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掉馬倒計時（2）

程時确實開始忙了，因為他接下了《栖居》的劇本。

在“自家”見到藍文的時候，游若南驚了一驚。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藍文了，可對于這個人又印象深刻。

藍文年齡比他大，但是成名比他晚。而且相較于游若南成名後一路走高的口碑，藍文卻如昙花一現，剎那光輝沒有得到永恒。

如果不是藍文再次出現，他險些都要以為對方退圈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程時的新片由藍文執導？

游若南覺得十分有意思，因為藍文可是當年程時的伯樂。

藍文進門後，首先驚訝于程時竟然養了一只寵物——而且是一只長相頗為國寶的寵物。

等到他們開聊後，游若南便乖乖地趴在程時的腿上，聽他們說話。

“分鏡頭劇本已經完成，廣電那邊也通過了審核，不過現在有個最大的問題......”藍文撓了撓頭發，看起來很苦惱。

“什麽問題？”

“投資不夠......”

“有多少？”程時并不驚訝，問道。

“暫時就八百萬......”

程時，游若南：“......”

程時皺了皺眉，“那我帶資進組呢？”

“不不不這不行，”藍文立即拒絕，“你的片酬已經很低了，我怎麽能再讓你帶資進組！”

而且這是部文藝片，不比商業片那麽吸金。即便程時能做票房保證，藍文也早過了玩賭博的年紀。萬一最後虧慘了，那程時也就被坑慘了......

看到藍文一臉苦逼樣，游若南真想知道程時的“低片酬”究竟低到何種程度......

“我再想想辦法吧，再去跑多幾趟求下他們......”藍文嘆了口氣。他也沒辦法，早些年名氣尚在的時候，拍部電影多的是投資人，可後來他再沒有好作品誕生，公司什麽的也漸漸失望，到現在，一聽他要拍電影，連見個面都得三番五次還不一定能見到。

這就是世态，很無奈。

“如果我是游若南就好了......”藍文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游若南跟着抖一抖。

一只寬大的手掌摸了摸他腦袋，“抖什麽抖。”

完後又說：“怎麽忽然這麽說？”

“哎，”藍文苦笑，“我也就是随口感嘆下，誰不知道游導這些年來風頭一日盛過一日，我想今天如果是他來拍這個劇本，也不會讓這麽一個好劇本陷入困境......”

“不會的，你有這個能力完成它，相信自己。”

“時過境遷，當年我還用這句話鼓勵過你。”

程時笑了笑沒說話。

“總之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出演這部電影，有你在，我心裏也安心了不少。”

“那另外的演員？”程時問。

藍文：“我打算全部啓用新人，所以到時候還要海選。不過有個特殊的角色，就是你在影片中暗戀的對象——沈洛，他雖然一直未在現世露面，可卻是存在在聞言記憶中的。這個角色比較難把握，我也不準備用新人，但對于找誰...一時也沒想到。”

程時沉思了一下，問：“我倒是知道一個人還不錯。他是星耀的新人，還沒出道，叫許若。”

許若是誰？竟然得到程時的親自推薦？游若南若有所思地擡頭看去。

程時察覺到了，也低頭，幽深的目光劃過游若南的雙眼，不知怎麽讓游若南莫名一動，可過了一秒，程時已經移開了目光。

“許若我知道，”藍文出乎意外地說：“我之前就知道他了，确實是挺不錯的一個新人。所以我打算讓他演你的弟弟。”

沈洛的弟弟？那是一個對哥哥關心卻又嘴硬心軟的少年，從設定上來說很讨人喜歡。程時沉思了片刻，想到許若那張年輕的臉，覺得是還挺适合的。

到此刻為止，游大導演已經深深地記住了“許若”這個名字，并且不明緣由地對對方升起一股敵意......好吧，他也覺得聽莫名其妙的。

藍文要離開的時候，程時起身送他下樓，劇本就被随手丢在了游若南身旁。

等屋子裏只剩下游若南一人後，他對着那本劇本的封面左看右看，還是沒忍住好奇心，翻了開來。

他不知道的卻是，程時只将藍文送到了電梯口便折返了。而且他出門的時候沒有鎖門，此刻悄無聲息地推開門，站在玄關處，客廳的游若南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客廳中那個毛團正歪着脖子看着劇本，原本合上的劇本被打開來。毛團的腦袋還會跟着閱讀左右左右地移動，等差不多看完兩面的時間到了，他又費力地用爪子往後翻了一頁，繼續看。

這一幕如果落在旁人眼中，大概會嘆為觀止，或者是不可思議。可落到程時眼中，他不知想起什麽，目光卻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又過了許久，程時輕咳一聲，彎腰。

客廳中的游若南被吓了一跳，轉過腦袋一看，自家主人已經回來，正在換鞋呢。

于是他趕忙把劇本踹到地上，悠悠然趴下作出一副小憩的模樣。

程時走過來，定定看了他幾秒，撿起地上的劇本，轉身上了樓。

***

距離下個月二號還剩下五天，游若南卻覺得程時越發奇怪起來。

最明顯的一點，晚上他不抱着自己睡了。

興許是習慣成自然，改變的第一個晚上游若南便發現了。

以往程時上/床後就會把他撥弄到自己懷裏，可這次他卻一個人甚至背轉過身對着游若南。

游若南愣了愣，歪着頭奇怪地打量對方的背脊。

接着他跑過去，用爪子推了推程時的肩膀。

——喂，幹嘛呢？跟本大爺冷戰呢？

可程時的身體只是僵了僵，并沒有轉回來。

于是游若南想，程時大概是生病了。

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一晚都如此！游若南又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這是對方拒絕他了。

不過拒絕個什麽鬼呢？他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自己失寵了。

想到這點後，游若南的心情很複雜......

除此之外，程時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總會在游若南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觀察他。

為什麽游若南會知道呢，自然是因為他發現了。

他還特意跑到玻璃前玩，就是為了透過玻璃看程時，果然發現對方在偷偷打量自己。

于是游若南開心地想，原來自己并沒有失寵啊。

這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的心情轉變也是極為複雜的。

藍文在這期間又來過兩次，《栖居》的投資問題依舊沒有得到進展，藍文整個人看起來都滄桑了好幾歲。

每日大魚大肉的游若南對他表示深深的同情。

距離下個月二號還有兩天的晚上，程時窩在沙發上看書。

游若南歪着頭看了他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他嘆了口氣，跳上沙發，來到程時身上。

程時倒沒有阻止他，只是在游若南狗嘴巴湊過來的時候微微側了側腦袋，避了開些。

游若南：“......”——不要告訴老子，老子被人嫌棄了。

正待發飙，程時卻放下了手中的書，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了游若南臉上。

他的視線又深且亮，一眼望過去仿佛看不見底。

游若南只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卻看不明對方的情緒。

他一時竟也看失了神，忘記自己本來想做什麽。

就在這時，程時似乎輕嘆了一聲，然後微微擡起脖子，又低頭，一個輕柔得仿佛不存在的吻落在了游若南的腦袋上。

轟的一聲，游若南在心裏炸了。

他感謝身上這厚重的毛發，能夠遮蓋自己通紅的內心。

他僵直地眨巴眨巴自己的狗眼睛，過了幾秒，嗷地一聲後撲了上去，對着程時的嘴就是一口。

這回輪到程時僵硬了，一秒兩秒三秒......他的神色中漸漸染上了幾分不可置信。

游若南卻沒有注意，他只知道自己在剛才下了一個決定。

——他要告訴程時真相，他要告訴程時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