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見謝璧采真的要脫了靴子上來,陸清曜反而怕了, 她縮了縮腦袋:“你來真的?”

這人是吃錯什麽藥了嗎?這可不是往日裏那個克己守禮的謝三公子能幹出來的事!

看出陸清曜的拒絕, 謝璧采的眸子一暗,唇角反而揚起個笑來, 問道:“不然呢?”

陸清曜伸出食指撓了撓臉頰,被謝璧采那帶有壓制性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隔壁沒有床?而且跟我一張床你不嫌擠?”

謝璧采将她的手貼在臉上, 眉眼間流露出一股子委屈來:“合着方才你的關心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陸清曜被謝璧采的這幅模樣迷得精神恍惚,她覺得那樣的謝璧采實在是、實在是……

她找不到什麽詞能形容那一刻她心裏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拒絕謝璧采的任何要求。

趁着她失神的那一小段時間, 謝璧采就躺了上來。

雪松味萦繞鼻端, 陸清曜側過頭去看他。

謝璧采側躺在她身邊,手指卷着她散落的頭發玩, 見她看過來,微微擡起頭,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陸清曜扭過頭擡手捂住了眼睛。

她的心跳得飛快, 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尖叫聲。

救命!她要抵不住了!!!!!!!

謝璧采将她神情變化收入眼中, 眼底劃過一絲隐秘的笑意:“月娘, 怎麽了?”

陸清曜躺了下來,背過身去, 悶悶地說道:“沒什麽,睡吧。”

而此刻,她的內心正在進行瘋狂的鬥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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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冒出兩個小人來,一個被謝璧采的美色迷得七葷八素,尖叫着嚷嚷:“快快快!上了他!不要慫!”

另一個抓住那個正在犯花癡小人的肩膀瘋狂地搖晃, 吼道:“陸清曜你矜持點啊!!!”

“送上門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你是個女孩子你要矜持!把人吓跑了怎麽辦?!”

“我不聽我不聽!”

最後理智的小人一拳把正在尖叫的花癡小人給揍翻了,陸清曜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稍微冷靜了下來。

但躺在一邊的謝璧采卻沒那麽安分,把自己的手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陸清曜差點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了?”心裏明知陸清曜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謝璧采不想收起自己惡劣的心思,繼續逗道。

“你不是累了嗎?不睡?”理智小人把反擊的花癡小人摁在地上狠狠揍了幾拳,陸清曜才能克制住自己,冷靜地問道。

“不困了。”謝璧采懶懶回答道,語調裏帶着小勾子一般,勾得陸清曜心思不寧。

陸清曜翻了一個身,磨了磨牙:“那聊天?”

眼看就要把人逗發火了,謝璧采見好就收:“吃食放在桌上了,你不餓?”

一番內心争鬥下來,陸清曜哪裏還覺得餓,蔫蔫道:“待會我自己吃。對了,還來得及沒問你,這裏是哪?”

“廣陵鎮郊外。”謝璧采半阖着眸子,手掌落在陸清曜的頭上,安撫似的摸了摸,“東海王死了,我将事情以你的名義上報,算算時間,應該已經送入建安城了。”

“接下來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看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不少事,這線報都送到皇帝跟前了……

陸清曜:“我睡了幾天?”

“四天。”謝璧采目光深深,辨不清其中蘊含了多少東西,“你整整燒了三天,大夫說若是再不能退燒,怕是性命難保。”

只差一點,她就真的……他收攏了手掌,虛虛罩在陸清曜的後腦勺上,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囚禁在懷裏,讓她再也無法逃脫自己的掌控。

誰也無法從他手裏把人奪走,即便是生死也不能!

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的陸清曜倒是沒什麽感覺:“怕什麽,我命硬,沒那麽容易死。”

謝璧采哼了一聲,覺得自己前幾日的擔憂真是喂了狗。

陸清曜自知理虧,觑了一眼他的表情,小聲問道:“你怎麽來了啊?”

說到這個,謝璧采又是生氣又是後怕,他臉上的笑愈發溫柔起來道:“自然是收到了消息。原本我還心急如焚地準備調動廣陵軍去救你,結果半路就遇上了程将軍。”

陸清曜看着他那個笑就瘆得慌,想起了上輩子被謝璧采支配的朝臣,頓時覺得直面風暴的自己真是弱小無助又可憐。

可謝璧采顯然是不打算放過她,他從袖子中拿出那枚虎符,在陸清曜面前晃了晃:“還有這個,解釋一下?”

陸清曜咽了口唾沫:“陸家軍只認摧龍槍,不認虎符的,所以我就想着……”

看謝璧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陸清曜急忙把自己的想法交代清楚:“而且這是我們陸家的傳統,虎符都是要交給自家夫人保管的!”

謝璧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

“這不是陸家只有我一個了嘛……”陸清曜說着有點不太好意思,但是又很快理直氣壯起來,她瞪了謝璧采一眼,“怎麽?你不想當将軍夫人?”

看着她那副“天下的道理都站在我這邊”的小模樣,謝璧采的眉眼也不由得彎了起來:“對,月娘說得是。”他微微湊近了陸清曜的耳朵,“我巴不得早點成為将軍夫人。”

陸清曜的耳朵被他的氣息弄得癢癢的,她微微偏開頭,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你離我遠點。”

謝璧采微笑着往後挪了挪,手裏把玩着虎符,不動聲色地想從陸清曜嘴裏套出點好聽的話:“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上交虎符又是個什麽道理?”

陸清曜沒想那麽多,老老實實答道:“因為甲兵之符,可令三軍啊!”

謝璧采的眼神波動了一瞬,随即又恢複成一副很有求知欲的樣子:“哦?”

“我陸家之主,即為三軍。”陸清曜一臉認真地為他解釋,“意思就是什麽都聽你的啦!”

其實她怕自己又跟上輩子一樣。若是有這虎符在,便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對待謝璧采……

一定!

謝璧采意味深長、一字一句地重複道:“什麽都聽我的?”

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的陸清曜用力地點點頭,滿臉真誠:“什麽都聽你的。”

就勉為其難地算作定情信物罷。

謝璧采握緊了虎符,低聲笑了:“好,我記住了。”

安靜祥和的氣息籠罩在兩人身邊,重傷初愈的陸清曜覺得自己又開始困了起來。她努力着想要睜開眼睛,但回回都失敗地徹底。

“其實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謝璧采看着她那要睡不睡的樣子,聲音不免放低了些。

“嗯?”陸清曜困得越發厲害,她揉了揉眼睛,“什麽?”

“當初……”謝璧采斟酌着語句,“陸大将軍為什麽給你定下這個婚約的?”

陸清曜半睜着眼睛,想了一會:“因為他說你好看啊。”

這個答案倒是有點出乎謝璧采的意料:“好看?”

陸清曜:“是啊,我爹說謝家的一群小輩裏就你謝三郎長得标致、養眼,所以就把我的婚約定了下去。”

想到了某種可能,謝璧采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當初也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理由所以答應的吧?”

陸清曜一臉莫名其妙:“對啊,光武帝不也說過‘娶妻當得陰麗華’,他老人家的追求都那麽膚淺,我要那麽高尚做什麽?

雖然我當初覺得你的腦子可能有點問題,但你長得好看啊!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說到這,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自己選的夫人,再蠢也得寵下去。”

謝璧采氣笑了:“腦子有問題?蠢?”

陸清曜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耷拉着腦袋,像是沒有接收到謝璧采的情緒一樣,眼睛都閉了起來,嘴裏嘀嘀咕咕:“唔,沒有,我後來發現你可聰明了。”

見她這樣,謝璧采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把人虛虛地往懷裏一攬,揉了揉她的頭,輕聲哄道:“睡吧。”

陸清曜瞬間睡死過去。

秋日的陽光透過窗,灰塵在光線中飛舞。

陸清曜熟睡着,羽睫在投下一層淺淺的陰影。她褪去了往日裏滿身的刺,安靜地蜷在謝璧采的懷裏,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謝璧采微微眯起眼睛,漆黑的眸中暗流湧動。

他擡出手,想要去觸碰陸清曜的臉,到了中途,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重新把手放了回去。

這是他珍之愛之的人,他不該這樣對待她。

謝璧采把自己的臉輕輕埋在陸清曜的頸窩上,低聲道:“月娘,別讓我等太久。”

……

等謝璧采睜開眼的時候,外頭已是黃昏,而懷裏早已是空空如也,伸手一摸,床榻已經冷了。

他慢條斯理地起身,穿上靴子,洗漱,看着桌案上被吃得幹淨的碗筷,微微出了一會神。

他不由想到陸清曜剛剛就坐在這裏,皺着眉頭,咬着筷子,強迫自己把讨厭的青菜吃下去。

最後沖他做個鬼臉,嘀嘀咕咕地說菜太淡了,嘴裏沒點味道。

窗外傳來一陣兵器交接的聲音。

謝璧采走出房門,院子中,謝影川和程忠正在對戰,兩人打得有來有往。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清曜跟他說了什麽,看謝影川的神情,倒是沒有之前那麽低落了。

而另一邊,陸清曜正在和太玄下棋。

她一手撐着臉頰,另一手拿着一枚黑子抛起又接住:“雖然是截住了這一批金銀,但就這麽點錢,根本養不了多少兵。”

“你現在可是建武将軍,坐鎮江北諸軍,陛下還能短了你的軍饷?”太玄拈起白子,啪得一聲落在棋盤上。

“這次我可把陛下的錢袋子給截了,他還能給我錢?”陸清曜雙指夾着棋子,盯着棋盤,有些猶疑不定,“別的不說,就他給的那點錢,別說養兵了,修個水渠都修不起。”

太玄:“誠然,陛下确實太摳門了些。”

“而且我朝采用征兵制,軍戶世代相傳,以致士兵數量不足,而多老弱者。”陸清曜看着棋盤,發覺自己已經輸了,只好将棋子往棋盒了一扔,“這樣的軍隊面對北方虎狼之軍實在是不中用。”

“所以你有意以廢黜軍戶傳承之制,改招募流民為軍隊?”太玄擡手就要撿起棋子,準備開始下一局,“若是如此,那是挺缺錢的。”

此刻,一只指節分明的手拈起黑子,往棋盤上一落。

原本已經被白子困死的黑子瞬間活了起來。

陸清曜一順着那只手看了過去,就看着謝璧采那張帶笑的臉。

“謝三公子,觀棋不語真君子你知道嗎?”太玄裝模作樣地嚷嚷起來,“哪有你這樣護着的!”

陸清曜自覺地站了起來,往旁邊的石凳上一坐,給謝璧采讓個了位置出來,順便還回怼了太玄一句:“怎麽就不能這樣護着了?這可是我的人!護着我怎麽了?”

“是,我的人我護着怎麽了?”謝璧采重複了一句,優雅落座,右手往前一伸,笑眯眯地看着太玄,“道長,請。”

太玄嘴裏哀嚎起來,表情很是傷心,但落子的速度不減,棋盤上,白子攻勢更添一份淩厲。

他甚至還能分出心神繼續問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解決這件事?”

“別人怎麽做的,我就怎麽做。”陸清曜托着下巴,眼睛盯着棋盤,“你們沒掌握東海王手裏的商道?”

太玄滿臉不可思議:“你們清河陸家居然屈尊纡貴來幹這個的行當?!”

陸清曜輕嗤一聲:“建安城裏除了陳郡謝家幹幹淨淨,其他的,哪個沒做過?我這叫‘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她沖謝璧采眨眨眼,“謝三公子,你說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等太久了會怎麽樣呢?

以及

顏狗的世界就是這樣簡單粗暴!

【推薦基友《奈何嬌嬌惹人憐》by金絲蜜】

女主版文案

薛姮養在道觀十三年,一朝入京,方知望京不愧是大衛都城,真真是繁華熱鬧迷人眼。

望京城的風水養人,連“大哥哥”都長得比別處更好看。

只是,為什麽每次遇到這個大哥哥,她不是在哭,就是馬上要哭了?

男主版文案

陸晏一直覺得,大丈夫處世,當建功立業,長驅蹈西羌,左顧陵北藜。

多年蟄伏,只期一飛沖天,實現他的抱負、他的野心。

卻沒想到會栽在那個嬌嬌兒的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上。

百煉成鋼難敵嬌嬌繞指柔。

第一次見到薛姮時,她在哭,他笑了。

第二次見到薛姮時,她哭得更慘了,他又笑了。

......

小劇場:

18歲的陸晏:本王志在百戰沙場,江山萬裏!

20歲的陸晏:下半生我唯一的征途就是你。

我不要豐功偉績,青史留名,只要一個你。

文武雙全小王爺x多才多藝美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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