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老雙标

電話是被棠靈直接挂斷的。

被炒緋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最開始是公司要求，包括和蕭俊彥，也是通過一部劇的男女主炒起了cp，但公司對她的短視從那個時候就逐漸凸顯。

棠靈長得好看，演技演偶像劇綽綽有餘，很容易跟男主角産生cp感，她的公司就拍一部戲，炒一次cp。從角色cp慢慢炒到了真人cp。

剛入行時棠靈什麽都不懂，雖然覺得自己和別人只是同事但硬炒情侶有些不對，但公司說這樣會讓她紅得更快，她便答應配合炒作。

但随着她演的戲越來越多，她漸漸發現這簡直就是一種殺雞取卵的行為。緋聞紅利持續不了太久就會接拍下一部戲，到下一部戲又會有新的緋聞出現，公司推波助瀾，男方公司坐收熱度樂見其成，而緋聞裏受到指責的永遠都是女方。

棠靈緋聞女王的名聲便由此而來。男明星的粉絲以及很多路人覺得，棠靈這個女明星長得一副禍水的樣子，演一部戲炒一個緋聞，簡直是炒作高手，這樣的人我們哥哥躲都來不及，怎麽可能配合炒作。

一定是棠靈這個人不檢點，天天試圖捆綁男明星熱度，蹭男明星流量，這個人一定也是水性楊花道德敗壞。

棠靈是在簽公司第二年，和第三個人開始炒作緋聞時跟楊總拍桌子抗議的。

當時楊總說，棠靈，你這樣沒有背景沒有資源的明星，你以為光憑自己演戲能火嗎？

你要是不配合炒作，哪來現在的熱度和流量？你還哪裏有女主去演？

棠靈說，那我不演女主了，我可以去演好一點片子的女n號，也比現在在偶像劇裏炒緋聞要強得多。

楊總笑得特別刺耳，他說，你以為你現在好一點的片子會要你這個只會炒作的小明星嗎？

放棄吧棠靈，偶像劇不好嗎？賺錢快，火得快，炒緋聞只是加速你變得更火。你要是不聽公司的，我保證你連你覺得爛的偶像劇都演不了。

棠靈不信邪，她再也沒同意過炒緋聞。

于是公司就将她冷落了半年，半年時間沒有給她、她也争取不到任何的代言活動綜藝和角色。

棠靈終于意識到，自己太弱了，為了名聲和發展前途去跟公司硬剛，輕而易舉就會被人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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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不夠紅，站的不夠高，演技沒有得到足夠多人的認可。

在“演爛劇炒緋聞名聲變差”和“先積累演藝實績再談條件”這兩個貌似相悖的論題裏，棠靈只有一條路能走。

先紅起來，不管別人怎麽評價，自己得有能夠談判的砝碼。

于是她學會在妥協中抗争，一邊在偶像劇裏當流量當偶像，一邊尋找好的劇本好的機會拼命往前擠，一次不行兩次，十次不行二十次。

終于她獲得了百靈獎。

她也擁有了出演《酥油燈》的機會。

她終于證明自己不必再強迫自己在炒作和爛偶像劇這種流量泡沫裏瘋狂打轉，就看到又一個落在她身上的緋聞。

甚至這次都不是互炒，而是單方面被人拉着炒，炒作的人清清白白，自己被潑一身髒水，最後還要被勸一句沒關系，黑紅也是紅？

去nmd黑心公司！老娘想找的人都找到了，就算從此以後不紅了又能怎麽樣？大不了去演話劇，能掙點錢有口飯吃又餓不死。

棠靈下了決心便覺得一身輕松，甚至覺得甘肅這邊的空氣都更好了，她感受到久違的自由。

再看到手機裏姐姐的未讀消息，就覺得生活簡直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姐姐：“你有男朋友了？”

棠靈：“沒有啊。”

姐姐：“我看了熱搜。”

棠靈：“瞎說的，那貨拉着我炒作，你看我理他嗎？”

姐姐：“哦。”

姐姐：“不着急找男朋友，事業為重。”

棠靈眼睛轉了轉，品出點意思來。

“可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對面久久沒有回應。

心情好壯慫人膽，再下一記猛藥：

“我喜歡的人是女人。”

過了許久，棠靈等得都累了，突然跳出來一句話。

姐姐：“女朋友也不着急找，事業為重，你還太小，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棠靈：“姐姐知道什麽是愛情嗎？”

您的姐姐已下線。

韓琢在擦刀，神情看上去竟有些苦惱。

韓恭恭敬地站在旁邊。

“你說……”

韓恭微微低頭，做傾聽狀。

“算了。”

韓恭：……

孩子大了有心事都不跟叔叔說，叔叔好傷心。

……

玄十四投資咨詢公司今天開業了。

公司在京城中心商圈租了個辦公間，以後的委托業務都在這裏進行，手續韓恭都托人辦完了，絕對依法依規。

韓家入世的重要任務：賺錢，将從這裏正式開始。

說起來沒人信，馬上就要剪彩進行開業典禮，公司總裁在辦公室有些苦悶地磨刀。

“小姐，棠氏地産今天又來，您見不見？”

“不見。”

韓琢磨完刀了。随手揮了揮，暗暗的鳴金之聲響起。

“財財回信之前，棠家人一律不見，包括那個什麽什麽……”

“……棠霜？”韓喜小聲問。

“對。死纏爛打地忒煩人。”韓琢收刀入鞘：“今天晚上去哪家？”

會客室。

“不好意思，我們小姐不見棠氏集團的人，各位請回吧。”

棠大眯着眼睛：“不對啊，前幾天那麒麟地産都見了，不應該不見咱們。難道是對我們有什麽不滿？”

棠三想想也覺得不對：“回去叫上風兒方兒一起研究一下，對了，把那個棠霜也叫着。正是她有用的時候。”

……

夜黑風高。

韓琢撲哧撲哧殺怪。

完事回家，又在家門口看見了那個叫棠霜的冒牌貨。

心下覺得有些煩躁，這人怎麽總是粘着她，正準備繞過她潛入宅子，只聽那女人一聲驚呼，再回頭，胡同寂靜無聲，人影也沒一個。

韓琢皺眉。

皇城根下，什麽東西這麽大膽？

她輕巧落在房檐上，只見棠霜被一團黑影纏在中間拼命掙紮，呼救的聲音越來越小。

敢在她眼皮底下殺人，膽子忒大了。

韓琢想也沒想，手起刀落，黑影本如風如霧，遇到長刀，仿佛突然有了實體，撲哧被隔斷兩條手下來，掙紮着要逃。

韓琢拍了下腰間的布袋子：“收了吧。”

布袋子仿佛如人喘口氣，張開口子開始吸。

不一會兒，黑影就盡數被吸進袋子裏。

布袋子打了個嗝，繼續縮起來當一個平凡的布袋子。

韓琢把刀扛在肩上，低頭看了看棠霜。

還沒徹底暈過去，看見她，激動地跟她說話：

“謝謝姐姐救了我。”

韓琢面無表情沉默了一會兒，說：

“不要叫我姐姐，我不喜歡。”

棠霜看着她冰冷的表情，不敢說話了。

韓琢打電話：“韓發，過來把一個人給馱醫院去，我要回去睡覺了。”

棠霜：……

韓發幾分鐘後就開車趕到，直接将棠霜扛上車，開着就奔醫院去，全程韓琢沒有沾一次手，只困得在旁邊打哈欠。

月亮出來，拉着女子的身影變得很長，韓琢拿出手機不自覺地點開微信，聒噪小女子的腦袋上總是有數字很多的小紅點。

“姐姐你生氣了嗎？不要生氣嘛！你不懂愛情我也不懂，我們兩個一起學嘛！”

“姐姐不要總看微博了，和我有關的新聞都不是什麽好事，看多了生氣。有什麽不懂的你直接來問我啊，我保證對你說實話！”

“姐姐今天拍戲我又一條過了！張老頭罵我出戲太慢，他還真是每天一個罵人小技巧呢。”

“……”

吵吵鬧鬧叽叽喳喳的。

韓琢勾着唇，扛着刀往家走。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

棠靈提出跟公司解約後，所有在談的合同條款和代言全停，又遭到公司發的一系列黑通稿，反正棠靈現在是虱子多了不怕癢，只是想想自己身上這些髒水能有一半都來源于自己公司，不禁有些唏噓。

後來再想想，這狗公司無論多狗，起碼沒逼着她賣身，她也算是謝天謝地了。

中間還有一個插曲，就是蕭俊彥那個sb又開始微信騷擾她。

棠靈回一句不炒cp，蕭俊彥說，我也不炒，我和你真談，怎麽樣，考慮一下吧。

棠靈：“滾。”

對無關緊要的人，棠靈永遠是言簡意赅，從不聒噪。

現在棠靈是要收入沒收入，要反黑沒反黑，身上的作品都播完了，下一部戲沒人幫着争取所以沒有着落，全部的演藝生涯，藝術生命，仿佛只剩下《酥油燈》這一部電影。

仔細想想還挺慘的。

這樣悲慘又背水一戰的心态被她徹底地帶入拍攝中。在張明翰一遍遍敲打磨合下漸入佳境。那個神經質的，看透一切又利用一切的女人李蘭的形象漸漸飽滿，到後來笑都不會正常笑了，只側着頭陰測測地看人，勾起嘴角就算笑。

李園：“棠靈你現在吓死人了。”

只有到晚上睡覺前，合上劇本上了床，棠靈才短暫地從李蘭的世界抽離，做一個喜歡着韓琢的棠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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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琢：不要叫我姐姐

棠靈：姐姐。

韓琢：嗯。

棠靈（對韓琢）：巴拉巴拉巴拉……

棠靈（對別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