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歸來

第81章 歸來

舞臺上的他不用說話，只是輕輕笑了下，就像是一顆閃亮的巨星一樣。

他調整好麥克風，勾唇淺笑，聲音還有些低沉沙啞，卻也是意外的好聽，“手機都準備好了嗎？”

舞臺底下的燈光，立刻就亮起了一大片。

他又低聲笑了下，擡擡手說：“我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們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臺下唏噓聲不斷，他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閃閃亮亮的，如星光般斑駁。

他輕擡下眼皮，寵溺便含進了眼底：“我的女朋友太調皮，拜托大家幫個忙。”

臺下立刻又是尖叫聲一片。

他也勾起嘴角，眼神卻是落在某個角落，那雙笑着的眸子裏，還藏滿了隐隐地悲傷，他說：“我曾對她說過，她逃一次，我就會讓我身邊的人知道她是我的。”

他似是也陷入了回憶，她聽見他說：“再逃一次，我就會讓全校的人知道你是我的。”

“還想逃，我就會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他抿咬了下嘴角，意識也回籠過來，卻也是落寞了許多，“她，真的就還敢再逃一次，”遂又啞聲笑道：“我該怎麽辦？”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總之那異口同聲的吶喊，簡直要把整個禮堂掀翻。

“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你的——”

她看見舞臺上的冀繁星低眸笑了，聲音淡淡又非常禮貌地說：“謝謝，拿好你們的手機，拜托了。”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琴音輕輕緩緩的，便在他的指尖響起，男生那幹淨略微低啞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了每一個角落裏……

小仙子你落入凡塵

染了塵埃幾分

看盡落花流水細葉随風沉

惹誰回憶深深

深了幾許離別痕

傷了何人眼 又彌留在眼底溫存

苦澀腥甜 我醉飲半酣

一夢間又恍若宿在奈何彼岸

不知自己是陽間人

還是也成了陰間的蕩魂

有船家在輕吟唱晚

可尋一小仙

人生愁苦 長了又可短

生死尚回還

大雪紛紛

分開了兩個紅塵

你走在黃泉

有人好生惦念

奈何橋孟婆湯三生石前

有條路你肯轉身便可回還

小神仙你何時回魂

何時還可在你的耳邊輕聲地輕言

寒冬回暖時寒霜也退了幾分

我枕邊餘溫尚存

卻吻不到留下餘溫的人

盛夏裏繁星點點

試問小神仙你夜色是否撩人

你彎起眉眼

我還想湊近你的耳邊呢喃

是夜色撩人

還是

繁星更加撩人

……

【曲終——人散】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禮堂內的某個角落，那裏空蕩蕩的。

她抿起嘴角輕聲笑了下，眼淚再次從眼底滑過，她……

緩緩地睜開眼——

身邊的男生，滿眼血絲，整個人看起來，都清瘦頹廢了不少，那雙眼睛裏，沒了星光，也沒了微笑，長長地睫羽下，掩下的，只有無盡的落寞和悲傷。

她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摸了摸，聲音很低也很輕，好像沒什麽太大的力氣，她說：“冀繁星。”

冀繁星。

這輩子，她都是叫他哥的。

他忽而怔愣，紅紅的眼睛裏，漸漸地有了一點情緒，緩緩地擡起頭，随之，一滴淚，從眼底劃過，緊接着，淚腺似是決了堤。

那雙黯淡的眸子裏，忽而就含進了一縷光，那是碎落在眼底的星河，複又載滿寵溺。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樣子，嘴角有些顫抖的勾起，忽而就緊緊地攥緊她的手，抵在嘴角，深吻下去。

他好像不會說話了，只是那麽抓着她的手，一直抵在嘴角。

冀淩辰手裏拿着飯盒，推門進來的那一刻，顯得心情也很不好。

門聲響起時，她轉頭看去，依舊是沒什麽力氣的喊了聲：“大哥。”

冀淩辰回手關門的動作，猛的一頓，飯盒掉在地上……

他滿眼驚詫的回頭看她，忽而擡手，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也笑的開始有些哆嗦，他開始手抖的，給程清和冀兆先還有冀子凝打電話。

這三個人，都在醫院工作，很快就都跌跌撞撞的趕了進來。

程清在推門進來的時候，還差點摔倒，夏晰否皺了下眉頭，緊張地就說了句：“媽，你慢點兒。”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夏晰否從小到大，還沒這麽叫過她呢，随後，程清擡手擦掉眼淚，什麽也不管了，抱着自己的小閨女就哎哎的答應着。

冀繁星不知什麽時候起，就被一群人擠了出去，自始至終，他還都是眼眶發紅的沒有說上一句話呢。

而此刻，只能傻愣愣地站在人群外，看着一群人都圍在夏晰否身邊，噓寒問暖的。

冀爸爸的話也多了起來，程清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冀子凝一邊哭着，一邊抱着夏晰否，而冀淩辰又開始開着玩笑說起話來——

他又默默地轉過頭去，含着眼淚，再次的抿唇笑了。

他想起，她剛剛喊自己冀繁星，喊程清媽，随後又喊了冀爸爸一聲爸，這些下意識的稱呼，都是那一輩子的，是那一輩子的。

他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不敢相信，她是記起什麽了嗎？

為什麽會叫自己冀繁星，他還是很激動，即便是已經足夠的克制自己，可依舊是，激動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屋子裏的人在漸漸散去，夏晰否剛剛醒來，還需要休息，程清心疼壞了，拉着冀爸爸就回家給自己的寶貝小閨女做飯去，又趕走了冀淩辰和冀子凝他們，很怕打擾到小閨女休息。

現在，整個病房內，又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倚靠在病床的床頭，一個背對着她站在了窗前。

夏晰否的嘴角輕揚，聲音很幹淨，也很輕地說：“小磨人精，過來。”

冀繁星身子抖了抖，可是人沒動。

“啧。”夏晰否有些生氣地說：“我叫你過來呢，架子還大了是不是？”

冀繁星揚起嘴角，仰了下頭，兩行淚，再次的從眼底滑落。

他聽見，她的聲音忽而淡漠起來，“是神玉你就了不起啊？我還是白龍呢。要不要我變個身給你看？”

她又輕聲唉了一聲，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镯說：“變是變不了了，我現在可沒那麽大的本事，不過，這個玩意兒，是你的心變的吧？你可真夠狠的，是怎麽對自己下的手？不疼嗎？”

“哪有你狠。”冀繁星轉過頭，眼底眼尾都是紅紅的，他笑着也痛着地說：“在我面前，死了兩次。”

他走到她的身邊，将她擁進懷裏，眼底是化不開的寵溺和溫柔，可是聲音卻是有點兇，“這比在我自己的身上捅刀子都要痛，我那麽的拼命在救你，你能不能也給我争點氣。”

夏晰否忽而手臂用力，将他拽倒在床上，俯身壓下，她的聲音軟軟地，就落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哄道：“不難過了，我活着呢。”

冀繁星的眼睛還是紅紅的，怔愣地看了一會兒，抿起嘴角，嗓音沙啞地問：“然後呢？”

“然後？”

夏晰否莞爾，聲音還顯得有些柔柔弱弱的， “我沒什麽力氣，你不要現在欺負我，剛剛把你撲倒，我已經用盡了我那暴虐的力氣了。”

冀繁星壓着一股不知名的火氣，喉結滾動，低着聲音說：“那你還不起開。”

夏晰否的手肘，壓在他的胸前，不但沒有起開，頭也靠了上去，聲音依舊軟軟地，說的也沒什麽力氣，“趴一會兒，久違了。”

冀繁星的眼角有紅了紅，是，久違了，無論從哪一世論起，都是久違了。

他稍微起身，往床頭上靠了靠，伸手撫着她的背。

她輕笑着，想起曾經的自己把腿伸過去讓他摸，她又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腿，搭在了冀繁星的腿上，稍微也換了個姿勢躺着。

冀繁星看向她那個不太老實的腿，一會兒這樣動一下，一會兒又那樣動一下的……他的眼尾眯的狹長，聲音很淡地開口：“夏晰否。”

“嗯？”

冀繁星垂下長睫，眼底是克制再克制下的欲/念。他嘴角輕彎了下，就笑的痞壞痞壞的，“是不是想我想的太久了，用不用我把門鎖上？”

夏晰否一愣，辨別一下他眼底的笑意，然後把腿從他身上拿下來，坐好，轉頭又看他乖巧地笑了笑。

“笑？”

冀繁星淡淡地半眯着眸子，眼尾輕掃了她一下，每一個字，似是都在齒縫間浸吟過一番地說：“你再蹭兩下試試，真當我是個佛修聖者了？”

兩個人的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關煦他們都來了，一進來，就都被吓了一跳，成小諾直接趴在夏晰否身上嚎啕大哭。否哥否哥的，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夏晰否一邊安慰着她一邊笑道：“你這麽個哭法，活像個哭喪的，我不是沒事兒了嗎。”

成小諾一聽，立刻抹了一把眼淚就不哭了。

夏晰否感覺到自己，說到活像個哭喪的時候，冀繁星又狠狠低剮了自己一眼。她若無其事的假裝沒看到。

幾天後，她又在醫院裏做了個全面檢查，什麽事兒都沒有，冀繁星這才安心的給她辦理好出院手續。

夏晰否站在醫院門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她回頭沖着冀繁星就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在陽光底下，那個笑容好不燦爛。

雨後的長虹，又潤透了一方天空，世間萬物，仿佛都被雨水沖洗過一樣，尤似新生。

撥開雲霧，陽光大好。

冀繁星也在淡着眼尾輕笑，如釋重負般，忽而笑的也暖過了烈陽，從眼尾到嘴角到開懷，所有的重荷，終如煙消又如雲散。

他們直接回了新房子，當站在門前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好一會兒，夏晰否突然想起，那一年自己離開的時候，自己是背對着房門，聽見門鎖落下的聲音，她以為自己以後，再也聽不到這扇門再次打開的聲音了。

她深呼一口氣，拿過冀繁星手中的鑰匙說：“我來開。”

作者有話要說：

冀繁星委屈：小媳婦～

玉落凡紅着眼尾：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