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王氏也覺得三女兒這話太不得體,吳庸肯借錢給陳安是好意,陳安不是說要開綢緞鋪子嗎?如果鋪子真開起來,那也是好事,誰知道陳安居然會拐了甘姨娘私奔呢?

葉绫舞懶得再看自家妹子一眼,帶了丫鬟小厮出門,在門口茫然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去了鄧芝家。

葉绫舞經商這幾年,雖然明面上結識的達官貴人不少,但是讓她覺得關鍵時刻肯真心伸出援手的,也只有鄧芝了。

可惜,此時鄧芝已經揚帆出海,為了替他昏迷中的娘子許櫻尋找傳說中的仙果。

鄧芫出來接待葉绫舞,聽完事情經過後,小姑娘想了想說:「不如我們去見見穆深吧。穆大哥現在好歹也是個官了,或許他能幫幫忙,這種事還是官家出面比較有力。」

小姑娘鄧芫不心存偏見的時候,其實是個很聰明伶俐的女孩。

穆深和鄧芝交情很好,也是攝政王霍淳手下的能臣,而且穆深一家也習慣了在绮繡閣訂做一年四季的衣裳,所以葉绫舞認識穆深和他的夫人梁婉。

葉绫舞想了想,便說:「那我們先直接去拜訪穆大人吧。」

穆深聽了葉绫舞的來意之後,倒是沒有拒絶,只說:「這種事,如果真想辦理,還是找京城府尹。但是如果葉老板不想把事情鬧大,想私下了結的話,我可以找些幫手,先去追人。」

葉绫舞是個商人,商人是最不喜歡公事公辦的,因為他們最清楚官府衙門的嘴臉,平時無事還要剝下商人一層皮,如果商人有事求他們,輕者勒索錢財,重者恨不得抄家滅門。

所以她幾乎沒怎麽思考就直接說:「如果方便的話,還是請穆大人私下派人追吧,我那裏也有幾個人手,可以聽從穆大人派遣。」

穆深點頭,「也好。」

事實證明,在追查案犯這方面,還是雲初的能耐更大一點,當天傍晚,他的手下就把陳安和甘姨娘押解回來了。

按照吳庸的意思,陳安與甘姨娘被直接押到了葉宅,并沒有進公堂。

這種事鬧出去不好看,還是先私下處理比較好,真不行了再送官府。

陳安和甘姨娘也沒料到事情會這麽快敗露,更沒料到他們這麽快就被抓回來,所以兩人臉色蒼白,幹脆閉緊了嘴巴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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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绫歌對着兩人狂喊謾罵,巴不得剝了甘姨娘的皮,王氏要先打甘姨娘五十大板,但這五十板真要狠狠打下去的話,甘姨娘也不用活了,便被葉绫舞制止了下來。

陳安身上真的被搜出一千多兩的銀票,歸還了吳庸的那五百兩後,其餘的都被葉绫歌搶去。

整個處理過程吵吵鬧鬧,混亂不堪。

葉绫舞要葉绫歌與陳安和離,這種男人真的不能再和他過下去,結果葉绫歌居然又猶豫不決起來,尤其當陳安對她下跪磕頭求饒,并發誓以後一定和她好好過日子,再不胡混瞎鬧時,她居然向葉绫舞也求起情來,說怪都怪在甘姨娘那個狐貍精身上。

葉绫舞很無力,再加上兩個小外甥的哭號,葉绫舞幹脆讓自家妹子去處理,她愛和這樣一個爛男人糾纏一輩子,那就随她去,反正最後吃苦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甘姨娘最後被送去京城東郊的清涼寺出家為尼,她的女兒葉绫歆暫時歸到王氏名下教養,這對于绫歆來說,倒是個好事,被嫡母教養的庶女,将來長大後,總是比被姨娘親自教養的好說婆家。

事情處理完時,已經是午夜,葉绫舞和吳庸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家。

忙亂的一天總算過去了。

丫鬟準備好了熱水為他們沐浴,雙雲還特意準備了燕窩粥做宵夜。

吳庸笑着喝了兩小碗,說:「晚飯沒好好吃,這時還真的餓了,雙雲很貼心呢。」

雙雲臉頰有點紅,眼波流轉地先迅速瞧了吳庸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小姐,見葉绫舞面無表情地掃她一眼,她心頭一震,忙低下了頭。

葉绫舞勉強喝了一碗粥,覺得心情更糟。

雙雲收拾好碗盤,識趣地退了下去。

吳庸伸了個懶腰,轉身去卧室睡覺。

葉绫舞自己發了一會兒呆,才慢慢地跟進去。

吳庸已經脫了外衣,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假寐。

葉绫舞也慢慢解了衣裳,在床外側貼着吳庸躺下。

房間裏沉靜無聲,蠟燭無聲地燃燒。

葉绫舞覺得胸口發悶,她翻身看着吳庸,小聲問:「你在不開心?生我的氣了?」

葉绫舞覺得吳庸剛才那樣對雙雲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吳庸語氣平淡地問:「生什麽氣?」

「早上還好好的,現在卻這樣陰陽怪氣的。」

吳庸笑起來,說:「陰陽怪氣?」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覺得我們葉家很糟糕,或者家教也有問題?」葉绫舞有點惱火地問。

「也許吧,也許真的有問題,把一個個女兒都教成這副德行。」吳庸的聲音第一次這麽冷酷無情。

葉绫舞吃了一驚,雙眼一紅,竟然要掉下淚來。

她也躺不下去了,幹脆翻身坐起,屈起雙膝,臉埋進膝蓋之間,心裏難受得很。

「我說了會處理這件事情,你信不過我也就罷了,轉頭出門就去向老情人求援,你把我這個新婚的夫君置于何地?」

吳庸想起下午知道葉绫舞的所作所為後,蕭韶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以及雲初那個冷面男居然也罕見地八卦了一句:「不久前,還有不少人說葉老板和鄧芝堪稱良緣佳偶。」

吳庸就算有再深的城府,再多的歷練,那時也不免被兩個損友說得發窘,心下暗惱。

入贅無所謂,兒女姓葉也無所謂,但是妻子如果不和自己貼心,出了事情先想到的卻是外人,尤其還是向一個她過往的緋聞對象求援,那不是赤裸裸打他的臉嗎?

吳庸倒不認為葉绫舞還會和鄧芝有什麽糾纏,他自認還看得清楚她的為人,她既然肯和自己成親,那就一定會和自己好好過日子。

但是在她心裏,或許還是有不少的遺憾,還是把那位傳言中的京城第一美男子當做美夢中的良緣佳偶吧?

吳庸心頭冷笑,他這一世想好好嬌寵自己的妻子,結果自己反倒成了別人的第二人選,是葉绫舞對鄧芝求之不得後的無奈候補。

到了此時,葉绫舞才總算明白吳庸為什麽今晚心情這麽壞。

她急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鄧公子之間從來就沒有任何暧昧,不過是外人以訛傳訛,亂說閑話而已,真的!」

吳庸沉默不語。

葉绫舞不知為何有些惶恐。

她以前确實暗戀過鄧芝,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而她今天又确實是在未告知吳庸的情況下私自去了部府,向部芝求援……

不管怎麽說都是她理虧,哪怕她自認正正當當,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心思。她可以辯解說今天事發突然,她為了盡快解決事端才出此下策,但是之前吳庸明明已經對她說過要出手相助,她卻還是下意識地去了鄧家,或者說在潛意識裏,她仍然覺得鄧芝比自己的這個入贅夫君更值得信任吧?

最起碼,在遇到事情時,她的行為留給別人的印象,就是這樣吧?

難怪吳庸會如此生氣。

葉绫舞一旦冷靜下來反省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就越發感到不安。

怎麽辦?好!

面對吳庸的沉默,她張口還想說些什麽,卻第一次發現連張開嘴都那麽困難。吳庸忽然翻身坐起來,繞過葉绫舞,從床尾處下床。

葉绫舞伸手想拉住他,他已經套好鞋子站起身,披了件外袍朝外走去。

她有些慌張地喊:「夫君!」

吳庸的腳步停住,站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你先好好想想什麽才是『夫君』吧。」

吳庸與葉绫舞的主卧在東裏間,隔壁就是東次間,次間的窗臺下有一張軟榻,原本是值夜的丫鬟睡覺的地方,但是吳庸不喜有丫鬟陪夜,所以這裏就閑置下來。

幸好軟榻上還鋪着厚墊子,也有一條薄被,原本是要讓葉绫舞這幾天養病時,白天可以在此休息的。

入秋了,夜裏一天比一天涼,吳庸雖然很生氣,但還不至于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所以他躺到軟榻上,立刻蓋上了被子,被子上有淡淡的幽香,吳庸不精通胭脂水粉,也分辨不出是什麽香味,只覺得那香氣幽幽地萦繞着,是他成親以來經常在葉绫舞身上嗅到那種好聞味道。

在這種幽香之中,吳庸很快睡着了,這一覺竟然睡得相當沉。

他其實不是個會因為煩惱而睡不着的人。

而且,葉绫舞這事對他來說并不算大事,就像他婚前對安哲說過的,如果婚後他的女人還不能一心向着他,那只能說明是他的失敗,是他沒有魅力、沒有能力留住自己的女人,有什麽好怨的?

他之所以表現得如此生氣,其實是故意想要教訓一下葉绫舞。

雖然他不介意,但不代表他很喜歡葉绫舞這樣的作為,女人還是應該乖乖把自家男人放在心頭第一位,不然,他何必疼她、寵她、呵護她?

吳庸不知自己是何時醒來的,睜開眼時,窗戶已經蒙蒙發亮。

「夫君,你醒了?」身邊響起的聲音讓吳庸吓了一跳,他轉過頭,才發現葉绫舞正和衣坐在軟榻前的踏板上,眼紅紅地、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葉绫舞的眼下有深重的青影,再加上她頭發未散、容顏有些憔悴,顯然是在踏板上坐了一夜沒阖眼。

吳庸皺了皺眉,翻身坐起,葉绫舞也急忙站起身來,親自從枕邊取了一套早已準備好的新衣裳,要伺候着吳庸穿上。

吳庸閃開,淡淡地說:「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不用人伺候穿衣。」

等他七老八十,手腳不利落了,身邊的女人如果還願意這樣殷勤伺候他的話,那他一定會心滿意足了。

葉绫舞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手足無措地站在吳庸的旁邊,眼巴巴地看着他,被他拒絶,就真的不敢再碰他一下。

吳庸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的怒火已經消散大半,不過還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她,所以依然故意冷着臉。

葉绫舞低聲說:「夫君,我昨夜反省過了,是我錯了,都怪我行為不妥當,做事欠思量。以後我會注意,再也不犯這種錯誤了。」

她好像小學生在背悔過書一樣,雖然乖巧,但是吳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所以他問……「你真的知道錯在哪兒了?」

「嗯。」她乖乖點頭。

葉绫舞雖然個性上很要強,但卻并不會一味強橫,當她知道是自己不對時,便會勇于認錯和改正。

吳庸看着她乖順的模樣,原本打算起身的他重新又躺了回去,并且順手将自己的底褲也脫了下來,因為晨勃而顯得格外粗硬的巨根便毫無預兆地暴露在晨光之中。

葉绫舞被吓了一跳,趕緊移開目光,可是臉頰卻不受控制地變得通紅。

她又驚又羞。

自從成親以來,她和吳庸只在新婚洞房之夜親熱過一次,而那次吳庸憐惜她初為人婦,盡量照顧她的感受,她并沒有親眼見識過這在她體內逞兇的男性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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