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兩人度過了還算甜蜜的聖誕周以後,宋則之又投入到了《揭面》的籌備工作中。

不過許時念這邊也有好消息,她收到了來自郭淑媛的明信片,郭淑媛站在皚皚白雪的山峰前,依稀可見唇角上揚的弧度,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文字很簡短,就說自己很好,勿念。

時隔幾個月終于有了消息,許時念的心也微微安定了些。

另一方面《仙塵淚》已經過審,春節檔沒排上,排在了春節後。

不知道該說孽緣還是湊巧,《迷途》也排在了同一天,但是排片遠超《仙塵淚》。

這兩部電影從開拍之初就被拿來做比較,現在還同一天上映,可以想象到時候有多修羅場。

距離春節不過一個多月,兩部電影都進入了宣傳期。

雖然是工作,可是想到宋則之跟馮芷舒一起做宣傳,許時念就心梗得厲害。

宋則之現在敏銳得很,輕易就洞察了她的小情緒。

這天結束了工作,時間尚早,宋則之沒通知許時念回了家。

只是回到家到處沒看見許時念的身影,一直找到影音室,才發現她窩在位置上睡着了。

而熒幕上放映的正是兩人初次合作的電影。

那時候他是新人導演,她是新人編劇,境況可以說非常艱難,他不滿資方的塞人加戲行為,跟制片人鬧得很僵,被撤資後,他自己去拉投資款,低聲下氣,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資方踐踏人格。

許時念那時候跟他并不熟,兩人除了私下對過幾次戲,并無交集,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他的事情,還特地約他出來勸過他,讓他別這麽犟,适當地低頭對任何人都好。

他其實知道這種行為既愚蠢還得罪一票人,可那時候韌性十足,不撞南牆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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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扁桃體發炎,發着高燒,被許時念覺察了情況,強硬地送他去了醫院。

大概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兩人偶爾會聊上幾句,他不是能跟別人談心的性格,不過跟她相處得很舒服,所以許時念提出結婚的時候,他順勢就答應了,像他對她說的,兩人結婚要說吃虧的人只會是她。

宋則之彎腰去抱許時念的時候,她濃翹的睫毛動了動,嘤咛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我還在做夢?”許時念的聲音透着剛醒時的慵懶,迷糊但可愛。

“你夢到我了?”宋則之低啞地出聲。

“嗯。”許時念應了一句後,又閉上了雙眸,緊接着喃喃自語道:“你向我求婚了。”

宋則之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幽深的眼神複雜難辨,“你答應了嗎?”

只不過沒得到許時念的回應,她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過去了。

宋則之抱着許時念去了主卧,輕手輕腳地将她放到床上。

他站在窗邊,望着被夕陽染紅了的西邊,眸色沉靜。

許時念在七點的時候醒的,掌心摸到一片柔軟時,神志有幾分出竅,她記得她明明是在影音室看電影的,怎麽會躺到床上?

她起床去浴室梳洗了下,正要出房間的時候,跟宋則之打了個照面,他穿着一身閑适的居家服。

許時念看了他一眼,語調有幾分興師問罪:“誰說回來前會通知我一聲的?”

還公然出現在主卧,不用說她會躺到床上就是他的傑作了。

最近因為他要跟馮芷舒一起宣傳的行為,她的內心正有幾分煩悶呢。

宋則之的臉上很從容,不疾不徐地回道:“我通知你了,你可以看微信,但你一直沒回我,我在大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

“所以你就擅自進來了?”

宋則之低眸凝視着她:“你要是想我等上三個小時,我待會兒出去補上。”

許時念:“行啊。”

宋則之:“……”

許時念瞥向宋則之,眼神有幾分較真:“只是說說而已?”

“不會,我聽你的話。”

許時念繞過宋則之徑自下了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餐,看樣子他上樓應該是準備叫她吃晚飯的。

宋則之尾随着許時念下了樓,淡淡地說道:“你先吃,我出去補足時間。”

許時念微擡眼睑,溢出來的嗓音平淡無波:“你想我開口挽留你?”

“你會嗎?”宋則之絲毫沒掩飾自己的心思,表現得極為坦蕩。

“坐下吃吧。”許時念沒忍住剜了他一眼,他将姿态擺得這麽低,不就是料中了她說不出趕他走的話嗎?

宋則之這次坐到許時念的對面,表現得很規矩,将她喜歡的菜夾到她碗裏外,就是很安靜地吃飯。

倒是許時念忍受不住這股沉默,率先開口問道:“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事情不多,就想回來看看你。”宋則之答得很自然,緊接着又沉了沉臉色,“進影音室的時候記得開暖氣,這種天氣睡着了很容易着涼。”

許時念嘀咕一聲:“我偶爾一次睡着就被你逮住了。”

“是啊,怎麽每次都這麽湊巧?”

“你是不是在含沙射影?”

宋則之慵懶地應了句:“難道不是?”

“我都沒說你呢,你還跟我翻舊賬?”

“我怎麽了?”

“你說你怎麽了?”許時念的臉上不由地染上了愠色,“我問你,是不是跟馮芷舒見面了?”

宋則之反手托着臉龐,似笑非笑道:“空氣中好像飄着一股酸味,你有沒有聞到?”

許時念被打趣了,臉上的潮紅驀地蔓延,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問你呢,快回答問題。”

宋則之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發出一聲脆響,許時念幹脆也放下了筷子,抿唇盯着他。

宋則之半蹲到許時念的身旁,牽着她蔥白的手指,細碎地吻着,然後低沉地開口說道:“我跟劇組的人說了,因為要忙《揭面》的籌備工作,不會參與《迷途》的宣傳。”

“宋導不像這麽不負責任的人啊。”

“誰讓有個醋精不高興呢?”

許時念縮回自己的手,挑眉質問:“你說誰醋精?”

“你啊。”宋則之起身點了點許時念的鼻尖,“視頻電話被單方面取消,不打你五個電話不接,微信時隔幾個小時才冷淡地回那麽一句。”

“我忙不行?”許時念微揚下巴,回得很牽強。

宋則之:“行。那接下來還忙不忙?”

許時念:“忙完了。”

宋則之笑了笑,也不拆穿她這拙劣的把戲。

飯後許時念收拾廚房,這是兩人多年結婚生活的習慣,除非有什麽特殊情況,不然就分工做家務。

她出來的時候,宋則之站在窗邊打電話,許時念聽了幾句就大概猜到了對方是什麽人。

宋則之講的時間不長,轉過身看見許時念,将人摟進懷中,在她眉心輕吻了下。

許時念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你不參與宣傳會不會被人說閑話?”

宋則之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許時念的臉頰,輕皺眉頭說道:“應該避免不了。”

“算了算了,你還是去吧,配合宣傳你的工作之一。”

“那你也不介意我跟馮芷舒見面?”

許時念驀地仰起頭,咬牙切齒道:“我看你巴不得的樣子。”

“是巴不得。”

還沒等許時念開腔罵人,宋則之很快補了一句:“巴不得看你吃醋的模樣。”

許時念:“很得意對嗎?”

“嗯。”宋則之的唇角勾起明顯的弧度,“你第一次表現得這麽在乎我。”

許時念的視線落在宋則之英俊的臉上,因為以前得克制着真實情緒,所以就算有時候有點醋意,也不輕易朝他發脾氣,憋屈着呢。

“你現在說得這麽好聽,要是我經常吃醋發脾氣,說不定嫌我煩呢。”

宋則之将許時念的雙手繞到自己的腰上,兩個人的身體緊貼着,他低眸凝視着她烏黑的眼睛,吐露自己的心聲:“念念,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我喜歡你對我耍小脾氣的性格,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心悅,我很高興你在我面前會肆無忌憚地展露情緒。”

宋則之的表白來得猝不及防,許時念的腦袋空白了似的,怔愣地望着他。

她澄澈的眼睛倒映着宋則之認真的神色,指尖微微地泛白,抓着宋則之的衣角久久不語。

宋則之也不急,眉宇之間盡是輕松。

半晌過後,許時念微垂眉眼,眼睫毛顫動的頻率明顯透着慌張,她低聲說道:“你想吃什麽水果?”

宋則之:“我不想吃水果。”

“那你想吃……”許時念說了一半,一下子明白了宋則之的言外之意,緋紅瞬間蔓延至白皙的頸項。

她想推開宋則之,可手腕卻被滾燙的手掌給扣住了,宋則之的眸色深沉晦暗,啞聲問道:“念念,我今晚能不能睡主卧?”

許時念被他直白濃烈的目光盯着心跳快了好幾拍,想掙脫他的束縛,又感覺完全使不上勁。

宋則之:“我數到三,你不拒絕,我就當你答應了。”

許時念遲疑了一下,就聽見宋則之的口中說了“三”。

“你耍賴!不是說數到三嗎?”許時念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宋則之輕笑道:“我說數到三,又沒說從一數到三,你才別耍賴。”

“你……”才說了一個字,整個人就騰空了。

許時念的雙眸氤氲着水霧,眼角的那點紅風情萬種,“宋則之,你說過我不願意你就不會勉強。”

“那你願意嗎?”宋則之的聲線喑啞卻克制,讓許時念的喉間被梗住了似的,吐不出一個字。

她羞赧地捂住了眼睛,可從指縫間依然看見了宋則之上揚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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