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46 新居
昆羔戈壁下, 江家老宅一大早就被翻了個底朝天。老太太和趙阿姨在底下瞧着,順道嘀嘀咕咕——
趙阿姨:“阿遲一早就過來了,也不知道找什麽。”
老太太:“不在家裏呆着, 活該追不到老婆!”
趙阿姨:“诶, 人下來了。”
老太太:“散開散開!”
老太太和趙阿姨連忙分開,假裝各自做着事兒, 餘光卻一直注意着樓梯。兩人都見着江予遲手裏拿了個盒子下樓, 看顏色有些年頭了。
“奶奶, 改天再回來看您。”
江予遲俯身和這老太太抱了抱,匆匆離開。
人一走,老太太又和趙阿姨湊一塊兒了。
老太太神色頗為古怪:“老趙, 那盒子你記得吧?阿遲畢業那年寄回來的,我當時還稀奇, 這小子怎麽還會藏着這樣的東西。”
趙阿姨滿臉狐疑:“我記得是條圍巾!我還說是哪個心不靈手不巧的小姑娘做的, 阿遲怎麽想起來找這個?”
老太太一驚:“難不成阿遲在大學談對象了?現在對象回來找他?不錯, 這一定是定情信物,好端端的找這做什麽。”
趙阿姨慌亂道:“那讓星星知道了怎麽辦?”
老太太神色一肅:“這兔崽子,看我怎麽收拾他!”
江予遲可不知道家裏兩位老太太在腦補些什麽, 他拿了圍巾,徑直回了落星山。這個點尚早,盛星還睡着, 他便在二樓的休息區等。
休息區完完全全是盛星的地盤, 軟綿綿的一片。
江予遲打開盒子,取出被塵封了近六年的圍巾。原本雪一樣的白色已泛了黃, 線腳粗糙而笨拙,摸起來卻仍是軟軟的。
十七歲那樣的年紀,盛星那時情窦初開, 織圍巾是為了誰很明顯。她給暗戀的人織圍巾,順帶給他也織了一條。
那男人的那條圍巾會比較好嗎?
江予遲充滿嫉妒地想着。
許是這段時間累了,盛星久久未醒。江予遲掐着時間去上班,不忘把圍巾也帶走,像是有人要和他搶似的。
...
盛星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她懵了好久,看了眼時間,早上十點。經紀人說今天來幫她“搬家”,起碼得把公寓填得滿一點兒。
下樓一開門,經紀人帶着小助理等在門口。
小助理頭一次來落星山,整個人都寫滿了驚嘆,她姐一個人住,不是,兩個人住那麽大的別墅,整座山就只有他們,太令人驚異了!
盛星困倦地打了哈欠,側開身:“三哥不在。你們自己換鞋,我去找點兒吃的,下午和節目組見面?”
經紀人:“對,雙方磨合一下。你第一次上綜藝,注意的地方有很多,你先吃着,吃完再說。”
盛星指着樓上,說:“家具那邊都有,帶點我平時用的過去就行。三哥的東西他助理會來拿,你們不用管。”
經紀人看了眼廚房,問:“那冰箱?”
盛星想了想:“讓三哥管,我不管這些。”
趁着小助理在別墅裏轉悠,經紀人低聲問盛星:“你們得住一間房,沒問題吧?現在網友個個都是福爾摩斯。”
盛星一頓,瞥了眼經紀人,唇角忍不住翹起來:“我們在一起啦。”
經紀人:“...出去這段時間?”
盛星嘻嘻笑:“對,我這人魅力無邊,你懂吧?”
經紀人無奈:“你開心就行。”
三人整理完衣物,開車去公寓,又忙活了幾小時,總算把這個家裝扮得像是常住的模樣,就等添置上江予遲的痕跡。等吃完飯,他們溜達去工作室,已是下午,正好趕上《賀新婚》節目組過來。
會面由經紀人負責,盛星朝節目組打了個招呼就想溜走,但耐不住小姑娘們的熱情,留下來和她們拍了個合照。盛星一走,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頓時繃不住了,叽叽喳喳地讨論起來,興奮又激動。
“盛星是什麽人間殺器!我死了!”
“嗚嗚嗚她都沒化妝,人和人差別為什麽這麽大。”
“我日,我也想當她老公。”
...
接下來的洽談和盛星無關。
她正躺在沙發上扒拉江予遲這段時間的行程看,不知是有意無意,他把去年和今年的行程都發來了。
和盛星不同,江予遲一年到頭都挺忙的。
尤其是臨近年節,那兩個月份幾乎塞滿了行程,但有幾個日子被特地圈出來,那幾天江予遲行程不多,分別是她的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還有爺爺奶奶的生日。
除此之外,每年清明,他的行程也空着。
盛星的視線落在今年四月。
四月中旬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往前一周是清明,那時她在島上拍戲,并不知道江予遲去了哪裏。
她想起在靶場,那個女人和她說的話。
她說,江予遲失去了兩個隊友,有一個,是他親密的人。
江予遲是去看他們嗎?
盛星回想,和江予遲同睡的日子裏,每一次毫無意外都是她先睡着,她從沒見過他做噩夢,也不曾聽他提起以前。
她忽而覺得,自己對江予遲的關心太少。
總是他遷就她,他趕來看她、陪她,他花了太多心思和時間在她身上。而她的大部分時間,都留給了事業。
盛星茫然,她真的會愛人嗎?
夏日晝長,江予遲下班時天卻暗了。
近兩周沒在公司,堆積了一堆事務等他處理,一不留神就已過了飯點。他匆匆下樓,給盛星發了條短信。
片刻後,盛星回複他:[三哥,我在門口等你啦。]
江予遲一怔,重新按下一層。
不多時,電梯門打開,他快步朝外走去,走出大門,在人來人往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盛星。
她在低着頭,踩着格子玩兒。
碎花裙在晚風中像花一般綻放。
江予遲知道自己該忍住的,但他仍遵循了內心最原始的沖動,穿過人群,提聲喊:“星星!”
低垂着頭的女人忽而擡眼,朝他看來。
她雖戴着口罩,一雙眼卻在夜裏熠熠生輝。
盛星提着裙子,小跑幾步。一把撲進他的懷裏,腰被摟住,雙腳懸空,裙擺微揚,漾出勾人的弧度。
周圍的人群漸漸有了騷動。
有人駐足張望,還有人拿出了手機。
江予遲垂首,薄唇擦過她的耳畔,微吸口氣,她的味道絲絲縷縷,這一天的疲憊就這麽一掃而空。
片刻後,他放下人,往車庫方向走,問:“怎麽過來了?”
盛星抱着他的胳膊,小聲道:“就是想來等你下班。我要是會開車,放假能天天送你上下班。三哥,我再去試試吧?”
江予遲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不用,你開車我不放心。”
盛星平時坐車都夠嗆,更何況把她一個人丢在那個封閉空間內,他光是想,神經就開始突突跳。
盛星也沒執着,撇撇嘴,非常幹脆地放棄。
她仰着腦袋,叽裏呱啦地說着今天的事兒:“我們搬好家了,節目組周五晚上過來裝機器,大部分拍攝時間都集中在周末。聽說後面幾期你還有任務呢。”
“經紀人說,顯得真實點,讓我們早點住進去。”
江予遲耐心聽着,時不時應一句。
盛星說得口幹舌燥,又說起去看盛掬月:“三哥,我們吃完飯去接松球吧?把它也接到公寓裏去。”
江予遲打開車門,給她系好安全帶,順帶偷了香,才懶洋洋地應了好。
盛掬月的小區江予遲來了多次,熟練地停好車,在車裏等盛星,他向來不去打擾她們姐妹倆說話。
江予遲随手解了領帶,舒了口氣,視線無意掃過盛掬月那幢樓下停着的車,車牌看着有點兒眼熟。
他頓了頓,找人問了句。
那人回得很快:[賀沣的車,洛京證券空降的合夥人。]
江予遲:[哪裏人?]
那人說:[這倒不清楚,聽說是西邊一小地方。]
江予遲心裏有數,沒再多問。
不遠處。
盛星捧着松球的小房子,瞧了好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去看盛掬月。盛掬月摸摸她的腦袋,問:“去西鷺玩得開心嗎?”
盛星點頭,終是一句話都沒提。
只問:“姐,你還想回西鷺嗎?”
盛掬月微怔,随即緩慢地搖頭,低聲道:“不想,再也不想回去了。”
盛星抿抿唇,憋着點兒氣,牽了她手,問:“姐,我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吧?是我新電影的導演,人怪了點兒,但還不錯,長得帥又能掙錢。”
盛掬月垂着眼,半晌,應道:“不用了,之後會很忙。”
盛星又黏黏糊糊地和人抱了抱,見她上樓才離開,随後抱着她兒子回了車上,等她系好安全帶,江予遲還沒個反應。
她納悶:“三哥,你看什麽呢?”
江予遲指了指前邊的車:“等他走了我們再走。”
盛星往外看去,車裏沒開燈,駕駛座坐了個人,看身影是個男人。不一會兒,車燈亮起,那輛車駛離了小區。
她問:“是認識的人嗎?”
江予遲應:“聽說過,估計是來找月亮的。”
盛星“啊”了一聲,不安道:“我剛剛還說要給姐姐介紹個...咳,朋友呢,我會不會說錯話了?”
江予遲挑眉:“我看行。”
盛星:“......”
兩人并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後,那輛車又返回原來的位置,依舊沒人下車,只是安靜地停在那兒。
盛星的公寓在市區,離江氏不遠。
江予遲收拾完冰箱,又開始做家務,明明是幹淨的地方,也得自個兒擦一遍。盛星縮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瞧着他幹活。
沒看一會兒,鬧鐘響了。
盛星頓時垮下臉,她要開始看劇本了。
這周末得給李疾勻交作業,她還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放假期間玩了個盡興,非得拖到最後一天。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打開劇本。
“......”
盛星瞪着眼,和頂上三個字大眼瞪小眼。
李疾勻特制禮物,加粗加大:勾引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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