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禮物

“擡頭。”

阿淮聽見石無荒的聲音。

她擡起頭來,?看向雪貓站着的架子上。

雪貓又變作了一團白色的霧,落到了阿淮面前。一會兒,這團霧從地上升騰着往上伸展,?凝成了一團。

漸漸凝實,成了一個人的樣子。

這個人——

好……高啊!

阿淮眼裏的驚嘆藏都藏不住,?她不矮,?但幾乎要仰着頭看他。

人形還完全沒出來,?阿淮便目測到,?這人起碼一米九,他站在她前面,?投下的影子能把阿淮完全籠住,?整個樹屋因為他的存在都變得逼仄了,?這個人高大得仿佛和她不是同一種生物。

哦,他确實不是。他是一把刀,不是人。

白霧徹底凝實後,?人形完全顯露出來,?阿淮先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不像雪貓的赤紅,是一種純粹的黑,黑得不講道理。但眼中蘊含的兇煞之氣半點沒變,?那眼裏的喜怒都是張揚的,很銳利。

但此刻那眼中含着恣意的笑,?沖淡了一些戾氣。

這把刀長得非常好看,?鼻梁高挺,?骨骼線明晰,走向流暢,他皮膚是一種天然的麥色,?頭發是純黑色,高高地束在身後,那是一種來自荒野般的大氣美。

讓人想起荒山上的高大柏樹。

阿淮感覺自己面前就是一把刀。

鋒芒外露,半點不掩飾。

他身上披着一身白色布袍,袍上繪着銀色暗紋,大袖大擺,看起來古樸大氣。

白袍華麗爾雅,但他卻不好好穿,衣肩微開,露出了大半截堅利的鎖骨,這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有一種野氣。

阿淮還是第一次見把白衣服穿得這麽野的人。

石無荒擡手,揉了揉阿淮的腦袋:“看見了?”

石無荒的手也很大,幾乎能蓋住阿淮的整個腦袋。阿淮被他一只手揉得搖頭晃腦的,她認真回答:“看見了。”

石無荒把手放下來:“看見了就行。就算你的化骨蛇已經用了。給我。”

他朝阿淮伸出了手。

阿淮看着自己面前那只大手:“?”

石無荒:“化骨蛇。”

阿淮把自己手心裏的蛇骨遞過去,穩穩地放在他的手掌上。

袖子微滑,半露出了手臂上的傷口。

石無荒的眼神停住,不着痕跡地皺了眉:“受傷了?”

手臂有蛇咬出來的兩個小口,還有大面積的擦傷。她的肌膚本就沒血色,現在過分蒼白,更顯得傷口嚴重。

阿淮是魂體,受傷不會流血,聞不到血腥味。受傷了魂體可以自我修複。

但眼下她的傷還在,說明着實累着了,都沒多餘的精力去修複。

阿淮拉了拉袖子,遮住傷口:“沒什麽的,一會兒就自愈了。”

石無荒見她的動作,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直接伸手把阿淮的手拉了過來,隔着袖子,用手掌覆住她受傷的地方,一陣白霧缭繞,穿過袖子鑽進了阿淮的手臂。

有一點點燙,但也沒有特別燙。

阿淮縮了縮手,但石無荒把她握得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別亂動,一會兒就好了。”

阿淮便老老實實的不動了。

沒一會兒,原本有些隐隐疼痛,不大舒服的手臂竟然慢慢就好了。

石無荒把她的手臂放開,問:“還有其他傷?”

阿淮收回自己的手,搖搖頭:“沒了。”

石無荒點頭,他看向了自己掌心裏的青白色?,合住手掌,拿走了蛇骨:“你的禮我收了,多謝。”

阿淮捧着自己的手臂,輕輕揉了揉,輕聲回道:“……不客氣。”

這聲道謝讓她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其實她的化蛇骨對石無荒來說,根本沒什麽用。石無荒還幫了她,這聲謝本不應擔的。

她就低着頭,石無荒沒發現她在不好意思,只是當她不習慣。

他又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來這島上辦事,不方便人身活動。還得當一只貓。”

“嗯。”

“不能告訴別人,我的身份。”

阿淮又點了點頭。

然後忽地皺了皺眉,看向石無荒:“可是今天好多人看見大荒刀現身。”

石無荒不怎麽在意:“沒人知道大荒刀是我。”

世人都只知道,那是大荒山脈山主的佩刀。看到大荒刀,也只能猜到他在現場。但現場有很多人,別人只會猜他僞裝成了其中某個人,或者藏在了什麽地方。

那只在惡人島上随處亂竄的雪貓,并不會和大荒山山主聯系在一起。

阿淮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好的,我會保密。”

石無荒:“現在回去吧。我給你帶了一點小東西回來,擱屋裏。”

阿淮眼神亮了亮:“好。”

順手而已,也那麽開心。

石無荒摩挲着手中細膩的蛇骨,他其實覺得自己那個順手帶出來的小紅珠,還真比不上阿淮送的這截特意送他的化骨蛇蛇骨。

有些拿不出手。

但總歸是聊勝于無。

也不急,等以後回了大荒山脈,多的是可以送的東西。

·

阿淮回了自己屋子,在床頭的桌上發現了那枚亮晶晶的水紅色珠子。

這個她也在書上看見過,紅月貝的珍珠,沐浴月亮精華長大。像這個那麽大的珠子,不長個上百年,成色和尺寸都沒那麽好。

關鍵是它可以用來安眠。

阿淮一直睡得不大好。

有雪貓在的時候會好一些,但沒有雪貓的晚上總是睡不安穩。

這個珠子對她來說很有用。

石無荒正站在旁邊的窗臺上,往屋裏看:“安眠的。放在屋裏就能用。”

他也知道阿淮睡得不大好。他在的時候可以給她施安眠術,但他不在就沒辦法了,安眠術雖然可以施放,但在這惡人島上睡得太沉了不安全。

這珠子就不一樣了,只是一個安撫入睡的效果,不像安眠術是強制的。

阿淮捧起珠子看,點頭:“我知道的。”

紅月珠清涼滑潤,有一種讓人靜心的氣息。

她又擡頭朝他笑了笑,眉眼彎彎:“多謝。”

“不客氣。”

阿淮捧着紅月珠上上下下的看,一會兒對着燈光,一會兒對着窗外的月亮,又看又摸,新鮮極了,眼裏的開心藏也不藏。

石無荒意外:“就這麽高興。”

阿淮毫不猶豫點頭。

她很少收到別人送她的東西。原來有人記挂着給送禮物,是這樣的感覺。

舍不得放掉的感覺。

阿淮沒把紅月珠放在床頭,她把它斂進了手掌心。

窗外月當空,今晚有大荒山吓唬人,注定不會有人來找阿淮做飯,她便抱着紅月珠,安安靜靜地在床上躺下了。

石無荒趴在高高的窗臺上,低頭看着她。

他想起了之前趕到海邊時,晚一步,小姑娘手就要沒了。

也是心軟,自己打個架,還要去救別人家的孩子。事後也什麽都沒說,好像本該如此,不算意外。

這樣的人在惡人島只會被欺負,要把她帶回大荒山脈,興許能過得好很多。

·

晨光微熹,阿淮的門被敲響了。

興許是紅月珠的緣故,阿淮晚上睡得寧靜,沒有做噩夢,也沒有驟然醒來。

敲門的人還很小心溫柔,敲兩下,停住,敲兩下,又停住。

阿淮睜開了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斜上方窗臺,窗戶上趴着那只雪貓,它還在睡。

窗戶外面是樹蔭,太陽的微光被樹枝纏住,風很輕,來回撫得樹葉輕晃,沙沙細響。空氣裏是露水和樹葉的味道,清新甘甜。

她揉了揉額頭。

外面的敲門聲又輕輕扣了兩下,木門搖了搖,還有人聲音弱弱地響起:“姐姐,你在嗎?”

是孩子的聲音。

“誰。”阿淮問。

外面的人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地回答:“我是小虎,姐姐,我是來感謝你的。”

阿淮眉頭微皺,好一會兒才想起昨天那一出。

她為一個小孩破了陣,撿了一條命。

阿淮坐起身來,靠着床柱,擡手把散落的頭發束了起來,啓聲回道:“不必,你回去。”

那小孩沒說話了,半晌,才有磕磕巴巴地道:“姐姐,你救了我,我應該感謝你的。”

“順手而已,不必在意。”

那小孩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姐姐,我……我給你帶了禮物。你看看嗎?”

阿淮看向門,門底的縫隙下有影子,小孩正在門外端端正正地站着。

她眉頭微松,束好了發,整理了一下裝束,朝着門外走去。

她撥開木栓,推開了木板門。

“什麽事?”

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門外,擡頭看着她。

就是昨天那小孩子,看着橫豎不過五六歲。

他也正擡頭看着阿淮,大眼睛眨巴着,認真看着阿淮,說話依舊有些磕磕巴巴:“姐姐,我給你送禮物,謝謝你。”

他把雙手捧着的東西往阿淮身前舉了舉:“你在昨天救了我。”

阿淮看向他雙手捧起的東西,那是一只“兔子”,一只綠色的,用樹葉拼成的兔子,巴掌大小,眼睛是某種果子的紅核。

屋子裏,窗戶上睡着的貓兒睜開了眼睛,朝着門外看去。

阿淮站在門口,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着,臉色有些不自然。她看着那“兔子”,沒有伸手接,眼裏有些微訝。

她仿佛從沒想到過,做了好事是有回報的。

她就這樣冰着臉,也不怎麽笑,那小孩便有些忐忑。

“漂亮姐姐,你不喜歡這個嗎?我還會編老虎。不然,我重新給你編……”

阿淮一把将他手中的樹葉兔子拿了起來。

“這個,挺好的。”

小虎見阿淮收了禮物,嘿嘿直笑:“姐姐喜歡的話,我家裏還有好多。”

小孩送了兔子也沒走,還笑嘻嘻地看着她,眼睛發亮。

阿淮顯然不太習慣處理這種場面,她退了半步,讓開了房門,問小虎道:“你進來坐坐?”

小虎搖搖頭,指着身後好一段距離:“我爹爹還在那裏等我。”

阿淮看了過去,那是一片樹林,方耘站在最近的一棵樹下。

此刻他看向阿淮,神色有些尴尬,勉強朝着阿淮笑了笑。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