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誤打誤撞

崔洛回府後, 像被供起來養着的,各種名貴補藥輪流上陣, 崔洛補的有些後怕。

崔老太爺也不關注她的府試結果了, 只要人還活着,今後有的是機會。而且崔洛二月份剛參加過縣試, 崔老太爺之所以讓她緊接着考府試, 不過是為了讓她歷練歷練。

科舉這條路有多難,老太爺年輕時候已經嘗過其中滋味了。

他知道崔洛不容易, 故此,這一次放榜當日并沒有派人去衙門裏盯着。

直至送喜報的差隸上門讨要喜錢, 崔老太爺才從書房裏出來。

“考過了?”崔老太爺有些不敢置信, 他自己彼時是隔了一年才勉強過了府試。

差隸着一身簇新的玄紋直裰, 笑的畢恭畢敬。要知道中了府試之後,再往下就是院試,只要考中了秀才, 就算是進入了士大夫的階層,身份地位又會不一樣了。萬一将來發跡, 搞不好還會成為他的頂頭上峰。

而且,這一日賞錢肯定少不了的。一般的皂隸是得不到送喜報的這份差事的。

“崔老太爺,恭喜啊恭喜!貴府少爺喜中第一名, 是府案首呢!”差隸見着崔老太爺,拱手道。

崔家是什麽家底,他來之前就已經打探清楚了。崔家少爺中了榜,崔家出手能不闊綽麽?!

府試第一名稱府案首, 崔洛短短幾個月之內,得了兩次第一,這無疑超出了崔老太爺原本的估量。他對崔洛最大的期望,就是弱冠之前能入府學,這樣下去怕是會成為舞勺秀才,名揚北直隸啊!

崔老太爺接過喜報,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那雙手還不住的發顫,他笑眯了眼,這才想起來打賞差隸。一般的銅串肯定不足以表達崔老太爺的狂喜,直接讓管事從帳房裏取了金花銀過來:“多謝差爺,府上備了薄酒,差爺不嫌棄就留下吃頓便飯。”

差隸也想留下來了,府案首與一般的士子考過了府試可不一樣,将來極有可能就是人上人,而且崔家是富商,油水肯定少不了。

差隸掂了掂手裏的金花銀,心道崔家在大興果真算是家底殷實啊。

金花銀與普通的白銀有所不同,足色且印有金花的上好銀兩才能稱的上。

金花銀的來歷是正統年間,副都禦使周铨的奏言改變了繳納實物稅之後才産生的。一開始并不常見,到了後來才從江南擴展到了北方。

Advertisement

不過,差隸今日要走的不止這一家,要是誤了送喜報的時辰,上頭怪罪下來,他今後可就沒這麽好的差事了,婉拒道:“崔老太爺客氣了,待改日,我再登門造訪。”

這個造訪肯定不是簡單的來一趟,崔老太爺明了,笑了笑,讓管家送了差隸出府。

毫無意外,崔老太爺命管家去集市購置了大量的炮竹煙花,又是對着吳家的大門點了大半日的炮竹。一時間石墩胡同裏盡是硫磺的氣味,煙霧熏天。

吳家大公子的确是中了舉了,但他縣試與府試當年并非是第一名。從這一點看,崔老太爺以為自家的孫子更勝了一籌。被壓了十幾年的怨氣總算得以一時的緩解。

要說起吳家與崔家的恩怨,除了吳家人對崔家的冷嘲熱諷之外,根源還在于‘糧長’的選拔之上。

在大明,為了保障稅收,太/祖/皇帝設立‘田土多者’充任糧長,負責田賦的催征,經收與解運等事宜。糧長一般都是裏長中的殷實大戶,且為世職。不像裏長,是十年輪換一次。

當年吳家也競選糧長一職,卻是被崔老太爺給頂下來了。崔老太爺彼時占了秀才的身份,加之家中本就富庶,才使實至名歸。

吳家一直耿耿于懷,借着崔範離家出走的醜事,打壓了崔老太爺十幾載,如今也嘗到被人乘風追上的滋味了。

崔洛在院子裏練劍,她前兩世就找了師傅學過劍術,但可能水土不服,對這個世界的很多技能掌控不好。無論如何,也沒法像蕭翼與顧長青那般,她充其量就是拿着長劍揮兩下,練練臂力。

這一次遇險一事給了她一次警告,在這個時候,光有腦子沒有體力是不行的。

五郎興沖沖的走進院子,道:“少爺,隔壁吳家老爺子又病倒了,小的去打聽了消息,說是炮竹給炸壞了耳朵。”

崔洛收了劍,胳膊酸脹不已,有些事急不得,她得一步一步的來。

“無妨,吳家老爺身子健朗,祖父要是想放炮竹,讓他接着放就是了。”崔洛很贊成崔老太爺‘欺壓’吳家的方式。

據她所知,吳家二奶奶又打起了柳姨娘和崔倩的主意,不知道又想耍什麽花樣。這些後宅婦人,整日閑着無事做,鬼心思卻是不少。

五郎樂呵呵的笑了幾聲,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只是盯着崔洛看,好像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了一般,樣子實在是傻。

崔洛:“.......沒有旁的事,你就下去吧,我這裏不必伺候。”

五郎撓了撓頭,臉色突然正經了起來,“少爺.....上次都是小的不好,幸好少爺您沒事,不然......不然,小的一輩子也沒法安生!”

崔洛就知道他想說什麽,那次的意外是偶然事件,她也沒想到會讓長信侯給救了,還促使了洛十年與長信侯的見面!

防來防去,總是這樣的結果。

她還能說什麽!

“與你無關,不用介懷。對了,你确定長姐給吳家大公子送了帕子?”崔洛确認的問道。這才是她所關心的。

吳家的大公子是二房所出,也是吳家二奶奶所生的。相貌還算說得過去,關鍵是有個舉人的功名傍身,如今還在國子監,就等着鯉魚跳龍門了。不過,考了幾次春闱也沒能跳到進士的階層。

但舉人已經很了不起了,換做幾年前還可以外派做官,只是近些年朝廷重文,想要高升,還得繼續往上考。

物以稀為貴,舉人的數量多了,就沒有以往金貴了。

五郎的情報工作做的很好,但凡是崔洛吩咐下去的,在他能力範圍之內的,他都能辦好,道:“回少爺,大小姐的确是暗中與吳家大公子接觸過了,還贈了對方絲帕,您看吳家會不會把這件事鬧大?”

姑娘家的私人物件,都有獨特的标志,繡品的手工也不一樣,很容易就能認出出自誰的手。

也不知道是柳姨娘的心思?還是崔倩自己太過主動!真要是鬧出事來,崔家的名聲和崔倩自己的名聲都保不住,在親事上就處于被動了!

崔家老太太身子不虞,老太爺的精力都在生意和莊子上,洛十娘是不會插手去管教一個庶女的!至于柳姨娘,崔洛就想不通了,總之她前兩世都是死于非命。

這件事情很蹊跷!

崔洛決定防患于未然,道:“祖父過幾日要在家中擺酒,屆時,去給吳家大公子也送一份帖子。”

五郎這就不明白了,吳家人就等着看崔家的笑話,這次自家少爺中了府案首,憑什麽請吳家的公子來吃酒?!

“少爺!吳家狼子野心,就盼着咱們崔府倒大黴呢!您何必給吳家人臉面?”五郎這些年也是看着吳家趾高氣昂的長大的,對吳家人深惡痛覺,連帶着連柳姨娘和崔倩也不甚敬重。

崔洛有時候挺羨慕蕭翼與顧長青,他們身邊皆有深不可測的謀士。倒不是崔洛嫌五郎不夠穩重,只是她也要個能夠商榷事情的人。要是和五郎一本正經說自己的計劃,他未必能聽得進去。

“好了,你照着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如果老太爺那邊問起來,就說是我的意思。”崔洛交代了一句,進屋換衣裳。

劍法也沒練出來,卻是出了一身汗。

幾場暴雨過後,京城愈發的熱了,就連風也暖了。

崔老爺子堅持要辦酒席,這一日書院的學子也來了。畢竟崔洛是府案首,第一名的頭銜自然值得慶賀。

顧長梅一大早就來了崔家,說是要幫襯着崔老爺子招呼客人,他卻沒去崔洛的院子,一直在外面忙碌着,比自己去年考過府試還要高興。

崔洛一開始也覺得很奇怪,她發現顧長梅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直在避讓着她,但表面上還是很熱情。

崔洛也沒放在心上,再過一陣子,顧長梅就會與王宗耀去四夷館歷練了,那裏才是他們這等高門子弟該去的地方。

吳家大公子登門時,崔洛才姍姍來遲,她穿了一件月白的綢緞的袍子,雪山蓮花般的秀雅,個頭似乎也高了一些了,因為瘦弱的緣故,顯得腰身很窄。

崔洛向衆學子介紹道:“這位就是我時常提起的吳家大公子----吳甄劍,現如今在國子監進學,拜在了林老先生的門下為學生,學問了得。大夥都是年輕一輩的士子,一定要虛心向前輩學習。”

崔洛很熱情的招待了吳甄劍,将他引薦給了所有人。

她一語畢,就朝着王宗耀眨了眨眼。

王宗耀當即明白了崔洛的意思,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拿了折扇遮面,“不好意思,在下失禮了,他用胳膊肘搗了一下顧長梅。”

因為崔心蘭的緣故,顧長梅對崔吳兩家的恩怨早有耳聞,他也是演戲的高手,道:“吾-----真-----賤?哈哈哈-----抱歉!抱歉!在下沒有旁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實在有趣。”

衆人轟然大笑了起來。

吳甄劍面色尴尬,他年紀比崔洛大了六七歲,已經是成年的男子了,這些少年郎是故意在揶揄他,他心裏自然很清楚。

吳甄劍也極為不喜自己的名字,奈何他這一代就是‘甄’字輩,吳家老爺子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麽想的,取了一個‘劍’字。

本是寓意極好的名字,‘甄劍’可謂出類拔萃,吳家是盼着子嗣成才,誰料卻是諧音成了‘吾真賤’!

崔洛站在吳甄劍身側,個頭比他矮了不少,不過氣場卻極佳,她是今日的主角,大興縣衙的師爺也登門喝酒,誇她是麒麟之子。吳甄劍在現場,怒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場面一度難堪。

崔洛道:“長梅!吳公子如今可是舉人老爺,你這話莫要再說了。”崔洛很嚴肅的批評了顧長梅一句。

顧長梅心頭一顫,呼吸頓了一頓,無意識的撓了撓後腦勺,憨笑了兩聲:“好!好!是我之過。吳公子千萬別放在心上。咱們都是讀聖賢書的人,又怎會在意名諱上漏洞。是否真賤,不是旁人說說就可以了。個人品行修養不關旁人的事。”

士子的德行也在仕途的考量範圍之內,德行有虧之人屆時春闱之後是沒有殿師願意舉薦的。

試問一個品德不良的人,将來做了官還不得是貪贓枉法之徒?!大明對貪官的懲戒是前所未有的嚴格。不然也不會有海瑞那樣的人物風雲官場,還能好端端的活了那麽多年。

大明歷史上最慘的就是扒皮充草的案子。

吳甄劍今日本不想過來喝酒的,但兩家畢竟挨的近,而崔洛不過只是考過了府試,連個秀才都算不上,他過來也只是展顯自己是如何的大氣!

沒成想,酒席一開始,他就吃了憋。

吳甄劍面對衆貴公子,又是年紀比自己小的,只能一笑而過,繼續展示自己的大氣!

酒過三旬,崔洛提議去她院子裏行酒令。

讀書人之間最喜這個把戲,崔洛一提議,她一個小眼神掃過衆同窗,立馬有人開始附和。

“是啊,吳公子,你如今可是林老先生的學生,在國子監可算是拜了名師了,一定很擅長酒令吧。”

“走吧走吧,今日難得機會,我正好閑着無趣。”

衆人你來我往,吳甄劍若再拒絕,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大氣’就白費了,這廂就随着崔洛幾人去了小竹軒。

其實,衆人并不知道崔洛想要幹什麽,但那股子隐在笑意背後的敵意,衆人皆領悟到了。

吳甄劍與其他學子毫無恩怨,但此時一衆人卻是與崔洛同仇敵忾,這就是同窗之情的可貴之處!

小竹軒修葺的十分雅致,院牆是清一色的文竹,纏在枝幹上的玉簪,已經開始打了花苞,隐有淡香浮動,情調絕佳。

行了一會酒令,吳甄劍被接連灌了幾杯,他太小看了崔洛和裴子信等人了。

這時,崔洛腳步似乎突然不穩,腳下一滑,手臂落在了吳甄劍的袖口,她不知怎的就取了一條帕子出來。

“咦?吳公子,你這裏怎有女兒家的東西?”那帕子上是白色綢緞,滾蘭花邊的,一看就是女子貼身之物。

吳甄劍蹙了眉,他至今沒有說親,房裏的幾個丫鬟也不敢在他身上放東西。

崔洛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眨了眨:“這......這上面怎有我長姐的小名?對了!這帕子是我長姐昨個兒丢在我這邊的,你是什麽時候拾去的?剛才麽?”

顧長梅的眼珠子掃來掃去,終于明白了過來,他當即附和着崔洛,道:“吳公子,我表姐可是知禮數懂規矩的好姑娘,如今還沒說親,你私底下拿她的東西,這....不好吧!”

吳甄劍大驚:“不可能!”崔倩的确給了他一條帕子,但他放在了自己房裏的,留着今後不時之需,那庶女的東西,他怎會随身攜帶!簡直是笑話!

崔洛扶額,表情痛苦又可憐,長嘆道:“吳公子,枉我一心視你為好友。我長姐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她人長的美,你就算是中意她,也不能拿她的東西,這要是傳出去,旁人只會說我長姐無教無德,這讓她今後怎麽做人?讓崔家顏面何存?!”

一衆學子見崔洛神情逼真,一應開始配合,旁的本事不精湛,煽風點火尤為擅長。

“吳公子,你這做法實在欠妥,這不是險些就毀了人家姑娘清白麽!”

“幸好崔洛發現的早,不然真是沒法說清了!”

“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吳公子,你......德行有虧啊!”

崔洛這時也道:“吳公子,你.....還藏了我長姐的其他東西麽?我長姐前幾天還丢了一條帕子!”她小啄了幾口酒,帶着微醉之态,嚷嚷道。

吳甄劍:“.......!!!”他算是整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了!

王宗耀繼續添油加醋,道:“哎!吳公子,你切莫再有下回。雖說男兒難免不風流,可你這行徑實在算不得光明磊落。不過今日大夥都瞧見了,是吳公子愛慕了崔家大小姐,真要是有人出去造謠,說什麽私相授受,那也與崔家大小姐沒有任何關系!”

吳甄劍:“......!”為了保住他的大氣,他選擇沉默隐忍。否則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邊的事傳到了老太太屋裏。

這幾日,洛十娘可謂面子上過足了瘾,她的‘兒子’考了府案首,母憑子貴,她的地位也不一樣了,柳姨娘見着她,更加低聲下氣了。

老太太面色不甚好看,“這還了得!姑娘家的東西,那孟浪子也敢當衆拾了去!倩姐兒,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真的丢了帕子?要是吳家公子做了什麽不體面的事,也別怪我老婆不客氣!”

崔倩揉着帕子,緊張到不能自抑。

吳甄劍的帕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她也不知道。但她自己的确與吳甄劍暗中來往過,他還許諾了她将來金榜提名會娶她的。

而她都十五了,也實在等不下去了。

洛十娘在崔老太太身側道:“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倩姐兒的名聲可就壞了,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家給男子送帕子的!不過現在好了,就算事情傳出去,也跟咱們崔家沒有關系,是吳家的人孟浪在先。吳家那位大公子這都這個歲數了,還不說親,也不知道是不是.........”

“行了!”崔老太太打斷了洛十娘的話,她這人話不能超過三句,說的多錯的多。如果不打斷她,又不知道冒出什麽有失體面的話出來。

崔老太太見崔倩臉色不對,她雖然不能篤定發生了什麽,還是警告了一句:“倩姐兒,你是崔家的姑娘,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崔倩打了一個哆嗦,看了看柳姨娘,卻見她沒有搭理自己,也沒有幫襯她說話,只得自己應道:“倩兒知道了,祖母!”

這一日,剛解禁不久的崔倩又被禁足了。

崔老太太的意思是将她的婚事早日定下來,經過一番商議,還是決定了城東的蕭家。雖是富農,但好歹也是正經人家。

吳甄劍的确很出衆,他也不可能娶了崔家的庶女為正妻的!

換言之,若是崔倩成了吳家的妾,崔老太爺估計會氣死。

崔洛的做法,崔老太爺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難為這孩子一片苦心了。”崔老太爺嘆了聲。

這之後,他獨自一人提了酒壺去了祠堂,那裏面還供奉了崔範的牌位。老太爺面上再怎麽記恨他,這些年日日夜夜念的還是他。

只是,男子的心思都是放在心底的,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父對子的情義更是如此。

“你小子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生了崔洛!”崔老太爺對着崔範的牌位說了一句,之後一個人在蒲團上坐了良久。

是夜,柳姨娘悄悄去了崔倩的院子裏看她。

崔倩還在驚魂未定之中,真要是崔老太太發現她與吳甄劍私底下有暗送秋波,怕是會直接給她找個人家就嫁了。

見了柳姨娘,崔倩帶着哭腔道:“姨娘......我這心裏委屈啊!我當真不想嫁給商賈之戶,這有錯麽?我哪裏不夠好了?除了不是嫡出之外,我哪裏比不上旁的大家閨秀了?祖父不是常說咱們崔家曾是名門望族麽?既然如此,我就想高嫁怎麽就不行了!吳家公子......他好歹也是舉人!”

崔倩之前跟在崔老太太跟前,當作嫡女養大的,心裏想要的比一般的庶女要多得多!

柳姨娘嘆了口氣,看着崔倩可憐楚楚的樣子,憤然道:“我的倩姐兒生的好看,這等容色自然是要當人上人的!她洛十娘那種出生還能是崔家的正室,倩姐兒豈能随随便便嫁那富戶!你放心,姨娘會給你想法子的。”

崔倩随了崔家女子的豐滿,身段婀娜,容貌嬌好,女紅了得,又是心高氣傲的,一心盼着成為高門大戶的正妻。

柳姨娘思量了一會,又道:“女子嫁得好,才能算是命好!你将來的夫君若是個官老爺,走到哪裏還不都是衆星捧月!你姑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麽!伯夫人的名號,單是聽上去就讓人豔羨。”

崔心蘭的高嫁,就是崔倩的為之努力的目标。她也想成為閨中密友羨慕的對象。富商之戶怎麽可能比得上官宦之家體面?!

崔倩平複了一會心緒,道:“姨娘,您說二弟這次到底是什麽意思?二弟是不是知道我與吳家大公子有過來往?”

說到這裏,柳姨娘掐了一下崔倩的耳朵:“你啊!真是不長進!原先我也以為吳家二奶奶看中你,可這都幾年過去了,吳家也沒提親的意思。他吳家耗得起,咱們可耗不起!你二弟這回.......算是幫了你了。”

崔倩不太明白,怎麽崔洛是幫了她?但柳姨娘這麽說了,她也只能這般想了。

好在今後要是有人傳出了吳甄劍身上有她的帕子,那也跟她無關,而是吳甄劍的錯。

細一想,好像真是二弟幫了她一回。

柳姨娘在軟塌上靠了一會,越看崔倩越覺得自己生的女兒是天生麗質,她自己是丫鬟出生,就是當妾的命了,她也人命了。可是她的女兒不能為妾,也不能輕易嫁了。

柳姨娘想起洛十娘豐腴嬌好的容色,冷笑了一聲:“哼!聽他們說你父親走了好些年頭了,洛十娘她能在窮鄉僻壤熬了那麽些年?看她那樣子就不是良家婦女!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就不信她半點污事就沒有!那日我無意間聽說有人在打聽洛十娘的事。倩兒,搞不好,這就是你我二人翻身的好機會!”

崔倩聞言,問道:“姨娘,您說的可是真的?倩兒也不喜母親,她從來就沒正眼瞧過我一次。”

柳姨娘看似胸有成竹,“倩兒,你先好好歇着,姨娘這就回去想法子,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打聽一個寡婦的底細?!”

柳姨娘塗了玫紅口脂的唇勾了一勾。她還真不信洛十娘能守得住寡!連她都守不住,何況是洛十娘那樣的容色!

等她抓住了洛十娘把柄,崔家還能容的下這樣一個有辱門楣的兒媳麽?

自從崔家迎回了洛十娘母子,柳姨娘的心理落差一直很大,不管出于什麽目的,她都不想讓洛十娘繼續騎在她頭頂上過日子。

女子和女子之間存了天生的敵意,尤其是這二人還曾心悅過同一個男子。

長信侯府還是如常的肅靜。

剛入五月,蕭謹嚴練了一小會劍已是大汗淋漓,然而他近日心神不寧,無心鑽研劍法。

随從上前,抱拳道:“侯爺,已經查清了。”

蕭謹嚴當即收了手中寶劍,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似乎是有意壓低了聲音,有種難言之隐,卻又不得不說的尴尬:“如何?她......夫君尚在?”

随從不敢大意半分,否則就是軍法處置了,要知道蕭謹嚴下的是軍令,也不知道那崔家婦人到底是什麽底細?!他如實道:“此婦乃崔家長媳,但.....卻是去年剛被崔家認可,其夫早年捕魚淹死了.........”

随從花費了兩日之久,才将完整的事情理清,待他說完之後,蕭謹嚴皺了眉:“你是說,她與崔範是私奔的?守寡七年了.........”

蕭謹嚴心情很複雜,喜憂摻半。

初見洛十娘,只覺她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有小家碧玉的含蓄,也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大氣,他萬萬沒想到洛十娘還有這樣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過往。

這個時代的封建禮數對女子的要求極為嚴格,私奔出去的女子一輩子都沒法再回娘家了。也沒法擡起頭來重新做人,一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而且,一般女子做不出這種事出來。

可不知為何,蕭謹嚴除了心頭有些難免的不适之外,還在竊喜。

她夫君早亡了........

“咳!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件事不得讓任何人知道!”蕭謹嚴厲聲道,神色嚴肅。

随從随即應下:“是!屬下明白!”

蕭謹嚴仰頭望着西邊垂下的落日,任由大滴的汗珠子垂落了下來。他此刻是什麽心情,他太清楚了。那種澎湃的想要征服的欲/望又湧了起來。

洛十娘的确有不堪的過往,可他一點都讨厭不起來。他甚至很好奇,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

端午這一日,崔家的龍船要下湖與京城幾位商賈之戶比試。

崔家有自己的龍舟隊,都是崔家的家丁和鋪子裏的夥計,每年端午都會參加賽龍舟。

以往崔老太爺并不怎麽在意,沒有香火傳承下去,這些事情贏的再漂亮又有什麽用?!

但今年不用,崔洛兩次考了頭一名,這讓崔老爺子對崔家的将來充滿了期待,親自指揮了龍舟隊操練。

到了龍舟賽這一日,崔家人都來大明湖觀賽,還在京城訂了客棧,大約會小住幾日。

洛十娘最喜歡看熱鬧,這半年在崔家幾乎是足不出戶,着實将她給憋壞了。

她跟在崔老太太身側,看什麽都覺得稀奇。

崔洛身為崔家的少爺,肯定也要出面,鼓舞士氣的。可她卻在觀賽席看到了令她心跳一抖的人。

長信侯!

無獨有偶,崔洛看着觀賽席的方向,卻見蕭謹嚴的目光一直灼灼的盯着崔家席位這邊。

崔洛:“..........”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有好戲。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