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葉真雅看着她的猶豫,臉上挂着幾分嬌嗔的笑意,歪頭,聲音放得更軟:“拜托啦。啊,我們是不是還一起上舞蹈課的啊?”

林俏頓了一下,點頭,站了起來。

她有幾分抱歉地開口:“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媽媽結婚的日子,我走不了。”

說完,林俏臉上的表情更加真誠了些:“祝你生日快樂。”

“這樣啊。”葉真雅臉上有幾分失望。她眼睛往旁邊瞟了一下,忽然轉過了身,滿臉笑意,“叔叔阿姨,新婚快樂。”

林知遇和孔尚新剛好走了過來。

“你是俏俏的同學吧,謝謝你。”林知遇笑得格外開心溫婉。

“嗯。我今天生日,剛好也在這家酒店。本來想請林俏過去的,不知道今天是您婚禮……”葉真雅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好意思。

“這樣啊,沒關系。婚禮已經結束了。”林知遇想了下,目光轉向林俏,“俏俏,下午這會兒沒有什麽事情,媽媽要去換裝準備,晚上我們去爺爺那邊。你可以先去給同學過生日。”

她總擔心林俏換了新環境不适應,現在看有人邀請林俏,頗有幾分欣慰。

林俏沉默着,沒有說話。

葉真雅左右看了看,有幾分尴尬:“還是不要麻煩了,阿姨,我的生日不重要的,還是您的婚禮重要。”

“沒錯,”鄭朗宴跟着站起來,閑閑的插着口袋,扯着一邊嘴角表示贊同,“阿姨,當然是婚禮重要。”

“不急。俏俏,到點了,王叔會去接你。好好跟同學們玩玩。”林知遇勸她。

想了想,林俏抿着唇,點頭,“好。”

葉真雅馬上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拉過林俏的手:“太好了,謝謝。阿姨您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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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直沉默的孔尚新停了停,從皮夾裏抽出張卡,遞過來。

“有需要的地方就用。密碼是你媽媽生日。”

孔尚新言簡意赅。

林俏看了看林知遇的神情,猶豫了下,雙手接了過來:“……嗯。”

二樓的世界相比九樓,更像年輕人的世界,雖然也不乏一側的成年人談着商務,但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在玩鬧游戲。

一側一桌玩游戲喝酒的年輕人看到葉真雅和身後的鄭朗宴,全部都起哄地吹口哨叫嚷着,又在看到林俏的時候露出一副詫異尴尬的神情。

葉真雅嬌羞地開口,讓他們安靜點不要鬧,然後簡單替林俏做了個介紹。

徐麗麗左右看了看,忽然搖了搖手中的骰子,笑道:“哎,要不要一起玩游戲?”

旁邊的另一個女生馬上笑着接話,聲音黏黏膩膩的:“一起玩嘛。人多才好。”說着頭一歪,“聽說鄭少玩這種轉盤游戲手氣一向不好啊,不知道雅雅這個壽星的運氣能不能分你一點。”

桌上的人了然的笑。

鄭朗宴面上冷淡,聞言嗤笑了一聲:“我還需要運氣那玩意兒嗎?輸了權當做慈善。”

這話一出,有幾個人面上就有些尴尬。但偏偏無法反駁。鄭朗宴狂妄,但鄭家的家底确實給足了他狂妄的底氣。

葉真雅在一旁主動給林俏講起了轉盤游戲規則。

“從左往右輪,被輪到的人搖骰子,如果大于上一個人,就上一個人轉轉盤,相反,則自己轉。”

轉盤上寫的都是一些懲罰措施,寬窄不一。

說完,葉真雅撐着桌沿,眼睛亮亮的看着林俏:“要不要一起玩?”

林俏看着轉盤上每個條條框框裏寫的內容,還沒說話,肩頭就搭上一條手臂,跟着男生熟悉的清冽的氣息撲入鼻息。

“玩啊,怎麽不玩。”

他的聲音依舊是玩世不恭的,周圍的人頓時沸騰了。

“林俏你是新手,就從你開始吧。我幫你定點。”

葉真雅臉上帶着淺笑,手握着骰子筒晃了晃,扣在桌上,然後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

“嚯,雅姐,不給新人活路啊。”

衆人看着上面一個五點一個六點,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鬧騰起來。

葉真雅即刻說:“不好意思啊林俏,我平時丢這個時,總是很小的。”臉上卻挂着笑。

林俏抿着唇,學着葉真雅的模樣扣住骰子晃了晃。

打開來,一個二點一個三點。

剛好抵個葉真雅最小的點數。

願賭服輸,林俏擡手去轉轉盤。

轉盤上什麽性質的懲罰都有,數額不小的錢,奢侈品,或者微有些過火的或者露骨的接觸類。

她用的力氣有些大,指針在衆人緊張的視線中轉了兩圈,跟着才放緩了速度,仿佛每一個都會停下。

直到終于停下。

——親吻你左手邊第二個人。

衆人一頓,目光掃過她左邊,跟着無趣地“切”一聲。

葉真雅左邊的女生馬上捂住臉嚷:“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呢!”

林俏大眼睛看着她,跟着詢問的目光看向葉真雅。

葉真雅抱歉道:“不好意思哦,如果涉及別人,對方可以拒絕的。”

“認輸嗎?認輸的話,那就罰酒啊。”

徐麗麗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笑盈盈地倒酒。

三個容量不小的高腳杯倒了大半,端過來。

林俏看得有些傻眼:“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

徐麗麗馬上笑得不屑:“不想接受懲罰就直說,裝什麽純啊。”

林俏目光一頓。

鄭朗宴長臂一擡,從林俏面前撈走骰子,凜冽的視線瞥過來:“嘴巴放幹淨點。她都說了不會。不是可以照最高金額罰?還怕老子賠不起怎麽?”

徐麗麗被罵得臉色難看。

旁邊的葉真雅停了停,笑着出來圓場:“林俏她第一次玩,就當練練手,大家賣我個面子。”

林俏深吸一口氣,沒等她說完,從托盤上端起一杯,目光認真地看着周圍:“我晚上還有事情,需要保持清醒,只能喝一杯,抱歉。”

嘴唇剛對着酒杯咽下第一口,澀意和辛辣即刻從口腔蔓延到整個胸口,林俏被辣的眼淚都漫出了來。

沒一秒,身後繞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直接從她手中抽走了酒杯。

林俏愣了一下,差點被嗆到。

鄭朗宴的左臂整個環過她身前,把她攬在身前。他微微彎下身,臉頰幾乎是貼着她的右臉頰,把酒杯送入自己口中。

男生手臂環着她,熟悉的氣息混雜着酒氣撲入鼻息,林俏瞪大眼睛,動一分都會和他肌膚相觸。

林俏吓得不敢動彈,餘光裏全是是少年堅毅的下巴輪廓和不停上下滾動的喉結。

貼着他的手臂胸膛,連帶着自己的身體也發燙。

周圍的人一愣,跟着馬上被這惹火暧昧的一幕點燃了。男生瘋狂吹着口哨,發出陣陣別有深意的笑。女生驚呼尖叫着,很快又在葉真雅難看的臉色下噤聲。

一杯紅酒見底。

消失于少年的薄唇,在喉結處翻過起細浪的弧度,然後在林俏心裏掀起軒然大波。

林俏臉頰以光速發燙。燙得呼吸都灼熱。甚至有幾秒,她聽着清晰的吞咽聲,分不清是鄭朗宴的,還是自己的。

鄭朗宴喝完,深吸一口氣,然後在林俏耳邊呼出,惹得懷裏的人微微戰栗了一瞬。

他右手接過酒杯,放到桌沿,然後左手就着摟住林俏的姿勢擡高,輕輕拍了林俏的額頭一下,聲音低沉帶着笑意:“不會就不會,逞什麽能啊你。”

身前橫亘的手臂終于撤走,林俏立刻雙手抱住手臂,慢慢找回呼吸。

臉上依舊滾燙,鄭朗宴在那頭漫不經心地打開骰子上的筒,順帶“啧”了一聲。

衆人湊過去,盯着上面兩個一點,頓時又沸騰起來,起哄道:“喲,鄭少怕是又得放放血。”

鄭朗宴唇角挂着淺笑。他喝了酒,順手解開袖口,挽起些,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撐在桌沿,歪頭看林俏:“你運氣挺好啊。”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裏,鄭朗宴修長的手指撥了撥,托盤轉了小半圈,穩穩停在某一條細長的扇形裏。

——與在場某一異性舌吻三分鐘。

幾個男生立刻就不懷好意又頗有幾分羨慕地鬧,女生有幾個躍躍欲試或者想撮合鄭朗宴和葉真雅的,看了看林俏面無表情垂着頭的模樣,膽子愈發大起來。

鄭朗宴目光游走了一圈,最後灼灼地停在林俏身上,直看得她紅着臉頰,眼睛裏滿是戒備。

啧。

他長臂一撈,攬着林俏,唇角挂着慵懶地笑,眼神裏卻不乏威脅:“讓我當場表演,看得起麽你們?”說着就攬着林俏轉身,“有事,走了。”

沒走兩步,鄭朗宴停下腳步回頭,“今兒的局,還有這兩場賭,都劃我賬上了。你們盡興。”

葉真雅在身後捏着手,死死地咬着下唇,看得眼眶發燙。

外面的風吹得人片刻清醒,空調吹出來的涼意和酒氣熏出來的熱度紛紛散去。

林俏走得有些急,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身後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地跟着。

沒一分鐘,就加快了速度。很快,鄭朗宴又貼了上來。

“哎,你還是沒有回答我。”

林俏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低着頭不看他。

“鄭朗宴,你不要總靠我這樣近。”

鄭朗宴看着她,又湊近了一些,彎下腰,噴出的酒氣侵襲着她的臉頰:“哪樣近?”

林俏微微躲了一下,轉移話題:“你讓我回答什麽?”

鄭朗宴看着她嫣紅地臉頰,唇邊的笑意放下,神情認真了些:“我說,貝殼,男朋友送的?”

林俏頓了頓,微微皺着眉,擡頭反問:“你為什麽總這樣問?我們不是高中生嗎?”

那一本正經的神情,就好像在問他,“我們不是小白兔嗎,你怎麽總要跟我讨論豬肉好不好吃?”

鄭朗宴啞然。

過了會兒,鄭朗宴插着口袋,語氣裏加了幾分急躁:“你不要轉移話題。之前班上那個給你禮物的男的,是你男朋友嗎?”

林俏一愣。

往前想了想,她想到了轉校那天。

“你說單子輝?”林俏偏頭問他,接着搖了搖頭,“我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有多好?”鄭朗宴嗤笑一聲,“林俏,你能不能正面回答問題?是,還是不是。”

林俏皺着眉,看着鄭朗宴的認真樣,之前積累的暧昧氣息漸漸散去,她沉了一下,老實作答:“不是。”

“不是什麽?”

“……不是我男朋友。”

鄭朗宴終于滿意。他轉身撐着一側的欄杆,半仰着頭,聲音裏難掩笑意:“哦,這樣。”

“那貝殼是個什麽意思?”他又問。

林俏咬了咬下唇,回答他:“心願。”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裏有光。

一閃而過,鄭朗宴看得被晃了眼。

林俏看向他,頓了頓,對着他伸了手。

鄭朗宴看着自己身前那只白皙纖瘦的手,心情越大愉悅:“想要什麽?”

“你剛剛說了髒話,”林俏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貝殼,沒收一個。”

鄭朗宴嘴角的笑一頓。

他看着林俏一本正經的臉,飛快地伸手捂住口袋,一邊往前走,一邊轉移話題:“我剛剛替你喝酒,好像醉了,頭可真暈。”

林俏跟在他身後,鄭朗宴聽着她的腳步聲,長腿邁得飛快,語氣裏有些着急:“不是,林俏有你這樣的麽,送了人的東西,怎麽能收回?我跟你說我是一個物質的人,進了我口袋就別想再出……”鄭朗宴說着,腳步一頓。

他轉身看着林俏,眼裏帶着狡黠:“你說我說髒話,我剛剛說什麽了我?”

林俏一頓。

……這讓她怎麽說,她從不會說髒話。

鄭朗宴看她表情,馬上找回了自己的主場,一臉得意又戒備道:“你看,你都說不出。你誣陷我,就想要走我的貝殼。”

林俏:“……”

她正無語,那頭鄭朗宴更加得寸進尺,一雙桃花眼裏委屈又憤懑:“太過分了,我才兩個,你自己一堆呢。欺負人啊你……”

林俏抿着唇沒說話,鄭朗宴倏地湊近:“你跟着我,是後悔剛剛沒接受懲罰嗎?”

懲罰……

氣氛一下又被鄭朗宴拉回宴會,“和某個人舌吻三分鐘”和鄭朗宴盯着她的眼神在腦海中交錯而過,林俏臉頰瞬間發燙。

她躲了一下,轉身的瞬間,聽到身後男生低低沉沉的輕笑。

“怎麽辦,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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