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嘉瑞】白發
江湖上都在找一個白發的魔頭,據說他殺了霹靂門的掌門,所以被霹靂門發了懸賞令,受到了全武林的追殺。
賞金:一萬兩……
黃金。
江湖上幾乎所有人都沸騰了,這可不是什麽小數目。大家一來猜測這個白發魔頭是否武藝高超,二來又在想着是不是真的就是霹靂門被殺了掌門這種事。
為了一個小小的,不成器的掌門,霹靂門舍得花這麽多錢,肯定有貓膩。而且懸賞上要的還必須是抓到活的白發。
江湖上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沸騰的人們在一邊找着這個白發魔頭的信息一邊揣測着霹靂門的意圖。無論在哪個茶館,都可以聽到人們交換情報。
“那倒是有點意思了。”黃衣小少俠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貼在悅來茶館牆上的懸賞令,白紙黑墨,勾勒出那個少年風華絕代的側臉。
倒是個美人。
“聽說白發最近就在我們這一帶活動,到底是真是假?”茶館裏熙熙攘攘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嘉德羅斯聽到了他想聽見的東西。
白發是江湖上給這個被通緝的人起的綽號,同時也是對他的某種認可。
“在與不在又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抓白發,別做夢了。”人們大聲的自嘲了起來,茶館裏一時熱鬧起來,大家都圖一樂笑了。這些人也許本來就不怎麽抱有抓到白發的信心。
但是嘉德羅斯注意到了一個人,坐在茶館離門口不遠不近的角落,帶着黑色鬥笠,桌上放了一把普通的長劍,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游俠而已。不足為奇。
但是讓嘉德羅斯注意到他是因為他有些與衆不同的氣質。
沸水注入壺中,茶葉在這樣滾燙的包裹下不得不釋放自己的一些清香。混江湖的大多沒那麽多講究,開水随随便便沖一下茶葉就可以喝了,不像那些王公貴族,還有一系列的手續,這個游俠喝的也是這種最簡單的茶水。
但是嘉德羅斯注意到他有一個習慣,他喝茶前,會習慣性的嗅一嗅。喝的很文雅,看起來就不那麽的像一個江湖大老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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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也并不能說明什麽,萬一人家就只是涵養好呢?但是嘉德羅斯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對勁,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人們嘴裏議論紛紛的白發。
他的直覺幫過他很多,這次想來也不例外。
有點意思,明明還在被追殺,卻還敢這麽大大方方在茶館喝茶。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真的無所畏懼。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麽他倒是有一些和白發結交的念頭了。
這麽想着,嘉德羅斯就走到了那個人的對面。
————
“不介意拼個桌吧?”一身黃衣臉上還有一塊黑色星星胎記的金發小公子毫不掩飾自己金色眼睛裏的灼灼戰意。
“……請便。”格瑞照舊淡定的喝着他的茶。
這個人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了。格瑞在鬥笠下打量着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公子無比自然的倒了茶豪爽的一飲而盡。
是敵是友?
————
“不知道公子貴姓?瞧着不像是本地人啊?”嘉德羅斯喝了一碗茶後心裏鄙夷了一下茶葉的劣質,但是臉上還是堆着笑容問。
“你不也一樣嗎?”格瑞不在乎他這種故意套近乎的方式,他早就習慣了別人有所圖謀的靠近他了。但是那又如何?心懷不軌的人最終只會葬身在他刀下。
“聖空家族的小公子,向來以放縱任性為特點,聽說這次已經從望雪山莊離家出走快半年了。”格瑞淡淡開口,不在意的拎起茶壺給嘉德羅斯的杯子裏填滿水。
“你居然知道我?那不公平,我不知道你,你是不是應該把你的事也跟我說一說?”嘉德羅斯饒有興趣的看着他,随手拿起被格瑞加滿水的茶杯,但是沒有喝。
“有什麽好說的?你該知道的,不都知道了嗎?”格瑞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态度。
“那就是說,剩下的,都是我不該知道的喽?”嘉德羅斯被氣笑了,“還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呢。”
“現在有了。”格瑞說,漫不經心的品了一口茶。
外面好像來了一些小蟲子,是來找他的嘛?格瑞品着嘴裏那一縷若有若無的茶香思忖着。
應該不會是來找他的,目前為止應該只有嘉德羅斯發現了他,那麽應該就是來找其他人的,希望不要牽扯到整個茶館就好了。
“那要不要我們打一架,要是我贏了,你就告訴我怎麽樣?”嘉德羅斯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耐心,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比望雪山莊的雪還清冷,他總是剛剛才冒出那麽一點火氣,就被他澆滅了。
“不要。”格瑞秒拒絕,“我不打沒有意義的架。”不是說打不過,而是不想打。
“……”嘉德羅斯什麽人,小少爺一樣的存在,這還能忍,立刻就想拍桌子站起來,豈料這一巴掌下去桌子直接爛了,他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就倒向格瑞。
格瑞做夢都不會想到一個習武之人會重心不穩。要不然他肯定會躲,或者提高警惕性。
與此同時茶館外不知道什麽人偷襲,飛射了數十支箭進來,射死了幾個人,茶館裏一時間像炸了鍋一樣,嘉德羅斯弄出來的動靜反而顯得微不足道了。
而格瑞心裏注意着外面那些早就潛伏着的人,一時沒注意到嘉德羅斯會這麽沖動,饒是他這般冷靜的人現在也不禁懵了一下。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嘉德羅斯帶的摔在地上了,後腦勺就像西瓜摔開了一樣疼痛。而嘉德羅斯趴在他身上,金色的眼睛裏同樣是滿滿的震驚。
唇上是一片熾熱的柔軟,帶着一些茶水的苦澀。
————
大約是受了沖擊力的原因,格瑞的鬥笠歪了一些,漏出來了半張臉,嘉德羅斯可以看見他寶石一樣的紫色眼眸,白皙的皮膚,以及,幾縷月光一樣皎潔的銀色發絲。
确實是個美人。比懸賞令上還要美一些。
等等,他在胡思亂想什麽啊啊啊!
這可是他的初吻!就這麽沒了?!!雖然好像也不虧。
————
“……”格瑞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麽,然後就看到小少爺迅速從他身上爬了起來,火速擦了擦嘴,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臉站到了一旁。
“你怎麽連這點重量都吃不住?!”嘉德羅斯很氣,特別是看到格瑞依然沒什麽表情無所謂的樣子就更氣了!
“……我怎麽想到你站都站不住?”格瑞淡定的把鬥笠重新帶好,順便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周圍,大家都處于騷亂之中,倒是沒什麽人注意到他們。
“你?!”嘉德羅斯正準備說什麽,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炸裂的爆喝:
“都不許動!”
是一群獄卒。
“誰是王有才?”
人們面面相觑。沒人吱聲,或許這裏真的有一個叫王有才的,剛剛趁亂逃走了。
“給我一個一個搜!”為首的獄卒蠻不講理的大吼一聲,就要帶人進來搜查,許是看茶館裏都是些無名之輩,所以才敢這麽放肆。
“……”
“……”嘉德羅斯像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格瑞,“看來某人要逃命了。”本來他其實是不怎麽确定的,直覺這種東西,說準也不一定。
但是在看到格瑞的白發後,他就确定以及肯定,這個人就是鬧得江湖紛紛揚揚的“白發”。
只不過與傳聞稍稍有些不一樣。
“……”格瑞扶了扶鬥笠,“一起?”他也只不過随口一問就準備離開了,沒想到小少爺眼睛一亮。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邀請了,那我就幫幫你好了。”嘉德羅斯驕傲的從衣服裏掏出幾個霹靂門的炸彈,無比精準的砸向那些獄卒。
一時白煙四起。
???格瑞現在心裏只有三個問號了。
他什麽時候說了邀請之類的話?唔,沒想到聖空小公子年紀輕輕耳朵就壞了。
不過這對他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給他省了不少事。
也算是皆大歡喜。
————
“吶,我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嘉德羅斯随手折了一支路邊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邊。
已經是秋末冬初了,哪裏都是一片衰敗的枯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下一場大雪。
他真的是越來越好奇人們口中的“白發”是什麽人了。
“一個你不應該有交集的人。”格瑞淡淡說。
“那至少應該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難道要我一直叫你“白發”?”小公子才不會善罷甘休,怎麽着都要得到點什麽。
“……”格瑞沉默了一下,扶了扶鬥笠。“格瑞。”
他的名字叫格瑞,是一個和他的長相同樣溫柔的名字。
“那你又為什麽被通緝?單單殺了一個不中用的廢掌門,又怎麽會讓你到這個地步?”嘉德羅斯摩拳擦掌再接再厲。
“我沒有殺人。”格瑞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決定說出來。
大概,沒什麽關系吧……他如是想。
“我只是拿了個東西而已。”江湖人打打殺殺很正常,同樣的,就算不是什麽一流盜賊那樣的,去拿個東西什麽的同樣很正常,不正常的大概就是每樣東西都有自己的故事。
“?”嘉德羅斯雖然一臉好奇,但是也沒有再問了,他在等格瑞自己告訴他,如果格瑞不想說,那麽他也就不會再問了。
等了半晌格瑞也沒說話,嘉德羅斯就自動跳過了這個問題,開始問另一個問題了。
“那麽你現在被通緝,有什麽打算嗎?”嘉德羅斯漫不經心的伸手枕在自己腦後,“要是沒地方去,到我的望雪山莊來怎麽樣?”
正好,望雪山莊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個像雪一樣的住客。
“我是通緝犯。”格瑞淡淡開口,“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就快點離開好了,跟我有什麽糾葛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格瑞并不想因為自己而給別人帶來麻煩。
“遠遠不夠!”嘉德羅斯一把扯下嘴裏叼着的狗尾巴草,挑釁式的湊到格瑞面前,“我要知道更多。”
這就是小公子的無理取鬧。這就是他的狂妄任性。
果然江湖上流傳的還是有那麽點道理的。
“而且,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嗎?”嘉德羅斯略有些得意的摩挲着那支枯黃的狗尾巴草。
格瑞不動聲色的打量一下周圍,确實,就算看起來只有嘉德羅斯一個人,但是事實上他身為小公子,身邊不可能沒有一些強大的護衛。
打不過倒是真的,但是未必不能逃走,但……
“你就跟我回去嘛,或許我還能幫幫你呢?”嘉德羅斯真的是軟磨硬泡無所不用,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格瑞,“你真的不想利用利用我嗎?”
确實,如果利用嘉德羅斯的話,他會輕松很多,甚至把鍋甩到聖空家族也不是不可以的。
格瑞還在猶豫的時候,嘉德羅斯已經做出了抉擇,一把拉住格瑞的手,“那就這麽說定了,走吧,跟我去我的山莊!”他的快樂幾乎實體化的肉眼可見。
這麽高興的嗎?收留一個□□一樣的存在?格瑞心裏想着,但是也沒有拒絕嘉德羅斯了。
————
望雪山莊确實是一個好地方,在有着滿山遍野的梅花樹的山谷裏,按照嘉德羅斯的說法,這裏在冬天幾乎可以被雪淹沒。
有着白雪紅梅的好地方。
“這麽還沒好?”嘉德羅斯在外面浪了半年才回來,先不提他父親是怎麽對他訴說思念之情的,單是一大堆侍從侍女們的噓寒問暖就夠他煩的了,更不要說還要在這裏等格瑞換好衣服出來。
“快了快了……吧……”小侍女一邊焦急的看着緊閉的門,一邊試圖安慰小公子。
“咔”一聲,門打開了。
“父親還說想看看你……”嘉德羅斯無所謂的擡頭看了一眼。
“嘶——”不僅僅是他,還有那個小侍女。
少年看起來也并不比嘉德羅斯大幾歲,氣質出塵,一身白色壓銀雲紋長袍,身披白裘,白發用發帶束了起來,眸若明珠,一塵不染,恰若林間朝露,山間初雪。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好了,走吧。”格瑞順手從小侍女手中接過他自己的鬥笠就準備帶上,但是被嘉德羅斯一把攔住。
“?”
“在這望雪山莊,不帶也可以,沒有人敢動你。”嘉德羅斯說,一邊把鬥笠拿了下來,“你這樣子,就很好。”
是嗎?格瑞思忖了一下,也沒有強求,“那我們就走吧。”
————
靜寂的大殿裏只有兩個人。
“你就是“白發”?”聖空家族的族長自然是威嚴的,見到格瑞也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意外,甚至沒有責怪嘉德羅斯不打招呼就把他帶了回來。
“是。”格瑞點了點頭。
“我聽說你偷了霹靂門的暗器琉璃羽是嗎?”聖空族長象征性的問了一下,“你偷那東西幹什麽?”
江湖上的消息,沒有包的住火的紙,格瑞也并不意外聖空族長知道這件事。
“琉璃羽裏有我的血,我是守望谷的人。”格瑞坦然自若,倒是聖空族長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準确來說,是看了他的白發一眼。
“怪不得。”聖空族長若有所思開口,“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雖然江湖上幾乎沒什麽人知道守望谷是什麽地方,但是聖空族長還是有所耳聞的,那個地方,是與天命打交道的地方。
算人算命算天,星辰和天地,皆不過他們舉足投手之間。也因此他們滿頭白霜。
他們就是天命,但他們的血卻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藥,而且,沒有解藥。可能這就是他們算天的後果,守望谷的人算到最後都會算到自己在劇毒之血下喪命的結果。
會有人重金聘請守望谷的人來給自己算命,所以偶爾有守望谷的人出現在江湖上也不應該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
“我此次出谷就是為了找一個人,現在人沒有找到,自然不會回去。”格瑞說。
“你在找什麽人?”
“我在找我的天命。”
天命說,他和其他守望谷的人不一樣,他會死在一個坐擁星辰的人手上。他這次出谷,就是為了先下手為強殺了這個人,但是不料被霹靂門的人暗算丢了些血,不得不重新去霹靂門偷回來,沒想到霹靂門拿他的血做實驗,害死了自己的掌門,還順便嫁禍到他手上,搞得江湖上都知道了他這麽個人。
找人就更麻煩了。
“望雪山莊可以給你提供一些保障,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要求。”聖空族長說,“我要你給吾兒算一卦,看看他能否成為我。”
意料之中。畢竟世界上從來不會有從天而降的好事。
“他能不能成為你,不應該是你一念之間的事嗎?”格瑞淡淡道。
“我并不想強迫他。”聖空族長撫摸着自己的胡子說,格瑞不說話了,從衣袖裏抽出來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簽。
————
“結束了?這麽談了這麽久?”格瑞剛出門就看見嘉德羅斯在等他,不知為何,他臉上的星星胎記此時格外顯眼,這是格瑞之前都沒有那麽在意的顯眼。
這是天命在指引他。
“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格瑞強行讓自己忽視那顆黑色的小星星,但是還是失敗了,“你的星星胎記是一出生就有了嗎?”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哈?這個嗎?”嘉德羅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頰上那顆小星星,“對呀。”他笑了起來。
但是格瑞笑不出來了。
坐擁星辰的人。
天命有的時候就是這麽的巧合,巧合的讓人膽戰心驚。
“怎麽了?”嘉德羅斯感覺格瑞臉色有些不對,就下意識問了一句。格瑞別開眼神,“沒什麽。”
“就是覺得,你那顆小星星,挺好看的。”
嘉德羅斯就又笑了起來,“是嗎,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
““白發”就在這裏!把他交出來!!”霹靂門的人堵在望雪山莊的時候,一切都來的那麽突然。
已經不僅僅是霹靂門的人來了,還有其他各大門派的人。
點燃的火把燈籠把深夜的望雪山莊圍了起來,遠遠看過去,就像簇擁這望雪山莊一樣。
還沒到落雪的季節,但是已經有了幾分落雪的薄涼。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并不僅僅是為了什麽,有的時候江湖人做事,就只是為了主持他們所以為的正義。
僅此而已。
“什麽人?!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白發”!”嘉德羅斯惱怒的看着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給我出去!”這裏是他的地盤!
“呵,你就是聖空家族的小公子吧?看在你年紀小,我們就奉勸你一句,不要試圖和武林做對,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為首的武林盟的人猖狂的說。
“就是,都有人看見你的望雪山莊裏有一個白發男子,整個江湖上,只有“白發”是這樣的白頭發!”人們的叫嚣聲越來越大了。
“放肆!誰允許你這麽說話?”嘉德羅斯的脾氣立刻就上來了,“不過是發色問題,誰都可以改變,你是忘記了那個江湖騙子了嗎?”
江湖騙子,一個白色拖把頭的少年,聽說他連皇帝都騙過,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确實,這麽說的話,發色确實不能代表什麽。有些叫嚣的人們吶吶禁了聲。
“就是如此,那你也應該給我們看一看你這山莊裏,藏的到底是什麽人?!”霹靂門中有人開口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拿證據出來給我們看看,給武林看看,你這望雪山莊,是不是藏了“白發”?!!”
“就是就是!”人們又喧鬧了起來。
“啧。”嘉德羅斯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這些聒噪的人們,“等着。”一轉身回去了。
這些人怎麽會知道格瑞藏在這裏?還正好趕在父親離開山莊的時候,難道是有內鬼?
可是望雪山莊的,不都是他的近侍嗎?
除非是……
————
“嘉德羅斯?”一聲呼喚把他從思考中拉了出來。
白衣勝雪的如玉佳人提着八角琉璃宮燈站在假山後面。
“格瑞。”嘉德羅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怎麽來了?”
“聽到大門這裏有些吵鬧,想着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格瑞淡淡回答。“是霹靂門的人。”他雖然似乎在詢問嘉德羅斯,但是事實上他的語氣十分堅定,許是意料之中。
“一些渣渣罷了。”嘉德羅斯有些不爽的說,“你就待在這裏,沒有人敢動你。”他說的很果斷,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明明也不過涉世未深的少年,卻比任何一個成年人都更加的有責任心的意識。
格瑞笑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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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江湖人就這麽在望雪山莊前堵了三天三夜,逼的望雪山莊根本沒有辦法找一個人來替代格瑞,直到有心急的人沖進了山莊。
“小公子,你口口聲聲說“白發”不在望雪山莊,那麽你身後這位,又是什麽?”
嘉德羅斯寸步不讓的擋在格瑞面前,嗤笑一聲,“我說他不是“白發”,他就不是。”
“呵!好大的本事!”人們就怒了。
這是引火燒身。嘉德羅斯并不需要為了他,一個外人做到這個地步的,這樣以後望雪山莊的名號都會受到波及。
“就是他!”霹靂門的人也終于姍姍來遲,直接指認出來了格瑞,這下鐵證如山。
“小公子,你若再這樣冥頑不靈,就不要怪我們下手沒輕沒重了。”那人說。
沒輕沒重?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個沒輕沒重?嘉德羅斯冷笑一聲就準備上前應敵。
刀鋒穿過輕薄的衣物刺入肌理的過程中帶來些許的阻滞感,但是依然無比順暢的帶出幾股血花。
刺偏了,明明是這麽近的距離,但是就是,無法控制的,刺偏了。糟糕了。
胸前一陣讓人無法呼吸的刺痛。嘉德羅斯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胸口,那裏現在正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而這把匕首的主人安安靜靜的握着刀,冷靜而果斷的站在他身後被他所保護。
“為什麽……”嘉德羅斯只能說出這句話了。他不是沒有經歷過背叛這種事情,他只是,下意識的不想把這個想法帶入到格瑞身上。
望雪山莊不可能會有叛徒,能夠把消息傳出去的人,只可能是格瑞自己。格瑞自己故意把霹靂門的人找了過來。
“還真的是天真啊……”格瑞似乎是憐憫的看了他一眼,松開了手,“實不相瞞,我本來就是隐居的,這次到江湖上來,就只是為了殺你而已。”
“受人所托?”嘉德羅斯捂住傷口緊緊盯着他,格瑞依然沒什麽表情,嘉德羅斯不知道什麽事情才能讓他有大的情緒波動,就算是殺了他,大概也不能吧。
“……”格瑞低笑了一聲,“我自己早有目的。”他随手解開了披風就準備離開,“嘉德羅斯,下輩子,別這麽天真了。”
“不可能!!”
心髒,越來越痛了。
好痛苦,就想要,把所有的,所有的,全部的,都毀滅吧。
飛沙走石。
————
被擊飛的那一刻都是和天命說的分毫不差,誰也不能改變天命,就算是能夠算出天命的人——也不能。
他注定要被坐擁星辰的人殺死,不僅僅是表現在一個小小的胎記上,還有這出乎常人的力量。
這個人,就是嘉德羅斯。
也該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他無法殺死嘉德羅斯,就只能迎來自己的結局。
他為什麽殺不死嘉德羅斯?
真的只是因為……天命嗎?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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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裏永遠有着說閑話的人。
“你聽說了嗎?望雪山莊前些日子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在抓那個“白發”嗎?”
“我知道我知道!抓到了嗎?”便有人好奇的問。
“害,哪裏抓的到?那個“白發”不知使用了什麽法術,你是不知道,整個望雪山莊都被夷為了平地,那天所有去讨伐“白發”的人,全部都被殺死了。”
“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連望雪山莊的小公子都差點丢了命,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死的死,逃的逃。就是沒有人再找到“白發”。”
“我聽說他之前好像就是隐士,這下,大概也不會再出山了吧?”
“這可說不準。”
人們喝完了茶,也談完了這件大事。
————
“小公子,你醒了?”侍女及時給他送上熱毛巾。
“這裏是哪裏?”嗓子沙啞的不像話,他又失控了嗎?
他怎麽失控了?他不是昨天才離開望雪山莊故意離家出走嗎?
“您已經回家了。”侍女笑着說。
已經回家了,就什麽都不要再多想了。
————
終于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雪,遮住了山莊的斷壁殘垣,遮住了滿地狼藉。
今年的雪,下的最好。
像一個人的滿頭白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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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