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好惡心

季末微開了一間很有名氣的心理診所，預約的人最快要排到三周以後。

這天她準備下班，走到前臺，被前臺小妹妹告知，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已經等了她一個下午。

見她出來，男人起身，他個子很高，肩寬腿長，穿着黑色長褲和羊絨外套，圍着暖和的羊絨圍巾，發色有些淺，看上去十分親切無害，五官卻英俊深邃，他禮貌地伸手，帶來一股雪松的木質香氣。

“季醫生您好，我叫韓恭。”

韓宅。

韓琢出去工作了，留韓喜和棠靈兩個人在家玩游戲。

棠靈玩了一會兒，似乎聽見垂花門傳來腳步聲，她扔下手柄就向外跑，韓喜在後面心疼地叫嚷：

“哎呀！我的第三個手柄呀！”

沖出房門，剛跑到院子裏，就見到韓恭引着一名身材高挑卻陌生的女人走進來，那女人看着沖出來的棠靈明顯一愣，接着就是不可置信：

“你是……棠靈？”

棠靈在院子中站定，看了眼女人，抿抿唇，便又低着頭往回走。

“棠小姐！”韓恭趕忙喊住她：“小姐說她馬上就到家，讓您先跟季小姐聊一聊。”

棠靈聽到後，站在院子中央有些糾結。她不想跟什麽季小姐聊天，但是她又不想不聽韓琢的話。

季末微上前，面上帶着親切的笑意：

“棠小姐，我給你帶了kiss家最新款豆乳蛋糕，我們去客廳吃吧。”

——沒有女人會拒絕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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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恭在心裏默念這句話時，韓琢下班開門進來。

季末微剛看清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挑氣質清冷的漂亮女人，眼前一花，旁邊的美豔女明星便飛奔到門口，樹袋熊貼樹一樣，貼上進來的女人。

女人笑着揉了揉棠靈的頭，棠靈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和平時在電視上看到的妖豔禦姐一點都不一樣！

季末微站起來，女人看見她，朝她微微點了下頭：“季醫生？”

“您好，季末微。”季醫生上前握手。

“韓琢。”

女人伸手，剛和她碰一下，就被旁邊的女明星把手拽了過去。

“兜兜，聽話，不可以鬧。”冷清的聲音頗為嚴肅。

棠靈扁扁嘴，松開了手，委委屈屈的。

季末微不動聲色，心裏的驚濤駭浪不足為外人道。

當心理醫生就這點不好，每天吃一肚子瓜，都沒法往外講。

韓琢跟季末微說了下情況，便讓棠靈跟着季末微去她房間談，并再三保證自己就在門外不走遠。

一個小時以後，季末微一個人走出來。

“她睡着了。”季末微說。

“謝謝。”韓琢由衷道。

送走季末微後，韓琢坐在沙發上，想她說的話：

“她受到過嚴重的心理創傷，所以産生了非常嚴重的逃避情緒。”

“她極度缺乏安全感，覺得自己一直在被這個世界抛棄。”

“唯一沒抛棄過她的就是你，所以她只需要你就夠了，她現在認為別人都在害她，只有你真心對她好。”

“我會通過一些方式對她進行治療，但也必須通過一些努力讓她重新拾起對世界的信心。不然的話，她會對你越來越依賴，獨占欲也更強，她會漸漸迷失自我，你也會被她的占有欲控制。”

韓琢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手裏。

走廊裏響起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姐姐！”

韓琢猛地擡頭，只穿着睡衣的棠靈站在她面前，滿眼地惶恐在看到她時，變成了安心和歡喜。

“姐姐！”

太久沒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啞，伴随着撕裂的氣聲。

韓琢擡着頭，棠靈俯視着她，她走近了一些，将韓琢的頭抱進懷裏：

“姐姐，別難過。”

韓琢将頭埋進棠靈柔軟的腹部，讓自己的眼淚暈在她的睡衣上。

——別難過啊，不是你的錯，是這個世界錯了，我們都沒錯。

棠宅，夜。

棠大突然從睡夢中醒過來。

他這一段時間心情不錯，多年的失眠也慢慢變好，公司運行順利，麒麟地産那老頭子雖然好起來了，但那塊地還是沒有競争過棠氏，棠大人逢喜事精神爽，已經好久沒有半夜醒過了。

他平複了一陣心跳，摁開床頭燈的開關，拿水喝，身旁的妻子被他吵到，翻了個身繼續睡。

燈亮，在他的床頭，安靜坐着一個女人，正平靜地瞧着他。

“啊！！！”棠老大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棠大夫人被吓得驚醒，看見床頭坐着的女人，喊得比棠老大聲音還大。

韓琢輕輕一擡手，棠大夫人軟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棠老大已經不喊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抖動，開口道：

“韓……韓小姐？”

“是我。”韓琢回答。

“吓……吓我一跳，韓小姐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來我這，是有什麽事嗎？”

“人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韓琢懷中抱着刀，俯身靠近戰戰兢兢的棠老大。

“我這兒，鬼有不少，只是不知道，棠大老爺怕不怕？”

“韓小姐……別開玩笑了。”

“哈！我跟你有什麽玩笑好開，你又不是我老丈人。”一聲短促的鳴金之聲響起，韓琢的刀架在棠大脖子上：

“棠大老爺選一下，是喜歡挨刀子，還是喜歡小鬼兒找你玩？”

棠大面如土色。

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韓琢在開玩笑，但棠大不這樣認為。他曾經親眼見過韓琢輕飄飄拍了一個想要調戲她的小流氓一掌，小流氓就躺在地上吐血不止，送醫院時只剩出的氣了。

他咽了咽口水，盡量保持心态平靜：“韓小姐有什麽要求，我一定盡量滿足。”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點事兒。”韓琢說。

一個小時以後，夜色漸薄，韓琢晃到韓宅門口的胡同上，看見自家門口站着個紙紮的小人。

小人見到她後，吓了一跳，慌忙逃走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穿着羊毛大衣的韓恭走出來，喊了聲小姐。

“殺戮過多，容易招攬禍端，這是老頭子說過的。”

韓琢把刀扔給韓恭，韓恭接了，跟在她後面。

兩個人晃晃悠悠去買豆漿油條。

“所以我應該做一個好公民。”韓琢說。

幾天後，京城盛傳，棠氏集團似乎犯了什麽忌諱。

先是棠家老大突然身染怪病，至今無法言語，随後棠家新拿下的那塊地挖出來一個古墓，只是将拍賣價返還，錢沒賺到不說，需要賠償的銀行利息和動工手續費數量也十分巨大。接着棠家老三突然發腦溢血，至今仍然在icu搶救，昏迷不醒。

集團幾個掌舵的突遭變故，股價大跌，合作夥伴聽到風聲紛紛撤資，一個挺大的上市公司突然風雨飄搖起來。

還好棠家第三代的孫子棠風及時應對，加強公司人事調整和管控，才讓公司穩定下來，沒有繼續承受損失。

但棠氏的一些子公司就免不了遭受影響，尤其是棠方經營的一個服裝品牌和一個娛樂公司，已經嚴重入不敷出，瀕臨倒閉。

“許多公司趁機吞并了不少子公司，棠氏總部那邊現在掌舵人基本已經變成棠風，放棄子公司也是棠風的決定，他因此也獲得不少回籠資金，據聞棠方和棠風還在辦公室裏打了一架，打的挺厲害，領帶都撕沒了。”

陽光明媚的早上，韓琢在靜靜聽韓恭彙報近期的事情，棠靈坐在她旁邊吃早飯。

“棠風是個人物，棠家幹的那些破事，估計他也沒少出力。”韓琢喝了一口咖啡，看棠靈也想喝，給她到了一點，讓她配着牛奶一起喝。

棠靈眼睛彎彎地朝她笑。

“棠方的公司我們拿下有困難嗎？”

“問題不大。”

“那個叫棠方的，手裏面有什麽我們要什麽。”韓琢交代道，然後對一直看她的棠靈說：

“把他的公司全拿走以後，你跟我一起去把他的錢變沒。”

棠靈眼睛亮晶晶的。

這天晚些時候，韓琢帶着棠靈來到棠方的別墅。

只是進客廳而已，便撞翻了一對鴛鴦，棠方光着身子，吓得滾在地上，沙發上那個女人長得倒是還行，一看就不是李慧茹。

“呦呵！”棠靈說。

棠靈經過季末微一段時間的治療，以及韓家的人插科打诨又細致的關懷，心裏障礙得到不小緩解，已經逐漸願意開口說話，不過不再像以前伶牙俐齒張牙舞爪，而是熱衷于用短小精悍的語氣詞放嘲諷。

韓琢笑着接上：“棠總好興致，這大白天的都忍不了，這又是哪位小明星，不知道棠總這次，想不想給買個獎？”

棠方找了個薄毯蓋住重要部位，色厲內荏地喊：“你們要幹什麽！”

棠靈：“偷錢。”

韓琢：“兜兜別亂說話，咱們可是守法公民，怎麽能偷錢呢。只是棠公子資産十分豐厚，不幫他分擔處理一下，他又要到處包養小明星，你們娛樂圈是不是就被棠公子這樣的人搞臭的？”

棠靈：“呸。”

棠方被兩個漂亮女人一人一句嘲諷得渾身亂抖擻，只會喊着：“我要報警！有小偷！強搶民宅！”

韓琢随手一丢，棠方嘴上就多了一塊布，也不知道是地上他們倆誰扔下的。

“咦，好惡心。”棠靈說。

韓琢剛要扔那個女人，女人配合地直接暈了過去。

“作為良好公民，偷我們肯定是不偷的，但是你的錢沒了，可就不關我事了。”韓琢對棠靈說：“搜一下這房間裏所有的財物和證件，以棠方公子的名義捐贈給慈善機構。慈善機構的感謝牌匾都已經做好了，我看挂這客廳就挺不錯。”

“得嘞。”棠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