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

陸易安後來是走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回憶今天這場美好的相遇。

說實話,謝歡長得很對他胃口,看見的第一眼就被驚豔到。太漂亮了,像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讓人不由地想要握在掌心。

但陸易安對謝歡的喜歡,更多的是喜歡謝歡的性格。

很奇怪,這樣的人陸易安從前是完全瞧不上的。

很野,很辣。

卻讓他産生了強烈的征服欲,更讓他一陷進去就拔不出來。

陸易安很少有這樣不自制的時候。

回到家,他還沉浸在怎麽制造跟謝歡再次偶遇的想法中,就連有人站在身後都沒有察覺。

“哥,怎麽才回來?”錢忱捏着水杯,陸易安臉上殘存的笑意,讓他微微詫異。

陸易安似乎心情不錯,接過錢忱遞來水喝了一口,說:“路上發生點事。”

他這樣實在太反常了,錢忱又問:“什麽事?”

錢忱是陸易安的表弟,從小寄養在陸家。陸易安印象中,錢忱一直是個游手好閑的花花公子,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問,像這樣追根究底地盤問自己是頭一遭。

他好笑地問錢忱:“我需要什麽都跟你交代嗎?”

“當然不需要。”錢忱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從陸易安面前走過,“我出去了,替我告訴姑母一聲。”

“又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陸易安正在脫衣服,悶了一身汗,他打算洗個澡。

錢忱回過頭看他,半開玩笑地說:“沒辦法呀,你又不跟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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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易安的表情很嚴肅:“你在外面怎麽玩我不管,但別惹出事來。”

他從床上拿起浴袍,走進浴室。難得的好心情,不想就這樣被破壞。

沖完涼,手機響了一聲,正在擦頭發的陸易安停下了動作,看着屏幕上開頭三個字笑出聲:“謝德華。”這是謝歡的本名。

陸易安收到的自然是他調查謝歡的結果,只是沒想到,謝歡竟然只是他的藝名。

謝歡是梁翊爺爺的老來子,是梁翊的小叔叔,随他母親姓謝。還因為當時他母親迷戀某個電影角色,就給他取了“德華”這個名字。

真可愛,他想。

陸易安把毛巾扔到一邊,一只手解開浴袍的帶子,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滑動。在看到謝歡居然跟自己在一所學校待過兩年,他十分震驚,像謝歡這樣的人物,他從前怎麽都沒發現。

突然又看到一行——謝歡考上了電影學院。

這不就是機會?

陸易安迅速換好了衣服,下樓時錢靜涵正在叮囑傭人做飯,他喊了一聲“媽”,然後把錢忱出去的事告訴她。

“這孩子怎麽老喜歡在外面啊?你記得叫司機晚上去接接他。”錢靜涵看見兒子,才想起來說,“哦對了,你今天也回來得晚。我就說那個小黃不靠譜,不是一兩次了,總是遲到,也不知道他把車開到哪裏去了,回頭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那您要等他很久了。今天校門口出了點小事故,他現在應該還在警局。”

“什麽?”錢靜涵一聽,簡直要吓死了,慌忙丢下湯勺,跑到陸易安身邊将他檢查了一圈,“你沒有受傷吧?”

對待母親,陸易安不會吝惜一點笑容:“沒有。他來學校出的事,我之後坐公交回來的。”沒有這次事故,他也遇不到謝歡,這場意外簡直就是命中注定。

錢靜涵被安撫下來,又開始絮叨:“沒事就好。也不知道你爸從哪找來的司機,毛毛躁躁的,這要是我——”

“媽,我有事跟您說。”陸易安打斷了她下面的話。

錢靜涵繼續煲她的湯,頭也不回地說:“有事直接說嘛,搞這麽鄭重幹什麽。”

“我決定要考電影學院。”

“你要考電影學院?”錢靜涵顯然沒把兒子這話當回事,“就你這樣的,平時就板着個臉,演面癱人家都不要哦。”

錢靜涵從不懷疑兒子的顏值,有她的基因在,生什麽都好看。她就是不滿意兒子的氣質,像極了他那不茍言笑的父親,估計老了臉上都沒皺紋。

“我沒跟您開玩笑。”陸易安瞬間嚴肅了起來。

氣氛冷了幾秒,錢靜涵轉頭看陸易安,試探地問:“你說真的?”

“您不同意嗎。”疑問句硬是被他說成了陳述句,還有幾分“我只是通知你,決定權在我”的意思。

“不是不同意。兒子啊,就你這樣的,進演藝圈估計不合适。”錢靜涵很認真地給他出主意,“不然你考慮去做模特吧。媽媽看了這麽多年的秀,你這樣的就适合走走秀,沒表情還顯得特高級。”

“或者你還可以……”看着兒子那張越來越高級的臉,也沒心思逗他了,“那好吧,等你爸回來我跟他說說。”

接着,陸易安又很直接地說出了下一個要求:“我還要改個藝名。”

“你現在真的不得了啊!”

其實錢靜涵對陸易安的名字早就不滿了,當初起名的時候,她想了那麽多浪漫的好名字,就他爸不許,難得兒子跟她達成一次共識,她有些驚喜道:“什麽名字?好聽媽媽就準你改。”

“陸玺。”他起這個名,私心裏想着謝歡,“好聽嗎?”

“還不賴。就是……”想起自己那墨守陳規的老公,錢靜涵隐隐替兒子擔心,“媽媽準可能沒什麽大用,得要你爸爸同意。兒子,陸易安多念幾遍其實也湊合,你為什麽非要改名?”

陸易安笑了笑,說:“有只小野貓,偷走了我的名字。”

“不講老實話!”錢靜涵突然意識到兒子剛才笑了,“等會兒,你該不會跟哪個小姑娘改的情侶名吧?”

“你先別說話,讓媽媽猜猜,那小姑娘是不是叫歡歡?”她覺得這就特別配了,“我們家玺玺,喜歡喜歡,剛好的呀。”

“不是小姑娘,是小男孩。”他說“小男孩”的時候,俨然已經忘記了,謝歡比他還要大一歲。

小男孩……錢靜涵蹙起了眉頭,她兒子喜歡小男孩。

那又怎麽樣!總比他誰都不喜歡,單身一輩子強啊。

她都不知道操心多少年了,就怕兒子到老都是一個人,所以小男孩就小男孩吧。

錢靜涵是個思想開明的好母親:“從現在起,媽媽就叫你玺玺。”

“陸玺。”他語氣堅定。

“沒情趣!”錢靜涵頗為生氣,“看以後那個小男孩只叫你‘陸玺’你還能不能開心!”

到了第二天,整個陸家都知道了陸易安改名的事。

“好端端的,少爺怎麽改名字了?”

“也是奇怪,先生居然同意了。”

“能不同意嗎?太太跟先生鬧了一夜,說是不給少爺改名,少爺就要孤獨終老啦。”

幾個打掃的傭人笑成一團,卻在擡頭時看見下樓的陸易安,現在應該是陸玺。

“少爺早。”

陸玺熟練地打着領帶:“你們剛才說什麽這麽好笑?”

“我們……我們在說少爺的新名字真好聽呀!”

“怎麽個好聽法?”陸玺這不是故意刁難,但他那張臉一擺,誰都覺得是刁難。

傭人吓傻了:“就陸玺……玺……喜慶啊!”

陸玺沉下臉,好在這時錢靜涵跑下來,拉住他問:“玺玺啊,你什麽時候把歡歡帶回家來給媽媽看看?”

昨晚上,陸玺研究了一夜,對謝歡的認識更上了一層。也意識到謝歡是塊難啃的骨頭,貿然出手一擊不中的話,會很難收場。

尤其不能被謝歡發現自己是刻意接近他,否則在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前提下,按謝歡的脾氣,直接就等于給自己判了死刑。

陸玺得出結論:“至少要等到我高中畢業。”

“還要等一年啊。可是你已經十八歲了,成年了害怕什麽?不在家裏難道浪費錢去酒店——”錢靜涵趕緊捂住了嘴。

“這件事情您不需要操心。”陸玺比她更不願等待,但有些事情心急不得。

喜歡上謝歡是一瞬間的事情,沒有邏輯和道理可講。這個世界上,喜歡謝歡的人太多了,他并不是最特別的一個,但他絕對是最有耐心的一個。

攻人,自然以攻心為上。

在陸玺看來,任何事物都可以通過計劃謀得,只是謝歡有點特別,畢竟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男人一見鐘情。

錢靜涵可不知道她兒子算盤打得啪啪響,就怨他是塊笨木頭:“不要我操心,不要我操心。沒你老媽籌謀,你到死都是個老處男!”

陸玺出門了,錢忱這時才從房間出來。姑母跟表哥的話,他聽得一字不落。

“表哥交女朋友了?”這是錢忱的第一反應。

“差不多。”錢靜涵很樂意跟侄子分享八卦,“不過不是女朋友,是個軟軟乖乖的小男孩呢。”

他哥交男朋友了?他哥有別人了!

腦子突然“嗡”地炸開,錢忱感覺眼前一片混沌,他喘着氣幾乎沒站穩。

“忱忱,你怎麽啦?”

錢忱很快從慌亂中找回自我,他哥跟誰在一起不是早晚的事嗎。

他扶着錢靜涵的手,跟從前一樣笑:“沒吃早飯,頭暈而已。”雖然與他無關,但他必須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錢忱一天都心不在焉,在學校裏碰上了陸玺,兩人也互相不搭理。

目睹了一切的寧渡簡直不能理解:“錢忱不是很狗陸易安的嗎?今天見着了怎麽連尾巴都不搖?什麽情況啊梁翊?”

梁翊糾正道:“錯了,人家現在改名叫陸玺了。”

寧渡和錢忱兩個都是标準的纨绔子弟,但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更确切地說,寧渡從本質裏就瞧不起錢忱。

他推了推身邊的梁翊,說:“總覺得‘陸玺’這名兒有點意思。”

話題瞬間就轉到陸玺身上,梁翊還沒忘了昨天他那嚣張的模樣:“可不是有點意思嘛,照着謝歡的名字改的,以為沒人看得出來嗎。”

“我操,”寧渡突然笑起來,笑到渾身顫抖,“他不會是看上你小叔了吧?就你小叔那脾氣,誰上誰啊?”

緩過勁兒了,寧渡賤賤地說:“話說回來,你那小叔是真招人,尤其是罵人的時候,光聽聲音我就……”

梁翊停下腳步瞪着他,寧渡拳頭抵在嘴邊咳了兩聲:“我可不認為陸玺會甘心被你小叔那個。”

梁翊沉聲道:“姓陸的他做夢。我們家的人,從來不會屈居人下。”

“可你看陸玺那樣也知道,拽得跟什麽似的,誰敢碰他。”

梁翊挑了挑眉:“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麽?”寧渡興致勃勃地問。

“賭他陸玺最後,一定會被謝歡捏得死死的,而且……”

“而且什麽?”

梁翊很有自信:“他肯定會有求到我頭上的一天。”

寧渡哈哈大笑道:“那可就有看頭了。”

兩人出了校門,寧渡搭上一輛車走了。梁翊故意等着陸玺,人過來了,他接了一通電話。

“喂,小叔啊,行行行,見面再說。”

挂斷電話的梁翊正要坐進車裏,車門忽然被人摁住:“看不出來,梁公子這麽閑,特地等着我,就是為了讓我聽你這幾句話。”

梁翊讓司機把車開到一邊,跟陸玺并肩站着:“我以為你要收買我,求我在小叔面前替你說幾句好話。”

陸玺雙手插進口袋,如非必要他不會對任何人有好臉色,向來冰冷的氣場此刻透着不屑:“恕我直言,你的話也未必頂用。”

陸玺肯定調查過他們家的情況,但現在硬剛沒有絲毫的意義和樂趣,梁翊吸了口氣:“聽說你要考電影學院?都高三了,來得及嗎?”

陸玺的語氣雲淡風輕:“只要我想,什麽都來得及。”

媽的,像是在揮拳頭打空氣!

梁翊氣笑了,狠狠地說:“放心吧,我是不會在謝歡面前說什麽的。畢竟把你揭穿了,我得少看多少戲啊,未來的陸影帝。”

車開過來,梁翊坐進去後立刻用力捶了下座椅,對司機說:“去找我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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