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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穆少也不是許昕華能拒絕的對象,但到底不像任晉那群人,讓她總感覺脖子上擱着一把刀,随時可能萬劫不複。因此離開任晉視線以後,許昕華就放松了下來。
不過,貌似她放心得有點過早,她剛走進八號包廂,前面的穆少忽然轉身關上了門。
在樓下的時候穆少轉身就走,原本許昕華只想低調,打算混在大部隊裏面,卻不想跟他一塊玩的二代們,個個都是人精,看她沒動,他們索性也站在對面一動不動。
安靜的對視了會兒,許昕華只好認命,率先跟上了穆少的腳步,一路上不管她走得有多慢,卻神奇的保持着第二的位置,穆少突然關門,後面一大群人就都堵在外面了。
偌大的包廂只有他們兩個人,許昕華心裏一跳,接着就被門咚了。
穆少不愧是二世祖中引領風騷的人物,不但第二次見面就門咚,左手甚至擡起了許昕華的下巴,動作輕佻,“我今天幫了你大忙吧,打算怎麽感謝我?”
許昕華并不否認,穆少不僅是幫了她,甚至可以說救了她,姓劉的被任晉的特殊青睐沖昏了頭腦,她可沒有,任晉在穆少出現後一系列撇清關系的動作她都看在眼裏,這說明任晉很清楚穆少的身份,今天她跟穆少離開,那麽以後,任晉都不可能再把注意打到她頭上。
上輩子懸在頭上的警報,總算可以徹底解除了,從這一點說,許昕華是十分感激穆少的,只是并非所有女人,都願意把自己的身體當成報恩的物件,她可以盡她最大的能力回報物質感謝,也不願意就這麽跟了他。
“大恩不言謝,想必穆少不會介意吧?”
“如果我介意呢?”穆少的臉又向她跟前湊了湊。
許昕華已經被抵在門板上,無處可退,只好擡頭直視他的臉:“那我只能回去問問秦遠穆少缺什麽,再想辦法回報了。”
“你別拿秦遠來壓我,我穆成東還會怕那小子嗎?”穆成東撇了下嘴,“再說了,你又不是他什麽人。”
“穆少誤會了,我只是想請秦遠幫我出出主意,怎麽感謝您才比較合适。”
穆成東對她的話不感興趣,反而一臉奇怪的盯着她:“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實情的?”
許昕華明白他指的是知道她跟秦遠不是那女朋友關系的事,她笑道:“穆少聰明絕頂,會知道這是個玩笑應該不奇怪吧。”
“不瞞你說,我一開始還真信了。”穆成東就是從小被恭維長大的,真心實意他分得很清楚,并沒有把許昕華的恭維當真,他帶了些惡劣的告訴許昕華,“其實是秦遠那小子自己說的,你知道秦家跟我們家的關系吧?”
“那他有沒有順便告訴穆少,我已經有對象了呢?”
穆少皺了皺眉:“你們不是早就分開了嗎?”
許昕華笑了笑,秦遠知道她有對象,卻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了,所以穆成東的信息來源,根本不可能是從他身上。
其實許昕華本來就不懷疑秦遠,穆家可是那個穆家,秦遠當初都能在穆成東面前挺身而出,幫助她脫身,又怎麽會背後“出賣”她?
許昕華反而懷疑,就是因為秦遠不合作,穆成東才會在她面前挑撥離間。
不過這麽個小祖宗“記恨”秦遠,也只是暗戳戳的挑撥離間,而不是以勢壓人,許昕華覺得他還有些“可愛”的地方,所以也沒有很生氣——當然要生氣也輪不到她。
“穆少連我跟對象分手,都知道的這麽清楚,是不是有些關心過頭了?”許昕華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成東。大概是人都有着欺軟怕硬的劣根性,她在任晉他們面前,反而不敢這麽“放肆”,不僅因為他們是亡命之徒,也因為任晉的态度,看似溫和,其實帶着不容拒絕的強硬,許昕華試探過兩次,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穆家這位小祖宗卻不一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要想對她做點什麽,她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甚至都沒辦法生起任何報複的念頭——不是她犯賤,而是地位懸殊,任何報複都是以卵擊石。穆成東外面那群狐朋狗友都很“懂”,紛紛在外面起哄,要他們“悠着點來”,可見都不把這當回事。
而實際上,穆成東除了挑她的下巴,其他動作堪稱規矩。
這讓許昕華覺得,比起看似紳士的任晉,其實小祖宗才是真正的不屑強迫任何女人。雖然身為亡命之徒的任晉,跟“天潢貴胄”一般的小祖宗本身就沒有可比性,一個成日在黑暗泥沼中掙紮,另一個走到哪裏都是衆星捧月,勢不可擋,身份和處境早已決定了他們本質上的區別。
然後他們中間還有另一個區別,許昕華之于任晉,不過下面的人讨好他的工具,确實難得了些,讓他有幾分興趣,但玩物終究是玩物;而許昕華在穆成東面前,不敢奢求女神一般的地位,卻也曾讓他“求”而不得,以至于惦記到現在。
所以許昕華在任晉面前小心翼翼的周旋,到了穆成東這兒卻可以這般“嚣張”。
穆成東果然也沒介意她的态度,反而理所當然的表示:“你一沒結婚,二沒對象,我不能關心一下嗎?”
“所以穆少是想追我?”許昕華避開了“喜歡”這個話題,因為根本用不着問,今天才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她瘋了才會認為小祖宗對她特殊是出于喜愛。問小祖宗喜不喜歡自己,無異于自取其辱。
不過許昕華這個“追”字用得很巧妙,成功讓穆少啞口無言,甚至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滿京城誰不知道,穆小爺只要勾勾手指,再不可一世的妞都前赴後繼的撲過來了好嗎,這世上還有要親自追求的女人?
穆成東很想這麽告訴跟前的女人,只是視線掠過近在眼前的紅唇,唇線優美飽滿,顏色鮮豔欲滴,穆少的眼神開始閃爍游離,竟像被下了降頭似的點頭承認了:“有何不可?”
當然可以。許昕華臉上的笑意更濃,穆少“承認”在追她,那她就有拒絕的權利,不管最後能不能拒絕得了,起碼可以說不。
而且看小祖宗的态度,她似乎還可以再“恃寵而驕”一點。許昕華就不客氣了,笑眯眯的盯着穆成東:“穆少這次來蘇市,也是出于關心我嗎?”
“我來蘇市跟你沒半點關系,別想太多了!”穆成東不但矢口否認,并且立刻抽回了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許昕華本來只是試探,看他這模樣反而确定了,不過這不是重點,她趁穆成東後腿,拉開了身後的門。
“我剛剛吃過晚飯,就不陪穆少用餐了。”走廊上的二世祖們正争先恐後的貼着門口試圖聽八卦,卻不想門自動打開了,女人的聲音清晰無礙的傳進耳裏,讓他們一陣尴尬,面面相觑。
許昕華一臉坦然的轉身出來,朝拎着包的年輕人伸出手,“謝謝你,把包還給我吧。”
不知道是她太過理所當然,還是他們根本沒反應過來,年輕人不由自主的把包遞過去。
許昕華剛接回包,裏面的小祖宗也追出來了,臉色不是很好的看着她:“你要去哪兒?”
“明天還要上班,我想早點回家休息。”許昕華回身,大大方方的笑道,“穆少應該不會介意吧?”
穆少到底會不會介意,從他的狐朋狗友們一臉看勇士般的眼神膜拜着許昕華,就能明白了。在場的人幾乎都渾身興奮起來,滿心期待着接下來會有什麽好戲上演。
結果卻讓他們無限失望,穆少臉色變幻幾番,最後竟然認慫了:“等等,我送你回去。”
“東哥。”狐朋狗友一號帶着最後的希望,拉住了他,“是不是先吃了飯再……”
“你們自己吃吧。”穆少向來說一不二,“車鑰匙給我。”
許昕華其實也很意外,但她已經當着這麽多人面拒絕了和他用餐,現在再拒絕他送她回家,恐怕小祖宗臉上挂不住,惱羞成怒起來就不好了,因此她很識相的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穆少拿到鑰匙,瞥了眼還算懂事的許昕華,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率先邁開長腿從她身前掠過:“走了。”
小祖宗應該沒追過人,也不知道女生穿着高跟鞋走路有多容易,他抄着口袋自顧自往前走,許昕華只能小跑着跟上去,安靜的走廊裏回蕩着鞋跟踩地的聲音,以及她身後鋒芒如刺一般的各種眼神。
跟着穆少的二世祖們就這麽靜靜的目送着他們離開,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才有人摸着下巴,語氣裏充滿了不可思議:“這姑娘厲害啊,咱穆少什麽時候被人牽着鼻子走過?”
“長成這樣,還這麽有手段,看來穆少這段時間不會無聊了。”
“唉,東哥有美人相伴,咱們就只剩美食了。”這是羨慕的聲音,盡管今晚這妞确實難搞,可人家也是真的美若天仙,穆少還是豔福不淺的。
可惜穆少并不如狐朋狗友以為的這般有“福”,他親自開車送許昕華,而許昕華也真的敢把他當司機,到了家門口都不肯請他進去坐坐,幾句感謝就想把人打發了。
穆成東臉色不虞:“我空着肚子送你回來,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
“穆少。”身為弱女子,許昕華不介意在該示弱的時候示弱,她站在車門口,臉色疲憊的道,“今天發生太多事,我只想早點回家休息,招待不周了。”
許昕華從來不是柔弱無助的小女生,上輩子的她被單位的小年輕稱為“禦姐”,這輩子雖然年紀好小,但因為閱歷豐富,和長期處于公司領導層,也早就培養出了一身氣勢,讓她看起來傲然不可輕犯。
但不柔弱,不代表許昕華不會示弱,這應該是每個女生與生俱來的天賦,此時她立在昏黃的路燈下,只是簡單的兩句話,就已經打消了穆成東上一秒的不悅。
穆成東以前每次遇見許昕華,看到的都是她光彩照人、光鮮亮麗的一面,即便是今天晚上,她被一群人看似擁簇、實則包圍着出現在會所大堂,依然是衆星捧月之勢,面上看不出絲毫狼狽,直到現在看着她冷淡卻不掩疲憊的眼神,忽然意識到,原來她是害怕的。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女人,不堪一擊的女人。平生第一次,穆小爺反省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點過分,畢竟今晚的事,于他不過是舉手之勞,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然而對她來說,應該足夠驚險了吧。難怪她今晚會用這種态度面對他,說不定也把他當成趁人之危的壞蛋了。
穆小爺還不想淪落跟任晉之流相提并論,只好故作不屑的瞥了許昕華一眼:“開玩笑而已,你還當真了。”
說完也不等許昕華反應,穆少腳踩油門,絕塵而去,離開的姿勢格外潇灑。
許昕華這時才放松下來,慢慢往家門口走,剛停在門前找鑰匙,大院門就動了動,被人從裏面拉開,許雲雲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見到是她,才忙把門拉開,一臉驚喜的上前:“姐終于回來了,今晚可把我吓死了!”
話剛落音,許雲雲又四下張望了幾眼,突然拉着她進院,利落的鎖門,動作一氣呵成,做完這些才松了口氣,轉頭對許昕華解釋道:“姐,你剛被那群人帶走,我就想回店裏打電話,沒想到才走兩步又來了輛車,下來幾個男的把我攔住,說為了不讓你擔心,我還是待在家比較好。然後他們就一直在咱們門口看着,不過現在好像已經走了……”
許昕華點了點頭,她記得穆少攔住她時提了秦遠的名字,姓劉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說明他還是忌憚秦遠的,把許雲雲關在家裏,不給她通風報信的機會也正常。
“已經沒事了。”許昕華拍了拍堂妹的肩,便往裏面走。
許雲雲還是一陣後怕,緊跟她的腳步,小聲問:“姐,那劉哥到底是什麽人啊?”
“不是什麽大人物,而且誤會也都解除了,你別害怕。”許昕華輕描淡寫,心裏卻在想姓劉的現在應該已經涼了吧,小祖宗沒追究他,她現在也不能拿他怎樣,卻不代表任晉也會放過他。
讓許昕華說,穆少要追究下去還好,像他這樣備受寵愛的小祖宗,把人教訓一頓,出完氣也就完了,至少命還在,可姓劉的自己不長眼也就算了,差點連累任晉得罪穆家小祖宗,本來就在刀口上度日的任晉想必已經勃然大怒了,姓劉的落在他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這就是與虎謀皮的下場。許昕華并不關注姓劉的會有什麽結局,她喝了口水,又對許雲雲道:“去睡吧,明天早點起來收拾東西。”
“早上回滬城嗎?”她們明天的行程的确是回滬,不過天氣還有點冷,許昕華不愛早起,導致她們平時出差,一般都快要到中午才會出發,所以許雲雲才多問了一句。
“對,盡量早一點。”
許雲雲想到今天發生的事,雖然已經沒事了,但還是一陣後怕,非常認同的點頭:“好,我明天早點叫你起床。”
許昕華倒不是後怕,她只是想到許雲雲沒能把她的消息傳出去,那穆少來的有點微妙了,不可能是秦遠請他去救場,就只剩下兩個可能——湊巧或是別的什麽人通知了他。
如果是後者,許昕華真該為自己捏把汗,穆少對她“用心良苦”,恐怕不是她能拒絕的。
以後還是盡量少在穆少跟前晃悠,要不是擔心太過刻意,許昕華甚至都有連夜回去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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