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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拉開來, 首先映入導演助理眼中的是男人一張臭臉。
鄭朗宴長腿一邁, 利落地跳下車來。一雙桃花眼裏面帶着怒意, 狠狠瞪向戴着眼鏡的男助理:“你說, 補什麽?”
男助理被男人的氣勢吓了一跳,結結巴巴的沒敢說出句話來。
林俏跟在他後面下車來,看鄭朗宴專橫的模樣,拉着他大開的西服的衣角, 晃了晃,小聲央求他:“鄭朗宴,別鬧了。”
剛剛還蓄勢待發的小狼狗,一股火氣憋在胸腔裏,就這麽被她柔柔地安撫了回去。
表現在臉上, 鄭朗宴抿着唇, 像是一條忍了委屈的大狗,不甘不願的, 卻不得不賣乖。
林俏看着他郁悶的神情, 讨好地伸出指尖撓了撓他的手心,又在他伸手抓住之際很快撤離。
留下一臉委屈的鄭朗宴, 林俏跟着助理走向拍攝場地。
——
孫心辦事效率很高, 很快就壓下了幾家黑林俏的雜志的通稿,又出手擺平了幾個最有影響力、最近專注黑林俏的微博大V。
做完這些,她查清背後的人, 始末明細和證據準備了個齊全, 孫心直接氣勢洶洶地闖進星聯公關部, 把一沓資料甩在了公關部經理的桌上。
“星聯旗下的流量小花買通稿黑同公司的藝人,你們是真效率低還是就打算假裝不知道不打算處理?或者,這就是你們捧紅藝人能用到的丁點手段了?”
這事,林俏還是後來聽說的。
彼時坐在休息室裏。
孫心正逐字檢查公關部要給林俏發的聲明,她擰着眉看着,另一手閑閑的舉杯喝了一口茶。
“黑人就算了,卻明目張膽用了公司給她養的大V號,也不知道她是真肆無忌憚還是真傻。”
這話說得刻薄。林俏現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明白她說的是徐依依。
想到之前徐依依莫名的針對,這個結果,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她抿着唇,沒對這件事發表看法,輕聲開了口,回歸正題:“心姐,我覺得發這份聲明,應該沒有什麽用。”
孫心偏頭,挑眉看她。
“畢竟,觀衆現在,已經從心底對我是一個加害者和關系戶的形象了。”
“我就像是個明晃晃的靶子。隔着屏幕,大家罵一罵,好像既伸張了正義,也能對他們的偶像表達忠心和愛意,心裏得到了滿足。”
林俏聲音淡淡的,像是事不關己一樣:“讓絕大多數人承認錯誤,這是很難的事情。就像,即使我告訴他們,我和鄭朗宴從高中時就在一起,跟其他因素沒有關系。以鄭朗宴的身份地位,還有他出衆的外貌,很多人還是更願意相信,我是靠着非正常手段才能站在他身邊的。也不能怪他們,這個世界就是需要這樣的新聞,猜測,來滿足大衆娛樂八卦的心情。”
一番話,說的透徹而淡定。好像只是在平靜地和朋友閑談了個人生道理。
孫心聽完,唇彎了一下,擡手就扔掉了手裏的聲明:“你說得對。”
她聲音穩重沉着,帶着對林俏的欣賞,“這玩意兒,一點用處都沒有。”
林俏愣了一下,就聽孫心接着說:“關鍵還得看鄭朗宴。畢竟,是他公司手下的人,事情也因他而起。”
林俏有些詫異地瞪大眼睛,帶着絲不解:“看……他?和他有什麽關系?”
“之前那麽高調,沒道理這會兒就能不出聲了。”孫心輕輕笑了笑,避開了她的疑問:“其他的你先不用管,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
之後的一段時間,林俏好久都沒見過徐依依。
即使同處于同一個公司,她還時常進出星聯,也沒能碰到和徐依依相關的人。
網上關于她的新聞很快被新的東西覆蓋了過去。
像是一夜之間起來的,微博忽然爆出了許多徐依依的黑料。
幾個娛樂圈著名大V爆料她多年來買水軍黑人,軋戲,架子大沒素質。
死忠粉下場洗白了一圈,逼着別人交出證據。
結果求錘得錘,大V馬上爆出了徐依依當初出道靠的是自己富二代男友,結果紅了後就把人甩了,換成了當時爆紅的流量男星;再往後,流量男星因為辱罵公司領導被雪藏,徐依依果斷和對方分手,和星聯的當紅男星趙一桁在一起了。
星聯的公關集體沉默,像是故意任由徐依依醜聞這件事事态的發展。事情出了以後,官博沒出來解釋任何一句。
徐依依私博也畫風突變,連着怼了幾個網友,說出的保證和聲明也毫無公信力和邏輯度,讓她一時間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公司也收到了許多投訴和解約的消息。
臨近深秋,天氣漸漸冷了下來。
林俏那部商業片的鏡頭拍完,她的戲就算殺青了。
殺青當天,鄭朗宴去接的她。
周艾琳被林俏推薦演了一個戲份不輕的角色,她的戲還沒有殺青,需要配合男女主的戲份,所以打了招呼,先讓林俏他們走了。
告別工作人員,孫心有事也先走了。
一坐上車,就只有兩個人了。
沒有出動保姆車,鄭朗宴親自開了自己那輛賓利來接的她。
車子一路駛上高速,林俏看着窗外飛快略過,往身後狂奔過去的蕭條景色,有些好奇地問他:“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回家。”鄭朗宴開着車,襯衣袖口解開,稍稍挽起,修長的手熟練地捏着方向盤。
意識到自己一下把自己腦內想過的話順嘴說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瞥一眼林俏的神情,解釋道,“我是說……我在這邊的房子。”
林俏的眉頭立刻輕輕皺起,下意識地就想逃避和拒絕。
這陣子鄭朗宴總旁敲側擊,問她畢業後的打算。跟着,就會提到林俏現在出入學校比較麻煩,宿舍有門禁也不方便,最重要的是兩個人忙的時候一天天都很難見到面,所以林俏要不要考慮搬到他的別墅去住,兩個人一起也方便些。
林俏多少還有點顧慮。
而且這種事,她雖然也見慣了,但輪到了自己頭上,一面是害羞,一面是還沒有準備好,所以一直沒有答應。
再往深一步,就意味着他們要為将來考慮更多,孔尚新和林知遇她還有些把握,但是想到讓鄭朗宴離開三年的鄭父……林俏不敢往後再想。
她總避開鄭朗宴期待而熾烈的目光,回答他“覺得住學校也沒什麽不好”。
鄭朗宴被拒絕的次數多了,看她表情也能馬上猜出她的反應,幾乎是立刻就開口打斷了她:“劉媽做了很多菜,說是專門為了要慶祝你殺青。”
劉媽是鄭朗宴請的保姆阿姨,為人十分淳樸熱情。
林俏于是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閉了嘴,安安靜靜地坐回到座位上。
鄭朗宴買的別墅在沿海,從二樓窗戶望過去,可以看到大片不對游客開放的白沙灘和深藍大海。
海天相接,顏色純粹得讓人心神舒暢。
剛一進門,劉媽就熱情地迎了出來:“阿宴回來了?這位就是林小姐吧,快進來,進來。”
林俏把鄭朗宴剛剛拎出來的全新粉色拖鞋換上,有些受寵若驚地推拒:“劉媽好,您叫我俏俏就行了。”
“哎,俏俏。快,進來洗個手吃飯了,這麽瘦,剛好我煲了老鴨湯。”
林俏點頭,看着鄭朗宴自己換上一雙深藍色的拖鞋,款式和她腳上那雙一模一樣,明顯是情侶款。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買的,攢了多久。
鄭朗宴面色淡然地從她前面走過去,林俏目光一直盯着他,直到看到他耳根後遮掩不住的淡紅,彎了彎唇。
這個人呀。
劉媽的手藝很好,做出的菜色全是B市特有的,而且味道很正宗,林俏小口嚼着,又在劉媽期待的目光下夾新的菜色試,有些明白鄭朗宴請她做飯的原因了。
飯後,林俏因為盛情難卻,難得吃的有點多,一直纖細的腰肢和精瘦的肚皮微微鼓起來。
自從開始拍戲後,她很少這樣放飛自己,敞開吃東西了。
林俏有些餍足地靠坐在沙發上,鄭朗宴湊過來,看着她紅潤泛着水澤的臉頰和瞳孔,試探着伸手,就要落在她肚子上:“俏俏,我幫你揉揉。”
林俏怕癢,也怕鄭朗宴當着長輩的面又做些出格的事,立即拒絕:“不用。”
話音剛落,鄭朗宴的手已經小心翼翼落在她小腹上。
隔了一層棉襯衣,男人大掌手心的溫度很快傳了過來。
林俏擡手去撥他的手,剛坐直了一些,馬上招到胃的抗議。一陣脹痛。
她蹙了蹙眉,鄭朗宴馬上拉住她的手,緊張地囑托她:“俏俏,是不是不舒服了?躺好,別動了。”
林俏只好順從的躺好。
腹部放的手稍稍往上移了移,落在胃的位置,力道輕柔地轉圈揉了起來。
腹部的脹悶感漸漸消失,所有不适像是被鄭朗宴帶着熱度的大掌揉開了一樣,跟着,林俏像是一只被人愛撫的小貓一樣,有些餍足,困意漸漸翻上來。
迷蒙間,她只覺得腹部的手漸漸向下,往腰間滑去。
鄭朗宴的手穿過她後背的空隙,另一只胳膊伸向她腿下,稍稍用力向上托。
動作小心又輕柔,好像她是一件易碎品,林俏意識迷蒙間都察覺得到。
緊接着,她的身體稍稍離了沙發,林俏陡然轉醒,睜開眼睛,鄭朗宴的俊臉近在咫尺。
看她醒來,鄭朗宴保持着橫抱她的姿勢,目光關切,語氣輕柔地問:“吵醒你了?”
林俏睡意本來就淺,這會兒徹底醒了。
她帶着睡意的嗓音還有些軟,問他:“幾點了?”
“五點多一點,回房間繼續睡,嗯?”
林俏揉了揉眼睛,掙紮着下來:“不行,我得回去了。再晚天要黑了,你再開車回來也不方便。”
鄭朗宴馬上有些失望地沉了臉,伸手攬住林俏纖細的腰:“俏俏,別回去了,行不行?”
林俏愣了一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鄭朗宴,再等等吧。好不好?”
鄭朗宴的手滑下去一些,有些委屈又不甘地開口:“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保證不碰你。”
直白坦誠的話,帶着真摯的傻氣,林俏臉頰立刻紅了些。
她的眼睛泛着水澤,小聲的說:“不是……這個的問題。”
看鄭朗宴面上低沉又委屈的神色,林俏妥協了些,順便掰開他的手:“我明天去公司找你,可以嗎?”
目送着林俏進了洗手間,鄭朗宴腳下停了一下,轉身疾步去了廚房。
看他進來,劉媽愣了一下:“阿宴,怎麽了?”
鄭朗宴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蛻變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總裁,對廚房依舊有些陌生。他環視了一圈,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擰着眉問:“劉媽,你這裏,還有沒有什麽湯湯水水的,最好顏色重點的。”
“湯湯水水?”劉媽愣了一下,很快笑開了,答,“湯倒是沒了。不過,我現榨了些奇異果汁給俏俏,這個可以嗎?”
“可以,當然行!”鄭朗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他湊近了些,拉着劉媽飛快地交代兩句,聽得劉媽目瞪口呆,半晌才不出話。
“阿宴,這,這不太好吧。我也沒做過這樣的事啊。”
“劉媽,你就幫幫我吧,我給你漲工資!”鄭朗宴臉上有些興奮,跟着拜托劉媽。
劉媽被他的模樣逗笑,無奈道,“行行行。你這孩子,看着老實,怪主意還挺多。”
她洗了手,端了滿滿一玻璃杯鮮綠色的奇異果汁,無奈地看鄭朗宴一眼,準備出去。
到底是做壞事,鄭朗宴有些不放心地拉住她,猶豫着問:“這……不燙吧?”
劉媽一臉無奈:“你這孩子,果汁哪能做成燙的。”
“哦。”鄭朗宴愣了一下,馬上又問,“那不冰吧?”
“不冰,這果汁常溫的,況且也不多。”劉媽再次被他緊張過頭的模樣逗笑了,“阿宴,還是心虛了吧?”
情緒一下子被拆穿,鄭朗宴臉上挂不住,出現了一種小男孩的羞怯來。
聽到衛生間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悶着聲音揮手:“她快出來了,您倒是快點啊。”
“哎哎哎,成——”
林俏一面松開頭上的發圈,用指梳着柔順的長發,預備重新綁一下頭,迎面就和端着果汁的劉媽遇上。
劉媽笑得格外和藹,看着她:“俏俏,中午吃膩了吧?我榨了點果汁,你喝了再走啊。”
“嗯,”林俏微微低着頭,一面往前走,一面一圈圈把頭發紮起來,“謝謝劉媽——呀!”
劉媽有點熱情過頭,因為比林俏矮一頭,忽然轉身給她遞了遞果汁,還沒開口,和身後的林俏相撞,果汁灑了出來,瞬間,林俏米色的襯衣身前染綠了一大片。
劉媽一臉驚恐,立即道歉:“呀!俏俏,對不對對不起,你看我,笨手笨腳的……”
“沒事沒事。不要緊,您別在意。”林俏把襯衣拉起一些,盡量不讓濕意沾着皮膚,劉媽拉着圍裙就要給她擦。
眼看着一大片洇濕的印記還在擴散,劉媽有些為難地擡頭:“俏俏,這,你趕快去換身衣服,別着涼了。我幫你把這洗了,現在洗不會留下痕跡的。”
餘光瞥一眼身後慢悠悠踱步,看到這邊的狀況,即刻大步流星地邁過來的鄭朗宴。
劉媽松了手,按照他交代的開了口:“阿宴,你看我,笨手笨腳的,不小心把俏俏衣服弄濕了。這,你說……”
鄭朗宴看了下林俏身前,很快擡了頭:“上樓把衣服換了吧,順便清理一下。”
事情這樣,林俏是沒有辦法了,只好點點頭。
眼看着劉媽又要道歉,她趕忙打斷:“劉媽,衣服就麻煩您了。”
“沒事,我保證給你洗的和新的一樣,啊!”
劉媽轉身往廚房走。
鄭朗宴回頭喊住她,囑托她煮一點熱湯給林俏喝。
聲音低沉認真,一雙桃花眼卻遞過去一個幼稚的達成計劃的得意和感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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