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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淩晨四點還是五點左右。
天邊的月牙開始模糊,太陽透過雲縫發出微微的光亮,從沒有拉好的窗簾布照進來,穿過極小的縫隙正巧落在蕭然眼角的位置。
那光很弱,接近透明的銀色靜靜地顯出幾分嬌羞,似有似無。
蕭然艱難的睜開半只眼睛,迷糊之中把身上抱着她的手扒拉下來,睜開剩下半只眼睛,想去廁所。
她從床上爬下來摸索着走了兩步,半夢半醒之中,隐約感覺不對。
唔?這裏是那?
床上那人。。。。。。。
她側過身子猶豫着倒回去,站在床邊往下看。
瞬間僵住
黑暗之中,只剩她眼裏全是驚恐,半步都不敢挪動。
床上睡了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應該是睡得很沉。
她一手搭在隔壁枕頭上,一手搭在床邊,被子半遮掩腰間,修長纖細雙腿懶洋洋的伸展,像油畫中的人物畫像,典雅又高貴。
天未放明,房間光線暗淡,看不清她的模樣,卻能感覺得到她的美。
蕭然眼睛有點澀,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得太遲,還是什麽原因,她揉了揉眼睛,然後又睜開。
嗯,還是容卿,她仔細一看,還能看見容卿白得發亮的手臂以及脖子處紅色的吻痕。
連鎖骨也有,淺淺粉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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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
寫滿了不可言喻。
地面散落着一地衣服。
四周都很安靜,沒有半點聲音,蕭然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站了一會,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她幹了什麽。
她現在選着死亡還來得及嗎?
腦子拼命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
她依稀記得自己喝醉了,看見容卿坐在那裏看着她,像極了上輩子她不高興的樣子。
然後她就下意識的。。。
啊。
啊。。。。
蕭然望着床上的人,瘋了。
她真的要瘋了。
怎麽辦,跑吧,趁她沒醒。
但是,溜了她也能找到自己。
簽協議的時候,資料身份她交代的一清二楚。
管不了那麽多,先撤,找上門再說。
混沌的腦子,只剩下這個想法。
跑吧!
蕭然心裏為自己打氣,當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先這樣。
她确定對方沒有半點醒來的意思,貓着腰,小心翼翼的蹲下,昏暗之中靜悄悄地摸索着自己的衣服。
褲子,鞋子,襪子,襯衫呢。
她輕手蹑腳的環顧一圈,地面和沙發都沒有,眼睛掠過床上,果然就在那,安安靜靜的躺在容卿背後的位置,故意的吧?
這不是要人命嗎。
位置尴尬叫人腦仁直抽抽。
她能不能光着膀子出去?
蕭然認真思考這事情,不能,她能放下臉,警察估計也不能放過她,只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碰到了。
往回撤。
一點,兩點,三點。
吱、、
“唔。”容卿翻了個身子,發出小聲低吟。
蕭然立馬停下來。
容卿繼續翻了個身子,似乎有醒來的痕跡。
人間蒸發,請務必讓她人間蒸發,原地消失!
或者有個地洞?
蕭然連呼吸都不敢,一手扯着衣服,雙眼緊張盯着床上的人。
隔了好一會,容卿也沒有繼續發出動作,估摸着睡沉。
萬幸!
蕭然呼吸都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扯動衣服,盡力做到無聲無息。
她十分專注,十分小心往回拉,眼瞅着就要拿到的時候。
莫名的覺得有點不對勁。
隐隐覺得頭頂有人在看她。
房間似乎過分的安靜。剛剛還能聽見容卿小聲的呼吸,這會卻好似靜的只有自己。
蕭然嗓子眼發幹,她脖子有些發涼,試探性微微擡頭。
唔。果然擡頭就看見容卿手撐着枕頭,半依偎着床頭看着她,目光微妙。
微笑。唯有微笑面對生活。
蕭然扯回衣裳,把衣服褲子套上,臉上不露半點尴尬的神色,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說,“我先走了,你再睡會。”
----
容卿默默将被子拉高,蓋住胸口,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心裏萬千只馬崩騰而過,在雪山,雪崩,海嘯,地震,波濤駭浪,晴天霹靂。
她面上卻裝成平常的很,維持着自己游戲人間的金主形象,強撐着露出微笑,“不急,我們聊聊呗。”
容卿對她招了招手,蕭然搖頭,表示拒絕。
啥意思?叫她還不答應?咋的,怕她吃了她?什麽鬼,容卿往被子縮了縮,昨晚明明。。。
就是她!要是她這樣,又那樣,自己沒經驗怎麽可能就在下面呢!
容卿來火了,只覺得天靈蓋發燙,沉聲道:“你給我過來。”
語氣中帶着命令的口吻,不大,但充滿了危險,跟上輩子容卿說話一模一樣。
蕭然身體一抖,被吓了跳,大步邁過去,蹲下。
乖得很。
蕭然走過去在邊上站着,就跟上學時候被老師罰站一樣,十分乖巧。
容卿心裏稍稍舒服些,伸手把她拉到床邊坐下。
她白淨手搭在蕭然的肩上,低聲說:“想溜。”
容卿用的肯定句,顯然看出了她的意圖。
“沒有。”蕭然打死不認。
容卿看了她一眼,蕭然五官長得好,各自拆開看精致,組合在一起和諧,尤其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幹淨透亮,就連面無表情看着別人的時候都顯得格外真誠。
“哼,最好沒有。”容卿想了想沒有追究是真是假,她可是來游戲人間的,不能太過執着,把自己搞的像是談戀愛一樣。
她将被子拉到肩下,伸手撿起床角的挎包,掏出深藍色的煙盒。
蕭然沒有說話,她看着容卿點燃火,湊近紫藍色火苗,低頭時眼睫毛纖長,眼簾,薄薄煙霧起,顯出幾分了妩媚,倒有幾分花花公子女姿态。
容卿瞧着她,透過薄薄一層煙霧,神情萎靡且慵懶,她沒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好似透過自己看向別的地方。
其實沒有。
蕭然清楚她只不過是在發呆而已。
蕭然也呆呆坐在一旁,腦子裏放空,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她和容卿的關系像是個線團,越理越亂,上輩子,她聽話了十年,唯一次反抗,還以丢掉自己小命為下場。
說實在的,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怎麽辦好。
她一邊想一邊站起身,拿起紅色桌面上的煙灰缸,将冰箱裏放的氣泡水往裏面倒了些。
不多,若有似無。
蕭然從發呆狀态中的容卿手裏接過燃盡的煙,一手将煙頭捏滅,一手把氣泡水喂到容卿嘴邊。
容卿喝了口,視線挪到她身子,有些詫異,她身子前傾觀察對方,發現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這個動作過于親密,自然而然收好瓶子,坐到她邊上,繼續發呆。
自然嗎?
她們說到底也不過是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人。
蕭然舉動是否過于。
早在昨晚,容卿就發現了,這個奇怪的女人變得,怎麽說,特別符合她的心意。
無論是說話,還是舉動,甚至于擡頭低頭垂眼,甚至于喝水的動作。
都格外吸引她。
就好像心裏理想審美現實化。
連說話的聲調,起伏,都無一不和自己的心意。
越看就越好奇,越看就越覺得挪不開眼睛。
容卿越想就越是覺得奇怪,心裏像是有千百根羽毛在撩動,即覺得難受又覺得莫名。
蕭然也覺得難受。
腦子裏翻來覆去思考,眼前這種處境該如何脫身。
還有可能脫身嗎?
她心存僥幸望向了依偎在床邊的容卿,對方正看着自己,昏黃的燈光給她打上一層柔光,仿佛是古羅馬神話所描述的女神,豐潤的手臂微微搭在潔白枕頭上,卷發垂在胸前,剛剛睡醒,雖然柔順卻有幾處發絲浮動。
不勝規整。
蕭然下意識想要幫她整理,卻又克制住,給自己鼓足氣才說:“那我先走了。”
她試圖想要裝傻,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
容卿看了看時間,淩晨不到五點,卻也沒有留,點了點頭。
一片安靜。
窗戶外傳來烏鴉的叫聲,清晨聽見并不是好兆頭。
蕭然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松了一下,收拾好東西往大門去。
大門打開。
人走出去。
就在蕭然肩膀微微松懈之際,背後的某人說:“房卡和銀行卡忘了。”
額
蕭然回過身子,想和對方在溝通一下,其實不用那麽客氣。
房卡和銀行卡,不要也行。
一回頭就看見容卿意味深長的望着自己,帶着笑容的嘴角也在下垂,就算看不清臉。
僅僅憑借直覺。
蕭然也明白,此時的容卿惹不得。
算了。
都到這一步了,她要是再說出昨天的話,自己估計就要被對方從25樓扔下去。
合約是簽的年,明年再提吧。
想到這裏,蕭然心裏嘆了聲氣,低頭倒回去從包裏拿回了房鎖和銀行卡,然後一聲不吭的快步走向房門。
容卿臉色稍好,她将枕頭墊高,慵懶靠着。“明天幾點下課,我去接你。”
“不用,明天下午我有面試,不在學校。”
“面試?”
容卿饒有興趣說,“什麽公司。”
蕭然停下腳步,回想了下同寝室的秦岚天天在宿舍的說辭,“大公司。”
容卿笑了笑,沒說話。
估計是被她說大公司的語氣逗笑的。
蕭然沒有實習過,大四也沒有,本來是想着不缺錢考個研究生繼續讀書,結果後來沒有考上,就直接進了容卿的公司。
那時候容卿創建的公司也站穩了腳,她就在那一直工作,沒有換過。
這次蕭然不打算考研,也不打算去容卿那工作,手上又沒有錢,就自然想早點賺錢。
生存壓力不小啊。
不過據說那家公司福利不錯,也不知道能不能面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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