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晚上突然下了起大雨。

雨勢來的急,許多人都沒有準備,街上沒帶傘的人四處逃竄着躲雨。

唰唰唰的雨水沖洗着城市建築,砸在高高的屋檐上,順着牆壁劃出一道痕跡來。

容卿搖下車窗,一手搭在車盤上,側頭看向了不遠處的西餐廳。

她等了會,不知道有多久,大概是晚上八點半左右。

可能是由于下雨的緣故,餐廳并沒有多少客人,随着最後一波客人結完賬,餐廳就主張關門下班。

餐廳門口屋檐底下,就站着她的小蕭然。

年輕十歲的蕭然。

容卿最開始看到的時候,頗為好奇,她和十年後幾乎變化不大,臉還是那麽年輕,充滿了青春感,飽滿少年人的朝氣蓬勃,她喜歡她這一點。

重生了後,年輕和陽光幾乎是不用說的,她這個歲數的外表,有,是很應當的。可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眼眉相比以往也舒展了許多,多了些灑脫。

她穿着一件白T恤,領口很寬松,露出完美的鎖骨線條,寬松的牛仔褲,由于下雨的關系,往上折了兩折,露出足踝。

又細,又白,又直挺。

隔着朦膿的雨,蕭然往那一站,獨特的氣質,高挺的身子,完美的面容,就像是一幅雨中畫像。

容卿霎時間呼吸緊了,心裏有些驕傲,又有些擔憂。

雨那麽大。

想看看周邊有沒有路人,好叫路人去買兩把傘,給蕭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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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正四處張望,并沒有看見,畢竟雨已經下了有段時間。

容卿回頭看見蕭然将手裏的藍色牛仔外套穿上,壓了壓鴨舌帽,似乎打算沖到對面便利店。

別啊!

似乎有人聽見了她的聲音,蕭然被拉住了。

被一個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針織長袖紮進褲腰帶裏,黑色長褲配長筒靴,站在餐廳門口的位置,一邊拉住蕭然,一邊把黑色小傘撐開,遮在兩人頭上。

這人是餐廳老板娘?

女人個子不算矮,可蕭然個高啊,把她樣子擋了一半,容卿看不太清楚她的長相。

也好,趕緊送蕭然去便利店吧。

這小傘還能擋兩個人?別倆人都給淋濕了。

容卿心裏想着,眼睛盯着她們,有一點點不舒服,可又覺得自己過于敏感,開車跟着倆人身後。

沒去便利店。

好像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也還算正常,可能是一個方向,下雨天一起回去也正常。

容卿安慰自己,握着方向盤的手卻忍不住用力起來。

嘿!往哪放!你的手往哪放!

松開!

女人居然拉住了蕭然的胳膊!

她想幹嘛?

容卿身子坐直起來,眼睛盯着前方小路上的兩人,有些窩火,可又覺得不至于。

現在沖出去,時機顯然是不對的,她忍了。

她雙眼緊緊盯着倆人。

一輛車越過她的車窗,飛快往前頭開過去,唰的一聲,車道兩邊水波四濺。

女人走在裏面,一把拉過蕭然的腰,把她帶向自己,大半個身子被她擁進懷裏。

容卿這下看清楚她的臉了。

平平無奇!

距離變得很近。

近的容卿徹底怒了。

那輛濺起水花的車開走後,她還不放開蕭然,還抱着。

情敵,絕對是情敵,容卿有什麽不懂的,剛剛見面時,模糊的不安得到确證,這個女人絕對是情敵。

鋪面而來的危機感。

她此時已經想不了太多,四處張望,哪裏能停車,沒找到,再擡頭看過去的時候。

小蕭然已經掙脫開對方。

倆人距離保持一個拳頭的距離。

還好。

容卿松了口氣,她該知道的,蕭然是個慢熱的人,很難輕易說喜歡上誰。

就連她倆都磨合幾年的時間,才熟悉彼此。

容卿手松了松,胸口悶的很,她伸手拿出氣泡水扭開,正好在紅綠色燈的地方停下,大大的灌上一口。

那點火氣卻好似下去一樣,老梗在嗓子眼。

好歹從蕭然的動作裏得到些許安慰,可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幾秒。

那女人!

居然靠近蕭然,不知道說了什麽話,蕭然扭過頭,臉上露出笑意。

女人又說了什麽,倆人同時笑出聲。

雨是很大的,聲音自然吵雜,可容卿好像聽見倆人笑聲一般。

她心裏不知道為何,開始泛酸,酸的眼窩疼,酸的心尖疼。

酸的不知道如何才好。

蕭然笑了。

蕭然在自己身邊笑成這樣的場景,有幾次?

她還以為她不愛笑。

容卿呼吸無端難受起來,絕對是雨的原因,她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伸手打開了雨刷。

水被刮幹淨。

倆人的笑就看的更加清楚。

她嫉妒了。她真的嫉妒了。

她嫉妒的牙根發癢,發疼。

...

雨停了,天空好似變藍幾分,幽幽的藍色像是秋天湖水,偶爾幾片白雲飄過便是清波拂過,月亮挂在頂端,那麽亮,那麽圓,那麽明。

老式小區并沒有停車場,當時是作為職工樓修建的,好在有個極大的庭院,可以停車。

容卿車靠在樓下,她看着女人将蕭然送回家。

昏暗的燈光下,倆人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一長一短,尾巴重合在一起,像是老電影裏面的場景。

女人臉上的笑容也在說明。

她們相處不壞。

容卿面無表情看着,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該是難過的,可又不僅是難過。

蕭然那麽好,有人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要是。

滴——

手機響起來,聲音在夜裏格外明顯!本來安靜的氛圍一下就被打破了。

容卿連忙蹲下,手摸索着副駕駛的位置。

手機呢!真是越急越摸不着!

別叫了!再叫蕭然該發現自己了。

容卿臉都憋紅,手摸到地板,可算摸到了個手機,連忙把車燈關了,蜷縮在車裏,按下了接聽按鈕。

“怎麽才接?”容父的聲音。

容卿冒出一點點頭,瞟了眼車窗外,小區門口處的倆人早不見了蹤影。

去哪了?

容卿來不及回父親的話,連忙回頭看小區出口小路,看見了黑色黑褲的女人往外走。

她松了口氣,重新坐直,把電話挪到耳邊說:“爸,我剛剛有點事,怎麽了。”

“聽徐秘書說,你去c市了?”

“嗯,過來玩。”容卿随手将車燈重新打開,她擡頭看職工樓,見一層層亮起燈,直到6樓後停下。

容父問,“什麽時候回來。”

沒等容卿回答,那邊接着說:“不用說其他,你就告訴我什麽時候回來。容卿,你不該像個孩子一樣,我放你到分部是想你鍛煉,不是想要你憑着一點成績,就胡來。”

什麽時候回來?容卿不出聲了,她低頭翻櫃子,掏出一包煙。

容卿抖動着煙盒,用嘴唇夾起一支,煙身翹着,雪白的牙咬着煙嘴,又翻出火機點燃。

煙味夾在着奶油的香水味。

她的确不該的。

上輩子不該以自己的意願強加給蕭然,這輩子也不該像個孩子一樣追着蕭然不放手。

如果蕭然離開她,會更快樂的話。

電話那頭也不說話,不催促,也不挂,靜靜的等着。

她爸是很有耐心的,向來都是。

容卿修長的手指夾着香煙,手伸出窗外,靠在車邊上,看着煙灰像是雪花一般飛落,她說:“回了,c市也沒什麽好玩的。”

她如此說道。

電話那頭過了會說:“好,回就直接回總部吧。”

“好。”

....

今晚十點,容卿的短信沒有來。

蕭然也沒有給她致電。

窗戶外的那輛白色轎車停了一夜,蕭然也在客廳的窗戶邊上站了一夜。

厚厚的藍色綢緞窗簾擋住月光,也擋住了昏暗的小電燈,蕭然搬了張紅木凳子坐在窗邊,觀察底下的車輛。

車燈一直開着。

幾次打開車門,人走下來往樓道大門方向看,又幾次倒了回去。

後半夜下起了小雨,不大,毛毛雨一直下。

蕭然去廚房給自己煮了碗面,端着面條,挑開窗簾繼續看,人還在。

搞不懂她想幹嘛。

一直到五點,車才開走。

蕭然搞不懂她的意圖,那天容卿模模糊糊發的短信,使她猜測容卿也重生了。

一開始是怕的,可怕着怕着,忽然又不怕了。

她就是好奇,這個人怎麽了?

跟了她大半個月,什麽話也不說,一點也不像她的為人。

按她以前的作風,可沒有那麽柔和。

..

“哐!!!”

“小心點!沙發要斜着!對,別撞壞了,這牌子貴着呢!”

“慢點慢點!小心點放。”

不知道幾點,隔壁哐哐哐的響起來,似乎在搬家,動靜極大,把沒睡多久的蕭然吵醒了。

她一臉懵逼的坐在床上,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拿起手機一看。

七點!

蕭然有些生氣,将被子掀開,穿上拖鞋,披上件外套,氣勢洶洶走到門口,打算和新鄰居理論一下。

誰那麽早搬家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蕭然推開門,門外旋轉樓梯不斷有搬家公司的人上來,肩上扛着嶄新的家具。

好眼熟的牌子。

蕭然皺着眉,把目光轉向隔壁大門,門口擠着一堆人,原本老舊綠色鐵門被拆下來,放在樓梯口,大門敞開着。

裏面也擠滿了人。

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說話,“你看着來就行,我要今晚就入住,牆就不刷了。”

這聲音?

她立馬掉頭,大步走向自己的門口,可還沒有走到了,背就被人輕輕的,若有似無的拍了一下。

蕭然身體停住,緩緩回頭看,容卿就站在自己身後,歪着頭對她笑。

容卿穿着白色寬松的裙子,只用一條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卷發及肩,眼裏像是裝滿了星辰,亮着,她對蕭然伸出手,甜甜的說:“早上好呀,新鄰居。”

作者有話要說:  都閃開!容總要發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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