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醒醒、醒醒。”
那師一聽見有人在叫,同時不停地搖晃他。迷糊中睜開眼,發現姜初禾衣冠楚楚、吹好發型,正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那師一起身起到一半,呆滞住,“這是?”
床頭灑滿了小白花……
“我疊的。”姜初禾沖桌上的打包袋揚揚下巴,“給你帶了早飯、你不醒,我沒事兒幹,疊紙巾玩兒會兒。”
那師一喉結翻滾,“手藝不錯。”
姜初禾深以為然,點點頭。
“昨天評價你作品的話,別放在心上。”那師一撓撓後腦勺,難為情道:“我這人喝多了酒,就愛話痨。”
“沒有,講的很中肯,我準備有時間報個進修班。”姜初禾施施然向外走,“吃完飯,記得洗個澡,你有點兒發酵。”
“啊?”随着關門聲,屋內只剩那師一。
那師一扯着領子,聞了聞,直接自我嫌棄了。
姜初禾沿街走,進了一家小咖啡館,點一杯飲品、一份甜點。架子上的雜志都是過期的,拿起一本瞧着就是成斤收來的舊書。
書裏講述的是漢武帝劉徹的一生,打着紀實名號,寫的是野史趣聞,連皇帝的房/事都描寫得繪聲繪色。
沒什麽營養,但适合消磨時間。
眼看快要集合了,姜初禾把書放回書架,結賬出去,在路邊報刊亭買了一份國家地理雜志。
上大巴車,靠窗坐,翻開雜志,醒醒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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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有人坐下,姜初禾側目,是那師一。
那師一換下格子衫,穿了一件黑色POLO衫,戴着黑框眼鏡,黑色棒球帽。
“穿的這麽黑。”姜初禾收回視線。
“為了暗中保護你。”經過昨天,那師一覺得兩人之間可以适當的開些玩笑。
姜初禾也這麽想,“別了,有危險,指不定還得我扛着你走。”
那師一笑笑,對姜初禾露額側背的發型投去羨慕,“姜哥,你頭發吹的真好,昨天劉海放下來也好看。我就不會弄頭發,所以總戴帽子。”
“昨天頭發沒弄。”姜初禾懶聲道:“你有沒有想過,是我人好看,襯托發型好看。”
“有道理。”那師一對他這個說法心悅誠服。
姜初禾笑出兩個小梨渦,“活動結束回去教你吹頭發。”
“行。”那師一拿出手機,盯着一個女孩兒的照片看。
姜初禾:“你女朋友?”
“嗯。”那師一笑着點點頭,把照片拿給他,“漂亮麽?”
“還行。”姜初禾翻出陳佳雀昨天發來的照片,靓仔憨笑:“這是我女朋友。”
“漂亮。”那師一瞧上一眼,便又開始盯着自己女朋友照片看,“都漂亮。”
姜初禾覺得‘都’這個字用的不好,明明自己女朋友更漂亮。
人齊了,大巴車啓動。
領隊工作人員請大家在微博為活動預熱,同一文案,粘貼發表。
現場排着看不到盡頭的長隊,青年作家依次下車進入會場。歡呼聲一陣高一陣低,在姜初禾和那師一下車達到高潮。
姜初禾按着那師一的脖子,兩人一同向粉絲們鞠了一躬。此起彼伏的尖叫,簡直要沖破雲霄。
那師一快步跟上他的大長腿,嘀咕着:“我的媽呀,你也太會撩了!”
原定三個小時的簽名,因為人多,延長到五個小時。
加上采訪,回酒店,天都黑透了。
那師一左手托着右手手腕,“我的手要斷了……”
姜初禾活動十指,精神依舊飽滿。
“你不累麽?”那師一好奇。
“我兩只手都會寫字,交替着簽。”姜初禾說:“而且我只簽名,不寫祝語。”
“人家讓我寫,我不好意思不寫。”
“我好意思。”電梯來了,姜初禾讓他先進,按下樓層,“總共十場活動,你要是一直不好意思,手才真的會斷。”
“十場?”那師一詫異道:“我怎麽十二場?”
“啊……”姜初禾想起來:“正常是十二場,我講價講掉了兩場。”
電梯門開了,兩人向外走。
那師一垂頭懷疑人生,“這還帶講價的?!”
“師一。”房間門口一位長發飄飄的女子,向那師一張開雙臂,眼睛看的卻是姜初禾。
“我女朋友。”那師一快步擁抱她,驚喜道:“雪瑤,你來怎麽都不打聲招呼!”
“抽查。”伍雪瑤戳着他的胸口,嬌笑道:“看你有沒有勾搭別的漂亮姑娘。”
“我這兩天都跟姜哥形影不離。”那師一讓姜初禾作證,“是不是,姜哥?”
姜初禾點點頭。
“信你了。”伍雪瑤挎上那師一的胳膊,“吃飯去,姜哥一起。”
“不了。”姜初禾無意當電燈泡、吃狗糧,“我累了。”
“一起、一起。”那師一推着他向外走,“我這特簽了一天的人都沒喊累,你兩只手換着用、單單普簽個名喊什麽累。”
姜初禾還在掙紮:“我不想去。”
“去嘛、去嘛。”伍雪瑤繞過那師一,抓住姜初禾小臂,“我們倆也算舊相識了,敘敘舊。”
姜初禾抽出胳膊,“舊相識?”帶着疑問,被這對兒情侶塞進了電梯。
用餐地點是伍雪瑤選的海鮮自助,商家做促銷,四人同行一人免單。伍雪瑤說:“好可惜,我們只有三個人,姜哥女朋友在就好了。”
“嗯。”姜初禾說:“她還挺喜歡吃海鮮的。”
“你真有女朋友啊?”伍雪瑤驚道。
“有。”那師一付完錢,拿了桌牌,“姜哥今天給我看了照片。”
伍雪瑤問:“是陳佳雀麽?”
那師一看向姜初禾。
姜初禾在二人殷切的注視下點頭,“是。”
“我說我們之前認識,這回信了吧。”伍雪瑤得意道。
伍雪瑤在怎麽認識姜初禾這點上,太愛兜圈子了。
姜初禾索性不再問,認識他的多了去了,知道陳佳雀是他女朋友的也大有人在。
選菜時,姜初禾特意和他們分開。
拿了一份全熟牛排,盛了一碗鮑魚粥,夾了些水果,焦糖布丁也拿一個做飯後甜點。
看起來營養均衡,拍照發給女朋友。
陳佳雀回他一張吃了半碗的油潑面照片,【好巧啊,我也在吃飯。】
油潑面、油潑面,姜初禾想着陳佳雀做的油潑面的味道,‘咕咚’,咽了下口水。
那對兒情侶還在挑選菜品,姜初禾打算吃完趕緊走,進食速度比往常偏快。
“你吃這些,太少了。”伍雪瑤落座他對面,翹着新做的美甲,剝起阿根廷紅蝦。
姜初禾四下望望,“那師一呢?”
“師一在幫我等海膽蒸蛋。”伍雪瑤将剝好的紅蝦放進姜初禾的碟子,“海膽蒸蛋涼了就腥了,非得剛出鍋的才好吃。”
姜初禾盯着碟子中的紅蝦,卡帶了。
“之前見過你一次,挺喜歡你的。後來見不到了,就以為不喜歡了。”伍雪瑤仿佛在講一件好玩兒的事兒,語調輕快道:“今天再見你,發現還是喜歡。也怨不了我,誰讓你長得太好看了。”
姜初禾放下叉子,“那師一知道麽?”
“知道什麽?”伍雪瑤蹬掉高跟鞋,腳尖摩擦姜初禾小腿,“放心,我不會讓你負責的。”
姜初禾觸電般收回腿,怒火中燒、正欲發作。
那師一端着海膽蒸蛋回來了,“雪瑤,你要的海膽蒸蛋。”
伍雪瑤巧笑道:“謝謝親愛的。”
“我吃飽了,先走了。”姜初禾起身離去。
那師一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的盤子,“吃什麽了,這麽快。”
姜初禾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面館,吃了一碗差點意思的油潑面。回到房間,洗了個熱水澡。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坐在床上,怎麽想怎麽滑稽。
費正打電話過來,叫他出去社交,有‘大蛋糕’可以分。
“我在外地出差。”姜初禾問:“新項目誰牽頭?”
費正驕傲道:“我。”
“你?”姜初禾難以置信。
“是啊,我。”費正那邊的嘈雜,随着關門聲小了不少,“哥們快三十了,想正正經經幹票大的。”
“你幹你的,別帶着我。”姜初禾和他一起長起來的,認為費正做個吃喝玩樂的富二代綽綽有餘,幹事業絕對不行。
費正:“我認真的!”
姜初禾:“我也認真的。”
“你連我的企劃都不看一下,就直接拒絕?”
“好吧……”姜初禾不忍單刀直入傷老友的心,轉而懷柔道:“你發過來,我有時間看。”
“你現在有事兒?”
“沒事兒!”姜初禾将電腦開機,沒好氣道:“你發郵箱,我現在看。”
費正吼了句“上趕着不是買賣”,挂斷通話。
“姥姥!”姜初禾将電腦一扣,把電話打回去,費正不接。
姜初禾憋悶,去洗手間将頭發胡亂吹幹,鑽進隔髒睡袋。被費正氣得睡不着,幹瞪眼。
本以為那師一晚上不會回來,但他還是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為姜初禾打包了一份牛肉面。
姜初禾爬起身,心情複雜地吃今晚的第二頓飯。
伍雪瑤和那師一解釋,是她講話不小心惹了姜初禾生氣,姜初禾才走的。
那師一看姜初禾臉色陰沉,料定他還在生氣,“姜哥,雪瑤都和我說了。”
“啊?”姜初禾被噎了個正着。
那師一拿水給他順順,“雪瑤單純,講話有口無心,你別放在心上。”
姜初禾咳出眼淚。
“她不該拿我和你做比較,我們倆寫作風格都不一樣。”那師一說。
姜初禾莫名松了口氣,想來那個女人也不會同他講實話。
“姜哥。”那師一誠懇道:“我替雪瑤向你道歉。”
姜初禾無所适從,喉結翻滾、眨了眨眼。
和他才認識兩天,即使相處融洽,‘你女人勾引我,想和我一夜情’這種話也沒法講出口。
況且說了,那師一也不會信,最後落個裏外不是人。
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他們:早日分手。
那師一曉得他話少,追問:“還生氣?”
姜初禾搖搖頭。
“雪瑤想加你微信。”那師一将伍雪瑤的名片推給姜初禾,“她也從事文字行業,你們以後工作上或許會有交集。”
姜初禾明确拒絕:“不了。”
那師一低眉順眼道:“還是在生氣。”
“沒有。”姜初禾找不到推辭,把陳佳雀拉出來:“我女朋友不讓我加異姓微信。”
那師一接受了這個原因,同情道:“姜哥,你女朋友管的真嚴,确實也是你長得太讓另一半沒有安全感了。”
這貨怎麽還看我可憐?
姜初禾眉頭微蹙,瞅他直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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