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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原本的廢棄建築大樓已經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殘垣斷壁。

鈴木統一郎高高在上的懸浮在空中，俯瞰下面的殘君軍：“為什麽要反抗我嗎？既然同是異能力者的話，就應該追随我的腳步。”

不同勢力的異能力者默不吭聲，他們大多來自橫濱的組織，占據最多的自然是港口Mafia和異能特務科，還有獵犬部隊，在他們心裏，有着自己的堅守。

“當然是因為他們知道跟着你沒有前途。”一個清越的少年音嚣張地橫插其中，兩位少年超能力者趕來，擋在了鈴木的面前。

鈴木将臉色陰沉：“你到底在幹什麽？混蛋老爹，這裏可不是你的世界。”

老爹？

鈴木将的稱呼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很快把兩人相似的地方聯系在一起。

鈴木統一郎平靜地道：“無論哪個世界，超能力者應當立于衆生之上，你也要阻止我嗎？”

“當然了，這就是身為兒子的義務。”鈴木将深吸口氣，一鼓作氣釋放出了積攢三個月的能量，紅色的超能力光芒凝聚成黑紅的能量團。

與此同時，統一郎挑了挑眉，察覺到自己不能動了。

影山律突然浮現在統一郎身後，雙手擡起掌心朝向他，統一郎身上浮現出屬于念動力的藍色光芒。

“不愧是律！”鈴木将勾唇一笑，手裏的充能爆彈也凝聚完畢，狠狠擊向鈴木統一郎。

統一郎面對兩人的夾擊依舊不慌不忙，甚至有閑心感嘆：“交到很好的朋友了啊，将。但是你還沒有學會尊敬大人。”

他輕松地一擡手，像是掙開虛虛纏繞在身上的蜘蛛絲般的輕松，影山律臉色猛地一變，下一刻像是被行駛中的車輛沖撞，倒飛而出。統一郎掙開了念動力的束縛，卻并沒有閃躲，單手擡起輕而易舉接住了鈴木将的最強底牌。

深紅的超能力包裹着狂暴的充能爆彈，逐漸化為能量被鈴木統一郎吸收，在鈴木将懵逼的眼神中，慢條斯理地道：“你的力量都是我賦予的，是什麽給了你能夠反抗我的錯覺？”

說罷，他的手一擡，鈴木将身上的超能力瞬間化為同源的能量如同鳥兒歸巢一般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鈴木将。

還在空中的鈴木将瞬間暫時失去了力量，從空中掉落，被趕回來的影山律匆忙救下。

“抱歉，律。”鈴木将臉色灰暗，“是我太天真了。”

影山律搖搖頭：“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然而空中吸收了鈴木将的超能力的統一郎，臉色卻沒有多好，甚至原本穩固的身形有些搖搖欲墜，某些暫時落敗的異能力者觀察到了這一幕，心裏生疑，這時異變橫生。

原本躺在廢墟裏裝死的某個異能力者突然擡起手臂，原本在影山律身邊的将突然消失，再次出現已經被那位異能力者給挾持。

“抱歉了。”那位異能力者輕聲說，摸出一把匕首橫在鈴木将的脖頸前，“如果不想你兒子出事，就下來。”

鈴木将抽了抽嘴角：“你在想什麽呢，我可是老爹的反對派，你以為他會為了我放棄他的理想嗎？”

“試試而已嘛，試試又不會怎樣，放心啦，我不會真的下手的。”

兩人小聲的對話沒有被其他人聽清，影山律臉色一變，還沒有開口，感覺到在場的空氣突然變了。

風停止了。

暗處觀察的魔人勾起一抹笑意，轉身離開了躲藏的地方。

開始了，那個異能的最終效果。

短暫陷入狂暴。

天災，再度降臨了。

鈴木統一郎，暴走500％

……

橫濱現在所有的電視屏幕都在播放組織市民撤退的新聞。

橫濱的市中心，現在，正在掀起難以想象的災難。

不光是龍卷風之類能夠想象的東西，而是一大塊地面都碎裂成了碎石頭，中心區域已經如同宇宙般失去了重力的束縛，石塊、樹木、建築，一切都被最中心的某個點吸引，在空中聚集成了一個圓形的宛如隕石一般的存在，周圍是絕對的無人區。

這個隕石，還在散發出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壓迫感，光是目睹的生物都會心驚肉跳，仿佛核/彈引爆前夕，能量膨脹着，波動着，随時有可能爆發。

異能特務科早已經做出預警，那個隕石裏蘊含的能量，足夠把橫濱整個炸上天，所以正在盡可能挽救市民。

但是所有人心裏都充斥着絕望，因為沒想到災害規模會大到這種程度，撤離工作剛剛展開，這樣下去能救10％的人都不錯了。

橫濱已經完蛋了。

“啧。”中原中也把耳帶式耳機丢在地上，一腳踩碎，扔掉了手套。

現在自己能做什麽，他也在迷茫，污濁狀态能抵消那個東西嗎？不，很大可能是提前引爆吧。

那個已經成為了‘能量炸彈’了，現在随時可能引爆，已經沒有什麽能夠挽回了。

不。

一陣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這個無人區裏竟然還有其他活人，光是這個認知就讓中原中也詫異地轉過頭去，驚愕地看着朝着他這個方向走來的少年。

在一堆亂石廢墟中，鍋蓋頭的少年很顯眼，不自覺和中原記憶裏那個暴走的身影慢慢重合。

今天是什麽日子，橫濱三大災害聚集日嗎？

中原中也忍不住想到。

“那個，很危險的，最好快點離開。”影山提醒了一句，見中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路過他身邊，朝着空中隕石的方向前進。

中原中也突然入夢初醒般抓住影山的手臂，張了張嘴：“你……前方危險。”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沒關系，你還是快去安全的地方吧。”影山停下，禮貌地道，他看着中原中也有些複雜的眼神，歪了歪頭，“那個，我們見過嗎？”

“什麽？”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你有點眼熟，也可能是我記錯了。”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壓低了帽檐：“你沒有記錯，我們在貧民窟見過。”

“真的是您啊，”影山茂夫恍然，“那麽請快點去避難吧，前方可能會有危險。”

“你不逃嗎？”

影山搖搖頭：“我有點事要去那裏。”

中原中也看着影山平靜的眼眸，心裏知道那個青花魚的打算是什麽了，放開了影山：“那什麽，小心點。”

少年似乎有些驚訝能聽到這聲還算上的好意的叮囑，眼睛彎了彎：“好的。”

告別了中原中也，影山繼續前進，然後他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不該在這裏的人。

“師、師匠？”影山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靈幻，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那什麽，我猜你應該會來這裏。”靈幻新隆無不複雜地看着影山，“那個時候，為什麽要躲開我？”

他說的是影山和獵犬部隊離開的時候，那個反應明顯是注意到了他，但是卻沒有回頭。

“抱歉，我那個時候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師匠。”影山臉上出現一抹極為苦澀的笑容。

“就這樣面對就行了！”靈幻大聲說，“聽好了影山，這個世界上沒有不犯錯的人，無論誰都是在犯錯中成長的，所以要接受這樣的自己！”

影山愣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麽，輕聲‘嗯’了一聲。

兩人相繼沉默，靈幻輕聲說：“你要去嗎？”

“嗯。”

“嘛，我倒也不會阻止你，現在如果說還有誰能創造奇跡，那應該只有你了。”靈幻深吸口氣，“但是，絕對要回來，聽到了嗎？”

影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我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關于……關于你的告白，之前好像沒有正式給你回應吧，聽好了，絕對要回來！”

影山驚訝地擡頭看他，突然笑起來：“太狡猾了，師匠。”

“大人本來就是狡猾的存在。”靈幻說着也笑起來，本來想摸摸影山的頭，但看到影山拔高到腰部往上的身高，突然意識到他其實長大了，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着你。”

目送影山的身影逐漸走遠，靈幻新隆一時陷入怔然，他總有種感覺，影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企圖留住他。

利用少年人的感情，他果然是個卑鄙的大人啊。

“師匠是個好人吧。”影山朝着隕石的方向走，自言自語道。

【我讨厭他，他只是想利用我。】

“那肯定是謊言，”影山笑着說，“‘我’怎麽可能讨厭師匠呢。”

【……都是因為你的感情滲透了進來，那不是我的感情，誰會喜歡那個騙子。】那個存在帶着滿滿的惡意說道，【他一直想束縛我，你卻反倒喜歡上了他，這就算了，你還主動放走了他，真沒勁，如果是我的話，想要的東西就算用強硬的手段也要得到。】

“但是愛是相互尊重的。”

【愛啊……】那個聲音帶着嗤笑。

影山已經走到了隕石的下方，然後身形在原地消失，再出現已經在了隕石的中央。

這裏是能量的核心，也是唯一空出來的地方。

“影、山……”能量的核心，也就是鈴木統一郎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人形發光的物體，整個人已經成為了壓制暴走能量的最後一道枷鎖，那股狂暴的超能力随時可能爆發，将周圍的一切，包括自己毀滅殆盡。

鈴木統一郎已經擺脫了異能力的效果，短暫恢複了清醒，正在全力壓制體內暴走的超能力，但是并沒有什麽效果，只能盡量拖延。

“幫我…和将說聲……抱歉”統一郎緩慢地說道，“讓他看到、作為父親…難看的一面。”

“這個話您還是親自和他說吧。”在統一郎驚訝的眼神中，影山握住了他的手。

“你、瘋了、嗎，兩個人…都會死。”

“您有過錯，我也是，但至少能有将功補過的機會。”那種狂躁的能量像是找到了什麽發洩的出口，一下沖進了影山的體內。

【你瘋了嗎，故意來找死的嗎？】那個存在都詫異了。

影山睜開眼，和另外一個黑暗的自己的剪影面對面：“我不敢面對的時候，确實總是你出來收拾殘局，抱歉啊，但是這次，還是讓我自己來收拾殘局吧。”

【真搞不懂你。】人影歪了歪頭【那些普通人有那麽重要嗎，值得你這麽做。】

“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超能力者，大家都是一樣的。”影山輕聲說：“因為我們既不卑微也不偉大，只是如同身邊每一個普通人一般，僅僅是人如其名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接納你，了解你至今堆積了多少的負面情緒。”

“但可惜，我好像到此為止了。”

人影沉默了很久，突然說：【不，那倒也沒有。】

【你還真是個幸運的家夥。】

說着，兩人之間竟然開始逐漸融合。

外界，原本已經到極限的能量，突然一股腦湧進了影山右側的口袋。

在兩人昏迷的時候，懸浮在天上的‘隕石’緩緩下降，從中間長出一個巨大的植物，宛如一顆被放大的樹苗一般，植物在超能力的催生下開始瘋長，高度超過了任何建築，最終……

‘樹’開始抽長，樹枝垂下，無數花骨朵點綴其間，開出了無數美麗的風信子

風信子的花語——予你，重生的愛。

所有瘋狂往外逃的橫濱人，就連已經身處城市邊緣的人都能看到那顯眼的風信子。

在市中心的廢墟中，風信子的花瓣飛揚在空中，落遍橫濱的每一個角落。

靈幻新隆轉身想看影山所在的方向，卻被撲來的花瓣抱了滿懷。

……

“花？”費奧多爾詫異地撚起一片花瓣，身後卻傳來某人嘲笑的聲音。

“看來你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費奧多爾轉身，并不意外太宰治的出現：“失敗？我并沒有失敗。”

“經過這一次浩劫，橫濱人無疑是會更加憎恨異能力者。”

“才不會，拯救他們的可是影山茂夫。”

“那又如何呢，他身上的手上沾的血就能洗幹淨嗎？”

“你怎麽知道人家手上沾血了？”太宰治笑眯眯地歪頭。

費奧多爾眯起了眼睛，回想了一下，終于察覺到不對。

“之前和靈幻桑稍微談過了一下，他提出的‘人情味’讓我非常感興趣~”太宰治笑着道，“正巧我就認識一個應該算是具有人情味的公務員，他曾在龍頭戰争中為每一個死去的人寫過悼書。那麽你猜，在影山茂夫制造的事件中，他又寫了多少封悼書呢。”

“答案是——0.”

太宰治來之前，也就是在鈴木統一郎暴走之際，和某位加班狂魔通過電話。

“喂，安吾嗎？”

電話對面的聲音非常嘈雜，可以想象政府現在是有多麽混亂，坂口安吾的聲音也充滿了焦急和疲憊：“太宰嗎，有什麽事嗎，我現在有點忙。”

“我就問一件事，你至今為止，還一直給各種事件中的無辜受害者寫悼書嗎？”

“是的，怎麽了？”

“那麽，我想知道在魔神事件中，你為多少人寫過悼書？”

對面的聲音突然沉默了，但是沒關系，太宰已經知道了真相，低笑道：“是零吧。”

“政府下過命令只統計財産損害，我有過疑惑，私底下去調查過，卻發現經歷過那次事件的貧民窟的居民都被轉移到另一個城市了。”坂口安吾的聲音裏充滿了複雜，“我詢問過幸存者，他們統一口徑，在災難的時候，他們周身出現了綠色的泡泡一樣的屏障，自發遠離了爆發中心，宛如奇跡一般。”

“但是因為貧民窟人口都是黑戶，并沒有統計人數，我們也不知道有多少傷亡，至于為什麽沒有統計……”

“是政府為了在該異能力者再出現的時候，有理由關押他吧。”太宰治聲音帶笑，“還真多虧了政客的貪婪，讓魔人吃了個大虧。”

視線轉到現實，太宰治看着魔人的臉色，忍不住笑出聲：“你排斥異能力者，卻也并沒有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裏，應該說，所有人都是為了實現野心的踏腳石，所以你根本沒有去調查過到底有多少人真正死去了吧。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

“而我和異能特務科達成的交易就是，影山茂夫會解決這次橫濱的危機，于此交換他們必須公開當年的檔案。”

“被一個清白的超能力者救過之後，橫濱的異能力者和普通人的矛盾會減緩，你的打算落空了。”

太宰治身後出現了異能特務科的部隊。

……

“mob！mob！”

影山茂夫模糊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恍惚出現了靈幻的臉。

“師匠？”

“太好了。”靈幻新隆松了口氣，“身體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沒有。”影山試圖站起身，卻發現身體沒有任何一絲力氣。

“別逞強，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靈幻新隆背起影山茂夫。

影山茂夫趴在靈幻的背上，眨了眨眼，或許是九死一生的沖擊力，他這一次的記憶更加補全，已經知道了龍卷前輩說的留下來的禮物到底是什麽。

在他暴走的時候冒出來的綠色泡泡，那是龍卷前輩的手筆啊。

他真的是，一路上承蒙了太多人的幫助。

影山把視線放在眼前，突然發現靈幻發梢裏還夾雜了一片紫色的花瓣。

“師匠想對我說的話，是什麽？”

靈幻新隆一卡殼，想要蒙混過關的念頭又冒出來了……

影山茂夫也沒有催促，安靜地待在靈幻的背上，等待他的回應。

“真是的，敗給你了……”良久，靈幻一嘆氣，“我缺點老多了，喜歡騙人，習慣逃避，心黑又貪婪狡猾，還大你那麽多，你到底喜歡上我哪一點？”

“哪點都喜歡。”

“先說好，成年之前交往是不可能的，你如果上了大學，這份喜歡還沒有變的話……”

“可以和我交往嗎？！”影山眼睛亮了，背景冒出小花花。

“咳！到時候再說。”

“……”

“哥哥！”

“影山！你沒事嗎？”

影山原本還想追問的，但卻看到從遠處跑來的花澤、律和鈴木将，艱難地朝他們招手。

正巧這時一陣大風吹過，繁華的花海下，盡是一片夢幻的紫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