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醒來 我跟他之間，要最後做一個了結

耳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響, 似乎是有什麽人在旁邊說這話。

唐蘭汀感覺自己的意識淺淺的漂浮着，他可以聽到身旁那兩人在說着什麽話，但他卻無法思考明白他們所說的意思。

“……情況……如何？”

“……心率正常, 肌體稍微有些衰減……精神意識完好……”

“……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這需要等他醒來再做一個具體的篩查才能看得出來。”

唐蘭汀感覺自己腦內的齒輪轉了轉，他自己似乎是試着擡了擡眼皮，亦或者是手指。

正在談話的兩人顯然一直在關注他這邊的情況，發覺唐蘭汀這邊的動靜立馬停下了談話，二人都聚集到了他身邊來。

“殿下！您沒事吧！？”有一人語氣緊張道。

他剛開口, 就被身旁的醫生狠狠瞪了一眼：“意識還被人強行困在虛拟世界裏，你說好不好？”

頓時那個高高壯壯的男子就如鹌鹑一樣聽話，乖乖被嫌棄的醫生給擠到一邊去了。

醫生扭頭又叮囑了一聲道：“讓殿下先靜養一段時間, 雖然發現得足夠及時，但現實世界和虛拟世界裏的時間流速不一樣，我們過來只是花了一個多小時，但他在虛拟世界裏可能已經過了十幾年乃至幾十年。”

他說着頓了一下, 聲音壓低了下去，以唐蘭汀聽不到的語調道：“況且我們也不知道殿下被段子明洗腦到了什麽程度……”

唐蘭汀只是短暫的醒了一會，接着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三天後了。

或許是為了防止他對療養艙留下了不好的陰影, 他醒來時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傳統的私人病房, 雪白的被褥十分柔軟，他整個人仿佛都陷入了雲朵中一樣, 窗臺上擺放一個小碗，碗中漂浮着兩朵淺綠色的睡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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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蘭汀呆呆地坐了一會，他回過神來時醫師已經過來了。

顯然是病房內安裝的裝置檢測到他的蘇醒，給那邊發送了提醒。

醫師先是給唐蘭汀掃描了一下他的身體健康情況，确認沒有什麽大礙後便松了口氣。

只是他的意識在虛拟世界中待了太久, 這一個月內多多少少會留下一點小毛病，比如注意力不集中容易走神之類的。

唐蘭汀安靜的給醫師檢查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頓時瞳孔一縮，就想要下床去。

醫師連忙讓身旁的醫療助手按住唐蘭汀：“殿下？！怎麽了？？”

唐蘭汀剛醒來時還有些犯迷糊，現在清醒了頓時就想起了一件事——焦措。

是的，他現在所有的記憶全都回來了，甚至那時候在遭遇恐怖襲擊的時候在火場中因為後腦受到撞擊時而喪失的那部分，現在全部都清清楚楚的在他的腦海裏。

從一開始救他的人就是焦措，沒有別人，更不是段子明。

只是那時候他因為腦震蕩而失去了一小部分記憶，焦措在火場後更是直接失蹤了将近半年多，在這期間段子明誤導他救人的是他自己。

原本唐蘭汀對段子明的評價是：心思太深，可以相處，不宜深交。

更何況唐蘭汀對段子明并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但沒等到他拒絕，就發生了那一件事，被段子明蒙騙後唐蘭汀面對“冒着生命危險”将自己救出來還受着傷的段子明也不好說出拒絕的話傷他的心。

段子明便又抓住了這個機會，因為他是療養倉過敏體質，所以手臂的骨折恢複起來需要整整一個月，在這期間就一直想方設法的讨唐蘭汀的歡心。

唐蘭汀在此之前從未對任何人産生過心動的感覺，最高也是有好感，因此看着段子明努力的樣子他忍不住有些心軟。

他也不是完全無情，能夠面對他人的付出完全不為所動，因此唐蘭汀決定給段子明一個機會，跟他在一起試試。

當時的唐蘭汀完全沒想到，正是這一次心軟，給未來的自己釀成了大禍。

唐蘭汀跟段子明在一起後，段子明借着唐蘭汀的身份和資源在學府中成了名人，之後更是前途一路通暢，只是哪怕這人僞裝得再好、再讨人喜歡，在某些時候他的三觀還是跟唐蘭汀産生了分歧。

段子明冷血而勢力，他缺乏同情心，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

雖然他同樣看重自己的家人，但如果家人阻擋了他上升的道路，那也會被他毫不猶豫的抛棄掉。

半年後，焦措終于再一次出現在了大衆的視野，而對于他失蹤的這半年裏去做了什麽，他只含糊的表示自己在做一項研究，具體的不便透露。

原本他跟唐蘭汀好不容易熟絡起來的感情便再一次冷卻了下來，并且這一次唐蘭汀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其他的人，并且還是他最看不順眼的那個段子明………

在得知唐蘭汀公開和段子明在一起的消息後，焦措沉寂了下去。

記憶恢複之後唐蘭汀聯想以前在虛拟世界中作為焦措精神碎片之一的“焦醫生”所說的零零散散的話頓時也隐約明白了緣由——

怪不得那時候“焦措”會酸溜溜的表示什麽“你就喜歡這一款”之類的話。

段子明雖然為人虛僞，但他在人前的僞裝是真的很好，學府裏無論是學長學姐還是學弟學妹對他的評價都是極佳。

對外他永遠表現出一副深情款款風度翩翩的模樣，如果不是之後相處多了從細節的部分品出不對，唐蘭汀還真會以為他就是一個溫柔穩重又早熟的人。

只是現在已經沒空去後悔了，唐蘭汀只想知道焦措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在虛拟世界中，“焦措”曾經被他追問出來，作為本體的焦措是将自己的精神分裂成碎片才得以瞞過段子明進入的，如果唐蘭汀不能将他們收集齊了帶出來那麽現實中的焦措的精神便會受到極大地損傷。

精神受損，最好的情況是變成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的廢人。

在虛拟世界中的那場大火來得蹊跷，唐蘭汀最後只看到……唐玉樓護住自己的模樣，男人那時候的身影與隐匿起來的記憶重疊，加上那一瞬間他的心情極其劇烈的波動，刺激唐蘭汀終于恢複了所有記憶。

可當他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唐蘭汀不敢想象焦措現在的情況。

醫師顯然也想明白了唐蘭汀在擔憂什麽事情，作為唐蘭汀的私人醫師，對方身上遭遇的事情他已經多多少少了解了，雖然是通過事後的現場調查得來的報告中看到，但已經能夠将真相還原八成以上了。

對于唐蘭汀的遭遇醫師是無比同情的，段子明這人之前真的是人模狗樣，只能說如果一個人處心積慮的想要騙你，那再精明的人都有可能中招。

畢竟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殿下，您現在身體為重，關于焦措先生的情況……暫時不用太過擔心。”

唐蘭汀抓住了一個字眼：“暫時？”

醫師抿唇，有些無奈唐蘭汀的敏銳：“是這樣的，當時您被段子明綁架并且秘密囚禁，是焦措先生第一時間發現的，當時情況緊急所以焦先生一邊通知了警務局一邊直接将自己的意識送進了你所在的裝置中。”

唐蘭汀點點頭，這點他也能夠推測出來，除了警務局估計皇家也出手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因此那邊絕不可能拖沓。

醫師觀察了一下唐蘭汀的反應，繼續往下說道：“嗯……焦先生真的是一個，很勇敢的人，他直接将自己的精神分裂成了五份，并且還制作了一串代碼限制了段子明在虛拟世界中的權限。”

“抱歉，但是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唐蘭汀禮貌的打斷了醫師的話，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現在焦措的具體情況如何。

他并非草木，自然是有心的，在虛拟世界中哪怕沒有記憶焦措所做的那些事情也都印在他的眼中。

并且他對焦措……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醫師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為什麽唐蘭汀會這麽清楚，不過既然殿下提了要求，他便直接照做，幹脆也省略了那些細枝末節道：“……自後警務局和皇家侍衛們全都趕到了，只是那時候您的意識在虛拟世界中，我們不好貿然将您給登出，因為那可能會對您的精神産生一定的損傷。”

“不過科學院的人也來了，他們為我們提供了幫助。”

唐蘭汀眨了眨眼：科學院，也就是……焦措的同事嗎。

醫師道：“科學院的人為我們制作了一個裝置，可以監控您在虛拟世界中的精神波動狀況，只要您産生強烈的精神波動的時候便可以借助那個瞬間将虛拟世界暫停，然後把你給拉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回憶起科學院的那幾個怪胎天才嘴裏念叨的一堆讓人聽了雲裏霧裏的術語，只覺得想要嘴角抽搐，對方說的話裏面他唯一聽懂的一句話差不多就是——“原理跟游戲艙緊急登出裝置的原理差不多”。

唐蘭汀：“這樣啊。”他默默記下了這一點，日後估計需要好好的感謝一番焦措的同事們才行。

科學院的天才們雖然歸屬帝國，但其實他們大多心高氣傲，會留在這裏只是因為帝國提供了非常優渥的待遇讓他們可以進行科學研究。

哪怕唐蘭汀身為皇子他也不覺得科學院會看在這一點專門過來幫忙，因此那幾人只可能是為了焦措才來的，他是順帶的而已。

雖然如此，唐蘭汀并不會覺得心裏不平衡，橫豎他都是得利者，為什麽要計較對方是不是專門沖着他來的？況且他跟科學院的人們也不熟，對方是喜歡他還是讨厭他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只是醫師在這裏顧左右而言他的，半天都沒說到焦措的情況，唐蘭汀多少也琢磨出了，估計焦措現在還沒事，只是情況不太樂觀。

于是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直起身打算下床。

醫師這一回又想要攔住他，卻見唐蘭汀一個平靜又輕飄飄的眼神掃過來，頓時之前還能在皇家侍衛面前牛氣哄哄的醫生就跟被針紮了個洞的氣球一樣憋了下去。

醫生看唐蘭汀起身，脫下身上藍白的病號服，一身如玉的皮膚白得仿佛能夠反光一樣，他背對着這邊，擡手間可以看到隔着一層薄薄肌理的骨骼在皮膚下滑動，如一只緩緩展翅的蝴蝶。

明明都是男人，并且唐蘭汀也沒露什麽，醫師卻不由自主的移開了視線，喉結滾了滾。

救命啊，殿下真不愧是星際知名的性向扳手，撐不住，真得撐不住，他只想當個單純的直男。

唐蘭汀換好衣服走向門口，醫師還想掙紮一下，他提醒道：“殿下，現在焦先生的同事們也在這裏，他們好像對您的印象，額，不是很好。”

唐蘭汀的動作頓了頓，并沒有停下向外的腳步。

醫師嘆了口氣。

**

焦措現在的情況确實不好，雖然沒有最壞的那樣糟，但必須得說不太樂觀。

作為第一個發現了段子明的陰謀并且親身阻礙的人，在警務局和侍衛到達後他便和唐蘭汀入住在同一間醫院裏，但和唐蘭汀不同，他現在還沒有清醒。

唐蘭汀詢問了一下，便得知焦措所在的病房號，當他進去的時候看到裏面并不止焦措一人。

一個銀發的高大男人和一個身材嬌小的紅發女性的視線在他進門的一刻就投注到了他身上。

唐蘭汀可以感受到這兩人都在打量着他，他不動聲色，任憑這兩人進行着評估，一邊禮貌道：“你好。”

紅發的女性向後捋了一下自己的劉海，然後擡了擡眉毛：“您好，殿下。”

男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顯然對唐蘭汀的印象并不是很正面。

唐蘭汀沒有在意男人的态度，他此時的視線已經完全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人身上了。

………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了。

虛拟世界中焦措的五個精神體中都各自繼承了他的一部分特質，有的是相貌，有的則是性格。

就比如葉皎繼承了焦措的那雙藍眸，而蕭轶身上則帶着焦措的高傲和執拗。

現實中的焦措像是那五個精神體的集合體，雖然他比唐蘭汀小上好幾歲，但星際人的壽命普遍偏長，這幾年下來他早已不再是當初第一次同唐蘭汀見面時的那副瘦巴矮小的模樣了。

換句話說，他是完全“長開了”。

現在的焦措的面容完全是成年人的模樣了，他躺在病床上時看不出來，但估計站起來回比唐蘭汀高大半個頭。

唐蘭汀靜靜地注視着，将焦措此時的相貌銘刻在記憶中。

他的心中默念：原來他是這個樣子的。

在虛拟世界中“焦措”從來不肯談自己在現實中是什麽形象，可能在他看來這段失敗的情感很丢人，因此在此之前唐蘭汀對焦措的印象總是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層紗一樣。

眼前視線忽然被人阻擋，唐蘭汀擡眉，看到那個銀發男人起身擋在了他眼前，對方長得十分高壯，身上襯衫不好好扣上露出半截胸肌來。

“皇子殿下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樣子回去吧。”男人嘲諷道。

唐蘭汀挑了挑眉，看來焦措的這個同事對他的印象是真的很不好。

“裘德，你夠了吧。”還沒等唐蘭汀開口回應，旁邊的紅發女性已經一拳塞到了銀發男人的背上，那人高馬大的男性竟然被打了個獵趣，臉上五官擠成一團，顯露出十分疼痛的模樣來。

“我***！！安你打人還戴指虎幾個意思？！！”

女子淡定的擦了擦手指上戴着的指虎，一臉理直氣壯地回怼道：“差不多得了，我現在可是再幫焦措揍你，要是他醒來知道了你對他老婆出言不遜，下手揍得肯定會比我更狠。”

唐蘭汀：……咳，“老婆”……？

聽到她所說的話，裘德臉上的表情一陣扭曲——科學院裏可以說是一堆怪人集合，大家性格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嗯這大概也是天才的通病。

焦措對唐蘭汀的暗戀……不，準确說應該是明戀在整個科學院都是皆知的，大概只有焦措本人自以為隐蔽吧。

從焦措一見鐘情二見淪陷，之後救人差點落得一身後遺症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裏，畢竟焦措去治療是悄悄的，但科學院少個人大家怎麽可能不注意到。

聯想到焦措特意想辦法混進唐蘭汀的母校去聽演講的前提，科學院的人再用手段查一查，猜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裘德在焦措去療養期間看望過他，他知道這小子每次去見唐蘭汀的時候都要花上起碼一兩個小時打扮自己，活像是一只開屏求偶的孔雀。

如果說以前的焦措知道自己長得可以且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在他想接近唐蘭汀後他便開始在意起自己的臉了。

畢竟唐蘭汀自己可能都沒覺察，他其實有一點點顏控，面對長得好看的人會不自覺更溫柔一些。

當然，這也是絕大多數人類的通病了。

可裘德從未想過，那個可着勁寶貝自己的臉的焦措竟然也會有躲在私人醫院裏不肯見人的一天。

那枚特殊炸//彈中所留下的物質遠比想象中更難清除，醫生所提的400萬星幣也不是獅子大開口，裘德見過焦措治療的模樣——

醫生為他潰爛的臉上塗抹藥劑，刺激他的面部細胞再生，而傷口處一邊生長一邊潰爛，光是看着便讓人覺得渾身都要發抖。

裘德第一次看到後回去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他不知道焦措是怎麽忍下來的。

可唐蘭汀那邊呢？！他竟然一點都不關心焦措，也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裘德在得知了唐蘭汀跟段子明在一起的消息後簡直要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他可不管什麽“被救不等于要以身相許”的道理，只覺得唐蘭汀是個綠茶吊，他辜負了焦措的付出。

當時他就沖回了醫院，看到焦措努力治療的樣子卻又說不出口來。

當時裘德心想：媽的，他還能怎麽說，難道要說你男神跟你最讨厭的那個段啥啥在一起了？

這是人幹的事嗎！！

最終他只能在焦措疑問的目光中幹巴巴的勸他要不要先出去見唐蘭汀一面之類的。

然後就被焦措直接拒絕了。

當時的焦措是怎麽說的？

對了，他說，他只想以最好看的樣子去見唐蘭汀。

他不想讓唐蘭汀看到自己此時醜陋的模樣。

裘德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對唐蘭汀的态度肯定會讓焦措不爽，但他還是忍不住：“揍我就揍我吧，我看焦措就不應該吊死在一棵樹上！一邊心安理得享受別人對他的好等人不行了假惺惺的過來看望一下，我呸，誰稀罕啊！！”

安冷笑一聲，再度給了他一個重拳，這一回可比之前下手要重多了。

裘德直接躬起腰來仿佛一只大蝦，整個人閉嘴說不出話來了，

安“呵呵”道：“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你真的是60歲的人嗎？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能上帝視角做光腦俠了，我告訴你吧，付出不告訴別人，然後委屈唧唧的覺得別人負了自己的行為叫什麽，那叫自我感動！”

“焦措知道你在給他草這種人設嗎？他醒來不想錘死你才怪！”

“娘的最煩你們這種自以為幫兄弟自己很有義氣的家夥了，打着為別人好的旗號在那邊胡攪蠻纏，小說裏面收拾不了你這種人現實我還不能出手嗎？！”想起自己小說裏看的那種幫男主“出氣”教訓女主的傻逼配角，安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覺得自己跟焦措真是全科學院情商最後的希望了。

這傻逼白毛還以為自己在幫兄弟出氣呢，看不出來焦措明戀的這個男神一進門眼神就落在他身上了，撕都撕不下來。

很顯然焦措這是快要追出結果了啊！等他醒來兩個人妥妥的要happy ending了！

真是一點眼色也沒有！

裘德對唐蘭汀的那些指控根本是純粹站在他自己的視角，焦措當初無論是去聽演講，還是去治療全都是瞞着唐蘭汀進行的，裘德這一通操作就跟虛空立了個靶子打一樣，引人發笑。

而且……就算唐蘭汀他無意繼承，但這些年科學院的研究經費起碼有三分之一都是從他那裏出的啊！！！對着金主在那裏說什麽呢！！！！

将裘德趕出去，安直接禁止了他進入病房的權限，随後轉向唐蘭汀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他就是個傻逼，你就把他當成個屁放了吧。”

唐蘭汀：“………”這話太直白了，他接不來。

不過平心而論，他不讨厭安這樣性子直爽的人，作為形象大使他去別的星系的時候少不了跟人虛與委蛇，所以反倒是對這種有話直說的人更容易有好感。

只是裘德話中的信息讓他嗅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似乎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唐蘭汀對安道：“當初……那起事件過後，焦措他失蹤了半年，可以告訴我他去做什麽了嗎？”

他隐約覺得這大概就是當年那件事所缺失的最後一塊拼圖了。

雖然唐蘭汀是用“那起事件”代指，但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女人勉強扯了扯嘴角，那起襲擊是帝國永遠的傷痕，數百名優秀的學子頃刻間喪生，在那之後還出現了好幾名模仿犯，所有學院的安防等級頓時都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他的臉毀容了，那半年裏一直在做治療。”安幹澀的說道，想了又覺得不能淡化這件事，補充道：“傷口裏面有特殊物質，治療的過程很痛苦，也花了很多錢。”

唐蘭汀眼神黯了黯，他的眼睛有些酸澀。

因為本身的習慣，他下意識的抑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要出現太大的浮動，但即便如此他也沉默了許久，緩緩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道：“……那個傷，對他現在還有影響嗎？”

安道：“還好，他運氣還是不錯的，沒有任何後遺症，不過希望你不會介意他的臉皮有一部分是移植材料。”

“——哦，當然以人類的觸覺敏感度，肯定是感覺不出來的。”她連忙補充道。

唐蘭汀連忙道：“我不會介意的。”

二人之間一陣沉默。

終于，唐蘭汀再一次打破這份安靜，他看向安，沉聲道：“請問你清楚焦措現在的情況嗎？他的精神狀态如何？我記得……在虛拟世界中他的分體告訴我他将自己的精神體分裂了。”

安撓撓頭：“老實說不太好，我也不想瞞着你，在你脫離後我們立刻将虛拟世界的時間停滞了，但他的精神碎片在裏面無法取出。”

她看了眼唐蘭汀：“我們都試了試，但誰也沒法取得他的信任，我們也不知道要用什麽方法能夠令那些精神碎片自願被回收。”

唐蘭汀的手指收攏，緊了緊。

“其實就算所有精神碎片都成功回收，我們也不清楚會不會對他的本體産生什麽後遺症，畢竟在這方面的技術我們也不過研究了幾年而已，但總不可能讓他躺上一輩子嗯……”

唐蘭汀開口道：“或許我有辦法。”

安愣了愣。

唐蘭汀的語氣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如果我能再次進入虛拟世界中，那麽我應該能夠把他給帶回來。”

“完整的。”

“……”安動了動嘴唇，最終吐出幾個字來：“我相信你。”

畢竟你是焦措最愛的人。

唐蘭汀看着焦措閉着眼的睡顏，他的眼神柔軟了一會，随後想起什麽，變得冰冷起來。

“不過在再次進入虛拟世界之前，我還要再去見一個人。”

段子明。

唐蘭汀在心中默念着這個名字。

哪怕唐蘭汀平日表現得再溫和，他也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段子明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在踐踏他的底線了。。

“我跟他之間，要最後做一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