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賀家很快向外發了訃告,葬禮定在三日後。
應該是之前就有了準備,所以三天的時間來辦葬禮很充分。
許時念跟曲夏月訂了第二天的機票回影視基地。
曲夏月訂機票的時候,不着痕跡地問道:“要不要順便幫宋導訂&—zwnj;張?”
“你是他什麽人?還幫他訂機票。”許時念不鹹不淡地笑了下。
曲夏月:“……”
許時念的燒倒是退下去了,不過扁桃體發炎讓她的咳嗽嚴重了不少,面色透着蒼白。
兩人将幾件衣服收拾了下,房間的門鈴響了。
曲夏月很主動地去看是誰,當看見門口是閑适淡然的賀章年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頤指氣使的資本家,看&—zwnj;眼就厭世&—zwnj;分。
賀章年一襲熨帖筆挺的西裝,臉龐清隽從容,看見曲夏月不加掩飾的厭惡後,唇角露出戲谑:“曲小姐,還記得你當初說做牛做馬報答我的恩情嗎?”
曲夏月:“……”真想當場失憶。
賀章年:“不過今天我是來找許老師的,你暫時不用做牛做馬。”
曲夏月咬牙切齒,隐忍着暴怒,甩開門把,徑自進了屋。
許時念将他們的對話聽得&—zwnj;清二楚,少見曲夏月面對資本家時這麽硬氣。
生活在這種大環境下,棱角不可避免會被慢慢地磨平,曲夏月曾經也是堅持原則的人,只不過後來逼不得已學會了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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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章年将保镖留在了外面,自己則閑庭闊步地走到許時念面前,許時念微揚下巴,有些倨傲地問道:“賀總是來道歉的?”
賀章年笑了笑:“是,對于給許老師造成的困擾,我深表內疚。”
內疚?天要下紅雨了吧?這個詞跟他有&—zwnj;毛錢關系嗎?
許時念并不接招,輕描淡寫地擡了擡眉毛:“就這樣?”
賀章年:“這樣吧,我給你&—zwnj;個承諾,随時有效,任何在我能力範圍的要求都行。”
許時念思忖了片刻,又說道:“賀總的話可是給自己留了不少餘地啊,你的能力範圍還不是由你自己說了算?”
“許老師的邏輯真是清晰。”
許時念的表情冷冷淡淡:“賀總不必恭維我,我跟你比起來,連只小蝦米都不是。既然賀總有心道歉,承諾我收下了,不過沒有任何限制範圍,畢竟憑我的能耐,也提不出什麽讓賀總為難的要求。”
賀章年沒有絲毫猶豫地應下:“行。”
許時念:“立張字據吧。”
“許老師還擔心我反悔?”
“這可說不準,賀總要是不認了,我去哪裏申訴?”
許時念從酒店的備忘錄上撕下來一張紙,幹淨利落地寫了內容,然後遞給賀章年,“賀總,簽字畫押吧。”
曲夏月噗嗤一聲,難得有看見賀章年這位大佬被當做罪犯的&—zwnj;天。
賀章年臉色坦蕩沉靜,接過許時念的筆,快速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許時念拿起來看了看,臉上有些得意自滿,這張紙可珍貴着,得小心收好。
送走了賀章年這尊大佛,離飛機出發時間還早,曲夏月就提議出門逛逛。
這座城市底蘊深厚,有着與寧城截然不同的文化傳承。
兩人先去前臺辦理了退房手續,然後将行李寄存在這裏,便歡天喜地地出了門。
賀章年離開許時念她們的房間後,又去了宋則之的房間。
宋則之像是料到了他的到來,很平靜地讓他進了門。
賀章年的後面跟着賀正的私人律師,他從公文包裏拿出幾份文件,邊展開邊解釋:“這是賀正先生生前拟的遺囑,因為賀夫人殷宛素女士主動放棄了繼承權,所以他名下的所有財産将由您們二位繼承。”
宋則之:“我跟賀正先生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不必了。”
賀章年坐下來,眉眼之間有些慵懶,聲線平淡:“你不如先看完再說?康世影業是什麽地位你很清楚,爸持股70%,我持股20%,剩餘10%是一些小股東跟散戶,我們兩個會将股份都轉讓給你,康世影業就是你的&—zwnj;言堂。”
“那又如何?”宋則之滿不在乎地應道。
“比如上回許老師跟陸鳴成的糾紛,你可以輕松幫上忙,畢竟你現在跟許老師的關系可不怎麽樣,得需要&—zwnj;些催化劑。”
宋則之的雙眼有幾分淩厲,如果不是賀章年在其中當攪屎棍,許時念還未必會跟他鬧到這步。
賀章年淡淡地笑了下:“別這麽看我,你們之間要是沒問題的話,我說什麽都沒用。”
宋則之面無表情。
律師繼續說道:“賀正先生除了将康世影業的股份轉讓給你外,還有康氏集團的10%的股份,以及一些動産跟不動産,全部列在名單上了,你可以查看&—zwnj;下。”
宋則之:“其他我自動放棄,康世影業的股份折現是多少?我出錢買你們的股份。”
賀章年眼底有幾分戲谑:“原來為了許老師,你也可以不這麽刻板的啊。”
宋則之沒理會賀章年的打趣,而是看向律師淡淡地發問:“能現場拟文件嗎?我下午的飛機要離開。”
律師為難地看了眼賀章年,他是賀正的私人律師,也是康氏集團的顧問律師,賀正現在不在了,那麽他效力的客戶自然變成了賀章年。
賀章年眸色沉靜,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在提這個要求前,該去查查康世影業的市值,你确定拿得出這筆錢?”
宋則之不動聲色地回道:“可以打欠條嗎?”
賀章年忍不住笑出聲:“你還真是出乎我意料的有趣,弟弟,你是不是喜歡過平民生活?從前為了點投資款,到處去求人,就算現在被人稱名導,也不是能全權做主,連老婆的&—zwnj;點小忙也幫不上,不覺得過得太窩囊了?”
宋則之薄唇緊抿沒說話。
其實關于許時念跟陸鳴成的矛盾,他出面去找制片人談過了,不過是打了&—zwnj;圈太極。
賀章年面色陡然嚴肅下來:“你硬氣歸硬氣,但也要學會向社會低頭,有時候人就得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妥協退讓,你覺得爸沒讓過?我沒讓過?是,這是在用錢彌補你,你不接受對于我而言更好,只是你以後的路就會差得比較遠了。”
宋則之眉峰緊皺,幽暗的眸底情緒翻滾。
賀章年站起來,平視着宋則之,“想不想打&—zwnj;架?誰贏誰說了算。”
宋則之擡了擡眼皮,“是挺想揍你的。”
賀章年脫了外套丢到沙發上,然後解了襯衫袖口跟領口的紐扣,多了&—zwnj;絲平日裏沒有的随意。
宋則之的動作敏捷銳利,招招往人類易疼痛的地方使。
賀章年是經過系統訓練的,本來想真槍實彈地打&—zwnj;場,沒想到對方耍陰,他幹脆也摒棄了君子作風,拳頭全落在宋則之的英俊的臉龐上。
&—zwnj;場酣暢淋漓的激戰過後,兩兄弟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
宋則之:“我贏了。”
賀章年嗤笑了聲:“憑你這張大花臉?”
宋則之頂了頂後槽牙,嘴裏全是血腥味。
媽的合理懷疑他嫉妒自己的容貌。
賀章年示意律師将幾份文件都拿過來,對賀章年說道:“簽字畫押吧。”
宋則之眉頭輕皺了下,這話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賀章年:“許老師就是這麽對我說,你有問題找她說去。”
宋則之低啞地問道:“她為什麽要你簽字畫押?”
“放心,不是簽什麽結婚協議書。”
宋則之:“我很放心,她看不上你。”
賀章年:“……”倒是自信。
宋則之猶豫了片刻,提筆的手指有些僵硬,賀章年又釋放了&—zwnj;個信號:“你知道汪琳嗎?寧城陳家目前的掌權人,跟許老師的父親有段過去,可以說許老師悲劇的童年有她大半的功勞,許老師前陣子也查了她,你手上握有的資本越多,能幫她的越多。”
“別再找人查念念的事情。”話音落下,宋則之在幾份文件上都簽了字。
律師确認沒問題了,賀章年起身告辭。
臨走前帶着調侃的口吻說道:“哦對了,不客氣。”
他指了指宋則之紅腫青紫的臉龐。
宋則之砰地甩上門,臉上還真疼。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浴室裏的鏡子前,簡直難以接受這張臉是他自己。
不過
讓許時念看見了,說不定會心疼一下。
許時念跟曲夏月在周邊逛了&—zwnj;圈,又吃了頓美味的中飯,兩人才回酒店拿行李去機場。
在她們拿行李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在前臺辦理退房手續的宋則之。
确切地說是許時念認出了那個人是宋則之,因為大夏天的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看着略顯奇怪。
許時念想不着痕跡地離開,但事與願違。
宋則之高大颀長的身軀正好轉過來,語調微揚地喊道:“念念。”
許時念微微擡眸,當看見他臉上的傷痕時,精致的面容輕易洩露了擔憂
雖然只有幾秒。
宋則之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們是要去機場了嗎?我也是。”
“不好意思,我不習慣跟人拼車。”許時念的語氣有些嗆。
宋則之的情緒都被隐藏在了鴨舌頭跟口罩後面,發出來的聲音有些悶:“那我送你上車,行李給我。”
許時念只有&—zwnj;個帆布袋,裝了兩件輕便的衣服,她輕松地挂在臂彎裏,“我可不是什麽擰不動瓶蓋的嬌嬌小姐。”
曲夏月适時地開口:“要不然幫我們拿下這個?剛才買了不少特産。”
許時念忿忿不平地剜了曲夏月&—zwnj;眼,沒好氣地開口:“你很喜歡助攻?”
曲夏月立即将手收了回來,笑得谄媚:“忽然覺得自己力大無窮,還是別麻煩宋導了。”
許時念率先邁開步伐離開。
使什麽苦肉計?當她看不出來?
被留在原地的宋則之覺得自己有些虧,被賀章年傷成這樣,竟然毫無作用?
許時念跟曲夏月上了車,許時念便嚴肅警告道:“曲夏月,是不是想連朋友都沒得做?”
曲夏月挽住許時念的手臂,跟只大型犬科動物似的,拱着她的頸肩,“我發誓再也不幫了,他自作自受。”
“呵。”
三個人幾乎同時抵達機場,下車不久,宋則之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許時念心理素質很強地完全忽視他。
偏偏命運的安排,将宋則之的位置安排在她旁邊。
許時念怒不可遏地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回程得有四個多小時,也就是說他們得挨着坐四個小時,而且她還是中間的位置,萬&—zwnj;要上廁所什麽的,還得請他讓讓。
想起這個畫面,許時念就有些內傷。
宋則之無辜地表示:“我是網上訂的機票,應該是系統随機安排的。”
“這随機得是不是太湊巧了?”
“不然呢?你覺得我讓航空公司故意安排了這樣的位置?我有這能耐?”
許時念:“……”
她氣呼呼地坐下來,以前的他或許不會耍這種小心機,現在可真讓人信不過。
不想看他,就得将視線轉向另一邊,許時念又有了主意:“夏月,我們位置換下。”
曲夏月戴上眼罩,靠着窗戶就裝死:“雖然大熱天,可我也頂不住冰冷的恨意。”
“你不能幫我分擔點人生苦痛?”
已經沒有回應了。
許時念咬牙切齒地說道:“第一次知道你能一秒入睡。”
“我是你的人生苦痛?”耳邊緩緩響起宋則之低啞的聲音。
“不然你還以為是自己是幸福樂園?”
宋則之微垂眉眼,忽然陷入了沉默。
這使得許時念渾身不自在,她真是棋差一着,也該買個眼罩,&—zwnj;戴避所有。
“如果你給我機會的話,我能當你的幸福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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