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翌日起床的時候,宋則之已經不在房間了。
他給許時念留了字條,說先去開工,今天下午他休息,可以帶她去周邊逛逛。
許時念昨天為了兌現承諾,穿着浴袍給宋則之跳了一段古典舞。
最後惹得空窗了一個月的狗男人獸性大發。
早上一照鏡子,看見身上留下的斑駁痕跡,氣得想罵人。
六月天的影視基地,空氣都是冒着熱煙的,許時念翻遍了衣服都找不到一件能完全遮擋身上印記的。
還逛個屁。
快中午的時候,許時念接到曲夏月的電話,語氣不掩興奮:“念念,我跟你說,今早臨時通知說早上不開工,我還以為陸鳴成真的給我們穿小鞋,結果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他被炒了?”
“你知道??”
許時念驚愕地回道:“我胡謅的,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
“怎麽回事?”
“好像是金主爸爸下的決定,新導演幾天後就位,而且說以你寫的劇本為準,部分劇情會重拍。”
“真的假的?”她都死心了,忽然就來了好消息?
“千真萬确,制片人親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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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還跟我打太極呢,怎麽變這麽快?”
“說不定就是你的功勞。”
“我應該沒這麽大的本事,可能是看柯爹的面子。不過新導演是誰?功底怎麽樣啊?”
“名字沒聽過。”說到這個,曲夏月的情緒又緩了些,“不知道功底怎麽樣。”
“新人導演嗎?也不一定差,宋則之就一鳴驚人了。”許時念反倒很樂觀。
“對了,王制片可能還會找你,說有事跟你商量。”
“知道了。”
因為有了這個好消息,許時念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還不忘發消息給柯向晨,感謝他的牽線幫忙。
跟曲夏月的電話結束沒多久,許時念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她猜應該是王制片。
接起來後果然如此。
王制片這人說話八面玲珑,一樣意思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會覺得特別順耳。
大致意思就是導演給換了,既然以她的劇本為準,那麽她這個編劇得時時在場,也方便她監督拍攝。
許時念也覺得合情合理,既然制片人讓了一步,她也不能拿喬。
何況在家也無聊,不如待在劇組跟曲夏月一起,順便還能跟宋則之見面。
中午十二點,宋則之回到了酒店。
許時念第一時間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宋則之,宋則之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許時念不高興地質問:“怎麽?擔心我在這裏,妨礙有人給你投懷送抱?”
宋則之一臉困惑:“什麽?”
“聽說睡演員的導演不少,一睡就能加飛頁,你不也承認自己加飛頁嗎?”
“你這邏輯是不是太過強盜了啊?我加飛頁純粹是覺得劇本爛。”
許時念小聲嘀咕:“說得自己多清高似的。”
“我不是清高,我是眼光高。”
許時念立刻拔高了音量:“所以只是之前投懷送抱的人質素不高?如果是天仙般的美人,你就照單全收了??”
宋則之略顯慌張,雙手拉住許時念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急忙解釋:“你沒聽出來我在誇你?”
“你誇得這麽曲折,能聽出來才怪!”
“只有你,才是天仙般的美人。”宋則之的聲線低沉,因為不擅長誇人這項業務,說得有些磕磕絆絆。
許時念勉強收斂了脾氣,“我還是買幾本書讓你再修煉修煉吧。”
被老婆如此直白地嫌棄,宋則之略顯窘迫,又覺得說不定看看書也不差,指不定真能學到點什麽。
宋則之叫了客房服務,吃飯間隙對許時念照顧有佳,勉強算是挽回了點形象。
吃過飯,宋則之看了眼稍微陰沉了些許的天色,對許時念說道:“帶你逛逛周圍。”
跟宋則之出去浪漫閑逛的向往勝過了豔陽高照的毒辣,許時念給自己塗好了防曬,又用遮瑕膏遮住了那些痕跡,戴了頂寬檐帽,既優雅又遮陽。
完美。
宋則之只簡單地戴了頂鴨舌帽,許時念佩服他這種“誰都認不出我”的自信。
影視基地周圍比較偏僻,除了打卡影視劇裏出現的建築,其實也沒別的什麽樂趣。
但是許時念的心情很好,指這指那的讓宋則之給她介紹。
可能是宋則之太過自然,一頂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周圍的人群沒一個能認得出他來。
許時念算是明白他那股自信從何而來了。
宋則之身為導演,掌鏡的能力自然也不在話下,他的鏡頭裏,許時念美得大開大合,驚豔絕倫。
她自己看了也忍不住叫絕。
逛了小半個時辰,許時念有些累了,于是兩人找了個陰涼處休息。
剛坐下,就聽見有人叫她。
許時念将帽子往上提了提,就見旅行團的那群阿姨興高采烈地歡呼道:“我說是時念吧,你們輸了可得認賬。”
幾位熱情的阿姨蜂擁而至,然後看着宋則之別有深意地笑,“你就是時念的老公啊?”
宋則之面色從容地回道:“嗯。”
“那我們可得說說你了,讓這麽漂亮的老婆獨自出門可不行,多危險啊,她一上車,那些年輕男生就盯着她看。”
宋則之低眸看着她,許時念紅着臉解釋道:“沒有。”
宋則之的手勾着許時念的腰,回道:“是我的不對。”
“這麽有緣分,不如我們來拍張大合照吧,回去還可以跟那些老姐妹吹噓說我們見到明星了。”
許時念急忙說道:“我們不是明星。”
“反正她們不認識什麽明星,你們長得這麽好看這麽有氣質,說明星她們也信。”
“我可以跟你們拍,但是他不行。”許時念指了指宋則之。
“為什麽?該不會真是明星吧?難道你們只是在談戀愛?不能公開?”
阿姨們挺能腦補。
“不是,我……我管得嚴,不能讓他跟別的異性合照。”許時念的臉微紅,因為謊言,語氣有些磕絆。
阿姨們笑得更有含義了,“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是禦夫有術啊,不過是得這樣,長得這麽俊,要看牢。”
許時念微微低眸,恰好瞥見宋則之唇角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則之充當攝影師,給她們拍了不少照片,又給她們拍了段唯美的MV式小片段。
阿姨們直誇他的攝影技術好,要不是許時念攔着,還想加他微信,方便下次來的時候再找他。
等這幫阿姨們走後,宋則之看着許時念笑,她莫名地有些心虛,兇巴巴地開口道:“看什麽?”
宋則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說道:“小姑娘,禦夫有術啊。”
“閉嘴。”許時念面紅耳赤地回道,她還不是為了保護他的隐私才那麽說的?
“她們是不是還給你介紹對象了?”
許時念微愕:“你怎麽知道?”
“瞧你長得這麽漂亮,我得看牢點,免得被人挖牆腳。”
他是不是在內涵她?生氣。
許時念在這裏待了三天,然後先回寧城。
離開那天,宋則之特地趕回酒店送她。
受生活環境的影響,許時念做人容易滿足,比如現在,她走的時候有人送,她就覺得開心。
宋則之将許時念摟在懷中,下巴抵着她的腦袋,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幾分不舍。
許時念也環抱着宋則之,精致的面容都是笑意,“我大概三天後回來,不過劇組給我開了房間,到時候就不跟你一起住了。”
“不還是這個酒店?”
許時念的語氣透着些許高傲:“到時候你想見我,就得偷偷摸摸了。”
宋則之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兩人微微分開,他低眸看着她:“我的身份為什麽要偷偷摸摸?”
許時念頓時無言以對,好像是哦,他們是有小紅本的。
宋則之:“所以我是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你房間的人,別人休想。”
許時念抿唇淺笑,聽他這意思就差點名道姓別讓柯向晨進她房間了。
“你有沒有聞到空氣中透着一股酸味啊?”許時念笑着揶揄道。
宋則之俯首吻住她那張嫣紅的嘴唇。
這麽多話,讓人生氣。
最終宋則之讓自己的司機送許時念回寧城,到時候再将人接回來。
許時念本來又想取笑他,還擔心中途被人劫走嗎?
可是想到這人動不動就吻她的臭毛病,慫了。
許時念回到寧城,收拾了一下家裏,又買了一些必需品。
準備就緒,她的情緒很高漲。
這還是第一次她參與劇組的拍攝,不過因為跟曲夏月和宋則之同處一片地域,她并沒有多緊張。
出發前一天晚上,許時念的手機屏幕上進來一個陌生號碼。
她原本以為是劇務跟她溝通事情,所以沒多加思考就接了起來。
“現在我是不是得叫你一聲許老師?”
聽見對方的聲音,許時念驀地收斂情緒,淡淡地開口:“賀總。”
賀章年笑道:“沒想到許老師對我聲音的辨識度這麽高,一聽就知道是我。”
“請問賀總有何貴幹?”
“我幫了你一點小忙,特來告知。”
許時念眉頭緊蹙,瞬間就想到了賀章年口中的小忙是什麽。
最近除了劇組換導演,她根本沒別的事,于是開口道:“謝謝賀總。”
賀章年:“不客氣。我這人樂于做好事。”
許時念:“……”信了你的邪。
“不過有件事我也順便告知一下,在那之前,我跟宋導有過一番短暫對話,我說啊換導演這件事對我來說易如反掌,要是他也幫我一點小忙的話,我很樂意幫你,可是他不假思索就拒絕了,哎……多讓人傷心啊,明知道你在為這件事煩惱,不過我跟他不同,我可不忍心見許老師的作品被糟蹋,所以還是幫你換掉了那個剛愎自負的庸才。”
許時念的心尖微微緊縮了下,握着手機的骨節繃得有些泛白。
而短暫的沉默也讓賀章年目的達成,他再次開口道:“你真的不好奇宋則之的身份?”
許時念的心緒被賀章年的三言兩語就攪亂了,說出來的話俨然有了波動起伏:“賀總,您貴人事忙,真的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其實也看得出來他是有心瞞着你一些事情,難道說你一點都不介意?”
“不介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許時念艱難地開口。
賀章年笑了笑,沒有過多糾纏,說道:“那恕我打擾了,許老師下回來帝都的話,可以随時找我。”
跟賀章年的幾個來回,耗光了許時念大半的精力。
回想她告訴宋則之換導演時他皺眉的模樣,根本就是因為他明明沒跟賀章年達成協議,賀章年依然讓人換了導演,讓他不解,甚至帶了點厭煩吧?
要說完全不介意宋則之隐瞞她的事情,那是不可能。
他如果照實跟她說了賀章年找他的事情,她根本不會怪他不幫忙,沒理由讓他做不願意的事情來換取自己劇本的完整性。
可是他一個字都沒提,許時念控制不住自己發散思維,為什麽不提?是覺得她的劇本加了飛頁無關痛癢?還是牽涉到賀章年,牽涉到他以前的事情,根本不想告訴她?
她其實也瞞着他一些事不是嗎?不該要求太過苛刻,希望宋則之對她知無不言。
但人如果能做到這麽理性,可能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許時念苦澀一笑。
賀章年之所以能成為這麽成功的商人,恐怕少不了他揣度人心的本事。
就這麽幾句離間之語,将她對于明天的憧憬跟向往擊得七零八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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