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心不由己

沈绾兮從蘇凜軒懷中找出傷藥，顫抖着雙手幫他包紮好了傷口，幸好湖底有一汪清水，沈绾兮拿了手帕浸濕幫他降溫，她的手腕受了傷，一碰水，鑽心的疼，可是她都顧不上，來來回回幾十次，終于，蘇凜軒的體溫慢慢恢複了正常，沈绾兮也累得靠在他身邊的石頭上，握着他的手沉沉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绾兮感覺到握着的手指動了動，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靠過去小聲的喚着：“凜軒，凜軒。”

蘇凜軒面色蒼白，眼皮輕輕的動了動，随即睜開了，沈绾兮松了一口氣，對着他笑了笑，眼淚卻不聽話的再次落了下來。

蘇凜軒費力的擡起手幫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珠，蒼白的臉上扯出了一抹笑。

“傻瓜，我沒事。”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會自責死的。”

“不會的，我怎麽會在這種情況下留你一個人呢。”蘇凜軒摸了摸她的頭。

沈绾兮扶着蘇凜軒靠着石壁坐好：“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蘇凜軒搖搖頭，沈绾兮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幫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受傷還瞞着，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這些年，習慣了，而且，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我若說了，你會擔心。”

沈绾兮鼻子又是一酸，因為遇到的暗算多了，受傷習慣了，還是說，獨自面對傷口的時候習慣了，她低下頭握着蘇凜軒的手沒有說話。

“以前我覺得，這輩子我可能就這樣了，說不定哪一天躲不過暗算，我就死了，可是，認識你之後我才覺得，活下去，有希望，真的很好，但是如今卻突然又覺得，這樣惜命了不好，因為，指不定哪天死的時候又不甘心了。”蘇凜軒的語氣有些自嘲。

沈绾兮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的手：“不準胡說，你不會死的，不管到什麽時候，你一定要記住，要努力活着，因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不是一個人呢。”

蘇凜軒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靠着石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沈绾兮也閉了嘴，天越來越亮，一縷陽光照了進來，沈绾兮覺得困意襲來，可是她卻不想睡，她突然有些舍不得這樣的時刻，想讓時間停在這裏。

“蘇凜軒，等從這裏出去，我就嫁給你吧，以後所有的事情，我陪着你面對，你就再也不是一個人，等所有的事情解決了，我陪你去接你母親，我們一起去暖城，你說好不好？”

她偏過頭，卻發現身邊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她笑了笑，不再言語，輕輕的靠着他的頭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她沒有發現，在她睡着後，蘇凜軒緊閉的雙眼輕輕的睜開了，看着她帶笑的眉眼，他溫和的面上帶着深深的眷戀，不舍，卻又有着莫名的憂傷。

“绾兮，對不起。”輕聲的呢喃，蘇凜軒緩緩的靠近了沈绾兮，在她唇邊印上一吻。

多年之後，每當蘇凜軒想起這個清晨，他總是在想，若他當時沒有裝睡答應了她的話，若他在她清醒的時候留下這個吻，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呢。

沈绾兮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別院，葉亦諾正守在床邊，沈青也在。

“绾兮，你醒了。”葉亦諾驚喜的開口，沈青立刻圍了上來。

“兮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绾兮搖了搖頭：“我沒事了，我，怎麽回來的？”

“是世子帶人将你和九殿下救回來的，你說你們怎麽會碰上山賊呢，幸好九殿下護着你。”沈青的話雖是責怪，卻不難聽出關心。

山賊，想來這應該是蘇凜軒找的借口吧，讓皇上知道是安國的暗衛怕是又生枝節。

“九殿下，他怎麽樣了？”

“九殿下受了傷，太醫和世子都看過了，沒事，現在在休息呢。”葉亦諾知道她擔心蘇凜軒連忙安慰着。

沈绾兮掀開被子就下了床：“不行，我不放心，九殿下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必須去看看他。”

“兮兒，你也傷着呢，你好好休息，等好些了再去。”沈青勸到。

“不行，父親，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沈绾兮急急的朝門外跑去，沈青想攔都攔不住。

見狀，葉亦諾回頭對着沈青說：“伯父別擔心，我跟着去看看，绾兮是個重情義的人，她定然是不放心的。”

沈青只好點頭同意，葉亦諾立刻跟着沈绾兮去了蘇凜軒的院子。

青泉守在門口，看到沈绾兮先是一愣，随即伸手擋住了她。

“沈小姐，我家殿下在休息，請回吧。”

沈绾兮有些愕然，以往青泉可從來沒攔過她，但是她也沒多想：“他怎麽樣了？太醫怎麽說？”

“殿下受傷雖重，但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好好休息就好。”青泉的語氣如舊。

沈绾兮放了心：“那好，那我就不進去了，等他好些我再來看他。”

她又朝着院子裏看看了，眼神中依然透着擔憂，但還是離開了。

青泉看着沈绾兮走遠，才轉身走到蘇凜軒的門前，屋裏的人并未休息，而是披着外衣站在窗前透着窗戶看着沈绾兮走遠。

“殿下，沈小姐走了。”青泉輕聲開口。

“恩。”

“殿下。”青泉有些欲言又止，頓了一下才重新開口：“沈小姐是關心您。”

“我知道。”蘇凜軒的語氣沒有什麽情緒。

“那您為什麽......”

“我到底是給她帶來了麻煩。”

青泉啞然，殿下這是在自責，自責是他的原因讓沈小姐置身險境，可是，沈小姐未必介意啊，這句話，青泉到底是沒有說出口，他們殿下的脾氣他是清楚的，若是有些事，他決定了，就是誰也改變不了。

蘇凜軒依然站在窗邊沒有挪動，面上的表情不再平和，一早便想遠離，可是心卻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如今，他終究是為她惹來了麻煩，事已至此，他又怎麽能再讓她置身險境之中呢。

他輕聲的嘆了一口氣，绾兮，你可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