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周圍的目光太熾烈, 即使林俏走過幾場紅毯, 也在衆目睽睽下演過戲, 還是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舞臺上原本屬于鄭朗宴的幾束追光, 在她走近他的圈子後,也變得屬于她。
鄭朗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俏一路走過來,在她擡腳跨上舞臺時,伸出手去拉了一把。
林俏借着他的力上去, 還沒站穩,因為鄭朗宴的力過頭了些,她往前傾了一下,很快被鄭朗宴攬住了腰。
林俏臉頰一熱,擡頭就看到男人唇邊的笑意放大。
他轉過身去, 微翹的薄唇對準了話筒, 低沉渾厚的聲音帶着笑意,霎時傳遍宴會廳每個角落。
“畢竟, 女朋友就在這裏, 和別的人跳舞,對她而言, 實在不公平。”
林俏眼睛因為驚訝猛地睜大, 手抵在他的胸膛,鄭朗宴手下攬得更緊,回過頭來, 一臉驕傲又嘚瑟, 宛若大狗子邀功一般的表情看着她。
底下的人窸窸窣窣議論着, 因為鄭朗宴這毫無預兆的突然表白和講明立場,頓時沸騰了。
遲米看着臺上男人意氣風發又俊逸的側臉,端着紅酒杯的手晃了晃,唇角扯着,突然嘲諷地笑了笑。
旁邊的熟人問她:“米米,我就是期望你來,試着請了下,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啊。”
遲米偏頭笑了一下:“為什麽?我覺得來看一下挺好的,反正我合約快到了,跳槽到星聯也不是沒可能。”
那人立刻又驚又喜:“真的?”
遲米嗤笑一聲,看着舞臺上少女臉頰側因為害羞而真實的紅,聲音斂了起來:“當然是——假的。”
“……米米,你總這樣,太紮我心了。”
一旁的徐依依看着臺上的人,想到剛剛男人低沉渾厚,像是單獨對着她的暗示的話,現在統統變成了嘲諷。
她突然變成了個笑話。成了別人不值一文的陪襯。
徐依依的手死死地握在一起,剛做的美甲微長,嵌進手心生疼,她卻像是毫無知覺一樣。
經紀人再次提醒她,等下舞會結束,抽完特別獎就到她的唱歌,徐依依臉色難看,直接甩手走了。
經紀人焦急地追上來,在後面小心翼翼詢問她去幹什麽。
徐依依倏地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帶着怒意低吼:“衛生間,你要跟着麽!”
經紀人誠惶誠恐地愣在原地,目送着前面婀娜的身影帶着怒意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甩掉經紀人,徐依依在衛生間發洩半天情緒,爾後補了個妝。
她看着鏡中美豔的自己,心裏的怒意久久未消。
林俏她不配。
她憑什麽?她有的,她徐依依都有,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除了耍手段出賣身體,林俏還有什麽理由和資格留在鄭朗宴身邊?
宴客廳裏流光溢彩,人群的歡呼聲裏,鄭朗宴一路牽着林俏走到大廳正中央,所有光亮彙聚的中心。
光影流轉下,男人的眼眸燦若星辰。
他向林俏紳士地伸出一只手,唇角牽起,低沉的聲音緩緩飄在她耳邊:“俏俏,你願意和我共舞一曲嗎?”
主持人在一旁起哄着,林俏的視線被他吸引,手由不得輕輕放了上去,點了頭。
悠揚的音樂響起,大廳的光一瞬間變得柔和又暧昧,照在二人臉上,鄭朗宴唇角輕勾,一手扶着林俏的腰,一手托着她的手,帶着她步步起舞。
林俏原本就是專業學舞蹈的,下意識的挺胸擡背,脖頸修長的曲線畢露,腰間的線條被鄭朗宴遮了一半,另一半纖細靈動,顯得更加動人。
鄭朗宴把她摟得更緊,胸膛幾乎要貼過去。
光線持續随着節奏變換,到了中段,光線稍稍暗了一些,漸變着明亮,再轉暗。
鄭朗宴的氣息夾雜着清新凜冽的氣息,落在林俏的耳畔和鼻息。
他微微垂眸,清晰可見林俏後背纖盈的輪廓。
鄭朗宴吞咽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着。跟着,他薄唇輕啓,低沉的聲音盡數落入林俏耳中,和着音樂,更令人沉溺。
“俏俏,我記得高中時候,林姨的婚禮上,我也想邀請你跳舞,你當時拒絕了我。你還記不記得?”
聲音低低沉沉,帶着輕微控訴,在一衆聲音中格外有辨識度。
耳邊的癢意無法忽視,林俏忍不住地想偏頭躲遠,腰間的手立刻霸道又帶些威脅地收得更緊。
林俏紅着臉,小聲提醒他:“鄭朗宴,你手松一點,我怕踩到你。”
“我不怕。”落在耳邊的聲音帶着笑意和撩撥,他偏靠得更近,“俏俏,你拒絕了我,以後的每一次都要補給我才行。”
林俏的手搭着男人寬厚的肩,偏頭看一眼,男人眼眸幽深,認真無比。
她當然還記得。
那個時候,說對他一點不心動是假的。可實在太過害羞,而且從小被耳提面命不能早戀的話吓到,靠近他,總像在靠近危險品。
把握不好度,所以只好遠離。
和着音樂,兩個人動作默契無比,連身體的角度,一剛一柔,都契合無比。
鄭朗宴樂感不錯,肢體協調程度也很好。
林俏忽然想起鄭朗宴高中天真的說要去學音樂的話,說将來就為她寫歌來着。
這樣看着,他的眉眼,好像從未曾走遠一樣。
她像是穿越時光的人,來到了這裏,看到了她的少年長成的模樣。
音樂進行到了高.潮,提琴聲突然的揚起,林俏做了個漂亮的下腰,柔軟的腰肢輕盈往下,露出的白皙腰部被鄭朗宴穩穩的托住。
他的大掌帶着熱度和微微摩擦,熨燙着她的皮膚。
林俏只覺得身體像是被他丢入一粒火星,從他碰觸之處,有火一路蔓延至心口。
灼熱無比。
人群中即刻響起歡呼聲。
林俏利落地起身,落回到鄭朗宴懷裏。
他立刻攬緊。
帶着欲望的粗喘落在林俏的耳邊。
剛剛看到林俏像是要順着他的意躺在他懷中的感覺,她的眼神晶亮而妩媚,讓鄭朗宴腦中所有的弦的叫嚣着繃斷。
他的手下意識地摩挲着林俏的皮膚,薄唇貼着她的耳垂,喘了兩下,于昏暗下去的燈光中開了口。
“孫心之前來找我,說讓我收斂一點,不要過度曝光和炫耀我們的關系。怕影響你。”
他明确邀功:“你看,我都忍住了。”
林俏只聽這一點,幾乎立刻能腦補出兩個人說了些什麽。
……只不過,鄭朗宴好像一如既往的對自己的表現有什麽誤解。
好像他當衆高調宣布他們的關系,是他已經巨大妥協後的結果似的。
她完了彎唇,有些無奈地想笑。
也不知道那頭拿着她的手機的孫心,看到剛剛那一幕,該作何感想。
鄭朗宴長出了一口氣,語氣裏又帶上了一點帶着鼻音的微啞,像是撒嬌。
“俏俏,我表現這樣好,你不該,獎勵獎勵我嗎?”
說話間,他的指尖還調皮而讨好的在林俏腰間露出的皮膚上點了點。
一瞬間,林俏覺得,如果鄭朗宴身後真的裝個尾巴,恐怕真的能和大型犬一樣歡快而讨好地高頻率搖起來。
——還是在他咬壞了主人新買的家具之後。
周圍的目光和議論愈演愈烈,伴随着閃光燈,林俏忍耐着不理他的放肆,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音樂和舞步上,臉頰卻紅得徹底。
一曲完畢,兩個人默契配合一個完美的收勢。
大廳裏立即響起如潮的掌聲。
林俏禮貌地鞠躬,剛準備松開,手卻被鄭朗宴抓的更緊。
她再度撞進鄭朗宴胸膛,瞪着眼睛難以理解地擡頭看過去。
男人西裝筆挺,胸膛微微起伏着。他的眉頭微皺,帶着孩子氣的撒嬌和可憐兮兮。
“俏俏,今天我生日,你就這樣丢下我一個人嗎?”
林俏:“……”
大佬,這整場子塞也塞不下的人都是專門來陪襯你的啊……
她有些無奈的停在他懷裏,軟着聲音承諾:“接下來的節目都是給你準備的,我也幫不上忙,就在下面看,我不走。”
鄭朗宴卻不放人,擰着眉執拗道:“不行,你陪着我。”
林俏微微思忖了下:“可是,我能陪你做什麽呢?”
“什麽也不用做。”鄭朗宴得逞,笑自幽深的眼眸中傾瀉,他拉着林俏向前,“你只需要好好呆在我身邊就好了。”
林俏:“……”
結果,生日蛋糕都是他抓着林俏的手切的第一刀。
那副認真的模樣,就好像這切的是他們倆的結婚蛋糕似的。
事後,周艾琳如是調侃林俏。
林俏想到那天的所有事,紅着臉埋進抱枕裏。
休息室裏。
孫心嚴肅地擰着眉看報道,批評了她一頓,也順便毫無顧忌地把鄭朗宴批評了一頓。
生日宴和歡迎宴上跳第一支舞就不說,直接霸道公布身份宣布主權也不說,可是手握手切蛋糕,直接霸道的索吻,甚至宴會結束,怕林俏高跟鞋穿了一整晚太累,鄭大總裁直接把人公主抱着進了自己的專用電梯。
孫心看着微博上刷爆的圖片,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動。
“他怎麽不再高調點?幹脆說他開這公司都是為了你得了啊。”
孫心的目光繼續放回到娛樂新聞頁面,往下滑動的手都在顫抖。
氣得想笑。
“哦,我說錯了。他不是不想,他是條件限制不能更高調。這舞臺太小,還不夠他施展了是吧。”
都是氣話,卻帶着一種意外的段子風格。
反差之大,林俏聽了都覺得好笑。可話裏話外的意思,總忍不住變成畫面感浮現在她腦海。
想到昨天的一切,林俏只恨不得擡手捂住臉,覺得自己根本無從解釋無地自容,頭垂得更低。
經過這一次,星聯上下沒有人不認識林俏了。
她也不敢再肆無忌憚地出入星聯。
總會有她對不上臉叫不上名字的人和她搭讪,旁敲側擊問一些奇怪的話,或者意圖明顯地想和她迅速打好關系,卻不是為她本人。
剛好進入一陣小忙的時期,林俏索性都避開,壓力還能小一些。
鄭朗宴卻不樂意了。
林俏不來公司,他也忙,也沒理由這樣幼稚地成天翹班去騷擾她。
深度思考了幾天,鄭朗宴煩躁地在辦公室轉着筆,看着那邊空落落的“林俏專座”以及她偶爾會用的休息室,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腦海裏。
休息室裏,她殘留的味道也徹底散去。
這想法迅速發酵膨脹,鄭朗宴摸索着休息室新換的枕套,眼睛眯了眯,決定開始付諸行動。
終于,在刷新了記錄的長達三天沒見到面的煎熬下,鄭朗宴大中午的去劇組找了的林俏。
寬敞舒适的保姆車裏,林俏在一邊認真地背着臺詞。
對面的鄭朗宴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渴望能分走她的注意力,失敗後,目光和神情變得幽怨而委屈起來。
他沉着臉,擡手按住林俏準備翻臺本的手。
悶悶地喊她:“俏俏。”
林俏誤會他的意圖,瞥他一眼,像是臨近考場的高中生一樣,跟他打商量:“再背兩段我就休息。”
鄭朗宴蹭着坐到她身邊,從身側抱着她,在她耳邊沉沉地低語:“我們都好久見不到面了。這樣好不方便。”
這點林俏也認同,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只好安慰鄭朗宴:“等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不好。”鄭朗宴第沉着聲音哼哼,埋在林俏頸間悶悶地撒嬌,“我都要憋瘋了。”
林俏被他蹭得縮了縮脖子,沉着聲音提醒他:“鄭朗宴,不要撒嬌。”
高中的時候,鄭朗宴也曾經這樣沉着嗓音警告過她,不許對着他撒嬌。
鄭朗宴被她說得一愣,從她脖頸間擡起頭,不滿道:“我那怎麽是撒嬌?而且為什麽不能?”
他還想仗着林俏心軟,讓她一下自己答應呢。
林俏小臉上的神情無比認真:“你以前,也這樣講過我。”
鄭朗宴很快就想了起來。
他彎着唇,理所當然道:“那不一樣。”
男人一雙桃花眼裏閃着幽深認真的光澤,聲音也跟着低沉下去,“你撒嬌我忍不住。”
林俏還是沒能習慣他的語出驚人,臉頰頓時紅了。
她擡手把臺本合上,擡起頭看鄭朗宴。
林俏眼中帶着淺淺水汽,看起來格外無辜而溫柔,還因為羞澀,像小兔子一樣泛着紅。
聲音嬌軟卻認真無比。
“鄭朗宴,你撒嬌,我也從來沒有忍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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