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陸清曜松開了謝璧采,雙手環胸, 對圍牆上的那人說道:“好久不見了, 你還是那麽欠揍。”

青衣人還是那副老樣子,一只腳搭在圍牆上, 一只腳随意晃蕩着:“彼此彼此。”

陸清曜眉毛一揚,活動活動了手腕:“想打架?”

青衣人鄙視道:“你幼不幼稚無不無聊?誰想跟你打架?”他歪了歪頭, 打量了一會陸清曜,“我看你這全身上下就臉長得還行, 不過就你這樣動不動打打殺殺的, 誰敢娶你?”

陸清曜一扯謝璧采, 理所當然道:“他啊!”

“月娘……”

青衣人冷哼一聲,抽出腰間的鞭子就抽了過來。

陸清曜把謝璧采往旁邊一推, 空手接白刃,右手直接抓住了甩過來的鞭子, 狠狠往下一拽。

青衣人暗罵這丫頭幾年不見力氣又大了。

陸清曜則在心裏逼逼青衣人幾年不見還是那麽欠揍。

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死死抓着鞭子, 就想逼對方先放手。

謝璧采有些頭疼地嘆了一口氣:“你們兩個, 別鬧了!”

兩人同時“哼”了一聲。

陸清曜直接把鞭子往旁邊一甩:“說吧, 你又來幹什麽?”

“反正不是來找你的。”青衣人慢條斯理地收起鞭子,把話噎了回去, “與你無關。”

“別以為我真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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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扔向謝璧采,陸清曜一驚,剛想伸手去攔,就被謝璧采搶先一步把東西接住了。

謝璧采掂了掂手裏的貔貅小竹節:“多……”

青衣人直接截斷了他的話:“我才不稀罕你的道謝,謝璧采, 我這麽做只是不想讓你死在別人手上而已!”他一手按在圍牆上,一個翻身就消失在了陸清曜和謝璧采的視野裏,“你的命,只能我來取!”

陸清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們兩個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謝璧采将竹節收入懷中,語氣裏帶着些無奈:“也算不上好吧,他嘴裏雖然說着要殺我,但這幾年他對我的幫助反而更多。”

“口是心非的幼稚鬼。”陸清曜對着青衣人離開的方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偏過頭,看着謝璧采,“你查出他的身份了?”

謝璧采搖了搖頭:“只知道他的屬下都管他叫‘影龍’,不過他出身影龍衛之事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了。”他捏着下巴沉吟片刻,“不過麽……”

“不過什麽?”

有個奇怪的猜測在謝璧采腦子裏升起,但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他想,或許青衣人和他還有別的什麽淵源吧?

謝璧采擡手摁在了陸清曜頭上,揉了揉:“沒什麽,倒是月娘,我不在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

陸清曜看謝璧采不是很想跟她談及這件事,于是順着他的話題繼續說了下去:“我不都寫信給你了麽?”她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你沒看?”

謝璧采看她一副“敢沒看我寫給你的信,我就把你揍一頓”的表情,謝璧采笑了起來,惹得陸清曜氣得跳起來去掐他的臉。

“說!”陸清曜雙手捏在謝璧采的臉上,然後往兩邊扯了扯,“看沒看?!”

謝璧采怕陸清曜一直踮着腳尖難受,于是微微彎下腰,笑道:“看了,月娘的信,我怎敢不看?”

陸清曜這才滿意地松開手。

謝璧采卻反而把頭靠得更近了些,眸子直視着陸清曜的眼睛,輕聲道:“但我更想你把這些事情,親口告訴我。”

在京口跟太玄怼了四年,自認自己已經能撩人于無形,免疫一切情話的陸清曜,在面對眼前這個謝璧采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道行還是太低了。

看看,看看,這才叫撩人啊!

就太玄那點技術能撩到個屁嘞,活該讨不到媳婦。

“其實我這幾年過得蠻無聊的,整天就是忙忙忙……”陸清曜突然嗅到一股清冷的雪松味。

那股味道很淡,但存在感非常強,如肆意生長的枝蔓一般将她整個人都纏繞了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兩人的距離已不過半尺之遙。

秋末冬初的陽光裏,陸清曜看見了謝璧采眼裏映出她的模樣,纖毫畢現。

陸清曜睜大了眼睛。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像是要沖破什麽限制,告訴她什麽。

“哦對了,還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陸清曜的嗓音有些顫抖,“北方氐族已經滅了北燕、西拓、代國,不日便要統一北方了。到時候怕是要揮軍南下……”

聽謝璧采沒有回應,陸清曜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了聲音。

陸清曜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瘋狂地跳動。

她有點不知所措。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謝璧采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聲嘆息敲在陸清曜的心上,在她耳邊無限放大。

“月娘。”謝璧采喚了她一聲。

聲音輕柔,語氣缱绻。

陸清曜懵懵懂懂地擡起頭,看着他:“嗯?”

還不等她反應,謝璧采便上前一步,伸手虛抱住了她。

清冷的雪松味把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陸清曜先是迷茫了片刻,接着眼瞳一縮。

他們這個距離也太近了些,只要她擡起頭,就能親上謝璧采的下巴。

火從心底往上燒了起來,燒得她手腳發軟。

是他們太久沒有見面了嗎?

心底一個聲音靜靜地回答道:不,不是。

但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陸清曜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推開謝璧采。

可她的手指剛碰上謝璧采的肩膀,就聽見那人低低地問:“月娘,你要推開我嗎?”

要推開嗎?

不,她不想推開。

可是……

“我、我……”陸清曜結巴了一會,最後自暴自棄地低下了頭,“我來得匆忙,好幾天沒洗澡了。”最後她難以啓齒地吐出一句話,“臭死了,你離我遠點。”

謝璧采突然笑了起來,震動從他的胸膛傳到陸清曜的指尖。

這下陸清曜可不幹了,惱羞成怒道:“笑屁啊,還不趕快放開我!”

“偏不。”謝璧采收攏了手臂,箍緊了陸清曜的腰,讓她整個人都貼在自己的身上。

感覺到身上傳來溫熱的溫度,陸清曜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謝璧采霸道地把人往自己懷裏一按,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

他的呼吸打在陸清曜的脖子上,弄得她癢癢的,很別扭,但整個人都被謝璧采抱住了,根本動不了:“你……”

“月娘,我很想你。”謝璧采的聲音悶悶地。

“你呢?”

“……”陸清曜一時不知道回答什麽好。

這些年來,陸清曜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要說刻意去想謝璧采倒也沒有。

只不過會在某個休息的間隙裏,或是夜深人靜之時,想到曾經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

有前世,有今生。

陸清曜垂下眼睫,沉默着。

無聲的悸動從心裏破土而出,瞬間長成參天大樹。

見她不答,謝璧采的眸子暗了暗。

他知道陸清曜對他,更多的是處于一種烏鴉反哺的報恩心态。

就像是方才那種情況,陸清曜雖然出面給他擋了桃花,但本質上還是看他不耐煩應付,所以才出手。

開始的時候她甚至是抱着看戲的狀态,根本沒有一絲吃醋的意思。

也就說,陸清曜對他根本沒有占有欲。

或許陸清曜有情,卻不情深。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她心甘情願地嫁給自己,她的心、她的身乃至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再等等吧……他不該逼得那麽緊。

這個人只能是他的,他等得起。

“算了……”謝璧采的心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緩緩松開了手臂。

就在謝璧采準備放開懷中人的時候,陸清曜伸手抱住了他。

比起四年前的那個擁抱,陸清曜的手臂并沒有顫抖,而像是堅定了什麽。

她好像想清楚了一點什麽。

她原本只想盡自己所能地去幫謝璧采、去對他好。

好歹她現在手裏握着兵權,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隐約感覺到謝璧采所求的并不是這些。

他想要她的心,而她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得起。

不過情情愛愛這種事……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自己給不給得起呢?

無論如何,謝璧采始終是她生命裏最特殊的一個人。

所以,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陸清曜在他懷裏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想。”覺得這樣不好,不夠矜持,又補充了一句,“偶爾想。”

謝璧采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很高興。

就在他都準備放開手的時候,他心心念念的人卻給了他回應。

無是陸清曜是出于什麽原因回應他。

他真的……很高興。

就像是他從山澗裏移植出來了一株花苗,每日澆水施肥、細心呵護,終于在今天長出了一個花苞。

聽着謝璧采的笑聲,陸清曜也跟着彎了彎唇角。

她這個舉動确實有哄謝璧采高興的意思在裏面,但除了謝璧采,又有誰值得她去這樣做呢?

陸清曜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想法。

或許有一天,她會非常非常喜歡謝璧采,也未可知。

氣氛正佳之際,陸清曜的肚子發出“咕——”得一聲。

她渾身一僵,決定假裝沒有聽到。

但她的肚子不太配合,很快又“咕”了一聲。

“唔,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謝璧采放開了她,內心躁動的野獸在吃飽喝足後開始往外冒壞水,他故意去逗陸清曜,“月娘,你聽見了嗎?”

陸清曜咬咬牙:“沒有!”

聽她這樣說,她的肚子就不幹了,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表示對本體的抗議。

謝璧采忍着笑,刮了刮陸清曜的鼻子,溫聲道:“走,先去吃飯吧。”

陸清曜的臉都要紅透了。

老娘剛才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自己喜歡這個王八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親媽:瓜娃子!笑笑笑讓你笑!剛到手還沒焐熱的媳婦都要被你笑跑了!

作者裸更,偶爾遇到啥子情況可能會延遲更新……咕咕咕

雖然每天都在斷更的邊緣試探,但是我絕對不會斷更的!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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