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京城

韓琢在鎮上買了手機和電話卡。

打電話給韓恭報了平安，韓恭那邊明顯松一口氣，說韓發已經出發去青海找人了。韓琢想了想，讓韓財也跟着一起過來，把鎮子的名字和醫院地址發過去，讓他們做好充足的準備。開兩輛車，一輛押送那個殺手，一輛接棠靈和韓琢回京。

她不想讓棠靈再見到那個男人。

感謝通訊設備，感謝這個鎮子還算不是與世隔絕。

韓琢回到醫院，這醫院條件十分簡陋，單獨的病房都沒有，棠靈需要和三個藏族病人躺在一個房間裏，病房裏充斥着酥油的味道。

棠靈穿着病號服看上去外貌也分外突出，和病房裏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其他人說着藏語，時而把目光投向棠靈那邊，似乎在談論她。棠靈雖被人看慣了，自己病着，人生地不熟，心下仍然有些惴惴。

直到看見韓琢回來，方展露出笑顏，放下心來。

韓琢迎面看見小丫頭看到她突然亮起來的眼睛，心情也不免跟着好起來。走到她床邊，給她支開了小桌子：

“這邊都是藏族食物，實在沒什麽可口的，給你買了幾個牛肉包子，配着湯吃去去寒。”

棠靈看她修長的手替她打開包裝袋子，将吃食一樣樣擺好，又睜着眼睛盯着她看。

韓琢：“吃啊。”

棠靈不動。

韓琢想了想，跨一條腿在床上，伸手舀了湯湊到她嘴邊。

棠靈喜滋滋地張嘴，将勺子含進嘴裏。

韓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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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回到小時候了。

伺候着大小姐把東西吃完，又帶她刷牙漱口，回到病房繼續躺在床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燒退了一些，不很熱了。

韓琢也有些困，她打了個哈欠，棠靈便往裏挪了挪，充滿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行吧。

韓琢把外衣脫掉，在外面沒法講究太多，鑽上病床躺下，懷裏就自動鑽進來一個軟乎乎香噴噴又熱乎乎的女人。

韓琢覺得更困了，棠靈現在像個小暖爐，抱着她就想睡覺。

但棠靈不想睡了，她這幾天不是吃就是睡，燒退了，精神好了不少，在韓琢的懷裏看她的下巴，伸手摸她的脖子和鎖骨，繞着她的發絲不撒手。

韓琢迷迷糊糊地覺得什麽東西癢癢的不老實得很，皺了皺鼻子，伸手去摸，一摸就摸到了棠靈的手。

韓琢将這只作亂的手往自己胸口壓，不讓它再打擾她。

棠靈臉騰地紅了，心跳得很快，好突然就非要讓人家摸那裏。

手感不錯，形狀也好看，雖然沒她的大吧，但自己一個人大就夠了。

胡亂地想着有的沒的，見韓琢就這樣睡了過去，悠長的呼吸輕輕拂在她臉上，帶着她欲罷不能的草木的氣息。

房間裏其他人頗為稀奇地看着兩個外貌出衆的女人抱着睡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着話。老舊的電燈嗡嗡作響。棠靈都沒有聽到也不在意。

她的世界只充斥着面前的這一個人。從她懂事時起就是，以前是，現在也是。

……

棠靈在這個鎮上住了四天之後，韓發到了。

他風塵仆仆地來，應該是經過連夜趕路，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開着一輛飽經風霜的大越野，足夠應付一路的颠簸。

韓琢看他累成這個樣子，讓他在鎮上的招待所先睡一天，等睡醒之後，幾個人再出發回京。

韓發睡飽了，被韓琢喊到病房裏，從門口向裏望去，便見最裏面的那張病床，穿着病號服的棠靈看上去軟糯糯的，張着嘴等韓琢一口一口地喂東西吃，眼睛裏全是亮晶晶的光。

韓發覺得自己頓時酸倒了牙。

他敲了敲門，禮貌地走進去。房間裏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包括棠靈和韓琢。

韓發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走到棠靈床前，喊了聲小姐。

韓琢點點頭，沒有說話。韓發自發地又跟棠靈打招呼：

“棠小姐好，我是韓發。”

棠靈還記得他，當時在韓家給他開門的那個小帥哥。小帥哥被曬黑了一點，但還是很帥。

棠靈點點頭，看了韓琢一眼。

“韓發是我的家人，我們家的保镖、門房兼職司機。”韓琢說：“以後你搬過來住，大家很快就熟了。”

“搬搬搬……搬過來？”韓發吓得磕巴了一下。

棠靈也睜大眼睛，半張着嘴，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我打聽過，你現在自己住吧，也沒什麽親人。搬過來這邊房子大，家人也多，能好好照顧你。”韓琢自然地說，看棠靈一副宕機的樣子，有些遲疑地問：

“你不願意？哦都忘了你是個明星，如果你想要私人空間不搬來也行，我讓韓恭給你在離我近一點的地方找個房子，再給你安排個阿姨……”

棠靈伸手抓住韓琢的手。

韓琢看看她：？

棠靈開始點頭，韓發都怕她把頭點掉了。

韓琢遲疑着問：“這是同意搬過來住？”

瘋狂點頭。

韓琢笑：“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這邊熱鬧得很，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跟他們提，他們會安排得很妥當，你做什麽也都很方便。”

棠靈心想，那當然是方便的，做什麽……都很方便……

韓琢：“咦，你怎麽臉突然紅了？不舒服嗎？”

韓發目不斜視，不讓自己的眼神顯得過于亮晶晶而打破自己冰山美男的高冷形象。

“恭喜發財”微信群。

發發：“在不？”

“人間一只財”拍了拍“發發”。

“是喜脈啊”拍了拍“發發”。

“恭叔”拍了拍“發發”。

“小姐和棠靈在一起，我們正準備往回走，小姐讓棠靈搬到咱們家住，棠靈同意了，over。”

群裏有短暫的寂靜。

是喜脈啊：“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人間一只財：“小姐只是想跟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人住在一起很正常啊。”

是喜脈啊：“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誰都不能阻止我磕cp。”

是喜脈啊：“我們叫棠靈什麽呢？叫老板娘吧！要不然叫小姐夫？”

是喜脈啊：“啊！棠靈來家裏住了！家裏要住進來一個大明星了诶！大明星還是我們小姐的cp我實在是太激動了！把她安排住在哪裏呢？要不小姐隔壁？要不要在中間打一道門？”

#“恭叔”将“是喜脈啊”禁言一天#

人間一只財：“我還有一天到，等我也去康康。”

……

不過韓琢沒有給韓財機會。

韓財到的當天，韓琢安排韓發歸置東西，辦理出院，自己則繞去将韓發帶到招待所，将殺人犯帶出來。

“用了一些手段，走不脫，将他帶到家裏的地牢，那邊看得嚴，找人看住別讓他死了，這人還有大用。”

韓財點頭，又施了些辦法，殺人犯被封得動彈不得，睜着一雙眼睛無力地盯着韓財。

大吉普甩出一道汽車尾氣，向京城先行出發。

韓發這邊，将車停在醫院門口，等韓琢回來後，兩個人上車坐好，發動車子，開啓了回程的旅途。

韓琢将手機給棠靈：“要不要玩一玩？”

其實剛買手機那天，韓琢就問過棠靈，要不要用手機聯系誰，當時棠靈搖了搖頭。

韓琢便沒有多問，将手機收起來。

她知道棠靈的公司對她不好，如此看來也沒什麽要好的朋友，便愈發覺得心疼得不行。

那個時候她才真正下決心，讓棠靈和她住在一起。

韓家有自己，有恭喜發財，誰都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委屈，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做什麽，缺什麽就給她什麽。韓琢希望棠靈以後能夠幸福快樂地活着。

其實棠靈當時只是單純地不想跟別人說話，也不想跟誰報平安。

她這一段時間經歷得大起大落過于激烈，她在黑暗中墜落，與死亡擦肩而過。雖然韓琢及時趕到，她也終于找回了心心念念的人，但對世界的憎惡感，一直在她心中揮散不去。

如今她每一天都要纏着韓琢才能活下去。她完全不想了解外面發生了什麽，并且逃避去接觸外界的好的壞的聲音。

——這個世界已經将她抛棄掉了。

——不，世界早就将她抛棄掉了。

從她出生之日起，除了韓琢，就沒有人願意要她。

棠靈大概已經死在高原那個懸崖邊上的破石頭房子裏，被人□□得不堪，雙眸空洞，破布娃娃一樣，被人扔到了懸崖裏，摔成一灘肉泥。

現在活下來，在韓琢身邊的，只是那個生長在墳山上的小兜兜。

小兜兜的世界裏只有姐姐，只需要姐姐。

棠靈搖搖頭，看着韓琢笑，韓琢便也笑，把手機收起來，讓她靠在她肩膀上補眠。棠靈不困，但是沒有什麽力氣，只摟着她的腰玩她的手，一玩就是半天。

韓發從後視鏡看着連體嬰兒一樣的兩個人，有些奇怪地皺皺眉頭。

……

從西藏到京城，開車一共用了30天。

這一路風光無限，天空藍得出水，白雲近在眼前。

穿過無人區，也路過形形色色的城市，遇見過很多人，更多的時候天地間只有他們一輛車三個人。棠靈不用說話，不想理其他的事，她只是跟着韓琢，和浩瀚壯美的天地間的景色。

越往前走，經過的城市越來越多。

韓琢這才發現，棠靈見到人會往她的身後躲，也不願去任何地方逛，黏她黏得過分。

就這樣一路進京，直奔京城最好的醫院，下車時犯了難。

棠靈緊緊地抓着韓琢的手，死活也不要去醫院，在韓琢板着臉說不去不行的時候，就坐在地上大顆大顆地流淚。

韓琢連哄帶騙，哄她照單全收，騙的時候倒是精明得一臉警惕，死活不下車。

韓琢也有點生氣了，孩子不能這樣任性，彎腰直接将她抱出車門。

她受到了最為激烈的粉拳攻擊，棠靈在她懷裏掙紮地驚天動地，韓琢根本抱不住她，感覺她生生地要往地下掉。

韓發驚得目瞪口呆，大明星這樣在自家小姐懷裏撒潑的場面實在是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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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請假，調整下狀态，後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