眼。

有了這一層遮擋，寧初心理承受能力強了不少。

接下來是長褲和襯衣，巫斯眉間緊皺，動作笨拙地穿好，學着寧初教的方法系上扣子。

寧初根本不敢多看，等巫斯系好扣子，才發現他整個一排全系錯了。

他只好又讓巫斯再解開，巫斯眉頭皺得更緊，一個沒注意差點把扣子直接扯下來。

寧初見他弄得太艱難，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主動伸手幫他。

一排扣子而已，在寧初手下迅速解開再重新系好。

“好了，”他終于松了口氣，又感覺自己的動作剛剛太快了，輕咳一聲：“學會了嗎？”

巫斯盯着寧初的手：“沒有。”

“……”寧初幾乎要懷疑巫斯是故意的，沒好氣道：“以後自己練練就會了！”

巫斯眼睫微顫，老老實實道：“好。”

剩下的馬甲和外套難度最小，鞋子更不必說。

全部穿好後，巫斯像換了一個人。

這套衣服整體是淺咖啡色，不再像黑色那樣沉悶，給巫斯身上添了一絲少年氣。

大小也很合身，寧初滿意地打量着：“還不錯。”

巫斯看都不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伸手過來碰了碰寧初的側臉：“你心跳得很快。”

寧初一僵，微微側頭躲開。

他剛才就很緊張，尤其是給巫斯系扣子的時候。

作為對巫斯有好感的各方面都正常的人，給他穿衣服這麽親密的行為，寧初很難保持冷靜。

寧初別別扭扭道：“還不是因為你太笨了……”

他又變成巫斯以前見過的，慌亂和想要逃離的模樣，巫斯下意識輕柔抱住他。

“別怕，”巫斯掌心拂過寧初僵硬的脊背，安撫道：“寧寧，別怕。”

寧初被他抱住，在距離更近的情況下，他的心跳反而沒之前那麽快了。

換了衣物，巫斯身上的氣息有些陌生，寧初鼻尖蹭到發硬的衣領，順勢擡起頭。

巫斯正好在看他，湊近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他很想直接親上寧初的唇，又下意識覺得他可能會不喜歡，所以先小心翼翼地試探。

寧初才平複下來的心跳重新加劇，他微微掙紮：“你幹什麽！”

他只想教巫斯怎麽穿衣服，這發展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巫斯舍不得放，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寧初的臉，和他剛剛親過的地方：“別怕，不要抗拒我。”

這一句話讓寧初莫名停下掙紮，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輕輕觸碰着他臉頰的指尖挪到了唇上，寧初看向巫斯，小聲道：“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此時，巫斯身後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兩人都愣住了，看向屋內的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