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點開有驚喜

近來洛州處在一種人人緊繃的狀态,就連街邊攤販都聞到了一股緊張的氣息,叫喊聲都下意識的壓低,生怕自己惹禍上身。攤販們看着來往巡邏的士兵,再想及這段時日裏洛州連續幾個官員落馬,攤販們吓得不敢再擡頭盯着士兵們看,戰戰兢兢地做着自己的活計。

崔婧雁手臂上挂着小籃子,裏面蓋着一塊粗布,看不清楚裝了什麽,但瞧着崔婧雁小心翼翼的樣子,一定是她很在意的東西。

崔婧雁走進了一家當鋪,她雖然氣質高雅長得清麗,但身上無一件有價值的首飾,所以掌櫃看了看,态度并不熱絡,說道:“這位姑娘準備來典當什麽。”

崔婧雁打開粗布,只見裏面放着一塊玉佩還有幾支珠釵,樣式精致,打造的手藝一看就不是洛州貨,崔婧雁推了推粗布,讓掌櫃仔細看看,她說道:“這些值多少銀子。”

掌櫃眼睛一眯,也不接,問了問:“這東西是姑娘的?”

崔婧雁皺起眉頭,催促道:“家道中落,有幾件值錢的物件難道很奇怪嗎,這個生意你若是不想做,我就不多待了。”

掌櫃和氣笑了笑:“姑娘的物件不錯,全洛州也只有我能收得下,讓我仔細看看,肯定會給姑娘一個滿意的價位的。”

崔婧雁冷着臉看掌櫃觀察自己的珠釵和玉佩,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會想到來典當。特別是那枚玉佩,其實對于她而言,并沒有多大的用處,只是...崔婧雁的嫉妒心在作祟,讓她這次出門鬼使神差的帶上了這塊玉佩。

崔婧雁的身世和陸纭纭的身世之謎,最重要的就是這塊玉佩。當年陸張氏財迷心竅,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崔婧雁送給了前來尋找孩子的崔家人。

陸張氏在撿到陸纭纭的時候也是因為一次機緣巧合,她覺得陸纭纭長得合她眼緣,陸張氏就把她帶回了家裏。買個丫鬟還要幾兩銀子,現在不需要任何銀子就白得了一個丫頭,陸張氏當然開心。

只是看到陸纭纭皮子不錯後,陸餘慶就動了別的心思,想着把她養起來,日後可以為自己打通關系。陸張氏硬不過陸餘慶,也只能同意了這個要求。雖然陸纭纭明面上是千金小姐,私下做的都是一些丫鬟活計。

那時,崔家找上門的時候,陸張氏見到崔家人的穿着打扮還有陸餘慶的殷勤讨好時,她把當年從陸纭纭身上的玉佩塞在了崔婧雁身上,這件事連陸餘慶都不知曉,所以陸餘慶見到崔家人認了自己的女兒時,他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心裏還誇起了這個黃臉婆腦子終于動起來了。

所以從那之後,陸纭纭不知道自己和親生父母擦肩而過,她只是很好奇一直陪着自己玩的小妹妹為什麽會突然不見了。

崔婧雁打小就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也多虧她和陸纭纭走得近,時不時會從她嘴裏得知一些崔家的事,雖然走失三年樣子和小時候不太相似,但看着她身上的玉佩還有她隐隐約約的記憶,崔家人并沒有懷疑。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陸張氏竟然膽子會這麽大。

崔婧雁的回家是有預兆的,她之前托人給陸張氏帶過消息,陸張氏剛開始還不以為然,直到陸餘慶被連累罷了官,陸張氏才後悔當初沒有聽了女兒的話。所以崔婧雁只身回崔家的時候,陸張氏很心虛,不過萬幸還有個陸纭纭在,這家裏還能維持下去。之前忌憚她的家世,現在又因為她的父親被牽連,陸張氏對陸纭纭更是苛刻。

而崔婧雁從靖州投奔到洛州之後,她和陸纭纭被抱錯的事也從陸張氏的嘴裏傳了出去,但抱錯了是哪一家的孩子,陸張氏狡猾的并沒有說出去。所以陸纭纭顧不得多想,急忙地追問崔婧雁她的父母在什麽地方。

過了這麽久,崔婧雁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聲音裏的冷漠,“你再也見不到了,因為他們已經病逝了,你就安安心心待在陸家吧。”

崔婧雁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隐瞞這件事,即便自己告訴崔家人已經被發配到邊疆,陸纭纭也沒有任何辦法去見他們一面。所以何必要欺騙陸纭纭呢?崔婧雁覺得自己真的像極一個陰險小人,但是在看見陸纭纭流露出來的神傷後,崔婧雁又覺得這樣玩弄陸纭纭,真的是一件極其痛快的事。

崔婧雁這次來當鋪,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陸張氏對她要起了銀子,崔婧雁不忍心陸餘慶真的被六福賭坊的人抓走,只能忍痛當了這些物件。

崔婧雁的視線再次落在了那枚玉佩上,因為這枚玉佩,她前半生的命運改變,現在就讓她來結束這種改變吧。

至于該不該還給陸纭纭,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回事。

她承認,自從拿走了陸纭纭的人生後,她和陸纭纭就是死敵,所以她剛回來就故意讓陸餘慶将陸纭纭賣了出去,但她太低估了陸纭纭的幸運,本以為只是遇見個渾身銅錢臭味的商戶而已,哪成想,這人竟然會是太子派來的欽差大臣,而那天她見到賀章之後,她才認出了這根本不是什麽商戶,而是靖州新貴,太子心腹賀章之。

崔婧雁悔的快把腸子給怄青,一想到陸纭纭現在的好日子是被自己無意間造成,崔婧雁就恨不得當初被陸餘慶賣掉的人是她自己!

崔婧雁越想越恨,這枚玉佩她必須賣掉,她要讓陸纭纭後悔一輩子!

掌櫃給了她一個答複,說道:“這枚玉佩料子不錯,我給你一百兩,剩餘的打包處理,一口價,二百兩。”

崔婧雁冷嗤一聲:“一口價五百五十兩,要不然我不當了。”

掌櫃笑了:“五百五十兩那可就是死契的價格。”

崔婧雁毫不猶豫:“成交。”

“好,請姑娘随我來。”

她最終帶着銀票回了家,只不過她藏起了二百五十兩,只給了陸張氏三百兩,陸張氏不免有些失望,“你怎麽就這麽傻,從崔家出來也不知道多摟點貴東西!”

“娘!崔家也是被抄家的好嗎,我能帶出這點東西已經夠費力氣了,你要是嫌少,把銀票還給我。”崔婧雁被氣笑了,想要伸手去奪,但是陸張氏怎麽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崔婧雁看她這麽無賴,心裏愈發不滿,崔婧雁長嘆一口氣,不怪她這麽嫉妒陸纭纭,實在是她樣樣都比自己好,就連娘親都是最反差的對比,她怎能不怨?

崔婧雁沒了心思留在家裏,她打算做些小生意,上次拜托陸纭纭沒成功,索性她幹脆自己找人看鋪子,省得再被人看低。

很快,夜深。

她一身疲憊回了家,先去廚房看了看,發現連口小米湯都沒有,氣得崔婧雁狠狠踹了一下門,咒罵幾句。還好她早有準備,懷裏揣着幾個火燒,滿滿的肉餡,吃的一口脆香。

突然,窗戶一陣輕響,崔婧雁扭頭去看,她就發現自己的脖子上被架上了一個冰冷又刺骨的東西,崔婧雁驚慌不已,但她還能鎮定的問了一句:“是誰?”

只聽見一個低啞的聲音說道:“不準發出聲音,要不然我一劍抹了你的喉。”

崔婧雁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她不禁猜測道:“我...我不會喊人的,你放心。所以可以請你放下劍嗎?我一天沒有吃飯了,剛吃上一口熱乎,可以讓我繼續吃嗎。”

男子眼底掠過笑意,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不同尋常的女子,竟然如此淡然,真是一個讓他感到好奇的女子。

同時,房檐之上立于幾名黑衣,手中刀劍流着紅色的暗光,賀良磨了磨牙,擺出手勢,帶着人退去,很快又融入進了黑夜之中。

賀良顧不得換了衣裳,他趕回賀府,對賀章之禀告道:“主子,屬下沒有追上他。”

賀章之提筆沾了沾墨汁,風輕雲淡道:“給太子傳回消息,讓太子查查三皇子身邊少了什麽人。”

“是,主子。”

賀章之看着這宣紙,如果畫美人只憑靠自己的想象,怕是會畫的不如人意。他挺直腰背,道:“去把你纭主子喊來。”

賀良偷偷看了眼賀章之,之前還纭夫人,現在就成了纭主子,于嬷嬷啊于嬷嬷,若是你見到如今的這一幕,恐怕怎麽也不敢對纭夫人不敬吧。算了,現在說這些做甚,如若不是于嬷嬷觸碰了主子的底線,也不至于讓她回莊子養老,人啊,無論怎樣都不能失了分寸,要記住,主子永遠都是主子。

陸纭纭很快就聽到了賀良的話,她發髻上的對釵發出清脆碰撞,美目一彎,露出些許愉悅之色,她今日穿了藕粉色的對襟襦裙,掐的小腰細細如楊柳,紅潤潤的小嘴勾起,說道:“好,我這就去。”

陸纭纭照了照鏡子,裏面映出的美人兒面色紅潤,顧盼之間自有一番韻色,俏俏的好似枝頭那最豔的花兒。

陸纭纭輕哼一聲,然後提起裙兒,往賀章之的書房裏去。

一進門,就聞到了淡淡的墨香,有些像賀章之身上的味道。

男女之間有時候真的會很奇妙,明明氣息是一種虛無缥缈的感覺,但有過親密接觸之後,準能嗅到這股子氣息,有時連自己的衣裳都能找到它的存在。

“公子?”稱呼保持不變,她走了進來。

書房窗子開着,露出那夜空銀月,還有那快要爬上窗戶的嫩葉牆虎,那邊還擺着一個圓凳,莫名其妙讓人不知為何。

賀章之拉着她坐在了圓凳上,笑說道:“起了些興趣,我為你作畫可好?”

陸纭纭翹腿而坐,裙邊蕩起花旋兒,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賀章之,說道:“好呀。”

對襟的設計讓她領口有些空蕩,露出了大片瑩白,也許是陸纭纭故意為之,賀章之竟然還能瞧見她脖子上纏着的兜繩兒,鼓鼓的隆起,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賀章之眸色加深,摸着她的柔發,說道:“這個場景我好像不太滿意,你随我換個地方。”

“哪兒?”

“榻上。”

嘁,悶/騷男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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