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阿白 別熬了,睡覺

靳浮白是個慷慨的情人,你同他說一句要他哄,他就真的時刻都能讓你感受到他的深情。

向芋突然聽到他一句粵語的喜歡,在他懷裏怔了一會兒,沒有及時回答。

靳浮白也沒再多說什麽,只垂頭吻了她一下,把她放進了車子裏。

那天靳浮白開着車,帶着向芋穿梭在深夜的帝都市,萬家燈火皆寂靜,只有一些大企業的燈牌還在盡職盡責地亮着。

路上在7-11便利店門口停車,靳浮白下車買了兩包衛生巾和暖寶。

他把裝了東西的塑料袋放進後座,向芋扒着椅背從副駕駛位轉頭看他,欲言又止,好像有事要說。

“嗯?”

向芋很少化一整套妝,常常是簡單地打個底妝随便一點眼妝再塗個口紅,這種妝容她輕車熟路,只需要5分鐘。

此時是夜裏2點多,還在醫院睡了一覺,妝也脫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一擡眼,總給人一種稚氣感。

靳浮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問她:“想說什麽?”

向芋挺委婉地兜了個圈子:“靳浮白,你餓不餓?”

“不餓。”

知道是她自己想要吃東西,這個男人卻故意這樣回答,說他不餓。

“哦。”

向芋深深吸氣,“那我自己去吧。”

她說着就真的要去開車門,手都搭在把手上面。

靳浮白趕緊制止,在車子外面抵着車門:“老實呆着,吃什麽說,我去買,外面涼飕飕的,你下來幹什麽?”

“想吃關東煮!要3串!”

夜裏,她坐在靳浮白車上吃着關東煮,插起一個丸子遞到靳浮白嘴邊:“你要不要嘗嘗,真的很好吃。”

“開車呢,別鬧。”

“你們這樣的人是不是沒吃過便利店的關東煮啊?”

“吃過。”

向芋對此表示詫異,靳浮白卻瞥她一眼:“我也有過21歲。”

但她其實想象不到,他這樣一身貴氣的人,會在21歲的年紀蹲在7-11的門口,吃完一整份關東煮。

靳浮白的車子開進一家酒店,只看裝修向芋就知道,這家酒店的老板大概和長沙那家是同一個人。

酒店一進門,中式花園裏做放着西式的小天使噴泉。

最搞笑的是,噴泉水池邊的漢白玉雕像居然是□□,使得這個噴泉整體的主題,看起來有點像“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向芋沒忍住,端着關東煮的杯子笑出聲音。

靳浮白像是知道向芋在想些什麽,開口說道:“這家酒店和長沙那家酒店,都是李侈的。”

聽到李侈的名字,她稍稍反映了幾秒。

在飯桌上時向芋并沒有太過分留意李侈這個人,對他的印象只是“穿得像聖誕樹”、“頂不是好玩意兒”、以及“情商挺高”。

但靳浮白這麽一說,她回憶起李侈的穿搭,忽然覺得這酒店的品味和他的穿搭确實如出一轍。

如果李侈是長沙那家酒店的老板,也難怪他會在同她握手時說“久聞大名了,今天一見果然是個美女”。

當時向芋還十分不解。

“久聞大名”?

靳浮白不像是一個會把女人名字挂在嘴邊的人?

長沙那家酒店的老板是李侈,那他早在7月就知道她的存在了,确實久聞。

或許他還通過酒店老板這個便利的身份查了監控錄像,看見她怎麽在酒店前臺遇見了穿着睡袍的靳浮白。

見向芋沉默不說話,怕她又想起李冒的那些話,靳浮白岔了個新話題,說讓她随便挑一間卧室。

和長沙時一樣,他一個人住了一間套房,樓上好幾個卧室供她選擇。

這裏應該是靳浮白常住的,他在酒店房間裏甚至放了換洗的衣物。

向芋說:“哪間沒有女人留宿過我就住哪間。”

“都沒有。”

靳浮白笑着看了她一眼,對她這樣的小心思頗為受用,然後拉了她的手腕,“你就住我隔壁吧,離我近一些。”

他說讓她早點休息,不要熬夜,然後自己去了隔壁的卧室。

這一晚靳浮白給的溫柔太多,惹得她心裏發軟。

該是什麽樣的人會常年在酒店裏住下呢?是不是就像她偶爾留宿唐予池家的一樣,是因為不喜歡家裏的空曠和安靜?

洗了個熱水澡,向芋穿着靳浮白的一件新襯衫坐在床邊,她想了想,抱着枕頭走出卧室,推開了隔壁的門。

靳浮白的卧室門沒鎖,應該是剛抽過煙,空氣裏彌漫着沉香。

卧室裏沒開燈,也沒拉窗簾,只有月光從窗口融入室內,照亮他的側臉。

靳浮白赤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線裏擡眼看向門口,聲音略顯困倦:“睡不着?”

他床頭放着一個水晶煙灰缸,裏面按滅幾個煙蒂,卧室裏有一個挺大的電視,還有幾張光盤放在DVD機子上面。

向芋抱着枕頭走進來,很自然地把枕頭放在他床邊,然後鑽進他的被子:“不是的,我來陪陪你。”

靳浮白好笑地看她一眼,把手往被子裏探,捏着她的腿,作勢要掐她:“知道我不能拿你怎麽樣,故意折磨我來了,是不是?”

“真的是來陪你的。”

向芋挪來些身子,想要躲開他的手,卻被他攬着腰按進懷裏。

他們挨靠着,向芋能清晰感覺到他腿部的肌肉線條。

也許是她僵硬得過于明顯,靳浮白輕笑一聲,語調缱绻:“又不碰你,緊張什麽?”

醫生都說了,這種時候不能做。

靳浮白纏着她吻了一會兒,呼吸不見淩亂,只把人摟在懷裏,手掌隔着襯衫放在她小腹上:“睡吧,也不早了,明天不上班就睡個懶覺。”

向芋感受着他手掌的溫熱,突然覺得這一晚如果過去,他們很難再有如此簡單又溫情的時刻。

她不會每天都在經期,下一次她躺在他床上,有些事情是一定會發生的。

于是她亮着一雙眼睛看向靳浮白:“你床頭的光盤都是電影嘛?”

“嗯。”

“正經的那種?還是其他的?”

靳浮白把唇貼在她耳廓上:“你猜。”

他大概是困了,聲音變得更加慵懶,分不清是有意還是無意,說話時舌尖輕輕掃在耳廓上。

向芋的睫毛顫了一下,硬是繃着架勢沒退縮,還能回答他:“我猜都有。”

那天晚上她精神百倍,還起身挑了一部港片放着,靳浮白明明很困,還是無奈地摟着她看電影。

《金錢帝國》,不算老,前兩三年的電影,裏面雲集不少大腕,劇情也不錯。

向芋看見陳奕迅演的主角坐在一輛車子裏,遞給身旁的女人一方白色的手帕。

女人拿過手帕摸了摸,發現裏面是一枚巨大的鑽戒。

男主說,他家裏有九個老婆,卻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向芋打了個呵欠,甚至有些自我調侃地想:

會不會将來靳浮白結婚了,也會覺得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呢?

她笑了一聲,身旁已經阖眼淺眠的靳浮白被吵醒,倦得眼皮都多疊了一層:“還不困?”

向芋轉身摟着他的脖子,用十分不标準的粵語說:“阿白,我也锺意你。”

她這個調有點奇怪,居然摻了些臺灣腔進去。

而且“阿白”兩個字,好像寵物的名字。

靳浮白重新阖眼,唇角含笑地把她拉回被子裏,摸了遙控器關掉電視:“別熬了,睡覺。”

那天之後靳浮白去了國外,一個多月沒回來,說是家裏老人身體不好,需要多陪。

他們偶爾會通電話,靳浮白不會像她爸媽那樣搞錯時差,也從來不在她工作時打來。

經常是午休或者她早起去上班的路上,有時候打斷她玩了很多關的貪吃蛇,她也會運着氣在電話裏咬牙切齒地叫他的名字:“靳,浮,白。”

每每這時,電話裏的人都是輕笑出聲,明知故問:“怎麽了?”

12月初,帝都市下了一場輕雪,向芋穿着白色的羽絨服走在上班的路上,呵氣成霜。

她和靳浮白通話時問了一句:“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想我?”

向芋沒吭聲,靳浮白就說:“可能春節後吧。”

“春節後?”

向芋從兜裏摸出手機,翻看兩眼,“春節是2月份啊,那還要兩個月你才能回來?”

靳浮白那邊是夜裏,很安靜,他依然還是那個問題:“想我我就早點回去。”

向芋嘴硬:“我不想你啊,你要是2個月才回來,那我得找個別人陪我過聖誕元旦情人節了。”

電話裏傳出靳浮白的笑聲,夾雜着帝都市寒冬呼嘯着的冷風,絲絲入耳。

向芋聽見他說,等着吧,不會讓你有這種機會。

其實過着平靜生活的只有向芋,靳浮白帶着她到處吃飯到處玩,圈子裏早就傳開了,連他在國外都常有人問,是不是最近身邊有個女人。

靳浮白都是一笑置之,從不正面回應。

很多事傳來傳去就變了樣子,等到傳到唐予池耳邊時,已經是翻版了800多次。

勁爆程度也提升了800多個層次。

12月的第二個周末,向芋正在家裏補眠,接到了唐予池的電話。

她懶洋洋地把手機放到耳邊,聽見唐予池沉着聲音吼她:“向芋,你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替你幹爸幹媽打死你!”

向芋還挺茫然,坐起來懵了半分鐘。

算一算,自己這陣子天天被公司拉着加班,确實是很久沒去看幹爹幹媽了。

雖然有罪,罪不至死,也不用打死她吧?

她這邊沒說話,手機裏一直傳來唐予池的粗氣,聽起來他快要被氣死了。

向芋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的晚上,唐予池拎着靳浮白的襯衫,說讓她離他遠點。

“......是因為靳浮白?”

唐予池氣得話音都有些發抖:“向芋你真是能耐了,我說你怎麽這段時間連面都不露,聽說他還給你找了個婦科最權威的教授幫你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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