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崔狀元
春闱第一名是會元, 崔洛前幾次已經嶄露頭角,這次藏拙與否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她成了本朝僅此一位的連中三元的學子, 而且還是未及弱冠之前。
這下, 崔家再也不用受人诋毀,被人排擠了。
顧長梅的名次在榜尾, 不管殿試最後排在幾甲, 他都已經無所謂了,他追随着崔洛的腳步, 十六歲有了這樣成績,自己也是深深震驚到了, 原來他顧長梅........也是讀書的料?
這個認知讓顧長梅陷入沉思之中。
許墨等人都是快弱冠的男子了, 崔洛與顧長梅是這一科年紀最小的貢士。
這讓顧長梅不由得深深懷疑起了他頭些年是不是虛都度年華了?或許他還可以更加奮進一些。
承恩伯府的小厮打賞過報喜的差役之後, 顧長梅還在愣神中。他從頭至尾都沒想到要入仕的,這幾年的變化不僅令阖府上下頗為吃驚,他自己亦然。
“我......我中榜了?”顧長梅拉着裴子信, 搖了搖他的肩頭,反複的問。
裴子信腦子裏全是佳人的倩影, 在獲知名次位于前二十的時候,裴子信身子飄忽忽的,感覺自己已經快圓滿了。
“我......我也中榜了?”裴子信反問道。
許墨與王宗耀是因為家族緣故, 非得科舉入仕不可。若是真的考不上則另當別論,可他二人都有這個能力,自幼受到的教導就是直奔翰林院而去的。
他二人也中榜了,只是名次上各有差別, 但心情還算平靜。
而最為淡定的,則數崔洛與範荊了。
劉學東是南直隸的解元,主考官與幾位座師在閱到他的文章時,多少加了人情分,他第三的名次挂在榜單上面的位置,一時間也算是春風得意了。
貢士進殿無落榜之說,無非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第一名稱狀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稱三鼎甲。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稱傳胪。一、二、三甲通稱進士。
狀元樓斜對面便是登科樓,裏面也住着從各地過來趕考的士子們。
今科的會元出在了狀元樓,這無疑會拉動三年後的生意和酒樓的名氣。掌櫃命小二在酒樓門外點起了轟天的炮竹,恭賀舉人老爺們中榜。過些日子殿試之後,他們可就是正兒八經的進士了,前途不可限量,這些士子當中極有可能會冒出幾個權臣出來。
掌櫃想巴結都來不及。
崔洛看了一會熱鬧,就打算上樓收拾包裹,她自己的東西都是親力親為。這時,一頭戴瓜皮小帽,身着亮藍色長衫的秀氣小夥疾步跑了過來,見了崔洛就恭敬的喚道:“崔先生!”
來人是中公!
上回太子龍袍一事,雖說崔洛最後沒有勞煩汪直,但崔洛對汪直還是心存感激的,不管他是因何目的而幫她,總比那些牆頭草的官員要義氣的多。
中公肯定不會特意從宮裏出來一趟,想必是奉了汪直的意思吧。
崔洛走了過來:“小中公,你怎麽來了?”
中公也只比崔洛小了三四歲的樣子,但崔洛在同窗當中算是年紀最小的,她見了比自己小的,總喜歡挑逗幾下。
在旁人眼中,崔洛看着老實,實則極為狡黠。
中公憨憨笑了兩聲,抱拳深鞠躬,道:“恭喜崔先生連中三元,義父讓我來向你道喜的,還說您是本朝前所未有的一例,皇上也大為嘉獎。”
說着,中公就站在崔洛跟前笑迷了眼,神色極為崇拜。
崔洛:“........那汪廠公可還有別的話?”汪直總不能讓中公過來只給她捎句話吧!
中公這才發現,他此行好像沒有任何的目的,腦袋直搖:“義父只是讓我來恭喜崔先生,沒有旁的事。”
好吧!
待中公一離開,範荊的聲音突然傳入了崔洛的耳朵,他好像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崔洛,你與汪直很熟?”
崔洛詫異的轉過臉,但驚訝之色一閃而逝,不過她稍微留了一個心眼。範荊是貴州人士,此番是初次入京,他怎會知道汪直?但細一想,汪直十六歲發跡,權傾一時,知道他的人應該不少吧?!
“也不熟,只是碰巧幾面之緣,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怎會結識紫荊城裏的人呢。”崔洛随意一說,白皙的臉上總像籠上了一層不太明顯的光暈,使得她整個人平添了一股子與衆不同的脫俗之氣。
範荊眸色一閃,倒也沒說什麽,朗笑了幾聲,才嘆了一句:“小崔,你可不是普通人啊!”
以他多年來識人的經驗看來,崔洛或許能成為他将來辦事的助力。為此,範荊一直找機會與崔洛說話。
殿試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十五。
崔洛第一次參加殿試時,還曾緊張到夜不能寐。第二次就熟能生巧了,到了這一次更是沒有當回事。
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已過知天命之年,仍是英姿尚在。據說他是靠着不擇手段才登上皇位的,是個陰險狠辣的人。
崔洛的八股文章之所以寫得好,并非是因為她才情有多高,而是她知道主考官們,以及帝王想看到什麽樣的文章。像帝王這樣洞察萬事的人,不會喜歡太聰明的臣子,也不會選擇太蠢的。中庸者最得器重。
一甲三名依次是狀元崔洛,榜眼黃梁孟,探花劉學東。
狀元與探花似乎是所有人預料之中的,而榜眼黃梁孟則叫人為之費解。黃梁孟的會試名次并不高,而且聽說是考了五次會試的老舉人了。他此前在國子監當司業,崔洛等人還被他叱責過。
黃梁孟年過五十,當年考中舉人時都快而立之年了。他的事跡堪稱大器//晚成了。
裴子信乃二甲傳胪,名次也冒了尖兒,比會試的排名高了不少。範荊也是二甲進士,殿試保持了他原有的水平。
許墨,王宗耀與顧長梅皆在三甲之列。
其實,崔洛從一,二,三甲的名額來看,不難發現,南人與北人的名額大約是四成與六成的比列。這這也是朝廷均衡南北勢力的手段。南方士子數量居多,只能在比例上壓制一下。
殿試之後,帝王賜狀元游街,崔洛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着狀元紅袍,所謂腳跨金鞍紅鬃馬,就是這個場景了。
每科殿試結束,中榜的進士們就會成為榜下捉婿的對象。
像崔洛,範荊等相貌優質,且無妻兒的進士就成了赤手可熱的搶手貨。
游街一結束,同行的榜眼黃梁孟就叫住了崔洛,他之前在國子監就看中了這小子,一直等着她金榜提名這一日,“崔洛,你十六了吧?據我所知,你還不曾娶妻?”
黃梁孟眯着眼睛,盯着崔洛在笑,仿佛正看着一只站立的‘金龜’。
換做前兩世,崔洛都是被蕭翼在整,她記得蕭翼為了她的終生大事也是‘操碎了心’。高門大戶的女子被崔洛回絕之後,他又開始給她物色美人伶人,總之,是樂此不彼。
崔洛也不知道怎的就突然想到了蕭翼,她明白黃梁孟意思,又因在國子監待過,總不能讓對方太沒面子。
其實,黃梁孟這話已經是挑明了想問崔洛的婚姻大事了,而且有意想要結親。
崔洛做赧羞狀,撓了撓耳垂,“不瞞黃老哥,我之前的确無娶妻的心思,不過從今日起,我是該考慮終生大事了。此番金榜提名就是最好的機會,對了,不知黃大哥可願意當媒人?我正欲登門提親,奈何暫時沒有找到比黃老哥您還要德高望重的人。”
黃梁孟是榜眼,名次雖在崔洛之下,但黃家家族勢力尚在。
崔洛也想着早些将親事定下來,一來為了穩住崔家二老,這二呢,便是為了瞞天過海,第三是因為古月,有她這樣一個女子在自己身邊,很多事情會更加方便!
黃梁孟聞此言後,唇角猛抽。他自己看準的金龜婿怎麽又成了別人家的了?他還得做媒?
“哪家的小姐?”黃梁孟消沉的問道。
崔洛面露期待之色,那小表情演繹的非常到位,好像恨不能即刻迎娶佳人回府,她道:“是缙王的養女。黃老哥是答應了?那我盡快回府讓家人着手準備。”
黃梁孟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缙王的養女!
他的确聽說過這麽一個人,缙王還為她特意請封了郡主的封號。本來一個養女罷了,不值一提。但缙王孤身一人多年,皇帝看在嫡親手足的份上便依了他。
但這位缙王府的郡主卻極少出現在貴婦圈中,幾乎沒有人見過她。
“待恩榮宴之後再說吧!”黃梁孟胸口堵的慌。枉他彼時在國子監多次照拂崔洛,到了後來卻是在替旁人培養‘女婿’。
崔洛就當沒看出來黃梁孟不高興,笑道:“那就多謝黃老哥了!”
這裏的恩榮宴始于宋朝的瓊林宴,一般是定于殿試傳胪之次日在禮部設恩榮宴,讀卷大臣、銮儀衛使、禮部尚書、侍郎,以及受卷、彌封、收掌、監試、護軍參領、填榜、印卷、供給、鳴贊各官與新科進士一體赴宴。
簡言之,就是殿試之後,皇帝賜給考官們與進士們的酒席。
翌日,禮部。
恩榮宴的席位安排也是有規矩的。
皇帝欽命內大臣一人為主席。主席大臣以次每員一席,受卷以下各官二員一席,狀元一席,榜眼、探花一席,其餘進士四人一席。
今科被皇帝命為主席的是王大人,他如今已經不在禮部郎中的位子上了,而是從三品的左侍郎大人,離着內閣又近了一步。
王宗耀這次雖然在三甲,但王大人并沒有因此怪責他。據崔洛猜測,應該是王家為了避嫌,在會試時就做了手腳。否則以王宗耀的水準,不太可能落于榜末。
今日,帝王與東宮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等人也一并出席了。
崔洛坐在衆人之前間,乍一眼看有些突兀。其實昨日殿試時,帝王也頗為震驚。想來肯定是國運昌盛,大明人才濟濟,才至這般十六歲少年也都能中會元!
加之崔洛的身世也是一番離奇轉折,又是太子的侍讀,帝王對她頗為留意,席間還欽賜了琥珀鎮紙一塊。
崔洛正瞅着拿不出像樣的聘禮,現在有着落了.......禦賜的東西,肯定比尋常金銀好上數倍。
皇帝欽賜的鎮紙自然是不能随意送人的,崔洛知道缙王肯定不會收下,她不過是拿着充面子。
恩榮宴結束後,崔洛剛從禮部出來,就被範荊叫住,“崔洛,你對京城熟悉,可知哪裏可以租到合适的房舍?”
殿試之後,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編修。其餘進士經過考試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後考試合格者,分別授予翰林院編修、檢讨等官,其餘分發各部任主事等職,或以知縣優先委用,稱為散館。庶吉士出身的人升遷很快,逐漸形成了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局面。
範荊暫時沒有官位,還得繼續熬着庶吉士。
崔洛問:“範兄,屆時朝廷會安排宅子給庶吉士,但你如果非要在外面租一間,我倒是可以考慮與你為鄰。”
之前在晉江書院與國子監,崔洛人微言輕,沒有辦法獨居,現如今當然不能和其他進士們擠一塊了。
家住京城的進士們還算好,要是條件不允許的,只能住在朝廷提供的房舍中。
“哦?那是最好不過了。”範荊眸色溫和,但崔洛不知為何每次同他說話時,總能感覺到一分冷意。
崔洛笑道:“我今日還要去一趟缙王府,範兄不介意的話,與我一同去吧。反正這幾天你也清閑。”
崔洛此言一出,範荊當即應下。
缙王!
他一早就想結識了,只可惜不曾有這樣的好機會。
“好!對了,我聽說你要向缙王求取他的養女?真有此事?你不會.......今日就去吧?”範荊覺得崔洛與衆不同,她這人做事看似毛躁,不合規矩,但總能無形之中化解不妥之處。
崔洛虛手一請,先讓範荊上馬車,這之後她也笑眯眯的鑽了進來,待坐定之後方道:“古人常言,人生極樂,無非是金榜提名,花燭洞房。難不成範兄以為我太心急了?”
範荊抿唇淺笑,“........”難道這還不夠急?
馬車緩緩駛離了禮部大門外的長道,崔洛悠悠道:“其實,我今日就想去拜訪一下缙王,正式提親還得等幾日。”若是直接大張旗鼓的去缙王府求親,就怕有人會覺得詫異。
缙王府坐北朝南,前檐抱廈五間,內院環繞抄手游廊, 亭臺樓閣。看得出來,這座府邸年代已久,蒼天的巨樹葳蕤,這才三月,枝頭已經開始發青了。
缙王不利于行,曾經叱咤沙場的一代青年豪傑已經在府上黯然度日了十幾載。就像那漢白玉的石階,本是上等的石材,卻因多年的沉寂,長了一層青苔,遮住了他原本的光芒。
範荊對缙王早有耳聞,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卻不想缙王還是眉峰英挺,氣度雍容,毫無頹廢之感。只是眼神裏再無當年的英姿/勃/發。
崔洛與範荊行禮過後,就被缙王請到抱廈喝茶。
崔洛當着範荊的面,挑明了來意,“王爺,我想求取貴府千金,今日先奉上見面禮。”她遞了帝王欽賜的鎮紙過來。
範荊手捧茶盞的姿勢頓在了半空:“!!!”她是嫌自己的路太順暢了麽?皇帝前腳送的東西,她後腳就拿給別人?!
缙王自然認出了崔洛手裏的東西。他與蕭翼商議過的事,肯定不會變卦,而且崔洛他日入仕,對楚家的案子也有幫助。所以,缙王同意讓古月嫁給崔洛。
可這崔洛小兒也太........缙王不知該如何形容,若非他蟄伏多年,今日已經拎着崔洛,将她扔出去了,缙王淡淡道:“本王一個武人,要這東西作何,你拿回去吧。月兒一心想嫁給你,本王還能擋着不成!”
‘月兒’二字一出,範荊的心猛然間像是被石錘重重敲擊了幾下,窒息的疼痛。
原來崔洛想娶的人也叫‘月兒’,可惜他自己的月兒早就不在人世了,否則他也會許她十裏紅妝,一生嬌寵。可憐他這輩子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此刻,範荊有些羨慕崔洛。
崔洛很快将鎮紙收了起來,皇帝賜的東西,她肯定不會直接外送了。
缙王就知道她是存心的,“!!!”
禦賜的東西,就算崔洛真舍得送出去,缙王府也是不能收下的!
蕭翼這是給古月找了一個什麽‘夫君’?!還為了這門親事,讓古月認了他當義父!
缙王也知古月年紀有些大了,她自己也一直沒有嫁人的心思,像她這樣的女子要想有個好歸宿也難。
“月兒一心想嫁你!”古月剛走到回廊,就聽到缙王這麽一句話,又堪堪的離開了中庭。
也不知道這場鬧劇何時能結束!
适才,古月聽下人說崔洛攜人上門提親了,她是過來制止崔洛這麽做的。兩人假成親是一回事,但沒有必要這般隆重。
古月想了想,還是不要見崔洛的好。
這廂,崔洛與缙王喝了幾杯茶,就道:“王爺,我也知道這件事可能不合規矩,但家中二老着實盼着我早日娶妻。我崔家雖算不得高門大戶,卻也是錦衣華服,田畝無數,我崔洛也絕不會讓月兒受到半點委屈,我今日對天發誓,這輩子只有月兒一人,絕不會納妾藏美!”言罷,她話鋒一轉,“不如婚事就定在今年年底吧。”
三禮六聘下來起碼一兩年,這才剛上門提親就将婚期給訂了!
哪有這樣的人!
範荊斜睨了崔洛幾眼,雖說心裏感嘆崔洛太過心急,臉上卻是笑了笑。
換做是他自己的話,要是月兒在世,他也會這般心急上火。
換位思考一番,他也覺得崔洛這般行事沒什麽不妥。
英雄難過美人關,崔洛又正當年少輕狂的時候,剛中了狀元,肯定是想将佳人娶進門。
範荊不發表任何評價,待他與崔洛離開缙王府時,他問道:“你知道缙王的腿是如何傷的麽?”
崔洛搖頭,“我不知,怎麽?你知道?”
範荊沉默稍許,顧左右而言其他,“我聽說當年缙王聲譽極佳,備受先帝寵信。但缙王不知何故就遭此重創,就連他的心腹諸人也沒有好下場。缙王曾是名揚天下的長勝将軍,他麾下的将士不是殺頭,就是流放了,我就記得.......平越衛原總兵楚安便是其中一個。”
平越衛在貴州黔南,是分屬于貴陽府,都勻府,獨山州和平越直隸州。範荊身為貴州人,得聞這件事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見崔洛凝神,範荊笑道:“我也只是随便說說,你別往心裏去,畢竟缙王即将是你的岳丈,我就跟你多說了幾句。”
範荊掩飾的很快,但崔洛還是感覺到了什麽,見他不再多說,崔洛便沒有追問。
缙王與安王多年前的遭遇本來就是本朝的禁忌!
崔洛與範荊離開缙王府之後,缙王讓人将古月叫了過來,“月兒啊,崔洛那小子今日登門提親了。哎!臭小子太沒誠意,若非蕭翼的關系,我還得考慮考慮,能不能讓你嫁給她!”
古月心情複雜,這本就是權宜之計,怎麽到了今天卻好像越來越正式了.....
“義父,您不要動怒,對身子不好,我......我倒是無所謂的。”沒有蕭翼的首肯,古月當然不能暴露崔洛的身份。
缙王長吸了一口氣,“月兒啊,你怎麽還是一身男裝?我瞧着崔洛長的粉白清瘦,真真是......我的确不想讓你嫁給她,但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是你爹在天有靈,肯定也盼着今日。你告訴義父,你到底願不願意?你若不願,我再去跟蕭翼說明!咱們再另擇良婿!”
古月咬了咬牙,“我願意的!”這話一出,她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她是罪臣之女,本該死在十幾年前的變故中,還能指望現世安穩麽?
作者有話要說: 缙王: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喜,哪裏來的粉白小子?
範荊:崔兄,你.....你就不能矜持一點?
蕭翼:我才離開沒幾天,聽說二弟又在搞事了?
古月:我的未婚夫出現了,但我即将嫁給別人.......?果然是苦情劇!
PS:這章不太滿意,磨了好長時間,很抱歉今天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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