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化骨蛇

十五個人,?大部分是金丹初期,有幾個築基巅峰。

阿淮和蘇姣占了先手。

一出手阿淮就直指洞口之上的攻擊陣法,她對這種陣法十分熟悉,?眼下只一瞬就找準了陣眼,一擊而破。

其他布置的陷阱也不過她一合之敵,?很快兩邊就正面打了。

在惡人谷是不存在合作和團結的,?各自為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完全沒有配合。使得提前商量過的阿淮和蘇姣顯得配合默契。

但也是一開始。

對面對羽蛇的渴望很熱切,一直纏着他們不撒手。車輪戰開始輪番上。

蘇姣和阿淮背靠背,?拉着勾魂索,?打出了一身戾氣,?神色兇狠:“都跟你們說了,不是羽蛇,是化骨蛇,?你們怎麽就不信!”

阿淮也配合着擡起左手,?手掌一張,?掌心浮起一物件,正是一截蛇骨頭。

她的袖子往下滑了滑,露出一截白皙纖瘦的手臂來,?那蒼白的肌膚上有一些傷痕,還有兩個被蛇咬出來的傷口。

對面聽了蘇姣的話,?輕哼一聲:“誰知道你們有沒有騙人。”

話雖如此,?但對面的眼神顯然變了,?從那截蛇骨上轉移到了蘇姣身上。金丹修士,把她殺了,奪其金丹,?吞其魂魄,不是一件美事?

反正她剛打鬥完,消耗了不少力氣,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這是說不通了。

阿淮把掌心的蛇骨斂回體內,手上出現一把匕首,匕首偏短,刀身純黑,刀刃反射着煞氣的利光。

她可以用鬼力攻擊,但會被識破身份,只能用這把匕首以作掩飾。

“那真的是化骨蛇。”

就在兩邊又要打起來的時候,對面忽然有人出聲了。

是方耘。

他是醫修,對各種奇珍頗有了解,見了阿淮手上的東西便下了結論。

羽蛇可以用來煉器、煉藥,但化骨蛇對他沒什麽用,他便真撤了。收回了對峙法器。

在場人聽了他的話,又有幾打羽蛇主意的人撤了。

最後還剩下六個人。

這六個人盯着蘇姣,不懷好意。

其中有個人笑笑,對着和蘇姣靠一起的阿淮道:“九聖女,你如今只有築基,打得過我們這麽多人?不如來投靠我們,一起把姓蘇的宰了,分她金丹。你說怎麽樣?”

蘇姣聽了這話,腦門都冒汗了,攥緊了手中的勾魂索。

他們的目标是她一個人。

阿淮的匕首立起,朝着那人飛了過去。

她淡淡開口:“不怎麽樣。”

談判破裂,雙方又打了起來。

阿淮雖然僞裝了築基修為,但一把匕首猶如神力加持,被匕首碰到的,無論是築基還是金丹,都會莫名其妙地停滞一息半息的,阿淮反而占上風。

是鬼修特有的功法,吸食的怨氣和陰氣能夠影響靈流,直接導致靈力不夠的斷流。但阿淮能用出來的鬼力不多,能讓人停住的時間也不夠。

對面的也覺察到了阿淮的靈力詭異,但想着她剛上島就用咒術殺人,反倒沒注意。畢竟咒術師就是以“詭異”而聞名。

其中有個陣修不耐煩了,開始亂打一通,到處放陣,傷人傷己。

“爹爹!”

就在衆人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小孩子從旁邊忽然跑了過來,口中叫着“爹爹”,沖着這邊就過來了。

在旁觀戰的方耘見到小孩,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虎兒,不要過來。”

那個小孩聽了,立刻剎住了腳步,懵懂地看着方耘。

但已經來不及了,那個陣修的陣法滿地亂竄,已經到了小孩腳下。

方耘眼睛睜大,将手中的藥囊投了過去。

沒什麽用,陣法如果不直接從陣眼處将之破壞,還是會繼續運行。

小孩也看見了自己腳下發着血光的陣法,呆住,小臉煞白。

一把純黑色的匕首忽然破空而來,直射陣眼,鋒利的刃破入陣中心,陣法應聲而碎。

小孩安然。方耘急忙過去,将小孩抱起。

破陣之後,黑匕朝着阿淮回旋。

阿淮朝着匕首伸手,打算接過,但還沒接到匕首,對面一把劍便直指而來。

她咬唇,面上閃過一抹驚慌,不由得深深皺了眉,張開雙臂往後退避,但對面的劍速度更快。

直逼面門而來。

阿淮眼中是那一點鋒利逼人的寒芒,她眼中掙紮一瞬,接着便是豁出去了的倔強,停下了後退的腳步,朝着劍芒伸出手掌,試圖逼停它。

她需要一個時間差。

憑着兩息的時間,或許會讓手臂受傷,但這兩息後她能硬接回匕首給予回擊。

她打算得很好,便這樣做了。

劍修是金丹初期,并不容易被她迫停。

于是劍芒直指她的掌心,速度慢了下來,卻依舊威力萬千。

那一刻,阿淮很清楚,如果不暴露實力,這把劍停不了,但她也不會受太嚴重的傷,就算是斷臂,她也要回擊,之後她也能自我修複。

一把長刀從天而降,直落而下,插到了那劍與阿淮的手掌之間,擋住了劍的攻勢。

“铮!”

短促的金屬相撞的聲音,那把劍的劍鋒直直地碰到了大刀的刀身上,發顫着停了下來。

大刀一動未動。

這樣的變故讓周圍所有人都注意到,一時攻勢都停了下來。

那把刀就這麽突兀地停在了阿淮和劍修的中間?,像是從天而降的一座鐵山,穩穩當當,威壓萬鈞。

“大荒刀!”

有人認出了那把刀。

阿淮怔愣了一瞬。

這把刀幾乎有她人那麽高了,刀身厚重,刀刃鋒利。通體雪白,它線條直來直去,頗有古樸的氣質,它不像是一把刀,倒像是一件工藝品。如果不是它通體一陣寒煞之氣,威壓深重,她都不知道這是一把刀。

阿淮被這把刀護在身後,和這把刀離得最近,能看見刀身上的暗紋。

銀白色的細線在刀身起伏,勾勒除了一副不規則的,灑脫不已的畫像,那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

“大荒刀怎麽在這裏?”

衆人驚慌。

大荒刀是大荒山脈山主的佩刀,人盡皆知。

衆人朝着周圍看去,但周圍任何動靜都沒有。

只是那大荒刀忽然拔地而起,直壓前面的劍修。

劍修瞳孔放大,一路往後退,用劍抵擋。

但那把劍渾身顫抖,沒一會兒竟然脫手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在刀的面前,劍比人還害怕。

那人一直在不停地往後退,眼睛一直盯着沖過來的刀,眼中盡是震撼是驚慌。

但後退無用,大荒刀像是一直在逗弄他,現在把他吓唬夠了,才忽然加快了速度,直取他首級。

阿淮看得心跳加快。

大荒刀,正在做這個劍修之前對她做的事。

最後是人頭落地。

衆人沒人說話。

這也太兇了,殺人如切菜,血噴得滿地都是。

阿淮沒看到那一幕,大荒刀退到了她的身前,把她的視線擋住了,她只能看着刀。殺了人,大荒刀刀身卻一點血也沒沾上,依舊通體雪白。

大荒刀輕輕一側,沉重的铮鳴聲響起,仿佛帶着十萬大山的壓力,逼視衆人。

此刻從這不會說話的大刀,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個字——“滾”。

衆人莫名領會到了那意思,也不敢停留,都迅速地滾了。

連蘇姣說話都哆哆嗦嗦:“真,真他媽邪門了,這刀,怎麽能這麽吓人……”

“我先走了,站在這兒,我腿軟。”

大荒刀不停地施放威壓,刀身溢出寒氣,本身又有厚重濃郁的煞氣。

沒一會兒,周圍的人都撤完了。

阿淮也是心悸不已,神色複雜地看着這把刀。

這刀,幫了她。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身處的仙靈大陸,是一本書,書中提到過大荒刀,它是大荒山脈的山主石無荒的佩刀。

在書的最後,山主石無荒堕魔,這把刀也毀了。

石無荒?

……石。

這不是巧合。

刀身忽然彈出了一道青色結界,裹住了阿淮。

阿淮也沒有掙紮,任由着刀動作。

被結界裹住後,阿淮只能看見青色的結界,看不見周圍,沒一會兒,結界又撤去了。

露出了周圍的樣子。

她被瞬移了。

她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裏是樹屋,屋裏還有她布置的床鋪、貓窩、架子。

只不過很久沒有來過,這裏已經落了灰,腳下的樹葉開始幹枯,有一陣枯敗的氣息。

她的眼前依舊是那把通白的大荒刀。

一陣雪白的霧氣包裹了大荒刀,沒一會兒,大荒刀竟也成了一團霧氣,落在了地上,重新凝結。

霧氣成了一只貓,雪白的貓。

雪貓看着阿淮,眼中有些不滿:“搞什麽呢?我不看着你就和別人幹上架了?”

它一躍,跳到了最高的那個架子上站着,尾巴輕輕橫在身後。

阿淮還在發呆。

她剛剛在心裏猜測過,大荒刀肯定和雪貓有關系,但是……大荒刀當着她的面變成了雪貓。

“哥?”她還是有些懵懵的,看着它叫了它一聲。

雪貓看着阿淮的神情,只覺得她像是初見世面的一只小雞崽一樣,懵懵懂懂,頗覺有趣。

“我,石無荒。你看見了,”他半垂眼瞧着阿淮,聲音随意懶散,輕沉,帶着低笑,“大荒山脈山主,大荒刀。”

大荒山脈的山主,是一把刀。

阿淮還在懵,貓不是貓,貓是一把刀,但刀也不完全是刀,他是山主。

和書上寫的,不太一樣。

石無荒催她:“說說吧,你今天擱那兒跟人打什麽呢?好玩麽?”

打架也不專心打,還分心,差點一只手就沒了。

阿淮無意識地眨眨眼,回過神來,急忙大聲解釋:“不是我想打的。他們搶我東西。”

她手掌攤開,掌心浮出了一截青白色的化骨蛇的脊骨。

“我原本想給你弄這個的。可以讓靈獸化成人形……”她頓了頓,小心地看着雪貓,聲音也小了:“你應該,不需要吧。”

石無荒看着那截不大不小的脊骨,輕問:“給我的?”

阿淮忽然一下把那截脊骨重新握回手心,垂了眼,掩飾道:“我……我拿去刻一個骨杯,用來喝茶吧。”

“想看我人形?”石無荒接着問。

“沒有。”阿淮緊緊捏着那截骨頭,低着頭道:“我只是想,能化形,也算是多了一門手藝。”

聽了這話,石無荒低低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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