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與君初識

寧國二十一年,上燈節。

“小姐,我們還是站在這兒等少爺吧。”一個身穿黃衣的小丫鬟拉着自家小姐。

“沒事,咱們又不走遠,哥哥一會兒肯定能找到我們的。”青衣女子興奮的四處張望。

小丫鬟一臉的為難,不住的向後看,似乎是在盼着什麽人。

“可是,小姐,這裏人實在太多了,若是少爺一會兒找不到我們,他會生氣的。”

青衣女子實在掙不開丫鬟的手,無奈的回過頭看着哭喪着臉的丫鬟:“秋茗,你是我的丫鬟還是我哥哥的丫鬟?”

“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丫鬟啊。”

“對呀,那你是我的丫鬟就不要時刻念着他,他生氣了倒黴的也是我,又不是你,所以,你就不要操心了。”青衣少女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可是小姐......”

“閉嘴,再說我回去就将你送給哥哥。”

青衣女子臉一黑,叫秋茗的小丫鬟立刻閉了嘴。

青衣女子沒了阻礙,可是滿心歡喜,立刻撒開腿兒在人群裏穿梭,她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跟着。

這個青衣女子名叫沈绾兮,是寧國丞相沈青之女,打小便是個不安分的主,父親兄長寵愛,小時候便跟着學習粗淺的武藝,時而出門還喜歡打抱不平,所以她出門幾乎次次都有要有人陪同,今天她哥哥有事離開,讓她在這裏等着,這不,才片刻功夫,就給她了一個随心所欲的機會。

“打,打死他。”

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周圍的百姓紛紛湧了上去。

沈绾兮也被吸引到了,正要過去,秋茗一把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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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邊好像在打架,咱們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打架怎麽能不去湊熱鬧,走,去看看。”

她伸出手拽着秋茗擠過人群擠到了最前面,原來是四五個壯漢在打一個衣衫褴褛,差不多有十一二歲的少年。

“臭小子,再不交出來,看大爺今天不打死你。”

少年趴在地上,眼神惡狠狠的瞪着在邊上指手畫腳的一個墨色衣服的男子,懷中緊緊的護着什麽,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

“住手。”

一道清麗的女聲傳來,幾人齊齊住了手朝着女子的方向看去,只見女子一身青衣,未施脂粉,容顏卻也是傾國傾城,她臉上神色清冷的看着幾人,不顧身邊丫鬟的阻攔,徑直走上前扶起了地上的少年護在身後。

“天子腳下,你們就是這般恃強淩弱嗎?”沈绾兮眼神中閃過怒火。

“喲,哪裏來的小美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這臭小子偷了我們的東西,難道我們不該要回來嗎?”

沈绾兮詫異的回頭看着自己身後一臉污濁的少年。

“我沒有偷他們的東西,這硯是我們祖傳的,不信你們看,這上面還刻的有我們的姓氏。”少年雖惱怒,卻不慌張,他将懷裏的東西拿出來,竟是一方硯,看成色是極好的,硯的背面刻着一個徐字。

沈绾兮摸了摸少年的頭,看着他倔強的眼神,朝他笑了笑:“姐姐相信你。”

“哼,我們可沒說這個是他偷的,這小子的父親偷了我們的馬,被我們主子抓住了,他父親拿這個給我們抵了債。”

“你們胡說,我們徐家世世代代就是養馬的,哪裏需要偷你們的馬?”少年立刻還擊,眼底滿是忿忿然。

墨衣男子聽少年這麽說,臉色變得猙獰:“臭小子,你還敢狡辯。”說着就要上前。

沈绾兮護着少年後退了一步:“敢問,你家主子是誰?”

“我家主子是京郊五裏名苑莊的莊主。”男子十分的驕傲,像是他家主子有何了不起。

“哦,原來如此,那敢問你們說他的父親偷了你們的馬,可有證據?為何不将他的父親扭送官府?”

這個名苑莊沈绾兮是早就聽說過,據說那個莊主是個暴發戶,經常欺男霸女,而且草芥人命,只是由于他是朝中某個大官兒的親戚,所以受了冤屈的百姓從來都是敢怒不敢言。

聽沈绾兮這麽一問,墨衣男子一愣,少年拉了拉沈绾兮的衣袖。

“他們霸占了我們家的馬場,我爹氣不過,上門找他們理論,被他們殺了,我娘接受不了打擊投河了,他們如今又在打我們這塊兒祖傳硯臺的主意。”

少年眼神裏閃過晶瑩,讓沈绾兮心底一軟,随即怒氣陡然而生。

“臭丫頭,這不關你的事,識相的就将他交給我們。”

沈绾兮眼底閃過寒意:“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不交那我們爺幾個就陪你玩玩,哈哈哈。”幾個人頓時猥瑣的大笑了起來。

“哦,是嗎?那我們要不要去衙門好好玩玩呢?”

沈绾兮眼底的寒意越來越重,語氣也變得更加陰冷。

“哼,臭丫頭,給臉不要臉,給我上。”

墨衣男子臉色一冷,幾個大漢便沖了上去,沈绾兮眼睛眯了眯,三兩下便撩倒一個人,這下幾個人不敢大意,沈绾兮一邊護着少年,一邊和他們交起了手。

而不遠處的茶樓上,一個紫衣少年正饒有興趣的看着底下的一幕。

“你看,這個丫頭怎麽樣?”

“有膽有識,不錯。”

“哼,我看就是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紫衣少年張揚的眼中帶着不屑一顧。

“可是這京中,哪裏有女兒家有這般膽識啊。”

紫衣少年不再說話,趴在欄杆上看着下面摔得四仰八叉的大漢:“一群廢物,連一個小丫頭都打不過。”

沈绾兮将幾個大漢全部打倒在地,周圍的人一個勁兒的叫好,墨衣男子看着手下全部倒地,眼神裏閃過一絲殺意,他一甩袖子,一枚銀色飛镖直直的射向了沈绾兮,她一愣,想要躲過已是來不及了。

“小姐。”秋茗着急的喊道,想要沒想便撲了上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枚石子飛來,打落了飛镖,墨衣男子眼神一寒朝着石子射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停着一輛馬車,墨衣男子自知遇到了高手,眼神黯了黯,順手又朝着沈绾兮扔了幾枚飛镖。

就在剎那間,一道大力襲來,沈绾兮身後的少年和秋茗就倒在了地上,而沈绾兮則整個人都被帶了起來。

淡淡的香味襲來,沈绾兮側頭,只見一個紫衣黑發的少年,如玉的面龐,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人,只是眼中的戾氣和張揚讓沈绾兮心底很不舒服。

紫衣男子帶着沈绾兮落在了地面上,沈绾兮在看他,他也在看沈绾兮,許久,直到秋茗的驚呼傳來,沈绾兮才意識到紫衣男子的手一直在她的腰上。

想也沒想揚手就是響亮的一記耳光:“流氓。”

紫衣男子完全怔在了原地,他不敢置信,她竟然敢動手打他:“你,你敢打我。”

“我就是打了,怎麽着,你個登徒浪子。”

沈绾兮一把推開了紫衣男子,她畢竟是閨中女子,被人這般光天化日下摟着腰,她自然是接受不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忘記了其實他是救了她。

沈绾兮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怔在原地的男子轉身帶着秋茗和少年揚長而去。

周圍的百姓已經都散開了,而剛才的墨衣男子早已帶着手下趁亂逃了,紫衣男子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他的随從顫顫巍巍的走近。

“世子,咱們......”

“去給本世子查,看看那個臭丫頭是誰家的,本世子跟她沒完。”

說完,也氣沖沖的離開了。

剛剛喧鬧的大街此刻已經恢複了正常,一輛紫檀木馬車裏清輕輕的傳來了一道好聽的男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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