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拜師

第三十八章,拜師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這話被紀宇風吞了下去,改口道。

“我想和你一樣,做個了不起的人。”

秦空斜眼瞥了紀宇風,眼梢帶着點痞氣,“這估計有點困難。”

“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可能很難做到我這個程度。”

“你是說我笨?”

“不是,不是。”秦空頓時又有點慌,剛到手的徒弟不會又要跑了吧。

“我是說異人族已經越來越少了,你練手的機會可能不是很多。“

低三下四,哄騙孩子。

紀宇風點了點頭,“也是,要不,你把以前的事多和我說點吧,我可以舉一反三,就當是案例學習了。“

切。

秦空把被子提了起來,“太餓了,不說了。”

“老秦~~~~~~~”紀宇風居然撒嬌。

秦空招架不住,這個徒弟可愛到犯規。

“咳咳,好吧,我先考考你,你發現郭明村那洞裏的王族異人,有什麽異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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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瞎了?”

“嗯——!”孺子可教也!“還有呢?”

“還有?我覺得她有只手不太利索。”

不錯啊,确實是個好苗子,秦空心裏樂開了花。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紀宇風跳了起來,“公主,斷了只手,還是個瞎子……獨臂神尼??”說完了自己不太好意思,腼腆一笑,“我的偏門歷史知識都是從小說裏學的,課本不教這些。”

啧啧,寫小說的都不靠譜。

房間的燈,很久之後才熄滅。

散落漫天寂寞的飛雪,也因為邂逅,而不再寂寞。

“老秦,為什麽我們要來這裏?”

紀宇風困得要死,最後一個問題。

秦空盯着頭頂的天花板,上面的牆皮有些斑駁的水漬。

“我那時候站在瀑布前,往下眺望,隐約記起點東西。”

他曾經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往下看,周圍的風景,和當時眼前的山川非常相似。

應該是同一片山脈。

那個地方對他而言,很……特別。

紀宇風的鼻息聲輕輕響了起來。

秦空悄悄坐起來,用被子把紀宇風裹成了一個毛毛蟲。

都餓成這樣了,晚上可千萬別瞎折騰。

怕不小心吃進肚子裏。

紀宇風第二天早上發現自己被困在三床棉被中,頭露出來都困難。

難怪半夜越睡越熱,他還以為是空調溫度太高。

等他艱難地從床上的被子山裏爬了出來,就看見秦空一臉嚴肅地聽電話。

用眼角瞄了紀宇風亂蓬蓬的腦袋,秦空嗯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徐哥嗎?”紀宇風随口問了一句。

秦空有些走神,他在思索着徐建電話裏說的問題。

這兩天他一直和那片區域的半異人在會所裏集會,很多人不約而同遇見了同一個問題。

近段時間,來自異人族的攻擊前所未有的瘋狂。

而且多是在覺醒期的小崽子們。

還好新人經驗不足,大家幾乎都幸免遇難。

徐建統計了下時間,大部分都發生在秦空昏迷治療的時段。

異人族多是依照本性随心所欲,這樣有組織的行動還真是少見。

挑的時機還巧到不能再巧,說是偶然的都讓人懷疑他們轉發了錦鯉。

如果秦空那時候醒着,應該能拎回來不少覺醒期的異人族。

“而且赤血族的居多。”徐建補了一句。

秦空之前提醒他留心老太太,徐建便沒有把秦空他們的動向和老太太提起。

不過老太太好像也不是很關心秦空的缺席。

“你別說,我發現小紀真是難得,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度過了覺醒期,好多年都沒有這樣的半異人了。”徐建十分服氣,尤其在他兩天裏滿眼所見大齡男女之後。

秦空的眼神在紀宇風的身上掠過。

沒吃晚飯的人,看着眼睛有點發綠。

紀宇風一擡頭從浴室的梳妝鏡看見了,後背打了個冷顫。

“走吧。”秦空把收拾好的背包丢了一個給紀宇風。

“我和寵物醫院那邊打了電話,我們晚兩天去接貓,先寄養在他們那裏。”

“啊?”紀宇風不明所以。

“我們要去的地方不算太遠,不過估計路上不太好走,O第一次出遠門,不适應,等我們回來後接去它。”

秦空一口氣說完,又修正了一下語氣,“那個,你有意見?”

紀宇風又打了個冷顫。

徐哥究竟和老秦說了什麽???

兩人一大早坐上長途汽車,才半個多小時車就停靠了。

秦空的那句“不算太遠”還真是準确。

還有那句“路上不太好走”。

山路彎彎曲曲,高高低低,颠得紀宇風頭暈眼花,過了一段青石鋪成的古橋,終于停了下來。

下車後一看,眼前又是山路。

大大小小的石頭布滿山間,勉強有條修了大半的水泥路通往山上。

而且昨晚那場大雪也波及到這裏,潮濕的泥地上到處可見白色的冰霜。

“走吧。”秦空穿着一身軍綠色的登山服,看着倒是精神氣爽的。

确實是這裏沒錯,他擡頭看着山頂的位置。

紀宇風看了一眼這山,峰巒疊嶂,不過不算陡峭,就算秦空想跳崖,估計也能從坡上順利滾下來。

這山叫雲麓山。

半山腰看見一個石門,門上刻着“山河鎮子”,腳下一塊勒石上書,“行山映翠”。

怎麽看着像個景區?紀宇風嘀咕了一句。

結果越往上走,帶路的秦空越偏離主幹道,直接從泥巴路上踏泥而行。

紀宇風看着秦空腳上粗曠的的登山靴,和自己腳上嶄新的運動鞋。

“老秦。”

“怎麽?”

“沒事。”紀宇風鼓了鼓腮幫子,這鞋是秦空給他選的,一點都不實用。

空山不見人,偶然飛過的鳥鳴讓兩人心情變好了起來。

“這裏,你以前來過?”

“唔,隐約有點印象,不記得什麽時候來的。”秦空實話實說。

“你還記得什麽?”紀宇風興致滿滿,純粹當作是來秋游。

秦空垂下眼睛,看着腳下的黑土。

寒風,殘月,流箭。

耳邊是號哭和喘息,眼前是無盡的黑夜。

“他在那裏!”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喊着。

他低頭看着腳下的土地,汩汩的冒着鮮血,從一個疊着一個的屍體中流淌下來。

“抓住他,殺了他!”不遠處還有人在大喊。

山下火光攢動,似乎還有人再往上趕來。

腳下的泥土也是這樣的濕濘不堪,他每走一步,沉重的靴子就陷在泥坑裏,拔|出|來繼續走。

秦空閉上了眼睛,這段記憶太混亂了,他不确定自己是被追殺的人,還是他在追殺什麽人。

總之,目标就是山頂。

“太久了,記不太清,上面應該有一個很寬闊的地方,走吧。”秦空拍了拍紀宇風的頭,快步走了上去。

又往上走了很久,他們終于在臨近山頂的位置看見了一個洞穴。

洞穴呈現一個巨大的圓形,周圍被工匠鑿出火焰的形狀,遠遠看起來像一輪太陽。

拱穹形的洞頂上,石灰岩形成了天然的圖案,像飛龍升天,又像天女。

從洞裏有臺階通道外面,是一條旋轉上升的石梯,古樸又沉重。

陽光從上面射下來,秦空的背影顯得有些蕭肅。

紀宇風低下頭,扯了一下秦空的衣角。

秦空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怎麽了?”

“沒事,我腳滑了一下。”紀宇風撒了個謊。

老秦從後半段就不吭聲了,雖說原先他也是這麽悶葫蘆,但紀宇風總覺得有點不安。

走出石梯,眼前一片開闊,一個巨大的平臺出現在頭頂上。

臺前卧立有幾排形似各種走獸的巨石,歲月留下了破敗的痕跡。

大三裏,高千尺。

秦空依稀記得,當時那座高臺以這平臺為基,樓臺亭榭高聳入雲,早上太陽出來前,彩霞滿天,紫氣霏霏。

往下看,大好河山盡收眼底。

他在這裏殺了一個異人,一個很特別的人。

但他關于細節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砍下對方頭顱的時候,心中無比輕松,滿心都是喜悅。

難道,那是他第一次斬殺異人?

可能就是這樣,所以選這裏收徒弟,确實很有意義呢!

秦空自嘲地笑了起來。

一回頭,看見紀宇風把酒店順出來的茶杯從背包裏拿了出來。

他的水壺裏灌的是茶,一路上都沒舍得喝。

“呃,時間緊張,沒來記得買。”紀宇風一臉尴尬。

徐建大早上給他發了條微信,告訴他拜師要記得給師傅奉茶,上香什麽的就算了,到時候磕幾個響頭,心意到了就行。

“你坐你坐。”紀宇風把秦空推到一個大石頭面前按着坐了下去。

手放在嘴邊咳嗽了幾聲,掩飾內心的窘迫。

随即雙手捧起印着酒店名字的白瓷茶杯,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師傅請喝茶。”

聲音脆生生地好象個棗。

秦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拉開一個笑容,又故作鎮定地收斂。

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冷茶。

唔,馊了。

算了,小事不必在意。

紀宇風雙膝撲通一聲就要跪,秦空一把将人架住了。

“跪就不用了。”

只見過人跪廟裏的泥塑,他可不樂意當泥塑。

“啊?”紀宇風整個人卡在半道,不上不下,神色為難。“徐哥說要三跪九叩的。”

“哼。”秦空把紀宇風扶了起來,一臉不屑,“他那師傅是個糟老頭子,就愛看人磕頭。”

紀宇風心裏偷偷說了句,你不是比那糟老頭子還老?

秦空舉起茶杯,沖着天地山川一敬。

往事如風,我秦空不記得來處,但總算今天收了個徒弟,繼承衣缽,可以日後送我歸西。

三杯馊茶刷刷被他倒空了。

秦空很滿意。

禮畢。

一回頭,紀宇風乖巧地看着他。

“師傅。”

“嗯。”秦空聽着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那道巨大的鴻溝又從天上飛下來架在兩人之間。

“先不用改口了,外人聽着奇怪,還是繼續喊老秦吧。”

秦空琢磨了下,還是這樣叫親切點。

紀宇風點了點頭,攤開手沖着秦空遞了過去。

“師,老秦,徐哥說了,師傅要給徒弟見面禮。”

啊?還有這麽一出?徐建為什麽沒有提醒自己?

秦空低頭從腳看起,自己身上哪裏有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傳給徒弟?

要不,給銀行卡行嗎?

紀宇風一看秦空滿臉窘迫,趕緊改了口。

“沒事,今天沒準備,下次送也一樣。“

一聽這話,秦空更來氣了,把背後的背包往地上一放,一通翻騰。

最後還真給他找出個傳家寶來。

一個小小的勾玉墜子,羊脂玉做的,溫潤細密。原先是挂在卻邪劍上,秦空嫌墜子劍穗礙着他使劍,就摘了下來,一直用黑布包着,和劍放在一起。

不過時間長了,他倒是真不記得了。

如今看來,倒是一份不錯的見面禮。

畢竟,若是讓他送劍,還是有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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