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41中秋月圓

佟氏走到花園秋意亭,東面石子甬道匆匆行過一人,佟氏借着月色辨認出是賈家二爺,只見他快步出了園子,像是要出府,不知有什麽急事。

她故意繞道經過那片竹林,微風拂過,舒緩的笛聲透過蕭疏的竹葉隐隐飄來,月圓之夜,聽起來竟有股淡淡的憂傷,平添凄清,佟氏心底泛起一股酸澀,這男人也和自己一樣孤獨。

她輕移碎步,徐徐離開。

佟氏進門,就見賈成仁躺倒在炕上,惺忪血紅雙眼,高聲喚她道:“你怎麽才回來?不知爺來家還是故意躲着爺?那天我就要你好看。”

佟氏看他醉得深,酒醉之人不能認真與之計較,忙吩咐丫鬟道:“打盆子熱水,給爺擦把臉。”

小丫鬟去準備熱水,佟氏上前蹲身把他的靴子脫掉,雙腿放在炕上。又爬上炕裏,抓過個枕頭,想要讓他枕上。

佟氏拿着枕頭往他頭下塞,不防賈成仁突然翻身,一下子把她壓在身下,然後趴伏在她身上,阖眼像個死豬,喃喃地道:“我知道你怕我,不願意我來,爺偏來,等爺病好了,看爺怎麽收拾你。”

佟氏身子被他壓着,喘不過氣來,聽他嘴裏說着腌膩的話,實在聽不下去,雙手用力推開他,賈成仁被她推□,倒在她身旁。癱軟如泥。

嘴裏仍念叨着:“你個淫.婦,看不上爺,是想找年輕後生,風流快活。”

佟氏聽說,坐起身,照準他的臉,‘啪啪’就是兩巴掌,打完,就覺手麻酥酥的,一看手心都紅了,賈成仁卻沒有知覺,嘴裏兀自叨念:“你這□,那日把爺惹急了,賣你到窯子裏……。”

佟氏一聽,怒從心起,屋子裏就她二人,丫鬟都躲出去。

佟氏翻身坐在他身上,掄圓了就是一巴掌,還不解氣,大耳刮子連打了十幾下,看賈成仁臉腫成豬肝色,方才住手,解了氣。

朝他呸了口,罵道:“畜生。”

聽得門口腳步聲,珠簾‘嘩啦啦’響動,忙翻身下來,剛翻到一旁,小丫鬟端着銅盆溫水進來,佟氏道:“水放在那,你出去吧。”

那小丫頭朝炕上看一眼,退出去。

佟氏在看賈成仁臉紅腫得像個豬頭,撲哧樂了,又一轉念,這下手重了,明日也不能消,姓賈的醒了,還不生吃了自己。

看那盆水放在南窗下春凳上,佟氏趿拉鞋下地,把手探到水裏,試了試,蹙眉朝外喊了聲:“來人。”

才那個丫頭進來,問:“主子有何吩咐?”

佟氏指着那盆水道:“弄點冷水來。”

小丫頭瞅瞅她,心道:主子這是怎麽了,一會要熱的,一會要冷的。“

也不敢動問,就端了下去,不大工夫,換了盆涼水。

佟氏絞了絞盆子裏的棉巾,松松地擰了,爬到炕上,把冷濕棉巾敷在賈成仁臉上。

這時,挽香端了碗醒酒湯進來,來到炕沿邊,道:“主子,奴婢做了碗醒酒湯,給爺喝下吧。”

佟氏道:“放哪裏吧,等會涼了在喝。”

看挽香沒出去,留在屋裏侍候,道:“你下去吧,我侍候爺就成。”

挽香掃了炕上的賈成仁一眼,看主子把濕巾敷在爺臉上,微微有點詫異,但挽香不是多話的人,能得主子賞識,那一定是心裏有數,卻不多言多語的下人。

挽香告退出去。

佟氏看賈成仁毫無知覺,一動不動,死豬似的躺着,才要去裏間歇着,剛走出幾步,賈成仁突然大聲喊道:“佟氏,你這賤人,你笑話爺,爺把你那底做穿......”

佟氏一聽,頓時火氣,一眼瞥見桌上的醒酒湯,走過去,端起碗,爬上炕,跪在賈成仁身旁,扯下他臉上的棉巾,高舉起手裏的碗,一傾,全澆在賈成仁臉上,賈成仁沒聲了。

過會,又喊道:“熱,好熱啊!”就去解衣裳扣子,可手不好使,解了半天,也沒解開。

大喊道:“來人,幫爺把衣裳脫了。”

佟氏輕蔑地瞅了他一眼,下了炕,去裏面,掩了門,自睡去了。

這裏,賈成仁折騰了一夜。

次日,賈成仁酒醒,就見佟氏臉帶着溫柔的笑意,站在炕前,道:“爺可醒了,鬧得妾一夜未合眼。”

賈成仁看佟氏的笑容,心一動。

昨晚自己怎麽來這裏,全都記不起來了。

小丫頭們打水進來,佟氏親自帶着丫頭們服侍賈成仁洗漱。

佟氏親手拿着巾帕替他擦手臉,動作輕柔舒緩,賈成仁舒坦多了,不似昨晚心裏那麽難受。

看小丫頭朝他的臉看,納悶,道:”把銅鏡拿過來。”

那丫頭遞過一枚銅鏡,賈成仁不看則已,一看眉頭深鎖,用手摸着臉,瞪着佟氏道:“這怎麽回事?”

佟氏柔聲道:“爺是問臉怎麽腫了?”

賈成仁漸升起薄怒,道:“說,怎麽一回事?”

佟氏耷拉着唇角,佯作無辜,委委屈屈地小聲:“爺還說,爺昨晚喝多了,打自己的臉,妾攔都攔不住,這不爺嗔怪妾多事,連妾也打了。”

賈成仁不大相信地看看她,果然見她一邊臉上也紅紅的。

這是佟氏早起往臉上塗了點溜紅滴胭脂。

賈成仁有八分信了,佟氏忙命丫鬟道:“取點冰塊來,給爺敷上。”

丫鬟忙去了。

過會,取來冰塊,佟氏用自己的娟帕包了,替賈成仁按在臉上,賈成仁捂住臉,停了許久,直到冰塊要化了,才取下來,拿個銅鏡照照,腫得不那麽厲害了。

就出門,出了內宅,往前面去了。

佟氏竊喜,總算把這厮糊弄過去了。

早膳佟氏自己一人吃的,祯哥沒醒,她命丫鬟把祯哥的飯菜放在鍋裏捂着,等祯哥什麽時候醒了在吃,這孩子平素學習也夠累的,好容易歇兩日。

她那日看祯哥書包壞了,就有心在縫一個給他,吃了早膳,她就翻箱倒櫃的找了塊厚實的粗紋素布,上面沒印染花紋,男孩子大了,不喜花色。

古代書包樣式簡單,像個大布口袋,佟氏反複比量,想做個新穎點的,回想前世自己用過的書包,就邊琢磨邊剪裁了,多縫了幾個口袋,方便裝文具。

古代沒有縫紉機,都是手工活,她前世*個十字繡什麽的,手不算笨,活計針腳細密,不比府上繡娘差。

正縫着,徐媽媽提了個三屜食盒進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道:“老奴才去大廚房領節下的月餅,見二太太領着群人出府去了,老奴看架勢氣勢洶洶,不知發生什麽事了?”

佟氏想起昨晚行色匆匆的賈二爺,不知怎麽聯想到與二爺同車的那女子,暗道不好,二爺私置外宅,想是事發了。

道:“這中秋看樣子不會消停了。”

徐媽媽道:“今年月餅餡子十幾種,姨娘要不要嘗嘗?”

佟氏搖搖頭道:“早膳還停着食,一會家宴又開了,拿給下人們分分。”

徐媽媽道:“留幾樣哥兒*吃的,咱們房裏的人少。”

佟氏想起道:“拿給舅爺家裏送去些,東西不多,是個心意。”

徐媽道:“主子想得周到。”

佟氏又指着桌子上一花籃子新鮮的葡萄道:“這個也捎去,白擱着也爛了。”

徐媽媽打開食盒,撿了幾種今年新花樣月餅,用家夥裝了,提着籃子出門了。

午間家宴,佟氏特意看了看二太太的座位,空空的。

旁邊二房的妾小丁氏嘴快,在和蔡氏小聲嘀咕,挨着佟姨娘很近,佟姨娘隐隐聽得說:“二爺昨晚讓下人找出去,一夜未回。早起,二太太就帶着人出去了。”

酒至半酣時,突然聽得一聲:“二太太來了”,話音才落,二太太跌撞進門,直奔老太太跟前,撲倒在老太太腳邊,哽咽道:“老太太,給媳婦做主。”

佟氏就看老太太立時變了臉,低喝道:“起來,成什麽樣子,走,回屋說去。”

說罷,也不看跪着的二太太,由丫鬟扶着,徑自往後堂去了。

這裏,二太太看老太太走了,只好站起身,在身後跟着,随老太太去了。

席上衆人,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

幾房主母使眼色讓丫鬟出去打聽。

沒過多久,席上竊竊私語,卻原來是二爺動手打了二太太,聽說為了個外頭的女人。

在看大太太周氏、三太太王氏強壓着高興勁,只二太太的庶媳範氏坐在那裏,看着很着急,擔心。

佟姨娘看身旁的蔡氏,有一搭無一搭地夾菜,往嘴裏送,好像全沒這回事。

小丁氏卻去府中大丫鬟的桌子,和幾個大丫鬟鬥酒。

佟氏不喜湊熱鬧,老太太也走了,就借個由頭回房。

才進屋,沒歇腳,小丫頭就進來回道:“舅爺來了,在前廳等着。”

佟氏在立式銅鏡前照了照,還妥當,就出去前面了。

她哥佟維國在賈府偏廳等候,佟姨娘一進門,就見她哥哥臉色凝重,心裏直打鼓,不知發生何事。

佟姨娘兄妹二人見了禮,隔着方桌坐下。

佟姨娘問:“哥哥有事,專程跑一趟?”

佟維國嘆口氣,看着他妹子道:“頭晌徐媽來家下送月餅,我恍惚聽說妹子求去,要離了賈府,我認真問,她又不說了,只說沒什麽,舅爺別擔心。”

佟氏知道她哥是明白人,索性就不瞞着,道:“是有這檔子事,可你妹婿不肯,本來他有活話,卻出了點意外,這事就擱下了。”

佟維國一聽是真的,心裏忽悠一下,定定神,埋怨的語氣道:“妹子事先為何不同為兄商量一下?”

佟氏歉意道:“不知能不能成,怕你替妹子擔心。”

佟維國煩惱地道:“父親死得早,我這兄長無能,不能幫襯你,還竟拖累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哥哥侍奉母親,關*妹妹,是個好哥哥。”

佟氏說得是心裏話。

佟維國正色勸道:“賈府富貴,吃穿不愁,妹婿也不是太不堪的人,何況還在朝為官,雖說你那主母對你不好,你多留個心眼,在她跟前多奉承着,也不是太難過,在說還有甥女甥男,棄之不顧,枉為人母。”

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佟姨娘無言以對,說自己和賈成仁沒有*,她哥會以為妹子瘋了,古人包辦婚姻,不認識到一起生兒育女,天經地義。

佟氏無言。

佟維國看妹子低着頭,以為她有悔意,方才自己話說重了,又不禁多想,難道是與唐鳳生藕斷絲連,不放心怕她又做傻念頭,肅色道:“你要離開賈家母親也不會同意,今後安心在賈府,趁早歇了這念頭”

佟氏也不辯解,幹聽着。

把佟維國送走,佟氏心情沮喪,看來出府無望,需待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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