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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剛上大學的陳佳雀比現在稚嫩許多,穿着淡黃色上杉、白色刺繡吊帶,一片式粉色齊腰下裙。
別的同學配合着漢服,都做了精致發型。只有她,及腰的黑發,松松垮垮系了一個低馬尾。
零星幾個視頻穿插在照片裏。
視頻中陳佳雀穿着漢服在前面跑,錄像的男人叫她。
陳佳雀回頭笑,伸出手。
一只小麥膚色的手牽住了她。
後半段配了有關愛情的浪漫音樂,還特意做了慢處理。
姜初禾奪過她的手機,反複瞧了幾遍。最後暫停在結尾牽手處,一邊若有所思、一邊似笑非笑。
“是不是挺做作的?”陳佳雀啃着指甲,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時候,大家都這麽拍。”
姜初禾将牽手畫面放大,用力戳了戳。
“啊——~”陳佳雀張了張嘴,老實講她已經忘記了,視頻和她牽手的是誰。
陳佳雀主動同姜初禾十指交握,笑眯眯湊到他眼前。面對面,鼻尖貼鼻尖蹭了蹭。
坐回來再瞧,姜初禾嘴角微翹,垂下了睫毛。
“我們社團當時住對面的青年旅社。”陳佳雀分不清方位,索性随便一指,“四人一間房,白菜價。晚上來自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坐在院子裏閑聊,那兒的老板還會打手鼓、彈吉他。
院子裏有一棵被栅欄圍住的水蜜桃樹,結的果子又粉又大。雖然沒吃過,但我猜一定很甜。
啊!對了!青旅有一只羊駝,特別讨厭我們社團副部,一見到我們副部就朝他吐口水,現在也不知道那只羊駝在不在了。”
“還在,青旅老板天天朋友圈曬羊。”
“你有老板微信?”
“他開青旅的地方……”姜初禾因頭疼嘆了口氣,強打精神道:“是我的。”
陳佳雀緩緩點了點頭,擺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她的姜先生不止擁有少女漫畫男主的臉,身價也是少女漫畫男主同款。
邪魅狂拽的霸總,勾起嘴角:女人,那棟樓是我的!
雨停了,姜初禾讓陳佳雀把他手機拿過來。開機後,收到不少未讀消息。由于懶得回複未讀信息,索性一眼不看。
找出青旅老板的手機號,打過去:“我女朋友想去你那兒摸羊駝,方便的話給她再摘個水蜜桃吃。”
陳佳雀連連擺手,“我可沒說要去。”
“剛講錯了,不是她想去,是我想讓她去你那兒玩一會兒。”姜初禾又與青旅老板寒暄了幾句,挂斷電話後手機直接關機。他現在既聽不得手機來電,也不願意接別人的電話。
像是交代小朋友的家長一樣,姜初禾說:“去玩兒吧,天黑之前回來。”
陳佳雀癟癟嘴,心想姜初禾是嫌她煩了,在攆她。
為了多給生病的人留些靜谧空間,不情不願向外走,走到一半不放心地回頭道:“你……不會再跑了吧?”
姜初禾拇指搭小指,舉起手,做發誓狀。
雨後空氣濕潤清新,青旅老板掐腰在樓下張望。
陳佳雀上前自報家門,老板熱情招呼她。
水蜜桃已經洗好放在果盤裏,系着領結的羊駝不曉得在咀嚼什麽。
陳佳雀心猿意馬念着姜初禾,不僅找不到初次來時無拘無束的感覺,反而如坐針氈。
只待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老板摘了滿滿兩大袋水蜜桃,讓她帶走。看分量,應該是那棵桃樹今年的全部産出了。
盛情難卻到不拿不讓走。
陳佳雀一連說了好幾遍謝謝,拎着重重的水蜜桃,緩緩走在路上。
為給病人留些私人空間,思來想去還是天黑再回去。
陳佳雀雙手托腮坐在下山口路基邊緣發呆。
“桃。”一個稚嫩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面前站着一家三口,小女孩兒指着地上的水蜜桃。
“多少錢一斤?”女人問。
“不是賣的。”被誤會在這兒擺攤,陳佳雀從袋子裏拿出桃,遞給小女孩兒,“阿姨送你一個。”
女人羞澀:“這樣好嗎。”
陳佳雀點點頭,笑眯眯:“沒關系。”
女人牽着孩子的手拽了拽,“快,謝謝小姨。”
小女孩兒捧着和臉一樣大的水蜜桃,奶聲奶氣道:“謝謝小姨。”
“不客氣。”陳佳雀捂着快要融化的心,目送他們離開。
“大姐,桃怎麽賣的?”走來一個中年男人,蹲下後挑挑揀揀,“甜不甜啊?”
‘大姐’說:“不賣。”
“不賣?”中年男人擡頭,看清陳佳雀的長相,想着方才叫她大姐怪好笑的,然後真的哼笑出聲。
陳佳雀本還猶豫要不要也送他一個,見他笑得不像好人,再加上這個時間天暗了許多,路上又沒有幾個游客,心生恐慌。
拎起兩大袋桃子,舉過肩頭、手背向下,嗚嗚朝酒店方向跑。
中年男人在她身後喊:“妹妹,哥不是壞人,哥只是想買點兒桃。”
陳佳雀跑得更快了,不消片刻跑進了酒店院內。
确認身後沒人跟着,精神松懈立感脫力。
水蜜桃——太多!太沉了!
坐電梯上樓,看時間還早,就把水蜜桃放門口,在酒店走廊松軟的地毯溜達來溜達去。
走累了,洗洗手,蹲在門口吃桃子。
水蜜桃厚實多汁,鮮甜鮮甜的。
門鎖突然開了,怼到她的屁股。
陳佳雀捧着桃子踉跄了一下,仰頭傻傻看向準備離開的姜初禾,“你……又要跑了?”
她太委屈了!!!
吃了一半的桃子丢進塑料袋,陳佳雀嗦了嗦手上的桃汁,一屁股坐在地上。
留下一個不大不小,剛好姜初禾出不去的門縫。
“真不讓人省心。”陳佳雀舍不得拿分手吓唬他,發出的威脅就顯得很蒼白、很無力,“等我不喜歡你了,你愛怎樣我都不管!”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不喜歡我?”姜初禾倚在門邊,垂眼看陳佳雀,伸出腳尖踢了踢她的屁股。
陳佳雀賭氣道:“快了!”
過了三秒又補充“如果你繼續這樣獨斷獨行,不顧我的感受,就很快了。”
可見她這氣生的十分有緩。
姜初禾既沒解釋自己因何外出,也不道歉,反過來問她:“回來怎麽不進屋?在門口待着。”
“怕回來早,你煩我。”陳佳雀悶聲悶氣,張開雙臂畫了一個大圈,“反正當姜先生開始煩我,我連呼吸都是錯的。”
姜初禾笑了笑,施施然向裏走,懶聲道:“自己回來很好,省得我去接。”
“你不是要跑,而是去接我呀!”陳佳雀拎着兩袋桃子屁颠屁颠跟進去,腳尖帶上房門。
“嗯,”姜初禾指向窗外,“天黑了。”
陳佳雀嘆氣,三分真、七分假的自責道:“你說你都病了,還想着天黑出門接我,我卻懷疑你煩我,和你無理取鬧,簡直過分。”
“哎——呦——”姜初禾眯眼,‘認命’般:“将就過吧!”
“行!”陳佳雀一口應下,真摯道:“我非常願意跟你将就過。”
姜初禾單手捂住頭,哭笑不得:“你這段時間盡量別逗我樂,我需要靜養,一笑頭疼。”
陳佳雀食指捏拇指,在嘴邊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靜養?
現在擺出清心寡欲高嶺之花的姿态,之前明明還對我又摟又抱、手腳不老實……
陳佳雀出門前沒想過會外宿,所以什麽東西都沒帶。又不願意穿酒店的浴袍,就在費正幫姜初禾買的衣服裏挑一件睡覺穿。
姜初禾認為沒有這個必要,“你可以裸/睡。”
陳佳雀選了件藍色短袖棉T,“我裸/睡無所謂,主要怕您半夜獸性大發,毀了身子。”
“我是個病人。”語氣有如在說‘我是個君子’。
姜初禾揉了揉太陽穴,指着衣櫥裏唯一一件襯衫,“穿這個。”
“拒絕。”
“這些都是我的衣服。”姜初禾拿出灰黑拼接的襯衫,關上衣櫥,“你沒有挑的權利,但是有選擇穿或者不穿的權利。”
“……”陳佳雀扯過衣服,“謝主隆恩。”
“啧!”姜初禾捂腦殼,痛苦飄走,“話講多了頭也疼。”
陳佳雀緩緩吸了一口氣,姜先生确實生了場大病,不過一點兒也不耽誤他心思蕩漾。
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詞‘帶病發/浪’,莫名勵志。
“要一起洗澡麽?”陳佳雀問。
姜初禾果斷拒絕:“不要。”
一起洗澡是姜初禾最喜歡的活動,為此從來都只是淋浴的姜初禾特意買了雙人浴缸和一面大鏡子。
平日裏就陳佳雀會嫌兩個人洗澡‘太累’,沒想到有天竟會被他拒絕。
姜初禾摸了摸凸出的鎖骨,“我最近太瘦了,不好看。”按照他的審美标準,自己已然瘦脫了相。
“不會,瘦一點也是帥的。等你能吃下飯了,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十天半個月肉就長回來了。”陳佳雀走過去仔細端詳他,“你瘦下來清秀不少,和安逸有些像。”
安逸是好看的,陳佳雀說安逸像他,姜初禾沒有被辱沒的感覺。
可安逸是個帶點兒嬰兒肥的娃娃臉長相,自己好好的臉上也沒有幾兩多餘肉,更別說現在了。
姜初禾以為陳佳雀在哄他,殊不知安逸在ICU躺了三天,轉到普通病房又躺了十多天,掉的肉比他還多。
分別洗漱過後,陳佳雀睡下,姜初禾坐在床上開啓一個安靜的夜晚。
帶着巨龍守護寶藏的心情,盯着陳佳雀看了半宿,全神貫注到那些可怕的車禍片段來不及閃現。
陳佳雀睡得不踏實,一宿醒了七八回。
每次醒來,都能對上姜初禾迷離到深情的近視眼。
摸摸他的臉,繼續睡。
天蒙蒙亮,陳佳雀又醒了一次,發現姜初禾斜倚着自己睡了。
陳佳雀又驚又喜,大氣都不敢喘。
佛祖保佑姜先生多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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