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掙紮

容斯言在房間裏等得無聊,開了一條門縫,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

這樣的私人晚宴,聊天尺度比公共場合大得多,富豪名媛們的社交圈彼此形成閉環,誰都不用擔心聊天內容會傳出去,窸窸窣窣的聊天聲透過門縫傳進來,嬌聲莺語,嘻聲笑罵。

有人抱怨昨晚定制的晚禮服和某女明星撞了顏色,害得她不得不臨時缺席了XX時尚大秀,結果意外在更衣室撞見品牌設計師和某四十歲男演員偷情。

有人剛從公海游艇上玩了三天三夜下來,暈暈乎乎,喝了幾口酒就吐得昏天黑地,食物殘渣裏出現了人體毛發和一個完整的避孕套,引起一陣揶揄嬉笑,李旗雲趕緊讓人把現場清理幹淨。

也有人興致勃勃讨論一些社交圈名人的興起和消失。

XX賬目窟窿捅得太大,判了經濟犯進去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XX新開的酒店死了個女服務生,花了一百來萬擺平了,據說受害者家屬主動得很,錢立馬拿去給兒子買了二室一廳;

XXX那傻逼,在圈子裏沒人搭理,天天在小X書上曬存折曬房曬車,把那幫子月薪5000的網民羨慕得口水直流喊她大小姐白富美,結果被人扒出來假捐款,趕緊連夜捐了十萬出去,笑死我了。

……

容斯言沒什麽表情地聽着,因為曾經對這些內容太過熟悉,沒什麽情緒波動。

隔了八年,有一些人消失了,有一些人慢慢嶄露頭角,但是內容八九不離十,無非錢權交易,縱情聲色。

他有些困了,昏昏欲睡,聽見鄭康良在和人高談闊論,大談國際形勢和華爾街金融市場動向。

他隐約想起一些往事,十來年前自己剛認識這對夫婦的時候,是在一次開業晚宴上。

李旗雲昂首挺胸,帶着他畏畏縮縮的丈夫前來參加晚宴,她的旗袍用料精良,但是不太合身,一整晚都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很難想象一個乍富的中年男人會敏感成什麽樣。為了掩蓋緊張,鄭康良在吃牛排時大聲斥責妻子握刀叉的方式不對,引起周圍人津津有味的側目。

盡管,他能夠來到這樣的場合,完全是因為妻子的功勞。

難堪之下,李旗雲很快帶着丈夫離開了。

容斯言之所以記憶這麽清楚,是因為那天李旗雲向他問過一次路,鄭康良緊張得吐酒,她不得不半扶着他四處找洗手間。

那時她還是清秀平凡的長相,笑容和藹溫柔,或許是看他還是個孩子,道謝後悄悄在他手心放了一顆費列羅。

只是,李旗雲肯定是不記得他了,容斯言心想,時間過去那麽久,何況他現在還更改了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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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斯言陷入回憶裏,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騷動。

回過神,悄悄站到門前,把門縫又拉開了一點——

長條餐櫃前,一個穿亮藍色塗鴉T恤的男孩子從門外沖進來,一下子撲進陳岸懷裏:

“surprise!”

容斯言一怔。

男孩子約莫十七八歲左右,頭戴Gi金銀絲線棒球帽,亮藍色T恤寬寬大大,皮膚雪嫩,眼睛又圓又大,神态驕矜貴氣,精致漂亮得有些咄咄逼人。

從面相上看,就是非常不好惹的角色。

“沈少!”旁邊有人叫道,“您不是在紐約修飛機呢嗎。”

“修你X的飛機!”男孩子笑罵道,“我那是航空工程學,跟錢學森一個專業的,你個土鼈!”

他抱着陳岸撒嬌,下巴在胸口磨蹭:“想我沒想我沒,快說!他們說你今天參加雲姨的晚宴,我可是一下飛機就找你來了。”

容斯言想起他是誰了。

沈瓊,沈麟的孫子。因為父母早亡,很受沈麟的疼愛。

從前似乎見過幾面,但是沈瓊那時才十歲左右,還沒長開。

陳岸下意識看向小隔間,正好和容斯言看了個眼對眼。

門縫窄小,他看不清容斯言的表情,感覺門似乎是停了停,然後立刻關上了。

陳岸一下子推開了沈瓊。

沈瓊嬌氣慣了,從來都是他對別人頤指氣使,哪有人推開他的份兒。

他臉色微變:“幹嘛,我可是特意回來找你,一副不情不願的死人臉,不想見到我啊。”

李旗雲看出氣氛不對,連忙來打圓場,笑着給每位賓客倒香槟,要給沈少爺接風洗塵。

沈瓊畢竟年輕,在衆人的簇擁和吹捧下,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興致勃勃講起了自己前兩天去瑞士薩斯費滑雪的事情。

陳岸回到小隔間,看到容斯言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

他抱着胳膊,倚在門板上:“休息得挺好的?”

容斯言:“還行。”

“外頭這麽吵,容老師還能睡得這麽香,真是天賦異禀啊。”

容斯言還是那句平淡的:“還行。”

陳岸笑了笑:“我如果沒看錯,剛才容老師是在開門偷看?”

“說不上偷看,只是有些無聊,開門透透氣。”

陳岸指着雕花木窗:“透氣不開窗戶,開一條門縫?”

容斯言:“人總有自己的喜好。”

陳岸一股無名火,憋在胸口發不出來:“你就沒別的想說的?看見什麽了,聽見什麽了,總得有點想法吧?”

容斯言慢慢睜開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應該有什麽想法嗎?”

陳岸:“……”

你他媽看見一個男的抱着我撒嬌,半點想法都沒有?!

面對面抱着!胳膊都摟上來了!就隔着兩層布!

明明白天還被老子壓在電梯和辦公室親得腿都站不直,現在在這兒裝你X的雲淡風輕啊!

陳岸臉色黑得和鍋底有一拼。

可是容斯言平淡如水的表情告訴他,他好像真的沒什麽想法。

他很快找到了另一個突破口:“沒有想法,那你關什麽門,繼續開着透氣不好嗎。”

容斯言:“……”

陳岸以為他終于被問住了,有些得意,正想趁勝追擊,容斯言突然問他:“所以,你是希望我有什麽想法嗎?”

陳岸一愣。

容斯言平淡道:“如果有什麽需求的話,你其實可以直接說出來。防止我猜得不對,不合你的心意,那你又要生氣了。”

陳岸臉色變了:“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容斯言仿佛在回答一道物理公式,幹巴巴道,“如果你是希望我配合你,玩一些吃醋争寵之類的戲碼,其實可以直接說出來。”

“……”

“是,我看見了。你們抱在一起,如膠似漆,情投意合,”容斯言微微擡起眼睛,看着他,道,“而且,你也并沒有推開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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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岸把人抱出去的時候,大廳裏正在狂歡。

沈瓊被哄得上了頭,站在茶幾上蹦蹦跳跳撒香槟和歐元,撒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歡呼。

能站在這間大廳裏的,自然都不是缺這幾歐元的人。

只不過,無論身處何地,身價幾何,錢都是最能刺激腎上腺素的東西。

多不燙手,聊勝于無,這就是為什麽幾分錢的微信紅包也有人搶。

陳岸右手攬着容斯言的脖子,左手托住膝彎,隔着長褲重重地揉捏屁股。

容斯言想要掙紮,又怕引起狂歡人群們的注意,只好咬着薄毯邊緣,把髒話和嗚咽吞下去。

陳岸很生氣,他感覺出來了。

可是為什麽,他卻不知道。

明明他已經這麽自覺懂事地幫他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也表示會看在錢的面子上盡力配合,他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反抗過太多次了,他有點累了。

經過這一天的折騰,他也想通了。

如果做得不是太過分,那麽他可以配合,反正也跑不掉,反抗的結果還是順從,那麽不如從一開始盡量争取最大利益。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他真的猜不透陳岸在想什麽。

從反應來看,他覺得陳岸對沈瓊是有好感的,起碼不排斥,不然為什麽會被抱着還甘之如饴呢。

兩人的關系或許是在暧昧,還沒捅破窗戶紙。

之前陳岸也說了,對郁風晚沒什麽情情愛愛的心思,只是因為沒上過床,所以惦記了這麽些年。

那麽陳岸就是被他戳破了心思,所以惱羞成怒——他還沒有到和沈瓊上床的地步,但是生理需求又需要人解決。

陳岸自然不會去遷怒驕矜金貴的沈家小少爺,正好,他這麽個欠了一屁股債的窮教師,就變成了很好的發洩對象。

安靜,低微,随便怎麽蹂躏,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是真的不會有人發現的。

容斯言屁股被掐得很痛,可是相比起被人發現,他覺得痛死好像也沒那麽難接受。

經過大門口的時候,他們遇見了李旗雲和鄭康良。

他們在激烈地争吵,似乎是為了今天這一場晚宴的舉辦:鄭康良責怪李旗雲舉辦之前沒和自己商量,請的都是些沒什麽身份地位的女眷小輩。要辦,就應該像沈麟那樣,辦得越盛大越好,越熱鬧越好,貫通整個槿城的名流社交圈。

看到陳岸走過來,兩人停止了争吵,勉強維持禮節,讓他慢走。

李旗雲沒再說什麽。

鄭康良朝他懷裏瞧了一瞧,笑道:“下回來,有什麽要求随便提啊,小包廂雅座都給你們安排上。”

陳岸敷衍兩句,抱着人回了車上。

月光慘淡,陰恻恻地照着車窗。

司機把車窗升起來,開了車內燈,一片光亮。

兩人坐在後座,容斯言裹在亞麻色薄毯裏,縮在左邊角落,抿着嘴不吭聲。

他的想法很簡單,少說話,少和陳岸起沖突,自己也就可以少受點罪了。

陳岸陰沉着臉,在車子開出去一段之後,忽然扭過頭來看着他。

容斯言維持原樣,不動不說話。

可是陳岸還是很快湊了過來,壓着他的身體,吻他的唇。

由于剛才喝了香槟,嘴唇冰涼,氤氲着淡淡的葡萄果香氣。

可是為什麽,感覺比白天更焦躁和急切。

容斯言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臉頰潮紅,眼角流下透明的生理性淚水。

陳岸的右手隔着白色襯衫肆意撫摸,揉捏軟肉,摸得他胸前的粉紅慢慢凸起。

左手順着衣服下擺伸進去,撫摸他的股溝。

“有一點,你确實說對了,”他在他耳旁慢慢道,“我确實沒有推開他——而且像現在摸你這樣,摸了他的胸和屁股。”

容斯言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

陳岸察覺到他的反應,心中湧起一陣報複成功的快感。

他輕佻地笑了:“不得不說,他的身體摸起來,可比你有料多了。”

作者有話說:

你放屁!我看到你流哈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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