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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明白時光為什麽倒流,柏舟也知道絕對和這幅畫脫不開關系。
她奪過畫框,反手藏到了身後,看着桑泱,重複了一遍:“別碰這幅畫!”
“這幅畫怎麽了?”桑泱不明所以,偏了偏視線,茫然地望向她的身後,柏舟下意識地側身,把畫框牢牢地擋在了背後,目光裏甚至流露出些許防備。
桑泱朝着她走了一步,柏舟渾身都緊繃着,往後退了一步,背撞到了牆,她飛快地朝後看了一眼,後邊已經無路可退了。
她的唇角繃得緊緊的。
桑泱沒有再往前走也沒有再試圖探究那幅畫,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柏舟,直到柏舟的眼中流露出哀求,她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好。”
拿過邊上的吸塵吸,從柏舟的身邊走了出去。
她一離開,柏舟就把畫拿到了身前 ,眉心緊擰着。
她記得昨晚豌豆把這個畫框弄到了地上,她去撿起來,拿回儲藏室時,手指被畫框上的釘子紮破了,血滴在了畫面上,接着,記憶就有些模糊了。
柏舟用力地回憶,只隐約地記得,畫上的宇宙似乎動了起來,星體的光芒璀璨得刺眼,中間那團深藍的黑洞旋轉着朝她以飛快地速度沖過來,像是要沖出紙面。
大腦裏一陣鈍痛,柏舟能感覺到太陽穴處的血管跳動了兩下,她深吸了口氣,抓着畫框的手用力收緊。
時光倒流必然是和這幅畫有關的。
但柏舟不知道具體的條件是什麽。
是那滴血嗎?
還有為什麽正好回到這一天。她記得她從畫室裏出來就接近零點了,中間在門口停留幾分鐘 ,等她被豌豆弄出的聲音吸引過,絕對已經超過了零點。
所以時光倒流是正好倒流三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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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柏舟都無法确定,因為只有一次,一次的經驗也許存在着很多巧合,不足以總結出規律。
而柏舟也不想讓時光再倒流。
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桑泱能躲開那場車禍。
柏舟感覺到腦子有點混亂,她打開儲藏室的燈,走到最裏頭的一個大大的紙盒邊,掀開了蓋子,正要把畫框放進去,卻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身體驟然僵硬,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
這個時間,這幅畫不應該在這裏,它應該在畫展上!
畫展特別開辟出了一塊專題将她各個時期的畫作組成一條時間線,作為她的個人簡介。這幅畫就是作為她油畫啓蒙的那個時期的代表,被她選中的。
柏舟猛地回頭,望向儲藏室的門口,剛剛桑泱站的那個地方,就是她昨晚失去意識的地方。
按照常理,她失去意識後,手裏的畫框會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也就是說,桑泱撿起畫框的位置,應該就是昨晚畫框墜落的位置。
柏舟緊張得喉嚨幹澀,她下意識地吞了吞唾液,慌忙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給畫展的策劃人打了個電話。
幾乎是瞬間,電話就接通了,策劃人語氣高高揚着,透着開心與期待:“柏老師,你改變主意了嗎?現在過來還來得及!”
柏舟沒有理會他的話,徑直問:“請你替我去展廳看看,特別展區那一塊有一幅宇宙主題的油畫,你去看看還在不在。”
她這要求提得相當古怪,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展了,展品自然是早就挂好了,并且每幅展品上都裝了報警裝置,如果有人偷拿或擅動,警報器會馬上響徹整個展廳。
“當然在,我們這邊很安全,不會發生畫作失竊的事的。”策劃人有些不滿地嘀咕着,還是朝着那塊特別展區走去。
過了一分鐘左右,柏舟聽到策劃人的聲音在聽筒響起:“在的。如果你想親自确定的話,我可以給你開視頻。”
柏舟有些失魂落魄地說了不用。
這幅畫和她一起回來了。
柏舟挂了電話,又把畫拿起來看了看。
那種緊張感漸漸地消失,柏舟心中空蕩蕩的,有種無處安放的迷茫。
先別去管這些,先安全地度過晚上八點十分才是最重要的。
她這樣想着,掀開紙箱的蓋子,把畫塞了進去,然後走出了儲藏室,經過畫室時,看到桑泱在裏邊。
她正在幫她整理那些扔得到處都是的畫筆、顏料。
柏舟畫畫的習慣很糟糕,她一拿起畫筆就會很入神,于是使用的畫材的時候就相當不拘小節,時常把東西丢的到處都是,有時還會打翻顏料盤,畫室的地板上有很多洗不幹淨的顏料痕跡,斑斑駁駁的。
柏舟朝着桑泱走過去,她這時才反應過來,剛剛她的反應太大了,也許讓桑泱傷心了。
她走到桑泱的身後,桑泱沒有回頭,她把使用過的畫筆放進白色的塑料盒裏,把空了的顏料丢進垃圾桶。
柏舟有些不知所措,桑泱肯定聽見她走進來的腳步聲了,可是她不想理她。
柏舟遲疑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微微地前傾身子,把額頭貼在了桑泱兩肩的中間。
桑泱穿的是睡衣,純棉的,觸感很舒服,過不了幾秒鐘,柏舟就感覺到了隔着柔軟的布料的桑泱的體溫。
“對不起。”她向她道歉。
桑泱的動作停了下來,她低着頭,問:“你是為什麽道歉呢?”
她的聲音很低,傳入柏舟的耳中,讓柏舟覺得她真的讓桑泱很難過。
“我剛剛……”柏舟嗫嚅着,伸手環住了桑泱的腰,試圖用肢體的接觸安撫她們之間的不安。
“我剛剛太兇了,我不是故意對你兇的。”她愧疚地說道,仔細想一想,如果反過來,桑泱這樣完全沒預兆也不給理由地兇她,她可能會很傷心,然後說不定還會和桑泱鬧。
桑泱輕輕嘆了口氣,把柏舟環在她腰間的手拉開,柏舟心一慌,站直了身。
桑泱轉身面朝着她,柏舟一對上她的目光,就低下了頭,不敢與她對視,因為桑泱的眼神黯然而傷心,是她讓桑泱這麽難過的。
“小舟……”桑泱的聲音依然很溫和,透着些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讓柏舟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攥了一下,酸澀又愧疚。
“你今天從醒來就很反常,突然痛哭,你從來沒有哭成那樣過,不願意去畫展,給的理由恐怕七八歲的小孩都不會信。剛剛又因為一幅畫……”桑泱勉強地扯了扯唇角,像是試圖讓氛圍輕松些,“我不是想管着你,你當然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只是很不安,很害怕。”
柏舟張了張口,卻只說得出:“對不起。”
她像是只會說道歉的話,桑泱有些失望,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發現收效甚微,她還是忍不住把話說了出來:“你是不是沒有那麽喜歡我了?”
哪怕明知道不該怎麽想,知道柏舟不會這樣,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因為柏舟從來這樣反常過。
柏舟驚愕地擡頭,桑泱沒有躲避她的目光,而是問她:“我們在一起快七年了,你對我還有好奇嗎?”
桑泱看到柏舟臉上的驚愕被憤怒代替,她眼神兇狠地等着她,眼眶卻急得發紅:“不許你這麽想!”
柏舟不等桑泱再開口,用力地抓住桑泱的手往外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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