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雖然很不厚道，你知道什麽叫……

清晨的陽光灑在海面上，透過層層碧藍的海水照進海洋深處。

白嘟嘟趴在一個巨大的海葵上，黑色的卷發散落在身體周圍，随着海水輕輕飄動。

海葵邊緣，一條巨大的，泛着瑩瑩白光的魚尾正調皮地晃動着。

如果有人能看到她的樣子，一定會驚呼造物主的神奇，這是一條多麽漂亮的東方美人魚。

而我們的東方美人魚白嘟嘟，正在打理她的頭發。

黑色的卷發下是有些深邃的豔麗五官，修長的睫毛在陽光照射中投下一小片陰影，讓她的神情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妖冶。

旁邊一條小醜魚正和她聊天。

“嘟嘟，你真的要混進那群兩腳獸嗎？被發現了可能會被抓去炖魚湯哦。”

“當然要去。”白嘟嘟翻了個身，瑩白的尾巴和身體形成一個好看的比例，輕輕攪動周圍的海水，幾條彩色的小魚圍着她的尾巴轉悠。

“在我家門口随地小便還不讓人說了？”

“你難道不是因為看上了劇組的盒飯？”

白嘟嘟動作一頓，看似不經意地一甩尾巴，瞬間把小醜魚甩出幾米遠，她面色不變地繼續梳理頭發：“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白嘟嘟你嘴饞還不讓人說了！”

随着小醜魚話落，水面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

“9點了！快點快點！衣服換好了嗎？攝影師把鏡頭調試好，林老師馬上就要來了！”

白嘟嘟和小醜魚對視一眼，這個劇組果然又來了。

白嘟嘟是這片海域唯一的一條小美人魚，她的父母幾年前順着洋流走了，說是去給她生個小妹妹。

而白嘟嘟因為還沒成年，不适合長途跋涉，獨自留在了這片海域。

這條叫尼莫的小醜魚是她的鄰居。

一開始，他們其實對這個劇組并沒有什麽意見。

這個劇組的主演聽說是個海洋保護者，連帶着整個劇組都很講衛生，從來不向海裏亂扔垃圾。

但是不亂扔垃圾是一回事兒，那些帶着魚尾的兩腳獸偷偷在她的海域裏尿尿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尤其有兩個還是人類雄性。

那味兒多臊啊。

白嘟嘟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這些兩腳獸。

那些人類群演陸陸續續下水了，白嘟嘟看準機會慢慢游了過去。

尼莫記吃不記打，擺動身軀跟在白嘟嘟後面，像個小跟班：“你的人類學課程還沒學完呢，被發現了怎麽辦？”

白嘟嘟用尾巴輕輕碰了一下尼莫的尾巴：“沒關系，後面的的課程我自學完了。”

沒錯，作為地球上的另一個智慧物種，人魚們這些年做了很多關于兩腳獸研究。

這些研究除了人類語言，文字，生活常識，還有人類行為研究，主要是學習人魚在不小心暴露後如何正确隐藏身份和順利逃生。

每一個十歲以上的小人魚，都能參與學習。

人魚都是以家族為單位群居，數量不多，所屬海域相隔也  很遠，所以這些資料通過人魚特殊的聲波傳輸教學，而白嘟嘟因為童年某些特殊的經歷，對人類相關課程學得非常認真。

随着白嘟嘟的上身慢慢浮出水面，她的黑色卷發離開水面的時候自然而然變幹了，蓬松的黑發襯得她的皮膚雪白，豔麗的五官更加動人。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件衣服是從海裏撿來的，剛好遮到屁股下面。

“沒事，反正他們都裝人魚了，群演裏混進去個真人魚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應該……不會……吧……

“哎！你！說你呢！那個黑色卷頭發的！你的位置在哪兒？快站好！”

岸邊，托尼老師站在沙灘上舉着個擴音器喊得撕心裂肺。

水裏，十多個群演已經規規矩矩的站好了位置，只有白嘟嘟突兀地站在中間和人群格格不入。

“跟你們排練了多少次方陣了啊？還學不會？那個黑卷發的，別瞎看了就是說你！你站哪兒的？快站好！”

眼看着所有目光都聚焦到這邊來，被點名的白嘟嘟有些一言難盡，大意了，敢情這還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假人魚小分隊。

尼莫偷偷游在白嘟嘟的大尾巴旁邊：“雖然很不厚道，但你知道什麽叫出師未捷身先死嗎？”

白嘟嘟撇了一眼這條落井下石的小醜魚，用尾巴把它推開，她倒是沒有慌亂。

看起來這群兩腳獸是按方陣排列的，她找個空位站過去就是了。

她正左顧右盼，旁邊一個小夥子紅着臉拉了拉她的手臂：“你站這吧，安娜請假回家了。”

白嘟嘟轉頭一看，好麽，就是偷偷尿尿那個。

“謝……謝謝。”白嘟嘟很久沒有說人類的語言了，還有些不流利。

她的身音低沉動聽，旁邊的小夥子臉蹭一下就紅了，講話開始結巴了：“沒……沒事兒，我叫周元，你呢？”

“白嘟嘟。”

這個兩腳獸臉紅什麽？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是來讓他別随地大小便的？

白嘟嘟不知道的是，人魚天生長相美麗誘人，偏偏她自己豪無知覺，為了表示友好，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周元看到這個笑容大腦空白了一瞬，接着腦子裏全是“天啊現在群演質量為什麽那麽高”，害臊的話都講不出來了。

排列整齊後，白嘟嘟準備找個機會和周元談談，雖然他替自己解圍了，但随地大小便就是不對的，尤其還是在女孩子的家門口。

她無聊地打量四周，巨大的魚尾在水裏輕輕晃動，雖然大家都有魚尾，但白嘟嘟的魚尾顯然漂亮很多。

她甚至看到周元掏出了放在防水袋裏手機在給她的魚尾拍照。

一邊拍一邊稱贊白嘟嘟敬業，來做群演還自帶裝備。

而周圍的群演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話題都圍繞着群演裏什麽時候來了個這麽漂亮的美人兒。

如果不是礙于還有拍攝任務，都想過來和白嘟嘟套近乎了。

不一會兒，托尼  老師恭恭敬敬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裸着上身，穿着一條比群演們精致很多的魚尾。

白嘟嘟好奇地看過去，陽光照在男人英俊的臉上，高挺的鼻梁讓他五官立體英俊，偏偏一雙眼睛狹長，讓他在英俊之中透出幾分痞氣，正是時下最流行的雅痞帥哥。

挺帥啊！

白嘟嘟在心裏吹了個口哨，美貌是不分性別和種族的，這個男人搞不好比那些以英俊出名的雄性人魚還帥。

雖然她打從出生起也沒見過除了自己和父母的第四條人魚。

随着男人的到來，對情緒向來敏感的白嘟嘟立刻感覺到周圍的人都緊張了起來，白嘟嘟好奇地手指戳戳身旁的周元：“你們緊張什麽？”

周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是林毅老師最後一場戲，要拍一個人魚們跟着魚王回歸大海的鏡頭，這個鏡頭很重要，我們為了這個鏡頭練習了好幾天了。”

周元的話說完，岸邊的托尼老師果然讓大家再排演一遍，讓林毅看看效果。

白嘟嘟點點頭，只是拍個人魚游泳麽，她游得還不錯，等會兒就讓這些兩腳獸開開眼界。

肯定不會穿幫。

肯定……不會……吧？

“嘿！你！那個黑卷毛的！你怎麽回事兒？動作要和大家統一啊！練了多少遍了還不會？”

托尼老師很心累，他本來是林毅的助理，場務請假了，他臨時來接替，本以為可以順順利利殺青最後一場戲，誰知道這個黑卷毛兒總是出問題。

在動作指導教了白嘟嘟三遍，但她還是沒學會之後，白嘟嘟郁悶了。

作為一只真美人魚，她的尾巴蘊含着足夠的能量，讓她可以擺動尾巴就游得飛快，所以美人魚游泳，是不用手臂力量的。

這使得她在一群兩腳獸之間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白嘟嘟在做錯三遍動作之後，終于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啧啧啧，奇了怪了啊，你怎麽做到只用假尾巴游起來的？”

“我也不知道。”白嘟嘟回答的理直氣壯，臉上還有幾分惱怒。

因為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作為人魚的她會落到被兩腳獸聚衆談論教游泳姿勢的一天。

這麽羞恥的事，一定要爛在肚子裏。

“你別說像她那樣游真的挺好看的，我覺得她像只真的人魚哎！”旁邊幾個群演忍不住湊到一起談論。

白嘟嘟一頓：“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人魚傳說都是假的。”

尼莫在她尾巴旁邊翻了個身：“這事兒我能笑一輩子。”

兩腳獸是聽不到他們講話的，白嘟嘟毫不避諱地用尾巴拍了小醜魚的頭：“還笑，一會兒我就把你送水族館信不信！”

尼莫沒把她的威脅放心眼裏，而是在一旁看了樂子：“這下看你怎麽辦。”

白嘟嘟避開大家龇牙做了一個兇狠的表情：“落井下石！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尼莫一甩尾巴跑遠了：“網絡用語學的不錯，十分鐘後我等你落  荒而逃回家喲！”

人群還在議論，而且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好看是好看，可是咱們也學不會吧，看起來好難啊……”

大家七嘴八舌教她動作，随着大家的不斷催促，白嘟嘟這會兒騎虎難下。

就在白嘟嘟考慮要不要直接跑路，反正大家也追不上她的時候，一個好聽的男聲打斷了大家的談論。

“你們都上岸去，我來教她。”

說話的是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打量白嘟嘟的林毅，他已經脫下了魚尾，穿着泳褲，一雙筆直修長的雙腿讓幾個女群演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