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塵起
☆、塵起
“殿下仔細腳下。”內侍殷勤道,邊說邊呵下腰,仿佛九王一腳踏空,他就立刻橫躺下來做墊腳石似的。
慕容琤斂袖而行,一頭問那內侍,“大王眼下可好些了?”
那內侍應個是,“宮裏醫官來瞧過,開了藥,照方子吃了五六副,眼下好多了。只是還水腫,膝蓋頭子粗得穿不上褲子。醫官說了,再看十來日。若是十天後還不能消腫……”左右觑了觑,低聲道,“只怕那腿就廢了。”
慕容琤嗯了聲,“其他王可都來過了?”
“廣寧王殿下還未曾。”內侍又壓了壓嗓子,“大王心裏不痛快,來過的一個都沒給好臉色。不過敷衍幾句,便草草打發人去了。”
慕容琮猜忌心重,如今受了重傷,在他看來那些虎狼兄弟個個都很可疑。個個為了争奪皇位,都存着心的要害他。所以不待見衆人是很正常的,橫豎他是嫡長,就算再孤高,旁人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六王什麽時候來的?”他邊問邊回頭看,總擔心她晃神走丢了。時不時的關注下,見她跟在後頭才放心。
內侍道,“大王回府第二天來過,也沒坐多會兒,借口營裏操兵就走了。”
他緘默下來,穿過月洞門朝內苑去。才過門檻,金池邊上遠遠有人快步迎上來,插秧打拱道,“殿下來了?小人才得着消息,沒能到門上迎接殿下,真是罪該萬死!殿下快裏面請,大王在洵圩園裏呢!”
那是晉陽王府的大管事吉甫,油水撈了不少,膀大腰圓,比王爺還像王爺。平素在手下人面前不可一世,見着皇親國戚就成了孬種。當初七王和十王看他不順眼,把他堵在巷堂裏朝他身上撒尿。他哭哭啼啼同慕容琮告狀,弄得兄弟間險些反目。
慕容琤看他一眼,半帶玩笑道,“幾日不見管事,福澤越發深了。”
吉甫唯唯諾諾,“殿下這是折煞小人呢!小人是做奴才的,能有什麽福澤。只盼着大王好,小人在邊上盡心服侍着,就是小人上輩子修來的好運道了。”
家奴麽,總忘不掉時刻表現他的忠心。慕容琤一哂,“你辛苦了,他日大王自然不會虧待你。”
吉甫是個滾刀肉,大臉笑成了花。見縫插針的獻媚,“都是小人分內的事,小人萬萬不敢邀功。橫豎九殿下知道小人的孝心,就算将來大王叫小人去刷茅房,還有殿下記着小人的好呢!”
慕容琤不屑與他耍嘴皮子功夫,別過臉去,朝金池那頭望了眼,“王妃可在麽?”
吉甫道,“這會兒和也在園子裏,剛服侍大王用過藥。”
她走得實在是慢,他不得不停下步子,不耐道,“你可走得動?可要我叫人來擡你?”
彌生被他喊得吓了一跳,忙趕上去跟随在他左右。心裏只是掇怙着,夫子連龐嚣都沒帶,偏帶她一個,莫非真的有意要把她塞給晉陽王麽?她開始有點怨恨夫子無情了,人家有嫡妻,就算以後禦極也輪不到她做皇後呀!難道男人都比較疼愛小老婆,她還有晉封的希望?可是晉陽王對她來說年紀太大了,三十一二歲,九成是腆着肚子,胡子拉雜的模樣。她自己想想就害怕,腳下遲疑着,邁不開步子。眼下倒開始後悔,真要是這樣,還不如嫁給王潛好些呢!
吉甫仔細看了她兩眼,“常聽說太學裏有位女公子,想來就是女郎吧!”
彌生讪讪笑了笑,夫子撩了袍角邁進一座庭院,她也沒空和那管事搭話,忙不疊追上去。進門一看,金磚鋪地,雕梁畫棟,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也要驚嘆。大到櫥櫃,小到擺設,沒有一樣不是別具匠心的。她暗裏咋舌,這晉陽王肯定是個窮奢極欲的人。既貪財又好色……她咽了口唾沫,小腿肚有點轉筋,越發感到懼怕。
慕容琤打量她,她緊咬着牙關多像是上刑場的模樣!才想同她說話,裏面幔子一掀,出來位雲髻高盤的麗人。穿交頸裲裆,束鴛鴦抱腰。挑金緋緣的纖髾逶迤堆疊,更襯出灼灼的華美來。
他拱手作揖,“阿嫂這一向可好?”
那是晉陽王妃蕭氏,前朝後主的胞姐。雖說娘家沒落了,但和慕容琮夫妻相處還算和敬,在王府裏的地位也無人能夠撼動。見慕容琤給她行禮,欠身讓了讓,“九郎來了?你阿兄盼着你呢,快些進去吧!”言罷不逗留,帶着一幹仆婦去了。
雕花門上的灑金帷幔都打了起來,兩邊拿絞股穗子綁好,還沒等他進去,慕容琮自己架着兩個婢女縱出了內堂。耷拉着一條跛腿,襟懷大開着,累得氣喘籲籲。兩個女人力道小,攙扶又不得法,搖搖晃晃幾乎都要翻倒。慕容琤見狀忙上去接手,兄弟兩個搭着肩背,才順順當當到胡榻上安置下來。
“大兄怎麽自己出來了?”他看看琮的腿,“眼下怎麽樣?還疼麽?”
慕容琮一哼,“怎麽能不疼!那幾個賊子沖着要我命來的,這一刀若是換成脖子,現下八成出完喪了。”轉過眼看那兩個侍立的婢女,胡亂擺了幾下手,“換伶俐些的來,沒一點眼力勁,差點害本王的腿又斷一回!”
吉甫躬身道是,眼風狠狠的對那兩個女孩掃過去。嘴裏低叱,“還杵着?等着吃鞭子不成!”
彌生趁這當口偷偷往上瞄了一眼,好家夥,原來那晉陽王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唇紅齒白,烏發如墨,竟和夫子長得有七八分相像!據說三十出頭了,可是光看長相,不過比夫子更顯沉穩些,并沒有顯出老态來。
他覺察了,調過視線來與她對望。只一怔,眼裏浮起探究之色。咦了聲道,“這是哪個?是你那女學生麽?謝道然家的女郎?”
慕容琤笑道,“正是。”沖彌生遞個眼色,“來見過晉陽王殿下。”
彌生倒也大方,垂眼上前長揖,“學生見過大王,大王安康。”
慕容琮審視一番,眯眼喃喃,“謝家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今年多大?”
彌生望望夫子,陌生男子随意問年紀是不合規矩的。她不好回答,也不想回答。
慕容琤是男人,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心。這樣舉世無雙的容貌,但凡是個人都不願錯過。他坐在冠帽椅裏,擱在膝頭的兩手無意識的握成了拳。臉上卻是如常的,淡淡道,“剛滿十五,前兩日我去了趟陳留,就是參加她的及笄禮。回來的路上投宿在汲郡驿站,才得知了阿兄在太行遇襲的消息。原本昨日就要來的,礙于回城太晚,這才等到今日。”
慕容琮點點頭,“勞你記挂着。”又看彌生一眼,“我記得十一王妃好像也是謝家的。”
慕容琤接口道,“是她異母的庶姐。”明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知怎麽,突然有些反感起來。她在他身後,他要費很大的力氣克制着不去回頭看她。琮的目光肆無忌憚,他不由蹙眉,話鋒一轉道,“這趟的事是誰下的黑手,阿兄可查出來?”
慕容琮探手撫了撫右腿,“究竟是誰,我心裏也有七八分把握。只是如今尚未證實,也不好信口開河。”
慕容琤低頭一笑,“阿兄說得是。”暗裏忖度着,他到底不是個莽夫,要從他口中打探消息是不能夠的。眼下以靜制動未嘗不是好事,就像宗聖寺和尚說的,“樂無為者,一切縛解”。置身事外,反倒更符合他平常的處世态度。
慕容琮顯然也不願過多提及,拍手喚人,吩咐道,“去備桌酒席來,我與九王爺暢飲幾杯。自從受了傷,好幾日滴酒不沾,簡直悶得要發瘋了。今日便耽誤一回你做學問的時間,咱們兄弟好好聚聚。”
男人們喝酒是不看時辰的,想起來,興之所至,就算大清早也可以擺宴設席。慕容琤難得來晉陽王府,碰上兄長誠意相邀,自然不好推辭。令人詫異的是廚子上菜的速度,像是事先就籌備好的一樣,不過半盞茶功夫,杯碟碗盞鋪排得滿滿當當。連着食案一同搬上來,再擺上厚羊皮的氈墊子,算是樣樣齊全了。
慕容琮招呼兄弟坐下,饒有興致的打量彌生,“女郎可願同飲?本王可以命人備梅釀來。”
彌生擺手不疊,“多謝大王好意,學生不會喝酒,一喝酒就上頭。”
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是有些的,慕容琤聽了不反駁,只是抿嘴一笑,“你不必在跟前伺候,這園子裏景致好,你自己到處散散。只別走遠,回頭又迷了路,再叫我費力氣找你。”
她正被晉陽王看得發毛,夫子這話一出,她立時如蒙大赦。忙作揖道個是,“學生不走遠,就到前頭池子邊上逛逛。夫子要叫我,我馬上就回來。”
她眉開眼笑的樣子尤為動人,慕容琮瞧得有些發愣。等她出去了方對慕容琤道,“以往只聽說,并沒有見過,我竟不知道你門下有這樣的寶貝!我問你,她可曾許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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